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五十五章 姐妹探病
“母妃,兒臣見過母妃,給母妃請安。”
二皇子趙元煦今年五歲,長得唇紅齒白,十分可愛。
盛貴儀看著自己這個愛子,心裏滿滿都是愛。一看到他邁著小短腿一步步有些艱難的步上台階,連忙要起身,卻聽到二皇子趙元煦立即大聲道:
“母妃,您坐著,兒臣來給母妃請安,不敢勞動母妃,當然要自己走上來。”溫聲軟糯的聲音,一瞬間化開了盛貴儀心中所有的不甘心和戾氣。
竹心小築裏,文太後和秦皇後都把吳太醫看著,倒是隻有季憫秋最是清閑,眼珠子微微轉著,順便看看寧才人的寢宮,來過這裏也有數次,每一次來卻都不曾好好打量過這裏。
宮室之內,一架五門的紫檀木繡國色天香的屏風,一側擺著數個格子的紅木博古架,上麵間或擺放著一些玉質的擺件玩意,還有稀罕的古董花瓶,高低錯落,疏密有致。
寧才人果然是深得聖寵之人,瞧那些物件擺飾,無一不精,無一不絕,隻可惜,這聖寵越濃,自身卻又沒有自保之力,也隻能落得這樣一個吐血中毒的下場罷了。
“太後娘娘,皇後娘娘容稟,微臣對於此事雖然有些認識,不過,還有幾處疑問,終是不解,請恕微臣無法現在就說出那另外一味藥。”
吳辛未想了又想,雖然他的心裏已經有了想法,但是不經查驗,就如此草率的下結論,著實不是他做人,為醫的風格。
文太後對於寧才人的生死不關心,不過是見著這下毒事情太過於惡劣了,怕是引起混亂,影響皇宮的長治久安,更加怕此事由此到波及前朝正務之上。
隻是在剛剛她與秦皇後的一番商議之中,知道秦皇後已經將此事壓了下來,若非那些刻意打聽的宮妃,是不會知道,寧才人是中了毒,而且中的是極為罕見的毒性。
但是如果一點也不表態,倒也對不起自己身為皇太後的這個身份,故而,文太後先是溫和的對吳太醫道:“哀家見你年紀輕輕,醫術倒算是高明,不錯,不錯,寧才人此事便交由你全權處理,務必要盡快將解藥研製出來。”
吳辛未連忙彎腰:“微臣遵旨。”
文太後目光如光,掃視著竹心小築中的人,麵色一肅,威嚴地道:“夏日炎炎的,寧才人偏要貪涼,多食了蜜果,用多了冰鎮的物什,所以,一時寒邪入體,寧才人這是生病了,病得太嚴重了,就不興別宮的妃嬪前來探視了。”
竹心小築的眾多宮人,聽到文太後這般說話,心裏反倒是放下心來了,這中毒之事若是公開出去,那他們一則伺候主子不周,二則還會被懷疑是暗中給主子下毒,那他們便是不死也要脫層皮。
現在這個時候,文太後既然如此說了,那麽為了避人耳目,宮裏頭暫時不會處理他們,時間拖得越久,他們活命的機會就越大。
當下,眾宮人皆跪下謝恩。
“哀家這樣吩咐,皇後可有異議?”文太後看了一眼秦皇後,見她麵無表情,冷聲問著她。
秦皇後縱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對著太後娘娘說有意見啊。
所以秦皇後隻得微微屈了屈膝,笑得十分溫婉:“臣妾不敢。”
“哼,皇後,你到底是不敢有,還是真的沒有?”文太後今日心情不舒爽,非得揪著秦皇後將這事掰扯清楚才行。
“回太後娘娘的話,太後娘娘乃是陛下的母親,更是臣妾的婆母,並且,剛剛對吳太醫和眾宮人們所言都十分有理,所以不管是於公,還是於私,母後都占著理兒,故而,臣妾確實是沒有,也斷然不敢有。”
秦皇後知道文太後想要自己服軟,便忍著心中的不快,繞著圈子說了一通。
“既然如此,哀家這便回宮了,皇後這日後更是要一萬個小心才是。皇帝在前朝日日上朝理政,已很是辛苦,回到後宮,卻還要操勞,這就是皇後的失職。”
文太後最後瞟了一眼床上的寧才人,醒得過來,醒不過來,也就是那麽回事了,左不過是一個狐媚子,在這皇宮之中,最不缺少的就是狐媚子。
“臣妾謹記母後的告誡,謝過母後。”
“罷了,皇後掌管後宮也是辛苦,哀家不過心疼皇帝。”文太後見秦皇後的態度一下子就低到了塵埃裏來,當下便想到了,她曾經至少救過先帝的性命,到底有功,便揮了揮手,扶著文珵薇的手就昂道闊步的走出去了。
秦皇後低下的頭裏,一雙眸子陰沉無比,滿滿都是恨意。
一雙纖纖玉手,藏在鳳袍之下,早已經因為緊握,而嵌入了肉裏。
就知道這老太婆不是真心喜歡自己的,若不是自己的身家背景不過硬,她又豈敢如此這般打自己的臉子。
不過沒關係,她始終都很清楚明白的知道自己的目標是什麽,反正她現在還年輕,文太後地位再高,也老了,終有去了的那一日,自己現在無需與她打嘴仗,更加不適合得罪於她。
反正對付她,就一個字:“熬”。看誰熬得過誰,到時候,熬到那太婆沒了,自己就自然而然成為這座後宮真正的主人。
當然,她完全不用考慮太多自己會被廢黜的事情,她可是有先帝爺親自下的詔書,隻要自己身在後位的時候,不犯大的過錯,不謀害順承帝的子嗣,那她的後位絕對是妥妥的。
季憫秋看到文太後和秦皇後兩個你來我往,然後以文太後單方麵的進攻和勝利而結束,心下不由得同情秦皇後。
說起來,秦皇後入宮為後以來,溫婉嫻淑,知書達理,寬容大方,一直將後宮治理得很好。
今日寧才人中毒之事,怎麽說,也怪不得秦皇後。
一個人再有本事,廚藝再好,也架不住鍋裏混進了老鼠屎啊。
正在此時,吳辛未上前行禮:“稟皇後娘娘,微臣有一個不情之請,還望皇後娘娘予以恩準。”
秦皇後將文太後帶給她的屈辱之感壓下,也將自己的那些浮想聯翩收回,平靜的看著吳辛未。
“吳太醫有何事,不妨與本宮直說。”
“微臣先行謝過皇後娘娘。”
吳辛未說著又行了一禮,季憫秋隻覺得這個吳太醫是哪裏都好,長得俊俏,聲音也渾厚好聽,就是太重表麵上的禮儀了。
果然就是連秦皇後都有些無語了,抬了抬手:“不必多禮。”便示意吳辛未趕緊說。
“寧才人之所以中毒,乃是有什麽藥物或者吃食,甚至是喝的東西與香苓草混合才導致的。所以微臣請求將今日寧才人所用的吃食以及茶水、糕點都帶回去一一排查。”
季憫秋低下頭,很沒有形象的翻了個白眼,這……明明知道事情真相,卻又不能說出來的感覺,真心難受。
但是,她是打死也不會冒險說出來的,之前她無意中給這吳太醫的提醒已經夠多的了。
不然,就算這吳太醫醫術高明,本事大,隻怕轉悠半天也想不到那上麵去。
畢竟香苓香在這後宮來說,實在是太過於尋常了,尋常到任何人都不會懷疑於它。
秦皇後與文太後想法不同,她當然是盼著寧才人好起來的,當下便十分爽快的準了,還特許了寧才人的隨身大宮女溫良再給他說說寧才人今日所用的物什。
此事就這麽說定了,吳辛未也沒有必要再繼續留在竹心小築了,當下帶了打包的宮人出宮去了,當然臨走之時,也沒有忘了帶走兩株香苓草。
秦皇後後宮之事一大把,自然也無法長久的呆在這裏,而季憫秋因為有過中毒的輕微症狀,為安全計,秦皇後也不敢再讓她在此了,隻得把寧才人的大宮女溫柔和溫良叫過來,好一陣訓話,敲打。
得到了她們十分肯定的保證之後,這才放心的離去。
等到季憫秋終於回到暗香閣的時候,已經疲累的眼睛也睜不開了。
之前的吐血完全是真實的,失了那麽多血,早就有些有暈,能堅持到這會兒,已經很不容易。
隻是一躺下,長寧宮那邊就來人,說是季淑儀相請。
季憫秋少不得將自己吐血的事情說了一回,又保證了:“這位姑姑,過幾日等我身子好些了,我會自行去長寧宮,親自去與淑儀娘娘請安。”
故而,季嫿惟也十分識趣沒有再派人過來請她。
次日,季憫秋想著反正自己在皇後娘娘那裏備了案,這後宮的妃嬪也大都知道,她染了病,所以,幹脆賴在床上不起來,勢必要將這虛弱裝到底。
隻是,季憫秋剛剛在心若的伺候下用了早膳,便來了兩上意想不到的客人。
“季妹妹,你可好些了?”一個身著粉色宮裝的麗人腳步匆匆走進來。
季憫秋不用看,便已然知道,這不正是被順承帝封為從六口禦女的董琉姝董姐姐嗎?
當即就要掙紮著起身,嘴裏還說著:“妹妹給姐姐請安。”
“好妹妹,快,快別動了,咱們相識於選秀,雖不是親生的姐妹,卻勝似親姐妹,這姐妹之間,如何還多那些禮。”
董琉姝看著季憫秋那張顯得有幾分蒼白的麵容,不由得嗔了她一眼,腳下蓮步更是加快了速度,很快就扶住了她。
接著董琉姝身子一側,一張天真活潑的臉就露了出來。
“季姐姐,還有我了。”
“青青妹妹。”季憫秋當時隻看到董琉姝的身影還覺得奇怪了。
“早知你們姐妹二人同住盛貴儀娘娘的嶸懷宮,我見到董姐姐,自然就不會錯過青青妹妹,果真如此。”季憫秋一手一個拉著兩人就近坐在床榻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