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首已是丫鬟身_第三十七章:真心假戲

一眨眼的功夫,老哥的態度又變了。連淺碧都驚訝不已,心想著少爺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反複無常了?

淺碧原本以為他是來關心殷小虎的身體,沒想到一進門就斥責她偷懶。當獨牙大夫說她臉上過敏不能吹風時,少爺仍然是一臉滿步子滿不在乎的樣子,這些做主子的,對小人好都是一時興起,什麽時候不高興了,變本加厲的甩臉色。淺碧幽幽歎息,隻覺得殷小虎十分可憐,原本那麽生龍活虎的小姑娘被折騰的躺在床上斷斷續續地喘氣,她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殷骨在麵上說了幾句關心的話,便直入主題:“病好了,就別偷懶了,趕快去幹活,去把書房被你弄亂的書整理一遍,還有把房間整個給我打掃一遍,鼻血濺得到處都是,還讓我怎麽看書?”

殷小虎奄奄一息的模樣本來是假裝的,聽到老哥這麽一說,差點氣得斷氣。她這麽辛苦是被誰害的,雖說是自作自受,但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再說了,在書房裏他一口一個好朋友,可不是這頤指氣使的少爺架子,今天到底是哪裏不對,為什麽總碰到怪事。

獨牙按住她的肩膀,提醒她要冷靜。

殷小虎的眼裏充滿了憤怒和委屈,可是身為丫鬟,隻能軟聲輕語地應答:“少爺責怪的是,等我病好了,就去打掃。”

殷骨還不樂意了:“你難道要讓本少爺等你病好後再進書房?”

老哥是怎麽回事,怎麽突然又和她過不去了,難道是聽到了些什麽風聲?

心懷歉疚的淺碧立即上前解圍:“少爺,小虎她身子弱,怕打掃不幹淨,不如我去吧。”

脾氣剛好轉沒幾天的殷骨又本性畢現了。“殷府付你工錢,是讓你替別人幹活的嗎?做好你自己份內的事,別把府裏搞得烏煙瘴氣的就是。”

以前因為夫人的關係,少爺從沒對她動過氣,反倒是脾氣好了以後……淺碧緊張地認錯:“奴婢知錯,下次再也不敢了。”

殷小虎看了老哥一眼,她了解老哥,他隻會以牙還牙,絕不會仗勢欺人。

“少爺的吩咐,我記下了,等吃過晚飯,我立刻就去。”說著假裝艱難地坐起來。

殷骨甩甩手:“夠了,夠了,我也不為難你,先躺著吧,免得別人說苛待下人。”

獨牙看著殷骨的背影,低頭笑了一下,臨走前對殷骨頗有深意地說了一句:“本來我還挺擔心你,現在放心了,你就好好留在這人吧,不過我勸你一句,好好改改你的脾氣,否則把人嚇跑了,也是你自找的。”

獨牙說完,也背著藥離開了,房間裏隻剩下她和淺碧兩個人。

淺碧十分擔心地看著殷小虎問:“你好點了嗎?”

殷小虎又開始使壞,擺擺手說:“頭疼,肚子也疼,大夫都說了,我虛不受補,元氣大傷。”一邊說一邊往裏麵挪身子,空出一塊地方給淺碧坐。

淺碧像好朋友一樣坐到她床邊,愧疚地說:“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想到,你會喝那湯。”

殷小虎苦著臉歎息,從床上坐起來,假裝虛弱地咳嗽:“知道錯就好,可憐我年紀輕輕竟然虛弱成這樣。”她這語氣明擺著是想要補償,淺碧也聽懂了,和聰明人耍把戲就是輕鬆啊。

淺碧擔憂地提醒:“你啊,要好處也不能說的這麽直白啊,幸好是遇到了我,要是遇到了別人,有你好果子吃的。”

殷小虎翻翻白眼:“知道了,知道了,淺碧姐快給我好處吧。”

淺碧想了想說:“要不我求夫人給你換個住處吧。反正東院的院子大,你這個房間又小又亂,住著也不舒服。”

“可我住的慣啊。”

淺碧輕哦一聲,在屋子裏走了一圈,順手把玩著桌案上擺著的幾個木雕,又走到她麵前,仿佛下了什麽決心:“你這是乘火打劫吧。”

殷小虎笑笑:“淺碧姐果然聰明。”

淺碧歎了一口氣:“不是我聰明,是你這丫頭,演得太拙劣了。”

殷小虎笑了:“淺碧姐,你看我都為你為我們夫人做出這麽大的犧牲了,討點賞不應該嗎?”

“說罷,”淺碧坐到桌子前倒了一杯茶,“你要什麽?”

“我隻要你給我畫一幅畫。”

“畫畫?可我不在行啊,不如我去找傅重良。”說著興致勃勃地朝門外看去。

好歹是夫人跟前的大丫鬟,就算是春心大動也應該矜持一點兒啊。

“這畫啊他可畫不了,我想請你畫出害夫人變啞的那個人的容貌。”殷小虎做了將近兩個月的丫鬟,知道從姍扶那邊套不出什麽話,隻能從淺碧身上入手。淺碧說過等找到陷害姍扶的人就會告訴她那個人是誰,可是她實在等不到那個時候了,蘇辛芙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而且她也看到了蘇辛芙的真麵目,現在不查,以後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

淺碧想了想說:“可我們說好,等你幫我找到蘇辛芙陷害夫人的證據,我才會把那個人是誰告訴你,你怎麽變卦了?”

殷小虎想了一想,繼續忽悠:“你不知道啊,那個人就是至關重要的線索啊,你知道那個人是誰?他是天萊閣的人,我懷疑他是受蘇辛芙指使害我們夫人變成啞巴,我找他就是為了找證據。”

殷小虎雖然演感情戲嫩了點兒,睜著眼睛吹牛瞎編的本事被老哥訓練數一數二。

“這樣啊。”淺碧點點頭說,“你跟我來。”

殷小虎興奮不已地跟著淺碧來到東院一直空著的大房間,一打開門一股灰塵撲麵而來,以前她在府裏的時候就很少來這個房間,聽老哥說這個房間是留給殷府的以為世交朋友的,殷小虎對那個人並不感興趣,所以也沒追問,這一次來到這個房間,她留意到房間裏的帳幔是女子用的水綠色,榻子是由湘妃竹製成,上麵坐墊也是上等的錦緞織就,屋子裏清雅別致又不失華貴,應該是給一個女子的留的。

以前的殷小虎迷迷糊糊,現在對男女有了初步了解的她卻不得不開始思考,那個女人到底是什麽人?

她正想著,耳邊突然傳來翻箱倒櫃的聲音。

“你在幹什麽,偷東西嗎?”殷小虎興致勃勃地問。

“別胡說,我記得夫人早前就畫過一幅畫,我見畫上的女子美得妙不可言,於是就偷偷藏下了,順手塞在了這隻箱子裏,這隻櫃子原是放在我房間的,隻是後來房間裏東西多了,我就把這隻箱子搬到這裏暫時放著。”

原來如此,原來陷害她的人是個女的啊。八成是嫉妒她長得漂亮,才想出這麽個損招。

“找到了。”淺碧驚喜地叫出聲。

殷小虎激動地像是被人從背後踹了一腳似的撲過去:“快給我。”為了不給淺碧反悔的機會,她一把奪過畫紙。

姍扶的筆法的確好,畫得更是惟妙惟肖,那人腰間的飄帶似乎真的要在風中飄起來似的。

殷小虎把紙正對麵拿著,對著三個大窟窿鬱悶,腰帶再逼真有什麽用?臉都被老鼠啃了,她還看個什麽勁啊?

淺碧搔搔頭:“不好意思,我忘了防老鼠。”

殷小虎垂著頭,盯著手上畫若有所思,至少她現在知道了那個人是天萊閣的殺手,知道了她是個女的。

從事殺手這一行的女人應該不多吧,這麽說,找起來也比較容易。

“你別急,”淺碧寬慰,“夫人對我說過她的模樣,我給你畫吧,但你得給我兩天時間。”

殷小虎不由咕噥了一句:“你怎麽就不好好學畫呢?”

淺碧拉下臉來,但語氣卻不怒不惱:“給你三分顏色,你就別開染坊了,時間也不早了,快去吃飯。”

“我現在哪有心情餓啊?”

“誰管你吃不吃飯,吃完飯趕緊給我收拾書房去。”

殷小虎嚇了一跳,難怪獨牙大夫說要小心女人,這女人翻臉比翻書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