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她的心思

段墨舒苦笑一聲,但眼下情形也由不得他,隻得解下玉佩放入她手裏。

洛盼桃看著失而複得的玉佩,眼前恍然掠過母親含著滿臉擔憂死去的容顏,掠過前世被辜負背叛的淒涼下場……

段墨舒將她眼神的變化看得一清二楚,心下微微一驚,為何盼桃會流露這種慘然且脆弱的情緒?竟象是受過莫大的傷害似的!

洛盼桃緩緩握緊玉佩,仿佛能借由這枚玉佩,將前世的記憶捏碎。她抬起頭,眼中再無一絲異樣,她展顏對穀長留笑道:“師尊,這四人是母親留給我的護衛。”說著,她又對逸風四人介紹道,“這是我的師尊,醫仙穀長留,我在這世人唯一的親人。”

穀長留一愣,隨即輕輕拍了下她的腦袋,捋須對逸風四人笑道:“你們既是小桃兒的人,我老頭子自然是萬分歡迎的,往後你們願意,便在穀中住下,陪陪她也好,省得她整日折磨老頭子和這個小家夥。”

小家夥指的自然是穀芽兒,他配合的使勁點了下腦袋,看著煞是可愛。

洛盼桃沒好氣的瞪眼自家師尊,又警告的瞥了眼還在點頭的穀芽兒,惹得一老一小不由自主的縮了縮脖子,一臉討好的望住她。見此情狀,逸風四人如何看不出穀長留對洛盼桃的疼愛?他們心中不由微鬆,對著穀長留深揖一禮:“多謝穀老前輩照顧小姐,老前輩日後但有差遣,我兄弟四人無敢不從。”

穀長留笑了起來,“老頭子這裏沒什麽可差遣的,不過有時差些采藥的幫手。”

逸水最先跳出來,他滿臉放光的望著穀長留,“老前輩,晚輩對毒術略懂一二,還請老前輩多多指點。”須知,穀長留不僅擅醫,同樣也擅毒,兩者都是祖宗級的人物。

穀長留含笑點頭,“那麽想來太子殿下體內的鴆藤草毒是小友壓製的了?可是生藤黃、雪山一支葒與半蟬蛻製成的紫羌丹?”

逸水一臉拜服至極的表情,“老前輩慧眼如炬。”一眼看出段墨舒體內之毒被克製不算十分本事,能將克製之藥說得分毫不差,那才叫本事。

穀長留伸臂搭在段墨舒腕脈,略診一二,便抬眼看了看段墨舒,“殿下之前中的毒,若無鴆藤草毒克製,怕是已成一具毒屍!”

段墨舒臉色微變,卻也沒有太異樣,反而笑了一笑,“這麽說,我還需感謝最先下毒之人了。”

“殿下,那群逆賊實在太狠毒了!”官桂扶著段墨舒,臉色蒼白,顯然後怕至極。

一旁聽著的洛盼桃心中有些疑惑,她瞥了眼若無其事的段墨舒,秀眉輕擰。前世時,段墨舒分明沒有這般多災多難,前毒還未完全解除,又添新毒,若非他命大,怕是早就死了。

她有些煩躁,為何今生的段墨舒身上會出現這許多變化?雖然她並不關心他的死活,但莫名的就覺得有些不對勁。

隨後,穀長留帶著段墨舒與官桂離開去療傷解毒,逸水一臉渴求的望著他們的背影。洛盼桃不由失笑,“師尊治病時不介意有旁人觀看,你若想去便去吧!”

逸水在四人之中武功墊底,卻能以一手毒術殺人於無形,對毒術也分外癡迷。如今遇到玩毒的老祖宗,他如何不眼饞心動?

逸水此時望著洛盼桃的眼神,足以用親熱來形容了,他謝過自家主人後,足尖一點,便疾速跟上了段墨舒幾人。

洛盼桃親自給逸風幾人安排了住處,穀中能住人的地方不多,排算下來,除了之前段墨舒養傷的廂房,便隻有一間客戶可住人。好在他們四人素來同進同出,也不是挑剔的人,住在一屋自然不會有意見。

洛盼桃哪肯委屈他們,利落的將平素讀書的小書房收拾出來,將穀芽兒挪到了小書房去睡。騰出兩間屋子,兩人一間倒也略鬆快了些。洛盼桃看著已被段墨舒占領的廂房,磨著牙,隻望他能趕緊收拾了走人。

領著逸風三人將藥林穀大略的轉了圈,說了幾處穀中需避忌的地方,以及自家師尊的習慣與忌諱,便到了晚膳時分。

洛盼桃讓逸風幾人先去歇息會,隨後就刷起袖子準備去廚房準備晚膳。她今日心情大好,決定大展一番身手。不過,逸雲一見她要下廚,立即將她攔住了,溫柔的道:“有屬下等在,焉能讓主人為我等下廚?”

洛盼桃笑道:“你們雖是我的隱衛,但如今也是我的朋友,朋友初自到來,我豈能不好生招待?”

說著,她繞開逸雲,進了廚房。

逸雲與逸風互看一眼,聽到廚房裏傳出的清脆切菜聲,不約而同的輕輕一笑。隻逸火眼巴巴的瞅著廚房,一手捂著肚子,期待的道:“主人會弄什麽好吃的出來?我可是真餓了啊!”

廂房之中。穀長留收起最後一枚銀針,段墨舒周身沁出一層烏紫色的血汗,看著霎是駭人。若非他的臉色已不是原先那般麵白如紙,隻怕官桂公公就要勒死那個在自家太子殿下身上紮了兩個時辰針的庸醫了!

官桂心疼不已的上前小心翼翼扶起段墨舒,“殿下可覺好些了?”

段墨舒對穀長留拱手一禮,“我又欠了穀老前輩一回。”

穀長留哈哈一笑,“殿下此次怕是要在穀內多留些時日了吧?”

段墨舒點點頭,“外頭出了點意外,恐要借老前輩之處做些安排布置。”

穀長留並未拒絕,“殿下以為小桃兒那四名護衛如何?老夫從未聽說,她母親給她留下了這幾人!”

段墨舒略一回憶,“當初我在方家找到她時,她身邊也沒有這幾人。當時逸風他們若在,方家怕是不會被滅了滿門,以致最後隻留下盼桃一人。”

所以,他與穀長留皆對洛盼桃身邊這四名突然冒出來的護衛有了些疑慮。他們與盼桃究竟有何淵源,亦或盼桃承認他們是有何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