正文_第7章賜死無夜

華妃淚水一滯,有些明白。

從鏡中望著她,太後輕歎一聲,這模樣跟當年的她,倒有些相像,可這轉眼已經歲月荏苒了,她疲倦地揮揮手。

“回去吧,機會總有的。隻是這蘇妃,你可萬萬小瞧不得!”

華妃沉聲道:“姑母,蘇妃這事太過蹊蹺了,前一刻還哭哭啼啼的,怎麽昏迷醒來就如變了一個人似的,她竟然還敢……”

想到被她挾持,華妃又怕又怒,“會不會她鬼上身啊?”

“胡說!”太後一喝,不悅地望著壓根不如她當年的城府深邃、聰慧狡黠的華妃。

“哀家在這後宮大半輩子,這後宮死了多少人,數不勝數。哪來鬼怪之說?鬼怪之說隻是用來蒙騙一些心力淺的廢物,而廢物是不可能在後宮生存的!”

“後宮手段,運用鬼神之說者不少,心力淺的死無葬身之地,心力堅強的便能力挽狂瀾反敗為勝,將對手置於死地。”

華妃被喝將頭垂低,“姑母教訓得是,恬兒受教了!這蘇妃還真是不可輕視,竟然在之前把自己隱藏得那麽深,靠那些狐媚手段來迷惑皇上!”

“既然已經知曉皇上喜歡柔弱的嬌女子,你還不學著點?女人,太過要強,反而不好!”太後眉眼一厲,“這蘇妃,活不長,你放心哄到皇上的心就可!”

侍寢,這樣的字眼,再次讓她臉紅了!

她垂了眸不敢看他,如今這形勢他是夫她是妻,按負起責任論,她拒絕不得;他是王她是妃,按階層等級論,她更拒絕不得。

總之,想活,想好好活,她就拒絕不得!

“你似乎,不願意?”皇帝鬆了她的手,垂眸望她。

雲蘇咬咬牙,搖頭。

“那就好!”說完,再無其他聲響。

雲蘇有些納悶,抬頭要望,身體忽然一輕,一個天旋地轉,她已經躺在了一床軟膩的錦被之中,他在她的上麵,輕撫她的唇。

他的胸口壓著她的,她薄弱的胸膛裏一顆心,如小鹿亂撞,她雙手緊緊拽住床下的被子,雙目緊閉睫毛胡亂地眨。

“你似乎很怕朕?”他聲音清冷。

雲蘇睜開眼睛,他的眸暈了水霧一般,朦朦朧朧如誘人的深淵,她睫毛一顫移開視線,落在地上兩人交纏的身影上。

那曖昧的角度……

她臉緋紅。

他低笑出聲,胸膛愉悅的震動,隔著肌膚傳到她身上,酥酥麻麻。

她臉更紅,輕咬著唇,心裏咒罵不斷,這該死的雲蘇,身體怎麽對他的觸碰敏感到了這種羞人的地步。

她如今的模樣若是傳回現代,軍營裏那班大老爺們豈不是要笑瘋了!

“你,有什麽不同了……”又是那句問話,這一刻問,是篤定的。

雲蘇亂了,遮掩不過,她睜了睜眼睛,“嗯。”應了,無關承認與否認,隻是對帝王的話,一種恭謙的回應。

“朕喜歡你這樣。”

毫不避諱,帶著纏纏綿綿的暖膩滋味,有些……銷魂。

所以,當他溫熱的唇落在她的唇上,她竟然忘記了掙紮,直到他輾轉於如花的唇瓣上無法滿足時,霸道地撬開了她的口齒,纏繞上了她的丁香小舌。

她驚了一跳。

想掙紮,出口是一句撩人的“唔……”

他熱了,透著冬日裏不算薄的衣料清晰傳到她身上。

她輕顫連連,本就力弱,如今全身酥軟,就隻能任人魚肉,她閉了眼睛遮去裏麵的淩亂,總歸是逃不過的。

他卻停了動作,抽離身體,坐在床沿看她。

她睜開眼,望見了他的笑,不帶意味隻是笑,又似乎有些愉悅,他拉她起來,“給朕寬衣!”

她不能動彈,望著他一聲明黃尊貴,不知從何下手。

“羞了?”皇帝輕笑,拿起她的手,直接放在了他的腰間。

雲蘇咬了咬唇,挑開了那腰帶,將外袍脫下,動作慢之又慢,皇帝似乎不耐了,揮去她的手,三兩下除掉衣物,往地上一扔,朝她過去。

冬日裏,很冷。

殿內燒了最好的炭灰,又有地爐取暖,倒不見得冷。

可當雲蘇的外袍被剝掉,她就覺得冷了,打了個寒戰,不小心還打了個很不淑女的打噴嚏,皇帝大笑。

她的狼狽,取悅了他。

他摟了她,鑽入被裏,床上竟然是溫熱的,她疑惑問他,“這是炕嗎?”

“炕?”對他來說,這似乎是個陌生的詞匯。

“呃……隨口說說。”雲蘇吐了吐舌頭,將腦袋縮進被裏。

皇帝將她納入懷裏,“床下有地暖。”

地暖……

“好先進!”她感歎。

“先進?”皇帝蹙了眉,連著兩個字是他聞所未聞的。

她揉揉鼻子,忍住噴嚏,“就是,很前衛……呃,我沒見過,覺得很新奇!”

“你沒見過?”皇帝眉徹底皺起了,握她肩的力道都加重了,丞相尊貴的嫡長女,會連地暖都沒見過?

她想,她還是不要再說話了。聰慧狡黠如她,為什麽一到了他麵前,就變得局促不安,還糊裏糊塗的?

可皇帝還目光灼灼地盯著她,似乎想要尋個答案,雲蘇眼珠一轉,自認為想了個很不錯的轉移話題的方法。

她說:“皇上,我們睡覺吧!”

說完,她幾乎想要咬斷自己的舌頭,這句富有歧義的話,在這樣的時間段說出來,顯得她有多猴急猴急的!

皇帝卻說,“好!”扯了被角,摟著她睡下,再無動作。

她瞠目結舌,盯著皇帝望了許久,差點很沒腦子的問他,“燕翎風,就這麽睡嗎?”還好沒問,問了今夜就別想睡了。

皇帝可能是困了,沒多久便呼吸悠長,見他睡著雲蘇也放鬆了身體,尋了個舒服的姿勢,與男人同床而眠雖然非常不適應,但扛不過身體的倦乏。

身體莫名的熱,而且腦袋有些昏昏沉沉,初以為是倦了,便任自己睡了過去。

呼吸悠長,帶了絲淺淺的鼾聲,燕翎風睜了眼睛,側頭凝視懷中的人,他竟對她有了欲望,撫了撫她的唇,發現欲望還在。

他向來隱忍,此刻卻叫囂得厲害了。

就連身體,也在告訴他一件事:這女人,不同了!

他側了個身,往床邊靠了靠,閉上眼安睡,那女人卻如小貓一般呢喃出聲,軟膩的身子往他這邊挪了挪,貼近他後睡得安詳。

他也不再動,悄悄運了周身的真氣。

夢裏,很不安穩,她夢到了部隊,夢到了勺子與刺毛,甚至夢到了自己的葬禮,照片上蒼白的臉驚得她一把跳起。

頭,劇痛。

“小姐,您可算醒了!”鈴兒高興得幾乎啼哭出來。

雲蘇環顧一周,找回身份,才開口問:“我怎麽了?”

“您受了風寒,昏迷了整整三天,急死奴婢了!”鈴兒眼淚下來了,咬著唇想說什麽,倔強得不肯開口。

雲蘇愣了,睡夢裏那聲清冷又揚著怒意的訓斥是真的,他說:“救不了她,朕要你們統統陪葬!”

迷糊時,眼角瞥到的明黃色,是他!

“皇上呢?”她問,很急切。

鈴兒擦了眼淚,“早朝去了,說上完早朝就會來看您。”

雲蘇下床快速穿鞋,“鈴兒快些給我梳妝,我要去找皇上。”

三日了。

皇上給她三日為期查明真相,三日一過無夜必死了!

能幫她的,隻能是皇上。

“小姐,不用去了。”鈴兒不動,聲音悲愴,濃濃的鼻音很難聽,“皇後證實了您的清白,還了您公道,無夜因私入宮中,未時一刻就要被處死!”

“什麽?”宛若驚雷,雲蘇懵了,“不是大哥帶他進宮的嗎?”

鈴兒點頭又搖頭,“大少爺有令牌可隨意入宮,無夜沒有。”

“不行,我得去找皇上。”雲蘇推開她,跳下了床,昏迷三日已消耗她全部能量,腳一軟差點摔倒在地。

被人扶住,那雙手很暖很軟,雲蘇抬頭,“清妍姑姑……”

“娘娘,急不得!”清妍朝她安慰點頭,示意她先坐下。

雲蘇隻好坐下,清妍姑姑給她穿了鞋,“娘娘難道不懂嗎?殺無夜,是皇上在保您,免於您落於人口。”

“無夜該死嗎?”雲蘇隻問。

清妍不敢答,隻壓低聲音道:“國舅爺有令牌,按理說帶一名家奴進宮也是準許的。可皇帝並未說過,是他恩準國舅爺入宮看望您的,國舅爺尚且有罪,他的家奴便……”

“你是說?”雲蘇恍然大悟,這下更急著要找燕翎風了。

她穿了鞋,披了外袍扯著鈴兒快速跑了出去,循著那日的記憶,她找到了雍寧宮,宮門口太監們在掃著積雪。

一年輕俊朗的男子從殿內步出,雲蘇認得他,衝過去扯住他,“仇予,帶我去找皇上!”

仇予退後一步,不著痕跡地避開她的手,恭敬道:“皇上正在早朝歸來的路上。”

“我等他!”堅定無比,雲蘇攏了攏披風,還是皇帝給她披上的那件,遙望著她並不知曉的方向在等。

仇予眸色閃過異樣,俯首道:“娘娘請回吧,皇上吩咐過,讓您在凰騰宮等他,他自會去看您!”

他猜到她會來,雲蘇不動,倔強上來朝仇予道:“我就在這等,皇上若怪罪,我一人承擔,絕不拖累你們。”

仇予不好再說,隻垂著手退到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