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47章一劍之情

燕翎風側首看她,讚賞絲毫不吝嗇了,他嘴角笑開,“你倒有這玩意!”

雲蘇能說,這是為了跟無夜聯絡,方便到時候逃出皇宮,闖蕩江湖而設計的嗎?

另一朵同樣璀璨的煙火,在客棧的那一頭綻放,雲蘇與燕翎風對望一眼,兩人都是神色一鬆。

黑衣人們同樣看到了那煙火!

下手隻會更加的狠辣,趁著救兵未到,將他們殺了!

月色寂寥,無夜輾轉難眠,推開了窗去望那皎潔的月。

忽的,一朵煙火,在天空綻放,伴隨而來是那獨特的聲音,無夜愣了愣,隨後想起,這聲音不就是雲蘇模擬過的嗎?

那煙火,就是她畫在圖紙上的形狀!

她告訴他,這是聯絡信號,在找不到對方的時候,或者是在遇到危險的時候使用!

那時候,是在宮裏,不能隨意的點放,她隻是用聲音模擬,用畫筆描繪,隻因是她仔細交代過的,他記得仔仔細細。

她出事了!

無夜那一刻,幾乎瘋癲,他從懷中最靠近心髒的地方,摸出她給的信號彈,按照她教給他的方式,在空中點燃。

他要告訴她,他馬上就到!

不顧一切地闖入了燕翎風的房間,即便他是帝王,此刻也毫無畏懼!

屋內無人,他退了出來,想起下午的刺殺,他狠狠眯了眯眼睛,她跟他在一起,才會惹來這樣的危險。

“仇予!”他急紅了眼睛,踹開他的房。

人馬快速集結,他才驚覺,原來還是得靠別人保護她,他騎著馬,最快速地衝在最前麵,他要立刻出現在她身邊。

時間很短。

卻因為黑衣人們個個瘋狂屠殺,雲蘇的手越來越吃力,漸漸地抬不起來,隻能垂著手臂,努力用腳去踢開那些狠辣的劍。

為了護她,燕翎風的身上多處負傷,雖不是要害,但是血流得很多,雲蘇有些慌了神。

終於。

一騎馬蹄聲,踏著深厚的積雪而來,咻——強勁的箭弩劃破空氣,那欲刺向她的人,徒然倒地。

雲蘇驚喜回望,隻見無夜一襲黑衣,穩穩坐在馬上,那散了的頭發迎著夜風獵獵飛舞,他朝她笑道:“小姐!”

目光觸到她身上的血跡,心裏一緊,心疼得下手更加的狠了。

在他之後,湧出了仇予、燕翎越、還有古惟,和大批的黑衣人。

雲蘇綻放笑顏,握住了燕翎風的手,他護著她,慢慢後退,她在他的懷裏,他的背留給了敵人,此刻他隻想護她周全。

援兵一到,這些敵寇成了窮途末路垂死掙紮的人,這種人是最可怕的!

他咬著牙,強撐著有些暈眩的身體,手上的傷根本不算什麽,真正的傷是之前用袖子為她擋下刺殺,那刺在他腰間的傷。

他劍光迸射,如炫目的光,嗜血的殺意分裂而出,血光飛濺開去,他殺紅了眸子,這算不得是殘酷的戰鬥,卻是最令他心神不寧的。

一不留神,劍從側麵而來,他咬牙閉身而過,刺入手臂總比刺入胸口好些。

“啊……”痛呼,是她清亮柔美的嗓音。

燕翎風的心,瞬間被狠狠揪起,一把摟過了她,隻見她死死捂住胸口,那嫩紅的血液從她手指縫間不斷的滴落。

雲蘇抬眉,朝他一笑,“沒傷到要害!”

心卻擰得緊了。

手指在她的眉眼劃過。

關鍵時刻,她拚著自己受傷,卻不讓他傷了嗎?

她可記得,她已經識破了他寵愛裏的虛假成分,她可記得,在客棧時,他對雲家包括對她的懷疑?

他還記得,她的徒然轉變,他還記得,這幾日來,她的清淡冷漠。

她怎麽還……

燕翎風的眉,從未擰過那麽深,那深刻的川字,在諭示著他的心疼,赤紅的雙眼滿是殺意,他修長的指輕輕一揮,“給我剁碎!”

聲音冷寒似冰,他嗜殺的眼眸綻放淩厲的紅光,是鮮血的顏色,此刻的他,酷似人間閻羅,人人望而戰粟。

都說皇帝性情謙和,溫潤如玉……

衣袖,被人輕輕地扯了幾下,燕翎風化了滿目的嗜殺,垂目時已經溫柔,她臉色蒼白得令人心疼,額上全是細密的汗珠,她的聲音很輕,隻是一句。

“地上好冷!”

她想他抱她入懷。

來不及說,已經昏厥。

這場惡鬥,消耗她太多的能量。

“蘇蘇,蘇蘇!”帝王的呼喚,是從未有過的慌亂,就連麵對敵寇萬千,殺戮成災時,也未有過。

古惟立在旁邊,嘴唇抿得很緊。

似被搖晃得有些難受,雲蘇艱難地睜開了眼睛,渙散的焦距凝上了那絕美的男子,抬了抬手想將他的川字撫平,卻發現抬不起來。

她窩在他懷裏,朝那邊的殺戮望去,無夜一襲黑衣,劍舞得飛快,周身都散發了煞氣,那纖瘦憂傷的少年……

雲蘇扯了扯燕翎風,小聲道:“別讓無夜受傷!”

她聲音弱而小,卻擊在燕翎風的心上,竟讓他感覺到了一絲疼痛,嘴角勾起苦笑,他恨不能伸手掐住女人的脖頸,“都什麽時候了!”

她還在關心著另一個男人的安危。

他將她抱在懷裏,冷冷起身,跨步上馬腳下一夾,駿馬揚蹄奔出,朝最好的醫館而去。

夜風呼嘯在耳邊,寒氣漸濃,他將女人往懷裏拉了拉,聽著她淺淺的呼吸聲,自那些日而起的躁意,消散無蹤。

心,在胸膛中有力的跳動,卻有什麽不一樣了。

他皺眉想了許久,也不知剛才那股慌亂與恐懼源自哪裏,似乎那東西是在確定她真的沒有大礙,才消散的。

“我疼!”迷糊中,雲蘇喃喃自語。

手,不自覺地又緊了緊,腳下的馬被策放到最快的速度,懷中的人身體越來越軟,似要從他懷裏掉落出去,手臂收緊再收緊。

一股子不安,再次在心底湧動。

醫館,他踹門而去,“救她!”

醫館角落,斜躺著一人,手持一酒壺,喝得不亦樂乎,見他進來,隻是淡淡瞥了他一眼,“又不是急症,急什麽?”

“你是大夫?”燕翎風語氣極冷。

那人坐直身體,手中的酒壺一扔,穩穩落在了桌上,撩了一把頭發露出一雙媚眼,竟然是名女子。

燕翎風也愣了愣,“讓大夫出來!”

門口,寫著‘嵐館’,若不是早有聽聞,嵐館的主人醫術高明,這樣乍一進來,還以為這兒是煙花之地。

“受傷了?”女子一襲黑衣,領口有些低,她閑閑地圍著燕翎風轉圈,“模樣倒是很俊俏,是要我救你,還是救這小美人?”

說著,她的手就要去碰雲蘇的臉。

燕翎風單手抱緊雲蘇,一手冷冷截住了她的手,丟開。

女子的臉色變了變,隨後冷笑道:“既然不要我救她,便走吧!”

燕翎風一滯,深邃的眼在她臉上來回轉了幾圈,鬆了臉色,“她受了重傷,還請姑娘為她醫治!”

他的態度平和下來,女子倒笑了,“算你識相,我練嵐可不是隨便就幫人看病的!”

“練姑娘有何要求?”燕翎風大方,隻要能快點治好雲蘇,要多少金銀珠寶,或者費多少心力去達到她的要求都是可以的。

“暫時沒有,想到了再提!”練嵐一擺腰肢,走到一軟榻前,示意燕翎風將人放在上麵,他一身華貴,雖然不是頂出挑的,可是他整個人的氣度,卻是最出挑的。

這種人物,若能得他一個要求,可比任何金銀珠寶值錢多了!一般對君子,她也有君子的方法。

轉身,自桌底抽出一木盒子,打開在軟榻旁的小桌上,那裏麵是各色各樣的用具,很多都是銀器。

“傷的不是要害,卻很深。出血有點多,加上她身體素來不好,要恢複過來起碼需要一個月。”收了適才的閑適,練嵐的聲音硬板板的。

因為是女子,練嵐倒無須避諱,直接就用剪刀撕開了雲蘇的衣裳,順手將她的衣服全部褪了下來,她整個上身露在了空氣中。

練嵐還不罷休,伸手要扯去她的褻衣,燕翎風輕咳了一聲,有幾分尷尬,卻又不敢走開,隻能立在那,目光隻敢落在練嵐的手上,觀察她的一舉一動。

練嵐斜眼看他,嘴角掛笑,手下也不含糊,替她清理了傷口,期間雲蘇疼得直哼哼,練嵐二話不說,一針紮在了她的手背上,她昏迷過去。

“你做什麽?”燕翎風緊張不已。

練嵐道:“哦,隻不過是不想聽到鶯鶯燕燕的哭聲!”

鶯鶯燕燕?燕翎風忽然笑了下,這個詞語經常是她用來形容他那些女人的,而她又怎麽會是鶯鶯燕燕呢?

“少爺……”

“爺……”

外麵,是仇予等人著急的呼喊。

燕翎風瞧了雲蘇一眼,見她的傷口已經包紮好,二話不說將自己的外袍一脫,要蓋在她身上。

“等等!”練嵐出言阻止,“你外袍上全是血,會弄髒了她!”

轉身,拿起了一幹淨的毯子將她蓋好,瞥了瞥他,嘴角溢出善意的笑,垂目看雲蘇,心裏歎道:跟這種隱忍到可怕的男人在一起,會很辛苦的!

燕翎風才出聲,“我在這!”那渾身的氣魄,飛射而出,練嵐若有所思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