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12章她的轉變
“這酒是以梅花所釀，甘甜爽口也醉人於無形，姐姐切莫貪杯才是！”對麵一嬌豔宮妃出言相勸。
雲蘇禮貌微笑點頭，卻並未將此話放在心上，來時未吃晚飯，她饑腸轆轆，見桌上佳肴美食，她食指大動。
嫋嫋的琴聲響起，有明豔的舞姬在翩翩起舞，宮妃們似與她一樣，對這舞台了無興趣，卻與她不一樣，她盯著食物，她們盯著皇上。
一顰一笑，恨不能立刻引起他的注意。
尹貴人起身，端了杯酒朝皇帝跪下，“臣妾那日冒犯了蘇姐姐，心裏實在過意不去，想向蘇姐姐賠個禮，望皇上成全！”
皇帝讚許，“你倒知曉禮節，去吧！”
尹貴人大喜，拿著酒杯過來，笑得嬌豔如花，“妹妹那日欲維護皇族臉麵情切，一時誤會了姐姐，還差點害姐姐蒙冤，紫衣每每思及此內心都愧疚不已，幸得皇上太後體恤，允許我今日當麵向您賠罪，還請姐姐原諒！”
蘇雲大度，“無妨！”她舉了舉杯，一飲而盡。
尹貴人跟著飲盡，“姐姐得體大方，實是妹妹等人學習的楷模！”
“不敢當，太後娘娘高雅尊貴，皇後娘娘母儀天下，華妃娘娘豔絕四方，那才是我們真真學習的楷模！”雲蘇笑得無害，語氣崇拜。
尹貴人立馬變了臉色，還算她伶俐，跪拜道：“太後娘娘金貴，皇後娘娘國色天香，華妃娘娘傾城貌美，她們之光芒如星辰，臣妾望塵莫及，不敢瞻仰其光華！”
“那朕，是什麽？”皇帝帶了笑意。
尹貴人冷汗涔涔，剛才的一腔話，已經絞盡了她所有腦汁。
雲蘇一笑，“皇上正若那九天明月，恩澤灑天下，臣妾等人如星辰始終跟隨。”
皇帝大笑，“朕的愛妃們，個個都伶俐，隻是那月有圓缺，星辰也有不在天際之時，蘇貴人，你做何解？”
隨意的話，卻夾了皇帝的威儀有些壓人，雲蘇笑答道：“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嬪妃跟隨皇帝卻始終不變，星辰黯淡，那是明月光輝太過耀眼，星辰消失，那是躲在了明月背後，默默守護！”
“好！”龍顏大悅，皇帝重重擊掌，“來呀，賞！”
“多謝皇上。”雲蘇點頭謝恩，笑問道：“不知皇上賞臣妾什麽？”
“愛妃想要什麽？”皇帝笑問，絲毫沒有因她的不禮貌而不悅。
雲蘇笑答，“臣妾要皇上一眾賞了在座的姐妹，這漫天星辰可不是臣妾一人便能成的！”
氣氛熱騰起來。
宮妃對雲蘇頗為不滿，但她如此大度，倒讓所有人吃了一驚，唯皇帝似乎不悅，卻也笑了，“朕，準了！”
“謝皇上隆恩！”鶯鶯燕燕跪了一地。
皇後也起了身，盈盈跪下，“蘇貴人妙語連珠，又句句情真意切，教本宮都好生敬佩！她初為皇妃，幾日間被貶為了貴人，她也無大錯，如此重罰倒有些教人寒了心。臣妾鬥膽請皇上晉她位份！”
鶯鶯燕燕聽了，心下不爽，但也才受了雲蘇的恩惠，也不便多言，隻伸長了耳朵，等待皇帝的態度。
皇帝斂去了笑意，看向皇後的目光冷得很，“皇後不過學著協理六宮幾日，怎麽連朕的旨意，都要質疑了嗎？”
“臣妾不敢！”皇後低了頭，“臣妾隻是念蘇貴人知錯能改，如今大方賢惠，若獎罰不能分明，倒讓臣妾們想改過之心怠倦。”
“若皇後想改過之心倦怠了，自有願意改過之人！”皇帝擲了酒杯，“妃嬪晉位需有德有才有功者，不是說晉便能晉的！皇後既然連這點小規矩都不通明，日後也難以教訓後宮，自今日起，免去宮妃去中宮請安之禮！”
“皇帝息怒，皇後也無錯，隻一心為皇帝著想而已。”太後慈目，起身攙了皇後，“皇後賢惠，是母儀天下之典範！”
“謝母後！”皇後勉強一笑，“臣妾日後定會好好反省！”
“罷了！”皇帝一甩袖，在禦座坐下。
塵埃落定之後，待看眾人目光或鄙夷或冷笑地瞥向自己，雲蘇才意識到，她是不是該說點什麽？
“皇上，”她起了身，還走到了皇帝的跟前，“我若不該嘉獎，皇後倒不至於因此被罰，皇後是後宮之主，為臣妾等人謀福，是她盡了本分，她這麽做或許沒得到皇帝的讚許，倒也不必因此而受了責罰啊！這叫皇後以後怎麽會後宮姐妹說話？”
“蘇貴人說得有理，皇上且看在皇後娘娘協理六宮有功的份上……”華妃豔麗一笑，盈盈起了身。
“罷了，你倒大度，昔日蘇貴人如此對你，你卻不計前嫌，這協理六宮的活，還少不了你出力。”皇帝溫和一笑，“隻是這請安之禮，不要也罷，今日朕罰皇後有錯，那便應皇後一個要求。”
“此話當真？”皇後一挑眉，圓圓樸實的臉，也顯出幾抹俏皮來。
皇帝笑，“當真！”
皇後拎了裙邊，一襲百鳥朝鳳圖鋪展開來，她盈盈在地上跪下，端了酒杯給皇帝，“臣妾想學蘇貴人一般，替宮中姐妹謀個福利。”
“哦？”皇帝饒有興趣，也應景地隨了她，“若你當真能為朕的愛妃們謀了福利，朕便再應你一個要求，朕再許你的要求，你可私下裏，來問朕要！”
“皇上一言九鼎，臣妾可記下了！”
皇帝伸了手，親自將皇後攙扶起來，皇後一笑才道：“宮中姐妹多才藝者不少，皇上事忙所以不得而知，今日就讓姐妹們一展才藝，誰若博得頭彩，皇上今夜就翻了誰的牌子罷！”
皇妃上下，莫不歡騰。誰都想在皇上麵前多做展示，如今博得頭彩者，這麽大的賞賜，就算拚盡了全身的力氣，她們也都願意。
皇帝凝神稍作了考慮，便笑著指了指尹貴人，“你倒知錯能改，朕聽聞你素愛歌舞，今日便由你做個頭率吧！”
“是，臣妾遵旨！”尹貴人如蒙大寵，跪地謝恩。
皇後跟著笑了笑，“這尹貴人的腰身舞姿最是沒得說的。”
“嗯，”皇帝笑著點頭，扯了皇後的手，衝宮妃道：“皇後為你們謀福了，今日有才藝者，盡可展示！”
“謝皇上！”嬪妃歡喜一片，都與丫鬟們商議著要做什麽表演，需要琴瑟者匆匆差了宮人去取。
喜氣洋洋的一片，雲蘇卻感覺到了莫名的蒼涼，這便是她重生的世界。
在這偌大的紅牆包裹的皇宮中，女人生活的目的隻有一個得到皇上的寵愛，而皇上也隻有一個，所以她們要撕破了臉皮，泯滅了良心去鬥，其實這些個花季少女，誰不想無憂無慮的活著。
隻因，鬥勝了是無盡的榮耀，而鬥敗了則或死或生不如死。
幾度想尋了機會走了，可太後句句說這宴席是為她而辦，她若走了，掃了她的興致，自己想在這宮裏安寧的度過幾日，等接回了無夜便離開，倒顯得有些難了。
所以，不得不按耐住性子，苦苦的熬。
與她一樣，了無興趣，隻坐在一邊飲酒的，還有一位妃子，她不認得隻覺得那人麵熟。問了鈴兒才知道，那是淨嬪。
遙遙坐著，她對淨嬪舉杯邀約，淨嬪瞥了她一眼，沒理會一杯桂花酒下肚，她搖搖晃晃地起來，走到皇帝跟前，“皇上，臣妾不勝酒力，有些醉了，還請皇上準許臣妾先行回宮。”
“淨嬪妹妹怎的喝得這樣的醉？”華妃好心扶了她。
她一袖子揮開，“臣妾不是見姐妹歡聚，開心嗎？華妃姐姐的才藝，臣妾無福是看不見了，還請皇上好好欣賞罷！”
朝太後與皇後福了福，她扶著宮女的手走了。
“這淨嬪好大的架子！”有不滿者，私下議論。
皇後輕咳了咳，圓場道：“淨嬪性子喜靜，倒為難她在這裏陪了我們許久了，我見尹貴人準備得差不多了，我們且拭目以待吧！”
琴驟起，尹貴人褪去了棉襖，一身飄逸的紗裙在冬風中飛舞，她身子纖細，腰身也軟，幾個動作間盡顯妖嬈。
她似下了番心思，每一步一回眼都是朝著皇帝的方向，那眉眼裏媚態橫生，皇帝似乎陶醉，輕輕跟著節奏扣動指節，嘴角隱了淺笑。
雲蘇冷冷一哼，灌了一杯酒，那酒入口分明是甜的，她卻愣是嚐出了一股酸澀，她不信又喝了一杯，一杯又一杯，還是酸澀越來越酸澀。
回頭，醉眼朦朧地望那人，原來他溫柔望著她的樣子，同樣也會溫柔望見別人，同是他的妃嬪，他眾多女人中的一個，她也沒有什麽特別的罷！
她也醉了，竟然會想這些虛無縹緲的，扶了清妍的手起身，在琴聲停下之際，先朝彈得一首天籟琴曲的華妃一笑，再行至太後跟前。
“臣妾銘感太後盛情，今日歡喜多飲了幾杯，有些微醺了，恐酒後無狀，先行告退了！”
太後點頭，朝清妍吩咐，“扶你家主子回去好生歇著！”這蘇貴人慣寵後宮，今日她無心爭寵倒更好，皇帝雨露均沾，才是朝廷之福，她看皇帝的眼神就是這般意思。
皇帝為難片刻，笑道：“蘇蘇，朕送你！”
“不必！”他的柔情，她毫不猶豫拒絕，覺得自己的語氣唐突了，才加了句，“妹妹們，還等著皇上作陪呢！臣妾告退！”
她與她們，沒什麽兩樣，又何必要他的柔情，這般柔情也許對其他女子，也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