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一章邂逅入宮

三月飛花,枯藤生芽,不隻是誰家的姑娘,獨酌於樹下。

“姑娘。”一隻手攔住了女子正要入口的酒,“不知姑娘為何獨酌於此?”

女子抬頭望去,男子很俊美。她笑了:“這位公子,奴家怕是沒礙到公子吧?”

男子也低低的笑了:“在下上官雨澤,敢問姑娘芳名?”女子向杯中又倒了一杯酒,舉起道:“公子若是不嫌棄,陪奴家喝一杯可好?”

上官雨澤接過酒杯,仰頭喝下,然後把酒杯放回桌上,從容不迫:“姑娘,現在可以告知在下了嗎?”

女子將酒杯放在手中把玩:“公子真的想知道嗎?”

“若是姑娘不便告知,還請姑娘恕在下唐突。”上官雨澤微微頷首。

女子看著上官雨澤,又自顧自的喝了一杯酒道:“公子,我並非良人,甚至有人說我是狐媚轉世。”女子垂下眼眸,舉杯,又是要喝。上官雨澤奪過女子的酒,一飲而盡。

“清者自清,姑娘何必在意他人言語。”

女子抬頭深深凝望了上官雨澤一眼,搖了搖頭:“公子可知小女家住何方?”上官雨澤一怔,然後微笑回答:“姑娘,你我並不相識,在下又怎會知曉貴府呢?”

女子芊芊玉指指向東邊的一條小路:“公子向前走,小路盡頭便是奴家的住所。”女子站起身,走到上官雨澤身畔:“公子,奴家姽嫿。明日此時,若是公子願意,我便為公子撫琴一曲。”

第二日,姽嫿還在這棵樹下,撫琴。

上官雨澤再次來到這裏,遠遠就看見她在撫琴。

他笑,她也笑。

一連數日,姽嫿在樹下撫琴,上官雨澤站在她身畔靜靜的聆聽。

半月後,上官雨澤手中拿著一支玉簪,出現在姽嫿麵前。姽嫿依舊在撫琴。

上官雨澤伸手握住姽嫿的手,將簪子遞給姽嫿,說過些時日,一定正大光明的娶她。

姽嫿卻是搖搖頭,將簪子還給了他。說如果他願意,她可以每天來為他撫琴,卻不能嫁給他。

他失落的走開。而後就再也沒有來過……

“傳聞顏悅樓頭牌樓顏悅賣藝不賣身,今日本公子專程來看美人的。”一位白衣公子,搖扇走進來,纖塵不染,高貴卻也是無可比擬的。

“呦呦,大爺快請進來,今兒個顏悅被另一位爺包了,不如我給大爺找幾個別的姑娘如何?”老鴇笑吟吟的看著剛走進門的男人,討好的麵容在看到男人的著裝時更是笑得燦爛了幾分。

男人從懷中掏出一把銀票,塞到老鴇的手中:“你也知道,我是為了顏悅來的,價錢嘛,我們好商量。”

“這……”老鴇為難的看著手裏的銀票。顏悅樓是什麽地方,京城第一勾欄院,來這裏的人都是非富即貴,稍微得罪一個,可就有可能導致顏悅樓的覆滅。

“媽媽。”就在老鴇還猶豫時,二樓盡頭的房間傳來一個聲音,“讓他進來吧。”聲音的主人正是樓顏悅。

老鴇頓時麵露喜色,一邊指路,一邊絮絮叨叨的說著什麽。而此刻,三樓的一雙眼睛正盯著男人,隻是男人沒有發現。

男人走到樓顏悅房間門口,媽媽笑吟吟的下樓招呼客人去了。

“叩叩叩。”男人輕敲房門。少頃,一個小丫頭開了門:“公子請,顏悅姐姐在裏麵呢。”男子折扇微搖。走進屋裏。小丫頭曖昧一笑,轉身關好門退了出去。

“不愧是頭牌,就連寢室都比別的姑娘氣派。”男子毫不掩飾的感慨。

樓外顏悅的房間分為內兩室。有珠簾相隔。此刻,樓顏悅正在內室撫琴。琴聲悠揚,隔著珠簾隻能看到一個紫色的身影。

聽到這句話,樓顏悅的身子明顯一頓,很快便恢複正常。繼續撫琴。

“怎麽,顏悅美人難道要一直不與本公子說話嗎?”男子輕笑,也不進內室,就坐在外室的椅子上,自顧自搖扇。

良久,琴聲停了。男人轉頭看向樓顏悅的身影。樓顏悅站起身來,緩緩向男子走來。男人看著樓顏悅的麵孔有些微怔。

“公子還是來了。”這是樓顏悅的第一句話。男人疑惑地看著她:“顏悅美人何處此言?”

樓顏悅抿了抿嘴,隨即展顏:“顏悅獻醜了,不知公子可還滿意?”說著樓顏悅便坐到了男人懷裏。男人摟著樓顏悅:“甚是滿意。顏悅美人可否再彈一曲?”

“……好。”

樓顏悅應允。跳下男人懷抱,走回琴畔,撥動琴弦。隻是這次的琴聲充滿無限哀思,仿佛訴說著什麽。

男人眼睛微眯,打量著樓顏悅的身影。樓顏悅,男人總是覺得在哪裏見過,可是卻想不起來。

一曲終了。樓顏悅的身影再次出現在男人身邊。男人一把摟住樓顏悅:“顏悅美人,跟本公子走好不好?”樓顏悅看著男人的眼睛,深邃至極,卻是看不出任何情感波動。

“那麽,你能給我什麽呢?”樓顏悅拿起桌上的酒,倒了一杯,舉到男人嘴邊。

男人喝下酒,緩緩道:“本公子能給你很多錢。”說著,挑起樓顏悅的下顎,“怎麽樣,和本公子走吧。”

樓顏悅正欲說些什麽,突然房間闖進四名黑衣男子,二話不說,舉刀向男人砍來。男人將樓顏悅拉到身後,以一己之力對抗四個殺手。

就在這時,樓顏悅驚慌間看到窗外有人射箭,眼看一支箭就要射到男人身上,樓顏悅想都沒想側身替男人擋了一箭。

箭入左肩,她悶哼一聲,然後就看到射箭之人被另一群人斬殺了,緊接著,屋子裏又來了一群人,樓顏悅失血過多,終是倒下了。

再次醒來時,樓顏悅隻覺得左肩很痛。她不知身在何處,但是這裏的環境卻是比顏悅樓好上太多了。

“有人嗎?”樓顏悅虛弱的開口。“有有有。娘娘,您醒了,奴婢這就去叫太醫。”一名年紀不過十七八歲的小丫鬟急忙跑了出去。

隻見屋子布置的精巧華麗。略微欠缺的便是屋子裏的擺設顯得有些老舊,卻也都是上品。

爾後,殿外響起一陣腳步聲,然後是敲門聲:“娘娘,太醫到了。”樓顏悅皺了皺眉應聲道:“進來吧。”

聞言,兩名小宮女和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走進了大殿。

“微臣給娘娘請安。”老者微微俯身,算是行禮。樓顏悅並不在意,隻是問道:“你有什麽事嗎?”

“回娘娘,您肩膀的傷,微臣幫您換好藥了,藥也熬好了,娘娘一定要準時服藥,不可勞累,百天內,娘娘即可痊愈。”老太醫恭敬的回答。

樓顏悅點了點頭,然後問道:“你喚我為娘娘?”這時,一直站在太醫身邊的小宮女回答道:“回娘娘,您是昨天下午陛下帶回來的,當時您昏迷著,陛下下旨封您為悅妃,賜紫竹宮。娘娘您不知道,昨天陛下那個著急啊!跟什麽似的……”

後麵的話樓顏悅沒聽清。他是皇帝。他是皇帝。樓顏悅苦笑。

原來昔日的謙謙君子竟然是當今聖上,樓顏悅,或者說姽嫿百思不得其解。

禦醫行禮退了出去。樓顏悅揮手遣散宮女,獨自坐在床榻上。她怎麽也想不明白,為什麽昔日溫和有禮的公子會變成一個昏庸的皇帝。

“皇上駕到——”隨著門外公公一聲尖銳的叫喊,樓顏悅回過神,緊緊盯著門口。

入目的是一身黑色描金的龍袍,抬頭望去是上官雨澤俊朗的容顏,似笑非笑地看著姽嫿。周圍的人紛紛跪下行禮,姽嫿卻怔怔的盯著他,沉默不語。

他揮手,下人退下,屋中隻剩下他和她。

姽嫿後知後覺:“小女身子不便,不能給陛下請安了,請陛下恕罪。”

上官雨澤淡淡一笑:“無妨。悅妃安心養傷便是。”

“皇上,奴家並非想入宮,鬥膽請皇上下旨,讓奴家離開。”姽嫿抿了抿嘴。她未曾想到上官雨澤是皇帝,也未曾想到自己不過下意識的為他擋下一擊,竟會陷入這深宮之中。

姽嫿沒有背景,沒有家世,沒有子嗣,卻為四妃之一,未來的日子,不會平靜了。

上官雨澤挑眉道:“愛妃的意思是讓朕撤銷聖旨?”上官雨澤盯著姽嫿的眼睛,姽嫿被這深邃的眸子深深吸引。

就像曾經,姽嫿與上官雨澤不過是見麵之緣,卻已是傾心。

“顏悅不敢。”姽嫿低下頭,不在看他。

罷了,姽嫿已經淪陷,縱使前行如履薄冰姽嫿也要走下去。

就是那年樹下一場意外的邂逅,姽嫿已經傾心於一人,所以現在即使身份卑微,也願意永遠伴著這個人,哪怕這個人根本不曾記得他們的邂逅。

“愛妃現在是四妃之一,莫再說這些有失身份的話,過些時日等愛妃身子好些了,在進行追封大典。”上官雨澤移開視線,坐在姽嫿身邊。

“臣妾多謝陛下聖恩。”姽嫿說完這句話,不再言語,空氣中彌漫著沉默的味道。

上官雨澤表情略微不悅,開口道:“愛妃這麽不希望朕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