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五章：你終於回來了
車窗外的風景一直在變，安素卻忽然想到了過往。
過去，三年，四年，那些年有他陪伴的時光……顧斐然透過後視鏡正好看到她臉上淡淡的笑意，他未曾見過的淺笑著的側臉，讓他有些恍神。
這是與她過往的冷寂淡漠不一樣的笑。
安素才剛收回心神，就見他不無遲疑地盯著自己看，下意識地抬手在臉上隨意地撫摸，“我臉上有東西嗎？”
聞言，顧斐然收了心神，隻專注開車，權當根本就沒有聽到這個問題。
因為顧斐然的緣故，白靜選了一家五星酒店，定了個包間。
顧斐然的光顧，讓大家都變得異常謹慎。
隻有兩個位置了，安素又不得不和他綁在一起。
顧斐然坐在白靜和安素的中間，一左一右。
此情此景始終都讓人覺得尷尬，老李玩笑著說，“終究都比不過顧總，左擁右抱。”
顧斐然不曾接話，將杯子放回原位，漫不經心地瞥了眼後側的安素。
剛想接話，白靜卻是已化解，“李導還是不要開這樣的玩笑的好。”
李導聞言，趕忙致歉，“幾句酒桌上的玩笑話，還望白小姐千萬不要當真。”
“李導言重了。”
白靜舉杯，帶著幾分羞怯地瞥了眼顧斐然，“倒是顧總千萬不要放心上才是。”
她一直想著要接近這個人，嚐試了各種辦法，卻始終都沒有突破。這次也是破天荒的他居然對電視節目感興趣，才算圓了她一個心願。
顧斐然卻是全然都注視著安素，“白小姐說的沒錯，不知道安助理覺得如何？”
安素見狀，卻是不得不接話，“話是沒錯，不過對於我這個有……”
他一把接過了她的話頭，讓她根本沒法再繼續下去，“都這麽久了，怎麽還沒上菜？你去催催，記得點幾瓶好酒，我要和李導多喝幾杯。”
毫無緣由的，他就是不願意她時不時地提起自己已經結婚的現實，尤其是這個時候。
安素應下，轉身走出去。
這自由她不知道渴望了多久，再在他的身邊坐著，她都懷疑自己會被憋死。
催菜，她一直等到開始上菜才進去。
開酒，她一個個恭敬地過去倒酒。一圈下來，到自己的時候，空了。
顧斐然熟稔地晃動著酒杯，享受著它帶來的美好，一瞥卻見她的杯子，是空的。
隨即擎著酒杯，湊過去，沿著杯口，將自己杯中的，全然倒在了她的杯子裏，眾人都看到了這一幕，卻是沒有一個人敢抬頭正視。
“一會兒我還要開車，不能喝，今天這酒，就你來陪吧。”
說著，他將杯子遞給她，微微示意。
安素握著緊緊地握著筷子，想要將心底的怨氣發泄在筷子上，這個人到底是怎麽回事，非要跟她過不去嗎？
顧斐然將杯子又遞得近了一點，“這是工作，快去。”
一副義正言辭的模樣，似乎這是不容置疑的事情一般。
安素卻是始終都沒有接，她淡淡的聲音響起，“我可以辭職嗎？”被別人三番五次的戲耍真的讓她很是無語，在她過去的人生中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一個人物。他深邃的眼眸，總是讓她不自覺的心慌，對此她極為厭惡。
顯然，他聽到了她的話，卻始終不為所動。
一旁的組長卻是有些著急了，一把將酒杯奪過，交在她的受眾，叮囑道，“安素，你一個人拒絕無所謂，可如果整個組的人都倒黴了，要怎麽辦？”
她隻能認命接受，起身對著李導敬了一杯，“李導，這杯酒我幹了。”
混的久了，李導自然懂得顧斐然眼底深處的意思。
此時的顧斐然還沒有意識到，他早已將自己對她的占有欲暴露無遺。
之後的一切都極為順利，安素一直就沒什麽酒量，架不住一桌人的車輪戰，卻是已經感覺有些暈了。
而從頭至尾，顧斐然所有的酒都讓她給擋了，他半點酒都沒有碰。
白靜和她的司機也是一口都沒有喝，她不相信顧斐然會看上安素。她想著顧斐然不過就是想玩玩這女人，如此而已。
好不容易才抓到和顧斐然一起的機會，她自然不會輕易放棄，環顧了一下眾人，隨即建議，“時間還早，我們去K歌吧。”
這主意立刻得到了李導的附議。
安素此刻整個人都是暈的，直接拒絕，“不好意思，我怕是去不了了。”
白靜怎麽可能放她走，“安素，你如果不去就是看不起我。一會兒結束之後，我會把你安全送回家的。”
又一次沒給她拒絕的機會，抓著她就走。
在路過顧斐然身側的時候，他一把將她奪了過去，“把她交給我吧，白小姐請前麵帶路。”
安素掙紮了幾圈，卻始終都沒有什麽力氣，隻能由著他去。
白靜的神色不太好，但很快便如常招呼大家趕往下一個地點。
包間裏，縮在角落裏的安素隻覺得喉嚨發幹。
充斥著音樂聲的世界讓她覺得愈發難受，用力地按著太陽穴希望讓自己更清醒一些，她換了個更加舒服的位置。
該白靜唱歌了，她站在顧斐然的前麵，豪不掩飾自己對顧斐然的好感。
可顧斐然從來都沒有在她身上停留哪怕一秒，每時每刻都注意著那個蜷縮在角落裏的人，這讓她不快至極。
稍微變換了個身形，她退了一步，剛好擋住角落裏的安素。
顧斐然眼中閃過一絲不快，索性就再也沒有往那邊看過。
今晚的種種，是他自己沒有意識到的，他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這麽為難一個女人，還是一個結過婚的女人。
安素本就睡的不算安穩，喉嚨又隱隱的發幹發疼，讓她抑製不住地咳嗽。
組長不放心，走過去詢問，“安素，不行的話，你就先走吧？”
忽然開始後悔今天這麽逼著她了，若不是為著自己，她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酒醉的難受讓安素不由得皺了皺眉，但她還是拒絕了，“我沒事，放心吧。我去找點水來喝。”
強撐著走出包間，安素一路扶著牆壁而行。
她一遍遍地用冷水刺激自己，試圖讓自己保持清新，可意識還是依舊混亂，昏昏沉沉。
才剛走出盥洗室，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縱然有些模糊。
“譚琛？”
不由得心底高興了幾分，可還沒來得及追上，她就被剛推門出來的服務員給撞了個滿懷。
跌坐在地上，膝蓋著地，顧不得疼痛，她想要站起來繼續追過去，可越是心急就越是出事，一個腳下打滑，又差點倒在地上。
奇怪的是，她好像並不感覺到疼，沒倒在地上，她被人接住了。
睜開眼，眼前盡是一些模糊的身影，讓她看不真切。
隻是她在笑，看著她由心而生的笑意讓顧斐然再一次愣住了。
她的眼睛……很漂亮。
她一把將跟前的人用力抱住，燦爛地笑著，“譚琛，你終於回來了。”
離他們不遠的地方，有人停住腳步，回頭看到兩個人忘情地擁抱。男人偉岸的身軀剛好將女人裹了個嚴嚴實實，他根本就看不清楚她是誰。
抬手取出了一側的助聽器，眉頭緊皺，要死，沒電了。
轉身，快步離開。
在這個嘈雜的環境裏，顧斐然顯然沒有聽清楚安素說了什麽。
隻是一路環著她，將她帶走……
在外麵吹了會兒冷風，安素忽然清醒了幾分。
等看清楚了自己身邊這個人的容貌，她猛地將自己與他隔開了好一段距離。
巨大的慣性讓她歪歪斜斜地靠在牆壁上，眼神裏充滿防備和警惕。
這女人……顧斐然一個箭步上前繼續將她扣在自己的手裏，塞進車裏，“我送你回家。”
他忽然有些懊惱，如果不是自己縱容著她被灌酒，一切大概就都不一樣了。
安素還在掙紮，高跟鞋再一次跟她作對，崴了。
下意識地蹲下揉著腳踝處緩解刺痛，她還是不願，“我可以自己回去，不需要你。”
顧斐然眉頭皺了皺，這女人怎麽可以這麽逞強？
幽深的目光在她身上遊離了一圈，他沒再給她機會，直接將她抱了起來。
安素驚叫了一聲，當眼神注意到他的臉龐的時候，思緒有些不可控製。
“譚琛……”
她的這聲太輕太輕以至於顧斐然隻來得及看到她動了動嘴，根本就沒有聽清楚她說了什麽。
稍微用了點力氣，稍微將她抱地高了一些，“你剛剛說什麽？”他問。
她沒有回答，隻是臉上忽然*了滿足的笑，伸手撫摸著他的臉龐，與她的記憶重疊……她忽然的動作讓顧斐然愣了好一會兒，看向她時，眼底的笑意，又讓他激動了一點。
而他也忽然意識到，她並不是在看他。
她在看誰？
會是她的丈夫嗎？可能嗎？
他很快把這些問題全部甩到了一邊，因為她發現，自己根本就不想考慮這些問題。
將她平安地放進車裏，她好像已經快睡著了。
輕拍了一下她，問道，“你家在哪兒？”
安素抬手打掉他的手，報了個地址，“明成路。”
話音才落，她就翻了個身，徹底舒服地睡了過去。
而顧斐然顯然因為剛剛的那個名字有些鬱悶，那個地方住著一個自己根本就不想見的人，所以，他討厭那個地方。
最終，顧斐然也沒有把安素送回家，而是將她安置在了一家賓館。
顧斐然一直都在思考一個問題。
她也住在那個地方，這就說明她的丈夫不是個一般的人物。
能夠住在那個地方的人，要麽財要麽權，她的丈夫到底是占了哪一樣？
不管怎麽說，隻能說，她看人挺準，選的人至少挺有來頭的。
忽然想到了什麽，他當即給助理去了個電話，“把離婚協議準備哈，告訴她不用等合約的時間了，提前辦理就可以。”
“已經都整理好了，我打算明天派人送過去。”
“總之，盡快。”顧斐然皺了皺眉。
一切都已然到了他的極限，所幸的是，這女人還算有自知之明，並沒有給自己惹什麽麻煩。
莫名其妙的，他去了明成路的老宅，從外麵望進去，一片漆黑。
他冷哼了一聲便隨即掉頭回自己的住處，那個女人怎麽可能安分？更不可能在等他！
他不離婚，是因為他們的合約沒到，當然，更重要的是因為，他需要靠她來應付老爺子。
現在嘛，或許不需要了。
他找到了一個全新的目標。
顧斐然顯然還不清楚，他想要擺脫的，和努力親近的，不過是同一人而已。
這是個要命的玩笑，他輕巧地丟掉了那個人，等他想要再要回來的時候，她卻不願意回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