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五十七章 都不幹淨

聞言,季憫秋適時的起身,屈膝行了一禮,那彎如畫的柳眉,此時含著濃濃的猶豫。

季嫿惟低下頭去看季憫秋,見她始終咬著唇,欲言又止,便隨意地看了一眼殿中的情況,見周圍都是自己人,便放了心,又在一旁催促著。

季憫秋剛剛抬起頭想說,隻是看到周圍還轉著好些宮女,便朝著季嫿惟一個勁的使眼色。

季嫿惟一時沒明白過來,瞪著一雙大大的鳳眼猜測:“二妹妹是眼睛不舒服?”

說完,季憫秋還沒開口,季嫿惟自己都覺得不對勁了。

這會子,季憫秋假意急了,湊近了季嫿惟:“姐姐,妹妹身上確實有些許不適,但是這……這不太……”

說著,季憫秋在心裏暗暗的冷哼一聲,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若是季嫿惟再不開竅的話,她是絕對要改變主意了。

神一樣的對手還沒有出手,不過豬一樣的隊友嘛,正如麵前的季嫿惟。

而季嫿惟仍舊在轉著手上的茶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季憫秋忍不住又一次懷疑季嫿惟到底是怎麽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局麵的,這正二品的淑儀,看著不算高,卻是這宮裏惟二的兩高品級後妃了。

畢竟,順承帝雖愛美色,但卻是一個十分挑剔的人,他的後宮裏,除了如今新進的這一批美人外,其他的在正二品品級以上的便就隻有皇後一個人。

正二品之下的便就是其他的正三品昭容,秦漣漪,正四品婕妤,蕭詩鶯翰,正五品美人,李沛含,就還隻有一個正六品才人,餘文君。

這順承帝後宮裏麵原有的美人,加起來兩隻手掌都用不完。

雖然跟那些一帝一後的皇帝來說,他算是多的,但是,對於那些後宮佳麗有上千的皇帝來說,這已經算是少得不能再少的了。

季憫秋已經走神走了一大圈了,季嫿惟這才終於反應過來了,朝著身旁的大宮女紅枝吩咐著。

“你們下去吧,守在正殿的門,有人來了便通報。”

不負季憫秋所望,季嫿惟終於明白過來了,雖然有些慢,卻也不算晚。

季憫秋抿抿唇,咽下心中想要給季嫿惟一個耳光的衝動,深深呼吸一口,輕聲道:“姐姐,妹妹在竹心小築的時候,根本就不是生病,其實,其實妹妹是中毒了。”

季嫿惟覺得聽到了關鍵之處,聽得很是認真。

季憫秋咽了一口口水,又繼續道:“寧才人也根本不是什麽風寒生病,她與妹妹一樣,也是中毒,而且所中之毒都是一般。”

“為何她要臥床不起,你卻好了?”

“因為那寧才人所中之毒極為的罕見,而且還有深淺之分。”

“所以,寧才人是中的比較深,因而現在還沒能醒過來?而你中的毒比較淺,這才沒有事。”說完,季嫿惟看著季憫秋有些蒼白的臉色,心中補充了一句,隻是精神頭看起來有些差。

“的確如此,姐姐聰明,一點就通。”季憫秋抓緊一切機會給季嫿惟灌迷魂湯。

季嫿惟彎唇一笑。

季憫秋不由得感慨,那張美麗的臉龐上,竟然竟著這笑,整個五官都如開了花兒一般,變得十分的亮眼。

果然是一笑百媚生,所以說,季嫿惟身上還是有很多能夠吸引住那個順承帝的地方,不然,這正二品的淑儀之位也不是平白撿來的。

季憫秋便又將吳辛未的話重複了一遍給季嫿惟聽,這下子聽得季嫿惟連嘴巴都不敢合上了。

“你說什麽,那……那香苓草,是有毒的?”季嫿惟驚得跳起來,急得在殿中踱著方步,雙手*,不停的拍打著。

“姐姐,別急。”季憫秋低下頭,偷偷笑了笑,這才起身,一把拖住季嫿惟:

“姐姐,那吳太醫說了,香苓草本身是沒有問題的,隻有跟某樣東西在一起的時候,才會產生毒素,像寧才人和妹妹便是這般中的毒。”

季嫿惟不知道該說什麽,隨意的咒了一句:“這是誰幹的,太狠毒了,簡直就是令人防不勝防。”

季憫秋心中禁不住冷笑,這話說的,這宮裏頭,難道還有個幹淨的人兒嗎?人家《紅樓夢》裏麵,柳湘蓮說了:“你們東府裏除了那兩個石頭獅子幹淨,隻怕連貓兒狗兒都不幹淨。”

這後宮裏的女人,那就更不好說了。

“姐姐所說有理,隻是吳太醫道是那毒太過於罕見了,所以他至今也沒有研製出解藥,所以寧才人也隻是用了一味九花六靈丸,暫且壓製著毒性。”

“好妹妹,你一直陪在寧才人的身邊,又跟她一樣那般中了毒的,你心裏可是有什麽想法。”季嫿惟看季憫秋那欲言又止的樣子,知道她的心裏肯定是有所猜測,便想著套套她的話。

季憫秋心中有些成算,當下眉眼一垂,頗有些不好意思:“姐姐,其實,妹妹心裏倒是真些想法,隻是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一聽這話,季嫿惟的心裏那是有如心花怒放,連忙就拉住了季憫秋的手,領著她走到了自己的書案前。

季憫秋也不反抗,一路相隨,她倒要瞧瞧,季嫿惟倒要怎麽樣套她的話。

到了地方,季憫秋便抬眼打量過去,這是一張小書案,算是一方小小的書房天地。

靠著牆的位置有一架數層的紫檀木書櫃,櫃子上滿滿的碼著一些書籍。

季憫秋快速的掃了一眼,看不太清,似乎有一些是話本遊記,有一些是人物傳記,還有曆史類的。

書櫃前擺放著一張兩頭翹的楠木書案,上麵雕刻著古人聞雞起舞的刻畫。

旁邊是一張同材質的書桌椅,書案上如今擺放著一封書信。

“妹妹來看,這便是母親派人捎進來的。”

季憫秋有些猶豫,話說這又不是寫給她的,她拿著就看,不太好吧,雖然她打心眼裏還是有些想看的。

“姐姐讓你看,你便看,況且,我們姐妹倆同出自季府,乃是丞相府的小姐,姐妹本是一體,我的不就是你的。”

季嫿惟眉頭一揚,高挽的發髻上,插著的孔雀步搖,隨著她走動的身體不停的搖晃。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季憫秋若是還要拒絕,那就是不識相,不給她麵子。

季憫秋才不會那麽傻,當即玉手一伸,就拆開那封信,看起來。

看那字跡竟是丞相季琨親自動的筆,隻是,這字的風格卻有著幾分綿軟,裏麵倒也沒說什麽重要的事情,不過是說了一些官麵上的話,讓兩姐妹互幫互助,同心協力,爭取好好伺候皇帝陛下。

這些倒沒有什麽,季憫秋看過也就是了,隻是沒想到,季丞相居然還有更假的在後麵。他竟然在信中讓季嫿惟好好照顧她,道是她初初進宮,對宮裏的環境人員什麽都不甚熟悉,讓季嫿惟千萬要顧忌著姐妹的情誼,好好手把手的帶著她,萬不可讓她受到傷害。

哼,好一個假仁假義假慈愛的父親。

我呸,真是假的夠可以。

看來季嫿惟今日跟自己的會麵,已經是早有預謀的。

“二妹妹,你看看,父親在信裏都是那般囑托姐姐的,所以,二妹妹,你在寧才人那裏發生了什麽事情,有什麽你知道的,卻又想不通的,都可以告訴姐姐, 有道是一人計短,兩人計長。”

季憫秋心中不屑,還兩人計長,你怎麽不說,三個臭皮匠頂過一個諸葛亮了。

盡管季憫秋心中天翻地覆,麵上卻還是那樣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樣。

此時她的眼一抬,見那封信下麵還有一個信封,這一封不像剛剛那封,就那樣擺在書案上任人予取予看,這一封是用火漆封印著的,一看這表麵便知道那裏麵定然有一些不可告人的東西。

眉尖一動,季憫秋假意將那信遞到季嫿惟的手上:“父親有心了,妹妹在此多謝父親、母親、姐姐對我的關心。”

說著,便狀若無意的又拿起了另一封信,嘴裏說著:“這一封想必就是母親寫的吧,妹妹想看看母親是不是也想咱們姐妹倆了。”

話一說完,季憫秋手腳極快的將那信打開,正想看,突然就被季嫿惟搶了過去。

“二妹妹不可。”那聲音如若洪鍾,直擊得離她最近的季憫秋耳朵生疼。

季憫秋看著季嫿惟高高舉起的手,一臉受驚的模樣:“姐姐,對不起,妹妹做錯了,我不是故意的,我以為那是母親寫的,想著父親對我們姐妹倆那麽掛懷,所以……所以也想看看母親是不是也是那般的。”

這個時候,若是照著季嫿惟往日的脾氣,那巴掌便要甩上去了,此時聽得季憫秋這麽一說,季嫿惟高高舉起的手,緩緩的落下,落在季憫秋的後腦勺,輕輕撫摸了一把季憫秋的長發。

因著季憫秋雖然已經被皇帝冊封了從七品的采女,但仍舊還是一個不曾承寵的黃花大閨女,所以,並不曾像一般的宮妃那麽將一頭烏絲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