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七章睜開眼看看我
章楠的追悼會上,秦麗坐在家屬席上接受眾人的追悼,章母病倒了,她無法來參加,秦麗隻是讓護工告訴了章楠的追悼會到底是哪一天,別的她什麽也沒有說,這是她為章楠辦的最後一件事情,她也不想和章母有太多的交流,過去的事情秦麗沒有忘記,相反,她心裏還是很介意的。
章楠生前的同事和朋友一一來見了章楠的遺容了,無一不掉眼淚,躺在水晶棺裏的章楠就像平時的樣子,掉光了頭發的頭戴了一個假發套,看上去就和沒有生病時是一樣的。
秦麗含著淚水一一回禮,這大半年來,她經曆了很多的事情,和章楠共同麵對了生死,到現在她還記得章楠在昏迷之前的擁抱,他要費多大的力氣才能完成這一件事情呢?
所有的朋友都退出了,秦麗慢慢地來到了章楠的水晶棺前,她的眼淚一滴滴地流出來,這是她最後一次仔細地看章楠的模樣了的。秦麗輕輕地抽泣著,她多希望章楠能睜開眼睛再看她一眼,再給她一個擁抱,但是這些願望是不可能實現了的。
“章楠,你到了那邊一定要好好的,你不要太惦記我,我一定會過得好好的。你真是傻,把我托付給了於明帆,我怎麽可能會影響他的生活的呢?”秦麗帶著哭腔說道,她才發現,今天怎麽不見於明帆前來呢?他是不是有什麽事情不能來了?
前些日子,他一直在幫忙,也耽誤了不少他的事情了。就算他不來,她也不會怪他的。
秦麗繼續和章楠進行著最後的對話:
“你給我留下的日記,我還沒有看,這些天忙壞了。我以前以為人不在了就是眼睛一閉的事情的,沒有想到就是辦個儀式這麽費勁兒的。你剛才都看到了吧?平時和你交情不錯的人全來了,你的人緣還是不錯的,還有些朋友捎話給我,之前借給你治療的錢不用我還了。我一再堅持著一定要還的,可是他們都說,不能讓我再背著這麽多的債務過以後的日子。你的朋友真的很夠義氣。”秦麗一點也不把章楠看成是一個死去了的人,就像過去一樣,她要對他說著各種各樣瑣碎的事情一樣。
“還有我,我也不能讓秦麗一個人扛得這麽辛苦的,我能幫得上忙的一定會幫的。我答應過你的事情我一定會辦到的。”於明帆的聲音如同天降一般,讓秦麗驚喜不已,她回過頭去看到於明帆身穿黑色的衣服,他一邊說著一邊給章楠獻了一朵菊花。
秦麗站了起來,問道:“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現在很忙吧?”
“我怎麽可能不來呢?就算我再忙,我也一定要來的。給章楠送最後一程是應該的。章楠,你放心地去天國吧!秦麗這裏有我照看著呢?”於明帆又鞠了一躬。
秦麗感動極了,她回了禮,道:“謝謝你!於明帆,你幫了我很多的忙了,我不能再讓你受罪了。”
“不,秦麗,我們是多年的老同學了,我照顧你也是應該的。你一定要振作起來,盡快一切回到正軌。這樣章楠才能安心地離去的。”於明帆扶著秦麗,看著章楠的遺像一臉的認真。
秦麗知道於明帆說的話是出自真心的,隻是她覺得自己沒有那麽脆弱,有時候她會很想念章楠,也會掉眼淚,可是她是一個很現實的人,她也接受了章楠離開了她的事實了的。現在她隻是需要一個緩衝期,她很快就可以走出來了的,就像於明帆所說的,把章楠放在心裏,就當他是去了遠行了,將來他又會用另外一種方式回到她的身邊來的。
“於明帆,謝謝你對我說這些話,讓我心裏很感動。我是一個感恩的人,你的好我會記在心裏的。有一天我一定會報答你的恩情的。那十萬塊錢我一定會還上的。”秦麗還是惦記著這一件事情。
於明帆馬上答道:“不行,我早就說過了,你不要再惦記著這一件事情了,那是我給章楠的幫助,不是借的。借是你為了說服章楠才這樣說的。章楠也在這裏,我再強調一次,我不需要你還錢,我隻希望你能好好地生活下去,這就是對我最大的報恩了。”
“於明帆,你的人真好!”秦麗含著淚水看了一眼於明帆,她突然發現於明帆的形象馬上高大起來了,以前她也沒有好好地認真看過他,現在多看了他一眼,發現他有著一顆金子一般的真心呀!
“你不要這樣說,我也隻是盡到自己的一點綿力罷了。你處理好了這些事情,就好好地休息吧!我公司有很多的事情要忙的,我是抽空過來了。我先走了,再見。”於明帆鞠了三個躬就離去了。
秦麗目送著於明帆的離去,她再回過頭去看一眼章楠,突然她有一種幻覺,章楠在衝著她笑呢?她晃了晃頭,卻發現一切是她的幻覺的。章楠的肉體已經躺在水晶棺裏了,再過一個小時,秦麗能看到的就是他的骨灰盒了,秦麗心裏又開始悲傷了起來,沒有想到她和章楠永遠在在一起的方式竟然就是陪著他的骨灰盒,不過,她不會讓章楠的骨灰盒放在她的住所的。
他是屬於章家的,等章母的身體好些了,她就把骨灰盒送到章家去,章楠應該回到他應該去的地方守護著他的家。秦麗一想到章母,她心裏很不是滋味,她和章母沒有一點的關係,可是憑著人道主義,秦麗還是忙完了手上的事情,她抽空去看望了一次章母。
病床上的章母很憔悴,她的行動不太方便,可是她還是記得兒子追悼會舉辦的日子的,她看了看站在病床邊上的秦麗,她指了指椅子,很虛弱地說道:“你坐吧!”
秦麗回過頭看了看發現有一把椅子,她就坐下來了,她那天還是穿著黑色的衣服,她在為章楠守著孝。章母看到黑色的衣服,她的眼淚就出來了。她的語言功能開始恢複了,不再像過去的幾天她想說話也不能說太多。
“這幾天辛苦你了。”章母很艱難地吐出了這些話,秦麗有些意外,她以為章母還會像以前一樣掐她,沒有想到她的轉變會這麽快的。秦麗隻是“嗯”了一句,沒有接話,她真的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
章母咽了一口口水,繼續說道:“我這一病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好起來?我有醫保,你不用再替我交錢了。”秦麗聽到這裏,馬上接話:“我沒有錢給你交錢,之前交的隻是押金,辦了手續,以後醫院會退回來的。”章母的臉色有些尷尬,她也知道自己沒有這個資格說這些話的,畢竟秦麗沒有這個義務的,她也是最近才弄明白的事情的。
“是的,我這個老太太現在出名了。我對你真的很令人生氣,我對不起你,秦麗,不管你對阿姨怎麽恨也好,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以後我不會再打擾你了的。”章母狠下心來說出了這一番話,秦麗就知道她一定會這樣說的。她把頭仰了起來,她從來沒有想過要和她算賬的,犯不著了。
“阿姨,我來這裏不是想聽你說這些的。我隻是想問你要鑰匙,我想把章楠送回家去。我辦完這一件事情我就回去了的。我也不會來惹你生氣的。”秦麗終於把這一口惡氣吐了出來,章母更加尷尬,她歎了一口氣,四處摸了摸,終於把鑰匙交到了秦麗的手裏去了。
秦麗也沒有道別,她拿了鑰匙就走人了。章母看著秦麗的背影,她偷偷抹了一把眼淚,她知道她是不可能得到秦麗的原諒的,秦麗是一個好姑娘,人人都是這樣說的,那時她就是鬼迷心竅了,一直在欺負著她,現在兒子沒了,她還盡了最後的人道主義,把章楠的骨灰盒送回家,這樣的孩子心地真善良!可是她還是把秦麗傷害得不像人樣,她真的沒有臉再見秦麗了。
守在一旁的護工很少說話的,這一次看到秦麗,她也忍不住開口說話了:“我也認得她,她就是秦麗,全醫院的人都認識她,我之前路過休息區的走廊,都看到她在那裏痛哭,好可憐的!人人都說她為了救男朋友做了別人不可能做得到的事情,她卻天天受欺負。真的不知道那些人是怎麽想的?”護工還向章母投了一記鄙視的眼光。
章母聽到這些話,就知道護工是故意說給她聽的。她的臉都紅到耳根那裏去了。
“哦,是嗎?”章母說這話的時候也無力了。她很害怕進醫院的,就是因為怕麵對所有人對她的指責,偏偏老天爺又要把她送到這裏救治,但是她又不敢一個人在家,家裏隻有她一個人,要是她有什麽意外的話,她是怎麽死的也不會有一個人知道的。
有時候她真的很希望能快點結束自己的生命,也不要活得這麽痛苦,她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憐的人了。
秦麗走出了醫院,她覺得輕鬆了不少了。她對章家所付出的讓她心裏覺得很安心,她和章楠相愛了四年,她卻把這一輩子所有的眼淚都掉光了。章楠的福分很淺,沒有和她走到盡頭,還讓她受了很多的委屈,不過這一切都過去了。秦麗就算再思念章楠,她也不會再痛哭了的。
她相信章楠一定會在某一個地方守護著他們的愛的,他一定會祝福她能得到幸福的。
一想到幸福,秦麗心裏開始迷茫起來了,難道說女人最大的幸福就是找到真命天子嗎?現在的她不會這樣想了的,在她的眼裏,最大的幸福就是讓自己生活得好一些,所以她要努力去工作,把之前章楠欠下的債還上,她就沒有什麽好牽掛了的。
她這個人做事向來是有原則的,於明帆說過不要她還,可是她都和章楠許下這些諾言了的,不還就不是秦麗的個性了。還債是很辛苦的,但是她隻求心安,不能讓章楠的朋友認為他的人沒了,債也沒了。
秦麗一定要以前女友的身份替章楠不留下任何的遺憾,未來她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呢?她是不可能再和章母一般見識的,現在她也病倒了,聽到她說的話,相信她也弄明白了很多的道理了的,沒有一個人會無緣無故為你付出的。
秦麗笑了,她要笑著麵對將來的日子,之前哭得太多了,她的視力不太好,現在她要笑,笑對她的人生,相信命運之神也會笑著迎接她的,秦麗有這個信念,她一定會生活得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