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五十八章 姐妹相謀
摸著那順滑如黑墨的青絲,看著那上麵唯一的一去蝶戀花的釵環,季嫿惟努力忍著心頭的怒火,盡量平靜著語氣:“二妹妹,是姐姐激動了,你可千萬不要往心裏去。”
季嫿惟邊說邊又拉著季憫秋往剛剛兩人坐的茶幾旁。
“剛剛那封信是……”季嫿惟一直在心裏想著該怎麽解釋那個東西才是,她不可能告訴她那才是她們的好父親季丞相捎進來的信,上麵那一封不過是她為了套季憫秋的話,隨手模仿的筆跡罷了。
看著季憫秋剛剛那感動得無以複加的模樣,季嫿惟對她的鄙視由心而起,沒人要的賤種,就是那般容易被騙。
活該,你要淪落到這宮裏來做我的踏腳石。
隻是等到季嫿惟終於想清楚了,編好了一個好聽的謊言要說給季憫秋聽,並且張口正在說的時候,季憫秋卻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
“姐姐,你不用告訴我的,如姐姐所說,你我姐妹一場,妹妹自是相信姐姐的,隻要姐姐不要計較剛剛妹妹的魯莽行為就好。”
一番波折,在兩個都別有用心的心裏,不過就是一顆小得不能再小的石子落到了偌大的湖水裏,激起的浪花也是再小不過了。
但是,自此以後,季憫秋開始明白,恐怕,剛剛上麵的那封信件並非如季嫿惟所說,真是出自季丞相之手。
按照季憫秋的分析,季丞相對她一向是極有把握的,他一直是稟著一個父親的角度和一個上位者的思考方式,他一直以為的就是,她季憫秋就是他季琨的女兒,所以,父命大如天。
她季憫秋是一定會為他所用的,再說了,丞相府裏還有素娘拿捏在他的手上,因此,他對自己是有著十足的把握的。
隻可惜……
季憫秋將心中所有的不適和懷疑都沉進了心底的最深處,慢慢的積攢著。
不過,也總算是讓她知道了,原來季嫿惟一直都在與宮外的丞相有來往,看那模樣,竟然能完全避得過皇帝陛下的耳目,免於被檢查,端的是好本事。
兩人齊齊在殿上的位置落座,兩人一番起動,茶水早就涼了,季嫿惟又朝著殿外拍了拍手掌,如玉相擊般的聲音響起,很快便有宮女,端著新泡的茶水上來,將那些冷掉的茶換走了。
季憫秋一直看著換茶的宮女走出大門之後才道:“姐姐,你說得對,妹妹心裏不管是有什麽事情,背後都還有姐姐。這下妹妹可以放心的將事情全部都告訴姐姐了。”
季嫿惟心中竊喜,目光不自覺的瞟向了大殿外,多虧了有自己的大宮女紅枝獻計,不然,自己還真是沒有別的方法,更加沒有那個耐心去哄騙季憫秋。
經過剛剛的書信事件之後,季憫秋看似對季嫿惟的信任空前上漲。
因而,這一次季憫秋要幹脆的多,不僅將吳辛未所說的話一字不漏的告訴了季嫿惟,就連自己吃過的蜜瓜還有其他的事情一並都告訴了她。
隻不過,那裏麵卻都是實在的陳述,沒有加上一星半點的推測。
“會是什麽東西和香苓草一起產生的毒性呢?”季嫿惟聽得認真,一聽完,就馬上分析起來了。
“二妹妹,你心中可有懷疑?”
季憫秋搖搖頭,又覺不妥,便微微點了頭。
心道,自然是大大的有,可惜不想告訴你。
“妹妹愚鈍,從中毒那時就開始想,一直到現在都沒有什麽太大的頭緒,如今說出來給姐姐聽聽,也正是想著姐姐一向最是聰明敏捷,腦袋轉得快,好給妹妹出個主意了。”
季憫秋隻消將頭一低,雙睫一垂,就是一個無助到了極點的少女形象。
“你再好好想想,有什麽東西,你與寧才人都吃了,但是寧才人卻要用得多些,而你卻用得少些?”
“我想想……”季憫秋從善如流,作勢托著下巴想得很是入神。
突然,季憫秋一拍巴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後看著季嫿惟:“姐姐,妹妹剛剛不是跟你說過嗎?寧才人喜甜,那日禦膳房正好又沒有送膳後甜點過來,所以,寧才人是將就著桌上原有的蜜瓜做的甜點,就著,用了好多。”
“你用得少?“季嫿惟的心眼兒都快跳出來了,不等季憫秋點頭,她就已經興奮了起來了,有了。
“想必姐姐是知道的,妹妹向來不喜歡食用甜食,又看著寧才人喜歡吃,便隻少許用了一兩塊。”
“好妹妹,姐姐多謝你了,母親說的沒錯,你真真合該就是我的好幫手。”季嫿惟終於等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雙手緊緊握住季憫秋的手臂,臉上抑製不住的笑臉。
季憫秋也在笑著,那雙彎著的月牙,使得那笑裏更多了幾分不明所以。
“姐姐心中有答案呢?”
“沒有,然,也不遠矣。”季嫿惟難得的吊起書袋子。
“妹妹恭喜姐姐,隻是不知道姐姐是怎麽想的。”季憫秋想知道季嫿惟的答案是不是她心中的那個,其實,雖然她的心裏是那般想著,但是那個答案卻終究少了一份有份量的證據。
到時候,事情揭露出來,別人一個推托,道是你們都不知道,就連太醫院最厲害的太醫都不知道,她一介女流又是從哪裏得知的。
要知道,人家也好歹是宮裏頭的嬪妃,平日裏也是從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見識自然與她們一般無二。
季嫿惟看了一眼季憫秋,本來想不說的,但是想想,好歹她們現在是在同一條船上的,況且,到時候,這事情說不定還有用得上她的時候。
不過,這事情……
“二妹妹,其實香苓草和蜜瓜在一起會激發毒性,這事情,你是不是早就已經知道了。”
季嫿惟突然記起,剛剛季憫秋說到這件事情的時候,那語氣都有些不一般。
“姐姐聰明,不過那件事情,隻不過是妹妹一個人的猜測,就連當時在場的吳太醫都沒能說出個子醜寅卯來。所以,妹妹縱然心裏已經有了猜測,卻是不敢直言出來的。”
“當時皇後娘娘和太後娘娘都在場,妹妹怎生不直接說出來呢?”
季憫秋仰頭:“若是妹妹當時當著皇後娘娘和太後娘娘的麵就說出這樣的事情來,那發生在我身上的中毒事件,豈非就是自打嘴巴。”
她本來中毒了,當然是不知道蜜瓜和香苓草的氣味混合在一起會產生中毒的症狀,隻是,當時,若是她直接就將這個發現說出來了,那麽皇後娘娘本來才剛剛因為她中毒之後,才拋開對她的懷疑,那麽立時便會因為她知道這兩者之間相互混合會產生中毒事件。
所以,她們便會認為,季憫秋所謂的中毒便不是因為無知,而是刻意自己營造的,那其實就是一場自導自演的苦肉計,目的就是為了試圖引開他們的注意力,好讓大家造成誤解。
“妹妹這般一分析,倒是對頭,隻是此事,咱們既然已經知道了,難道就什麽事情都不做,就任由它如此嗎?”季嫿惟在這個時候,才發現了季憫秋的大作用,怎麽可能就這麽快舍棄她,隻是這件中毒事件牽涉到她的一個十分厲害的對手,若是不好好利用一番,到底不甘心。
“姐姐莫急,什麽事情都不會是隻有一條路,這件事情,咱們姐妹二人再好生合計一番,想來定是會有解決之法的。”季憫秋已經將網撒出去了,淡定了許多。
“不知道此事姐姐懷疑誰?”想了想,季憫秋還是決定與季嫿惟兩人對質一下,免得兩個人心中的人是有偏差的,到時候兩人實施起來,難免想到牽製,那就不好了。
“還會有誰,除了盛瀅心那個賤蹄子,此事不會再有第二個人。”季嫿惟的聲音裏有著濃濃的仇恨。
季憫秋看她一眼,便挑了挑眉,季嫿惟之所以憎恨盛貴儀,據她所知,似乎是因為這一次季嫿惟被其陷害,所以才被順承帝親口下了禁足的旨意。
雖然這一次的禁足給季嫿惟的打擊還是挺大的,眼瞧著,以往兩個人一個是貴儀,一個是淑儀,都是正二品的品級。
兩人平時在禦花園相遇,時不時的便能爆發一場嘴仗,如今,季嫿惟被順承帝禁了足,平日裏出去參加個宮宴,遊個禦花園,再也沒有季嫿惟這個正二品的淑儀什麽事。
這一點讓季嫿惟尤為的記恨盛瀅心。
但是還不夠,說不定,她們之間還有什麽其他的齷齪事,隻是彼此都隱得深,所以,大家都不知道。
“看看姐姐成足在胸的樣子,不若將此事的根源,或者是蜜瓜的來源與妹妹好生說道說道,說不定妹妹知道的多了,一不小心就有了主意。”
季憫秋眼見著季嫿惟手裏拿捏著這事情,不折騰一把是不會甘心情願的,所以,也隻有順著她。
季憫秋所說的話,季嫿惟前麵的那一段基本都沒用心聽,惟有“有了主意”那四個字是聽了進去。
“若說是別的東西,姐姐這裏倒是沒有數,不過那蜜瓜事說得也是事有湊巧,合該咱們知道那事。”季嫿惟說著說著竟突然笑了起來,那笑裏若是沒有那分算計在的話,倒也是極其燦爛明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