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投懷送抱

段墨舒坐起身,洛盼桃登時如被踩中了腳般,嗖地往後一退,滿目警惕的盯住他,“你早就知道我會來?”

段墨舒對她的防備與敵意,隻覺滿心無奈,聽到她的質問,也隻能道:“你的腳步聲十分輕靈,我一聽便知是你。”

洛盼桃抿緊唇,忽略心底一閃而逝的異樣,幹脆直接表明了來意:“我來取玉佩。”

段墨舒從脖頸間取出玉佩,笑了笑:“我說過,不能還你。”

洛盼桃不耐煩的道:“這枚玉佩對你而言並沒有用處。”

段墨舒搖頭,“怎會沒有用處?這是你我約定的信物,這些年,你不在我身邊,便是它陪著我!”

洛盼桃聽罷這句頗顯曖昧的話,心中驀地怒意橫生,“段墨舒,這般戲耍我有意思麽?什麽狗屁約定,你若記得約定,為何不信守承諾?你不過是為了救自己的命,有求於我師尊,故意做出這般信義君子的模樣,你不嫌惡心麽?”

段墨舒臉上的笑一寸寸斂去,深幽的眼眸定定鎖住洛盼桃憤怒的小臉。良久,他才平靜的道:“你就是這麽看我的?”

洛盼桃冷笑:“難不成你以為,我會相信堂堂太子殿下會真心願意娶一個父母雙亡,一無所有的孤女?”

段墨舒眉宇間浮起濃濃的疲憊,“盼桃,我依然是那句話,我從未忘卻對你許下的諾言,一年前未能來找你,是因不想給你帶來危險。”

洛盼桃全然不信。前世的他,對她見麵不相識,對她百般利用,對她謊話連篇,對她虛偽敷衍,她怎會再傻傻的信他?

“段墨舒,不管你有何苦衷,我洛盼桃不會再信你,那句諾言我也隻會當作少時戲言,你也不必再放在上。現在,”洛盼桃伸出手,“請將玉佩還給我!”

段墨舒深深看著她,半晌複道:“我不知你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讓你對我失望如斯,但無論你信與不信,我都不會放棄你!”他將玉佩塞回衣內,“玉佩我不會還你,若你想拿回去,便待我死後吧!”

洛盼桃怒紅了眼,劈手就朝他頸間抓去。可惜,她前世今生都不通武功,段墨舒輕鬆的避開了她的手。豈料,她攻勢太急,腳下一個踉蹌,登時就朝床上載去。

對她的“投懷送抱”,段墨舒自是滿心歡喜,連忙將她扶住,卻因靠得太近,近乎將她摟在了懷中。

“吱呀——”

門突然被推開,穀芽兒軟糯困頓的聲音傳來:“段公子,我聽到房間裏有聲響,你有什麽吩咐麽?”因著許佩淩離穀,而段墨舒身邊無人照顧,穀長留便將穀芽兒安排在旁邊的房間,隨時照料段墨舒。

洛盼桃登時渾身僵硬,這要是被穀芽兒發現,她居然三更半夜跑到了段墨舒房裏,鐵定會告訴師尊,而師尊若是知道,指不定會鬧成什麽樣。

段墨舒自然看出她的緊張,手臂一圈,將她一把摟上榻,被褥一掀,將她整個人罩住。而這時,穀芽兒也掌著燈進來了,段墨舒握拳抵唇,佯咳了幾聲:“我夜半醒來有些口渴,便想下榻倒水,結果不小心撞到了腳凳,並無它事。”

穀芽兒大眼迷朦的眨巴了兩下,打了個嗬欠,“原來如此,那公子還要喝水麽?我給公子倒杯水來!”

待給段墨舒端來水喝下後,穀芽兒才離開了房間。

洛盼桃渾身僵硬的藏在被子裏,直至聽到關門聲響起,她猛地跳起身竄下了床,頭也不回的衝出了房間。

段墨舒看著門洞大開的房門,啞然失笑。

洛盼桃铩羽而歸,隻覺丟了大臉,在房中咬牙切齒,一時恨不得毒死段墨舒,一時又恨不得將亂入攪局的穀芽兒吊起來揍一頓。直至最後,她才猛地想起來,玉佩仍舊沒要回來!

她心有不甘,天剛朦朦亮時,便又趕去了客房。豈知,客房中空無一人。

穀芽兒擦著眼角進來,“師叔,您來找段公子呀?他半個時辰前就出穀了!”

“他出穀了?”洛盼桃的嗓音驟然揚高了幾度,“他怎麽會出穀了?”

穀芽兒老實的道:“昨天段公子就同師祖說過了,師叔您不知道嗎?”

洛盼桃閉了閉眼,咬緊牙關:“他可有說什麽?”

穀芽兒愣了下,旋即一拍小巴掌,“段公子走前,讓我轉告師叔,說師叔如果覺得不解氣,下回他回來繼續讓師叔試藥。師叔,您何時找段公子試過藥呀?”

洛盼桃氣悶不已。原來段墨舒一直知道她在他身上下過藥。她覺得自個簡直就像個小醜,自以為技高一籌,孰不知人家一直將她的一舉一動全看在了眼裏,隻是任由她蹦高竄低。

她咬緊牙,一字一句的道,“穀芽兒,立即將迷蹤陣改成幻蹤陣,我看他還能不能闖進來!”

穀芽兒困惑的眨眨眼,對自家師叔莫名的怒氣不明就裏。

朱蛾山腳下,一輛馬車並數騎駿馬歇在路邊樹下。

一名麵白無須容貌秀氣的男子站在馬車旁,不住朝山上張望。站在他旁邊的健碩男子見狀安撫道:“官公公,陸大人已帶人去迎太子殿下,不會有事的。”

官桂聞聲,細聲細氣的歎了口氣:“這些天沒見到太子殿下,殿下身邊也沒個人侍候著,我豈會不擔心呢?”

正說話間,官桂陡然望見山徑間出現幾抹人影,他立時麵露喜色,連忙迎了過去。待見到打首而來的段墨舒後,他伏地跪下:“奴才參見太子殿下。”

段墨舒見到他,倒是一笑,“官桂,怎是你來了?起來吧!”

官桂爬起身,笑容滿麵的道:“奴才擔心太子殿下,求了許大人才得以隨行來迎接您。”

段墨舒拍拍他的肩,“你倒是有心了。”

“殿下,您的身子可好些了?”官桂關切的詢問。

段墨舒點點頭,“已無礙。”

官桂長鬆一口氣,撫著胸口道:“哎喲,奴才的心可總算是放下了。”

段墨舒但笑。走至馬車前,段墨舒撩袍上了車,其餘人等則躍將上馬。不多時,一列車馬便駛離了朱蛾山。

官桂在馬車中服侍。他將一封封了火漆的信交給段墨舒,壓低聲道:“殿下,奴才出宮前,三皇子和七皇子安插了幾個釘子進了承慶宮,奴才沒有立即處置。”

段墨舒頷首,“你做的很好。”說罷,他抽出信函,看罷,墨眉不由微擰。他側首問官桂,“宮裏這些時日可發生了什麽異常之事?”

官桂仔細思索,“奴才並未發現有何異常之事,不過,三天前清安宮的掌宮宮女忽然歿了。”

段墨舒神色微凜,“那宮女叫什麽?”

“白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