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暗藏機韜

思忖間,眾人已經齊齊向皇上行禮道:“恭喜皇上,恭喜婉貴人。”

明月也跟著行禮,皇上一擺手,眾人便跟隨皇上回到席間,儀貴妃雖然十分惱怒皇上立上官蓮葉為婉貴人,但是終究不能發作,隻好負起起身。

許是跪的久了,儀貴妃的身子有些踉蹌,身旁的蘭芝急忙去攙扶,卻被儀貴妃推到一邊,自己走向座位。

皇後自然是察覺到了她這個動作,但是麵上仍舊端莊無比,舉起酒盞道:“皇上,您再得新人,臣妾敬您一杯!”

皇上滿眼中都是喜悅,也舉起酒盞道:“有皇後這樣的賢妻在此,也是朕的福氣了!”

皇後一笑,雙眸之中有一瞬間的感動和欣慰,便輕輕與皇上一碰杯,抬起袖子將酒飲盡。

在座的都是明白眼見兒的人,一看皇後領頭,便紛紛起身舉起酒杯道慶賀。

酒過三巡,明月已然有些頭暈,她本就不擅長飲酒,加之方才心神不寧,自然不勝酒力。

身邊的巧兒見狀,連忙給她斟了一杯茶道:“主子您快喝點茶醒醒酒。”

說完拿起扇子為她扇著,明月淡淡接過,抿了一口道:“我還不算醉酒,隻怕皇上今日要一醉不醒了。”

巧兒順著明月的眸光看去,隻見上官蓮葉再次起身,嬌柔婉約的嗓音再次唱起:“江南可采蓮,蓮葉何田田。中有雙鯉魚,相戲碧波間。魚戲蓮葉東,魚戲蓮葉南。蓮葉深處誰家女,隔水笑拋一枝蓮……”

皇上正被這歌聲迷醉不已,一曲唱完,不由得放聲一笑道:“好,很好!”

轉身對著身後的安泰朗聲道:“去取金盞蓮來賜給婉貴人!”

安泰一怔之下自是十分欣喜道:“是!”

上官蓮葉急忙福身行禮道:“皇上,金盞蓮實在是太貴重了,臣妾,承受不起!”

“你自是承受的起的。”皇上唇角含笑,親昵地執起她的手,眸中ying滿山關蓮葉滿麵嬌羞的神色柔聲道:“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你自然是當得起的!”

眼角餘光飛快地從明月的麵上刮過,上官蓮葉這才溫婉一笑道:“多謝皇上。”

皇後見狀也是言笑晏晏道:“你歌聲優美,人也和順,皇上很是喜歡呢。”

明月隻裝作沒有看到方才上官蓮葉的挑釁,淡淡地薄剝了一顆葡萄慢慢吃著,舉目間凝向重華殿外滿滿地花田,卻是亂花漸欲迷人眼。

宮中的女人就像這萬紫千紅的花朵,自然會有開的格外嬌豔的。可是怎可能有花紅百日?

絲竹之聲再次響起,和著上官蓮葉如花似霧的歌聲,漫卷至天際,這一次的重華宴終於實在這樣的歌舞升平之中結束。

回去路上,德妃邀請了明月到裳春苑去坐坐,明月沒有拒絕。

“主子您不生氣?”巧兒扶著明月的手,小聲地問道:“方才二小姐那樣用眼神挑釁您呢!”

明月嘴角泛起清淺的笑意,淡淡道:“她現下是皇上的寵妃,而我不過是一個還沒有過門的太子妃,且現在又不得太子殿下的歡心,有什麽資格和她生氣。”

“主子……”巧兒不解其中意思,慢慢眼疑惑地轉向德妃,就見她在轎攆上露出一個了然地溫和笑道:“你家主子在教導你,你聽不出來嗎?”

巧兒懊惱地搖了搖頭,德妃便別有深意地道:“人前人後言語不同。”

巧兒聞言一怔,細思了片刻便豁然開朗,小聲在明月耳邊道:“不值得的人自然不用生氣,即便她現在炙手可熱,也不用在意。”

明月輕輕頷首,德妃也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輕聲道:“你這丫頭還很聰明,好生跟著你家主子學著,絕不會有錯!”

言語間便回到裳春苑,明月親自將德妃攙扶下來,碧兒便取來一些冰放在殿中涼快。

德妃歇息一下喝了口茶,平複了呼吸才道:“現下沒有外人,你便說罷。”

明月捏著扇子,纖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搖著,緩聲道:“相信娘娘從方才那些人口中也聽出來一些端倪了。”

德妃修長的指尖捋著自己的裙擺道:“儀貴妃雖然跋扈,但是有句話說的很對,就是凡事皆事出有因。若是上官蓮葉真的沒有什麽不潔之事,自然不會有這樣的謠言了。”她說罷一頓,凝著明月的雙眸道:“儀貴妃說的可是實情?”

明月見狀垂眸,手下的功夫也慢了下來,放到膝蓋上道:“是……”

“嘩啦!”

德妃手下一抖,那茶盞便被打翻,熱茶差點潑了她一身,碧兒慌忙上前,巧兒也跟著收拾,明月一打手道:“你們出去吧,我來。”

兩位侍婢應聲點首,便退了下去。

德妃這才開口道:“若真是如此,那上官蓮葉豈非欺君?”

明月起身將那茶盞扶正,擦了桌子上氤氳而開的茶水才道:“這件事情雪國上下卻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但皇上若信,它便是真的,若皇上不信……那它便是謠傳。隻是一樣,我也很奇怪。”

“什麽?”德妃受驚不輕,慌忙開口問道。

明月輕歎一聲,這才將茶碗蓋好拿到一邊道:“上官蓮葉在那之後便有些受了刺激,整日躲在床上,似有失心瘋的症狀。”

德妃婉然的眉毛登時擰到了一起,良久,她才呐呐道:“這怎麽可能,她看起來和正常人沒什麽分別……”

“這就是問題所在了。”明月瞳眸幽深,似是深不見底的湖泊:“上官蓮葉是受刺激不假,但是也有可能是裝的,但是她的性子我了解,裝瘋也斷斷不會裝那麽久。”

“那你的意思是?”德妃眸光沉轉,赫然一抬首道:“難道真的是梅妃附體?”

明月有些失笑,重新拾起扇子扇著:“德妃娘娘不要驚慌。這世上雖有鬼神一說,但是斷斷不會有這樣的事情。”

說罷,心下卻有些發虛。

自己便是重生還魂,這世上的鬼神一說,也不是全無道理,隻是上官蓮葉……

思忖間,明月便似自言自語道:“說起來,我也有好一陣子沒有回丞相府了,若說在這其間發生了什麽,也未可知。”

德妃聞言,總算是鬆了一口氣,輕輕撫著胸口道:“既然不是鬼神,人就好辦多了。”

明月微一沉吟道:“不瞞娘娘說,上官蓮葉雖然是我的二姐,但是我們之間的關係並不好。”

“本宮知道,本宮看得出來。”德妃伸手撫了撫她的肩膀,聲音溫和如春風:“以你從前的樣子,自然是要受些欺淩。這本宮懂得。”

明月垂首,鬢邊一道菱花水晶閣凝著輕輕晃動,淺聲道:“娘娘善解人意,我也就不用多費口舌了。”

“本宮再怎麽善解人意,也不如皇後會揣度聖心。”德妃遠山黛眉隻見挑起一絲愁緒,看的明月有些於心不忍,出言安慰道:“娘娘不要太難過。雖然皇後現下占盡了賢德的榮光,但是好歹她心善平和,總不會像儀貴妃那樣來害娘娘。雖然我與上官蓮葉之間有些私人恩怨,但是到底她出現了,也能讓儀貴妃傷神一陣了。”

德妃讚同地頷首,但是仍舊有些擔心道:“從前梅妃得寵,今又有婉貴人。皇後這是在培養自己的勢力,抗衡儀貴妃專寵。”

“是了,娘娘能明白就好。”明月眸光有著素雪般的清冷道:“隻是上次我罰跪在長街之時,卻看到了上官香嬋,要說這件事情,說不定她也參與其中不少。”

德妃思思量片刻,身上一凝道:“上官香嬋……那不就是你的親妹妹嗎?”

末了,似乎是注意到自己的失言,德妃慌忙低聲道:“本宮並不知道……”

“沒關係的。”明月搖首,嘴角染起幾分苦笑:“這其中關係盤根錯節,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但是今後,您在宮中也要小心她們才是。”

德妃斂了下頷,自然是心中有數。

兩人閑話幾句,天色不大好,明月便告辭退去。

長街宮人來來往往,明月帶著巧兒經過儀貴妃的住處時,腳步微微凝滯,隨後便繼續走著,不料前方一個小宮女端著茶碗橫衝直撞,正好撞在明月身上。

“誰這麽不長眼睛?”那宮女驕橫的很,立即高聲叫道。

“怎麽說話呢!這是當今指婚的太子妃!”巧兒見那宮女如此蠻橫不講理,憤慨異常道:“見到太子妃不請安問禮還橫衝直撞,簡直目無尊卑!”

“是誰在這裏吵鬧?”一把子嬌婉的聲音在拐角響起,惹得明月雙眉一褶。

隻見上官蓮葉由人扶著正慢悠悠地踱步過來,見到明月,妖冶的雙眸劃過一絲冷意,綰唇一笑道:“本宮以為是誰這樣大膽,原來是太子妃。”

眾人見狀紛紛行禮,唯有明月,隻是低首不見福身。

她執起絹子掩了一下唇角,咂舌道:“方才是誰說的目無尊卑?”

那宮女見到自家主子來了,慌忙跪行兩步,扯著她的衣角道:“貴人娘娘,方才是那個小賤婢說的!”

說罷一指明月身邊的巧兒,惡聲道:“方才奴婢端著您要喝的水,結果她們不知死活的撞了上來,沒想到奴婢還沒說什麽,她們便先上來指責奴婢了!”

巧兒聞言不由得慍怒叢生,這分明是睜著眼睛說瞎話,方才的情形直接被顛倒了黑白,簡直是不可理喻!

那宮女說完,巧兒方要開口,便被上官蓮葉身邊的貼身宮女秋寧劈麵打了一巴掌,秋寧下手極重,登時將巧兒的臉打出一個血手印來。

“她還未申辯,你便這樣急著打人?”明月上前奪住秋寧再次揚起的手,厲聲質問道:“你家主子還未說話你便動手,你是要做了她的主嗎?”

不想秋寧也不惱,隻是冷笑一下道:“太子妃息怒,奴婢就是想幫太子妃教訓一下這個目無尊卑的奴婢,誰讓您還沒開口她便想要說話呢?”

水樣星眸在一瞬間便凝結成爽,明月鉗著秋寧的手下越發用力,手指扣在手腕命門最痛的地方,方一使勁,秋寧的臉就扭曲起來。

“是否需要教訓也輪不到你一個賤婢來指手畫腳!”說罷,明月手下一甩,將秋寧甩到一邊,直直看向上官蓮葉。

後者正冷眼旁觀,似是在看一出極好的戲一般,唇角含笑的拍了幾下手道:“太子妃好氣勢,這丫鬟不懂事,還勞您金手教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