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首已是丫鬟身_第三十七章:精疲力竭

額頭上傳來一陣鈍痛,殷小虎的意識漸漸恢複了。

“她會不會有危險?”迷迷糊糊中,他聽到淺碧著急的聲音。

沒有人回答。

“她的臉怎麽了?”伴隨著緊張的追問,殷小虎感到一隻手伸了過來。

啪嗒一聲,那隻手又縮了回去。

“哼,你們殷府好歹是有頭有臉,怎麽能對一個小姑娘做這麽下三爛的事?”聽著耳熟的聲音發出怒氣衝衝的質問,殷小虎閉著眼睛迷迷糊糊地回憶起暈倒前的事。

剛才在老哥的房間裏,不知道為什麽她突然獸性大發,全身燙得像火燒,死皮賴臉地往老哥身上貼,老哥躲都躲不及,被她死死纏住,看得出老哥想用武力甩開她,可總是下不了手,在不恰當的時候對不恰當的人憐香惜玉那是要鑄成大錯的,幸運的是殷小虎還尚存一絲理智,強忍住亂七八糟的想法,逼著自己貼著牆冷靜。

可是……殷骨不明就裏,以為她身體不舒服,還特地走過來,好言好言地安撫,一邊安撫,一邊用手溫柔地拍她的頭。

這不是引人犯罪嗎?因殷小虎的身體像被令一股力量攫住,狠狠撞進他懷裏。

老哥被撞得後退三步,摸著胸口埋怨:“你怎麽那麽粗魯啊,姑娘家家的不能溫柔點嗎?”

天哪,那種時候說那種話,不是火上澆油嗎?殷小虎的最後一絲理智快被那欲望的火焰澆滅,拚著最後一點自主的力氣,撞向一旁的柱子。

“……”可是為什麽沒有撞到?她回頭一看,老哥緊張兮兮地拉住了她的衣領。

“有什麽想不開,要自尋短見啊?”

殷小虎憋紅了一張臉,一隻腳不停地跺地,急吼吼地說:“你……你放開……”

“不行,我不能見死不救。”

以前的老哥可沒有這麽熱心啊。

“好好……我不尋死,你……你先出去。”殷小虎按住自己不安分的手指,艱難地開口。

殷骨表情堅定:“這種時候,我怎麽能丟下你一個人。”說著端著一副慷慨赴死的表情,一把把她摟在懷裏,頭頂上傳來暖洋洋的安慰:“沒事的,沒事的,我在這兒呢。”

那溫熱的氣息似乎吹到了她心裏,胸口癢癢的。

就是你在這兒才有事!殷小虎漲紅的臉有些發紫,身體卻不聽使喚,怎麽也不肯從這個罪惡的懷抱裏鑽出來,反而貼得越來越近,似有難解難分的趨勢。

怎麽會這樣?她的腦海裏不停地回想著發狂的疑問,難道她對老哥……也懷有不可告人的感情。殷小虎的心咯噔涼了一截,人也跟著冷靜下來,趁著這片刻的空隙,她猛地用頭頂他的下巴,推開他後,不管不顧抱住了柱子,叫了一聲別過來,緊接著砰的一聲……世界頓時一片和諧。鮮血四濺……等等,她撞的額頭,為什麽噴出血的卻是鼻子,帶著對這個奇怪現象的最後疑惑,殷小虎晃悠悠地暈倒在地。

她清晰的記得,這就是她暈倒以前發生的事,現在想起來,脖子上還隱隱發燙。

為了能偷聽到更多的內容,殷小虎假裝仍在昏迷。

“不可能啊,許是她自己吃錯什麽東西了?”

“哼,希望如此,我也不想再摻和你們府裏亂七八糟的事,除了她的事,以後就別叫我了。”這是獨牙的聲音。

獨牙這個大夫雖然有點貪財還有點兒倚老賣老,但對她真的不錯。

“辛苦您了,這麽說她沒事吧。”

“恩,”獨牙歎息著回答,“這幾日不能沾葷腥。”

淺碧點點頭:“真是個好消息,其他丫鬟這幾日該有口福了。”

殷小虎暗暗撇嘴,嫌她吃的多啊,跟她費腦力所消耗的能量比起來算的了什麽,能者多勞,多勞就地多吃。

“好啦,你先去忙吧,這裏有我,等她醒來之後,我會叫你的。”

淺碧點點頭:“少爺急得不行,正在夫人房裏等消息呢,我這就去向他匯報。”頓了一下有點為難地問道:“可否請老先生幫個忙?”

“說。”獨牙的態度比起初見時冷硬很多,他是真的為殷小虎生氣了。

“……如果小虎醒了,請老先生不要立即去告訴我們家少爺,能拖延到晚膳後是最好的。”

過了半晌,獨牙笑出聲:“有生意上門,我為什麽不接。”

緊接著殷小虎聽到了錢袋的鈴鈴聲。

淺碧可真夠有錢的,隨身一掏就有,正想著卻聽到淺碧開口:“這錢是小虎的,您先拿著,等我從夫人那兒領了錢就給您送來。”

殷小虎一聽,差點從床上跳起來,以前她不知道銅錢來之不易,現在不一樣了,那可是她任勞任怨當丫鬟攢的,就這麽被淺碧拿去空手套白郎了。

殷小虎剛要從床上彈起來,獨牙卻走了過來,敲敲了她的一個穴位,她立即動彈不得,等獨牙請走淺碧,才給她解穴。

殷小虎睜開眼睛,一眼就看到他掛在胸口的放大鏡,奇怪地問:“你早知道我醒了?為什麽不拆穿我。”一邊說一邊順手摘掉臉上的麵紗。

“你愛裝就裝,於我也沒什麽關係,我倒樂得成全。”他和藹地笑著,從桌子上端來一碗藥。

殷小虎看了看褐色的藥汁,癟嘴:“老頭兒,有沒有甜的啊?”

獨牙不惱,微微一笑:“有啊,毒藥。”

殷小虎氣餒地端過碗來,捏著鼻子喝了一口,發現碗底還雕著精致的花紋。

獨牙慢悠悠道:“殷骨待你還真是好,竟眼巴巴地將穿戴用度換了一套新的給你送來。”

這句話本什麽大不了的,隻是殷小虎突然想起一件事,噗地把藥全噴了出來。

獨牙驚訝地睜大眼睛:“我的藥不至於苦成這樣吧?”

殷小虎慌忙搖頭:“暈過去以前的事我急的,暈過去以後的事,我沒什麽印象,沒發生什麽事吧。”

獨牙奇怪地反問:“你指的是什麽事?”

“就是……”殷小虎急在床上站起來,“我說,你一大把年紀了,怎麽連我說的是什麽事情都不知道啊?就是……”殷小虎叉著腰居高臨下地看著獨牙,半晌也想不出一個合適的詞語。

“就是……就是男女成親之後才能做的事。”

獨牙仍是一臉迷惑:“你是說喝交杯酒。”

殷小虎眨巴了下眼睛,彎腰十分好奇地問:“女人成親之後喝交杯酒就夠了嗎?”

獨牙噗嗤笑出聲:“不逗你了,放心什麽事都沒發生,看不出,你家少爺還是個正人君子。”

殷小虎放心了,慢悠悠的盤腿坐著:“那是當然,誰叫你是老花眼。”

“你這小姑娘怎麽是這兒反應啊?”

那該是什麽反應,“對了,你給我的事什麽藥啊,不是說清心寧神的嗎?”

“你吃的是我給你的藥?”獨牙也疑惑不已,走過去嗅了嗅,問:“你還吃過什麽東西?”

“湯啊,我把藥摻湯裏了。”

“還有剩嗎?”

殷小虎搖搖頭:“喝完了。”

“空碗呢?”

“在少爺書房。”說著主動下床,“我給你拿來吧。”

“等一下。”獨要又給她戴上了麵紗,也沒說什麽,殷小虎猜想大概是不能吹風的原因。

過了半盞茶的功夫,殷小虎端著散發著香氣的瓷盅走了過來,咽咽口水說:“很好喝啊。”

獨牙仔細嗅了嗅,慢騰騰報出一串她聽都沒聽過的藥名,不過有鹿、有熊,應該是很珍貴的藥材。

“淺碧做的湯真不錯,我也讓她給我燉一碗補補身體。”

獨牙歎氣:“難怪啊,這是男人的大補湯,難怪你會虛不受補。”

殷小虎不由咳嗽,氣不過地說:“憑什麽你們都能補,到我這兒就不行了。”

獨牙無奈地翻白眼,有種被背氣的感覺:“作為大夫,我真的很想打開你的腦袋瞧瞧,裏麵裝的是不是漿糊。”

“老頭兒,這麽說,我發瘋跟這兒補藥沒關係嘍。”

獨牙搖搖頭:“有關係,這兩種藥本身沒什麽問題,但是摻和在一起就會產生第三種藥。”獨牙的語氣有些低沉下人。

“老頭兒,是什麽藥啊?”

“*。”

殷小虎突然鬆了一口氣,難道會對老哥動歪念頭,原來不是自己的問題,是藥有問題。殷小虎想著,朝向窗口,透過窗戶望向遠方,似乎遠方站著一個她想說話的人。她在心裏慢悠悠地嘀咕了一句:“我沒有對不起你哦。”

獨牙見她發呆問道:“你是在遺憾嗎?如果藥效再強點,說不定就成全了你的好事。”

殷小虎回過神反問:“老頭兒,別亂說話,什麽好事,如果藥效再強點,我就要以死明誌了。”

獨牙低頭收拾藥箱,忽然好奇地問:“你要明什麽誌?”

獨牙並不知道她和殷骨的關係,這種事當然越少人知道越好。殷小再蠢,也不會蠢到給自己找麻煩。

“老頭兒,真兩次真的謝謝你了。”

“你這姑娘真自私有求於我的時候,一口一個大夫,現在一口一個老頭兒。”

殷小虎吐吐舌頭:“我又不是故意的,你要不喜歡我不叫就是了,老大夫。”

獨牙叉腰,嚴肅地糾正:“你叫我什麽都美觀,老夫不跟你個黃毛丫頭一般見識,但你給我把老字去掉。”

第一次見獨牙像精力旺盛的年輕人一樣怒發衝冠,看著有些別扭。

“大夫,”殷小虎突然正經起來,“敢問您年高壽?”

獨牙擺擺手:“不高,老夫今年才三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