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章節_第67章 割舌?

惠娘的動作很快,在說好的第二天,一早早就跟她男人李衝坐車趕了過來。

拿著買來的大包冰糖跟羊羹,問著可是一天能做好。

如今已經二十一了,要想小年時送去府城,就得明兒早早過來拿了貨走。

李空竹點頭說差不多,如今天這麽冷,那山楂糕晾不了多久就能好的。

當天惠娘跟她男人便決定留在了這裏。

李空竹找來了麥芽兒兩口子,將兩人給按排去了趙猛子家。

一些村人一直在暗中觀察著,見到那驢車又來了,心中僅存的一點子疑惑也都消了下去。

林氏把人按排到了她家的東廂那裏,趁著白天那兩口子在李空竹那的時間。出去跟村人聊天的口氣中都透著得意。

一些村人看了,又是嫉妒又是酸意的哼了幾哼,“再是怎麽樣啊,都是給人當過下人的。哪比得了我們這些平頭百姓來得身份高?沒聽皇上都說了麽,這士農工商的,咱們這些平頭百姓,比那商人身份都高哩!”

林氏聽了也不惱,隻嘻嘻笑著道了一嘴兒,“啥身份不身份的,俺隻管隻吃好喝好,有點閑錢就行!這過日子啊,誰還能嫌過得好的不成?”

眾人聽罷,皆有些不是味來。

而李空竹這邊也好不到哪去。

本以為拿著羊羹跟冰糖能好好動手開做的。

哪成想,惠娘他們才到這坐一會,就有村人陸續的前來叫著院門來了。

見李空竹迎了出來,幾個挎籃的婦人就笑道:“趙老三家地,聽著你家來客哩。冬天沒啥吃的,你家又沒個菜的,我就尋心著,給你拿幾個地瓜過來。放鍋裏烀一下,又甜又解餓哩!”

“俺家給拿了兩番薯,都不是啥值錢的玩意,送兩過來給你們嚐嚐鮮。”另一婦人接著接嘴道。

李空竹這還未走到門口哩,遠遠的就聽著她們把要介紹的都介紹完了。

無非就是看她家來了客人。知道他們沒有地,沒有菜吃啥的。就好心送點過來,做了也好招待不怠慢了客人。

李空竹行到院門口那裏,滿臉的歉意說道:“幾位嫂子不好意思了,這會兒廚房正做著那山楂哩,暫時不能讓進了。要不你們先回吧!待明兒再過來竄門行不?”

幾個婦人聽她正在做山楂,就忍不住伸著脖子向裏看了一眼,笑著道:“開做了啊,啥時的事兒啊?這是不是做好就要拿去府城了啊!”

“是哩!”李空竹耐著性子笑道:“今兒開做的,急著哩。人老板擱這等著哩,要不是因為這樣,人也不會留這兒了。明兒人一早就得走的,嫂子們先回吧,擱明兒空了再來吧!”

“這樣啊!”幾人見她趕人,也不好厚著臉皮的要硬闖。隻是仍有些不甘心的眼睛朝著院子裏不停的看著。

李空竹見了,也不再出了聲,立在那裏,看著她們,等著她們自動離開。

這樣看得久了,自然也就讓人給注意到了。

婦人們有些不大好意思了,就笑著說了幾句要回的。

隻是在回的時侯,又說把送來的東西遞給她。

李空竹搖著頭拒絕了去,“家裏昨兒買回來不少哩,也吃不完,留著也是要壞的。嫂子們還是拿回去吧,鄉裏鄉親的,平日裏都見得著,若我沒有了,到時就厚著臉皮求點就是。隻要嫂子們不嫌了煩就好!”

“哪能哩!”幾人見她拒了,還有些失望,再一聽她後麵的話,就放了不少的心。

有那直接就開口說道:“啥時缺了,隻管來了嫂子家就行,嫂子家的別的沒有。那地瓜番薯都是大把的哩!”

“嗯哪!我記著了哩!”李空竹微笑著看著他們走了。

正要轉身,就見隔壁又有動靜傳了出來。

來的又是三個小兒。

李空竹皺眉了下,對著趙苗兒和趙泥鰍說道:“明兒你們兩過來,今兒有客人,不方便進。”

“俺娘說就是要趁著客人在才能吃到好吃的哩!”一旁的趙鐵蛋開始不滿的撅起了嘴。

李空竹看著他肅了臉道:“不記得昨兒我說啥了?我說了,從今後不準你再來了這邊!要吃讓你娘拿錢來買來!”

“三嬸兒你偏心,為啥他們能來我就不能來了!”趙鐵蛋跳了腳,擦著凍出的鼻子又開始大叫了起來。

“為啥?昨兒你做了啥事兒不知道?”

“那是你指使俺幹的!”

見他一副不服還梗脖的樣了,李空竹簡直要氣笑了。沒有理會的轉了身,隻交待了趙苗兒跟趙泥鰍,讓明兒過來。便向著廚房的方向走了去。

趙鐵蛋見她到最後都沒說讓他去的,就咧了嘴的一巴掌扇到了自家弟弟身上。

隨後,哭叫著一個轉身向著自家院裏跑去,一邊跑一邊大叫著:“娘,娘~三嬸不讓了俺去哩。她讓泥鰍跟苗兒明兒過去,不讓了俺去哩!”

“死賤蹄子,她憑了啥?都是一樣的娃兒,憑了啥要區別對待?”

外麵挨了巴掌的趙泥鰍不敢吭了聲,癟著小嘴兒的站在那裏不停的掉著眼淚。

趙苗兒見了,就上前伸著小胖手給他抹了眼淚道:“不哭啊二哥,明兒咱們不帶了他去,三嬸不喜歡他哩!”

“嗯!”趙泥鰍擦著眼睛,聽著院裏的娘還在罵著三嬸。就覺著自家的娘真的是好壞,人三嬸每次見了他們都會拿了吃的給他們,也不凶他們。一點也不像了娘,隻知道罵人和打人。

西屋的張氏兩口子聽著鄭氏又開罵了,就趕緊出來招呼著自家閨女回屋。

趙苗兒一回去就跟他們告著狀,“大哥好壞,他這樣,這樣,又打了二哥哩!”

“人家的事兒,你管那多幹啥!”趙銀生皺眉輕斥的看著自家女兒連帶比劃的手。

張氏不滿的瞪了他一眼,叫著女兒上前,摸著她的小腦袋的問道:“咋樣?你三嬸咋說的?”

“三嬸說讓明兒過去哩,說今兒有客在,不方便!”趙苗兒敘述完又仰頭問著張氏道:“娘,啥叫不方便啊!”

“就是不方便!”張氏問完了,也沒心思再管了女兒。

跟趙銀生對了個眼,哄拍著女兒道:“你明兒過去,問問你三嬸作的啥給客人吃。到時你也要點,給娘留點回來!”

趙苗兒有些記不太住,不過也點了點頭道:“哦!”

拍著女兒去一邊玩兒。

張氏跟趙銀生說道:“若真是發達了,苗兒倒是個路子!”

“嗤!她個小奶娃子能做啥?”趙銀生有些不屑,眼中卻很是不滿的說道:“要我說,直接就去攤明白兒的讓摻一腳進去。這般多年能是說白養就白養的?”

“你急求個啥!”張氏不滿的斥了他一嘴,“你咋還搞不懂哩,昨兒那一鬧,人根本就不怕讓你去除族。怕是還巴不得將我們這群人甩得遠遠的。到時別說能不能撈著好處的話,怕是沾都沾不上了。”

要是沒發達的時侯,除了就除了,沒有靠山的到哪都是吃癟的貨。

可如今不一樣了,人很明顯是找著靠山了,雖說都是做奴才秧子出身的姐妹,可姐妹身後站著的可就不是什麽奴才秧子。

“那要咋辦?不讓鬧,就憋著?”趙銀生一想著忍氣吞生這麽久,就有些受不了。要是以後還繼續忍著不讓鬧的話,那他還不得憋屈死去?

“不憋著能咋辦?”張氏白他一眼,不過也有些想法就是了。

看了眼在一邊屋角玩泥蛋的女兒,“沒看到昨兒抱咱女兒了麽?磕了那麽一下,一出手就是五十個銅子兒。我瞅著,怕是個心頭軟的,對小娃子沒法拒哩!”

“啥意思?”

白了他那榆木呆樣一眼,張氏又道:“借著咱閨女常去親近著,試著麵上交好看看。”

“啥?還要交好了?”趙銀生覺著這樣老沒了麵子,要舍著臉皮去低三下四的討好,總覺得虧得慌。

要知道他可是趙君逸的二哥,再是如何,也該是老三來討好他才是。

“不要交好,也不想要銀子不成?”

趙銀生聽得抿了嘴,再沒吭聲了來。

而這邊的李空竹再進得小廚房後。

麥芽兒就趕緊的圍攏了過來問道:“又來了一批哩?”

“嗯,剛說走,隔壁幾個娃兒也來了。都讓回去了!”李空竹攪動著大鍋中的山楂,見水份都差不多了,就舀了出來放盆裏,叫另兩男人端去攪碎,又喚著燒了另一鍋,開始熬起了糖來。

麥芽兒在一邊聽得很是不屑的癟了癟嘴,“這幫子人,這是見著好了就趕緊上趕著來巴結呢。連著那邊也開始用著娃子來套路子了不成!”

“小娃子而已,吃不了多點兒。沒必要計較!”

麥芽兒見她不在意的樣,就忍不住開口勸道:“小娃子也不能小看了哩。誰知道在這看著了啥,末過頭都能給大人學的。到時要真學了啥要不得的事情,就是後悔都晚了!”

“我知道哩!”李空竹將冰糖下到鍋裏,笑道:“能教好的就帶過來教教,教不好的。就隔遠著,我也沒義務去教!”

麥芽兒一臉的不可思議,“你還要給人教孩子啊!”

“嗬嗬!”李空竹笑得輕快,“反正家裏也冷清得很,有孩子鬧著多好玩啊!”

上輩子一個人住了那麽多年,實在是受夠了那股冷清勁兒。這輩子又跟了這麽個冷情的男人,若想家裏熱鬧點,還是多幾個孩子鬧著好。

何況跟那兩房人再鬧再僵,人不要了臉皮那是想躲都躲不開的。

躲不開又不可能弄死了他們。惟一能做的就是從小娃子抓起,能培養成明事理兒知羞恥就行。以後長了,混不吝的父母再不講了理兒,小娃子至少不會恨了她,有可能以後還能為她所用呢?

她倒是真敢想!

一旁的麥芽兒簡直有些無語了,看著她涼涼的來了一句,“你又不是不能生,給別人養孩子哩。要真想熱熱鬧鬧的,就趕緊跟我三哥加把勁兒,說不定來年就能抱個大胖小子了哩!”

李空竹難得的鬧了個大紅臉,眼睛別了那邊正在攪著果醬男人。瞪了眼麥芽兒道:“說話分分場合啊!”

“這有啥啊!不都是那點事兒?誰還不明白了不成?”

她一副大驚小怪滿不在乎的樣。讓李空竹很是無語了一翻,“光說我有啥用,你也沒瞧著大哩!”

“俺不急啊!”麥芽兒嘿嘿的笑了幾聲,看了那邊自家男人一眼。見他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就趕緊的壓低了音兒的說道:“俺跟當家的都商量好了,今年先暫時不要,掙點錢,來年有銀,想把房子整大點的弄個兩間磚房住住哩!”

好吧!她是沒法可說了。

李空竹見一邊的糖已經可以拉絲了,就趕緊叫男人們把攪好的山楂拿過來,要開始準備攪和了……

因為每一樣都做得不多,是以李空竹他們幾人動手,在當天快天黑之際,就已經全部做好了出來。

晚飯後,惠娘還不願意了走,說是要看看她說的水晶糕倒底長啥樣。

她不走,讓他們住到自家去的麥芽兒兩口子,自然也不好意思把客人給晾在這裏先走的。

李空竹見此,就點了著桐油燈。

找了幾根繡花用的線,搓在一起編成一股繩的,喚了她們道:“反正還得等一會才能涼透心的,幹等著多鬧心,還是來翻花繩玩吧!”

惠娘和麥芽兒直說這個主意好,三個女人便這樣圍坐在炕頭開始嘰嘰喳喳的翻起了花繩來。

而男人們這邊,趙君逸是個冷情的,李衝又是個話不多的。是以,這邊除了趙猛子一個人在那苦著臉外,倒也算得上安和一片。

待到等著看差不多的時侯,李空竹就趕緊去到外麵將晾涼的山楂糕給端了進來。

拿著幹淨的油紙放在了桌上,把盆子照著就是那麽一扣。

頓時裏麵晶瑩還帶著點彈性的水晶山楂糕,就那麽顫巍巍的出現在了眾人麵前。

惠娘看了一眼那沉在盆底的白色羊羹,薄薄白白一層,襯著下層晶亮的厚厚紅紅一層。紅紅白白之間,別說嚐了,光是看著都有食欲哩。

忍不住歎了聲,“還真是好看哩!”

“嗯哪!俺也是頭回見著這麽好看的糕哩!光看著就覺著比那店裏的糟子糕跟桂花糕,怕是好了好幾個等次不止呢。”麥芽兒也是在一旁看得驚詫不已。

李空竹去到廚將洗淨擦幹淨的菜刀拿了過來。對比著切成大小相同,成長方形,二指厚,大約女人手掌長的樣子。

切到最後,將邊緣剩下呈不規則角料遞給了幾人道:“嚐嚐!”

幾人接手過去。

惠娘首先忍不住的嚐了一口,依舊是酸甜口,可比之在鎮上的普通山楂糕來,要細滑了不知多少倍。還有那軟軟的白色層麵的羊羹,混著這酸酸甜甜裏麵帶著點嚼勁的,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卻又莫名的好吃。

那邊的麥芽兒早已忍不住的歎出了聲,“俺還頭回吃這麽好吃的糕哩,可真是,味兒都不一樣哩,看來還得有錢啊!”

趙猛子也連連點著頭道:“當真是好吃哩!”

李空竹看了眼趙君逸。

隻見他依然是一臉淡然,不過這回卻給得極為肯定,“比之以前的來說,已經一個天一個地了!”

李空竹聽得很是得意了一翻。

連旁邊在大戶宅門裏吃過不少好東西的惠娘,都忍不住的衝她比了個拇指道:“當真美味兒!”

“那是!”李空竹自已也忍不住拿了一塊來吃,看著不算太過透明的水晶糕。心說,要有瓊脂的話,都可以做成完全透明狀,裏麵直接放一半的紅紅山楂果,那樣式,才是真正有賣像哩。

見也見了,吃了吃了。惠娘他們最後又商量了下第二天早早出發的時辰。

待確定好了,這才心滿意足的告辭家去了!

李空竹跟趙君逸在送完他們後,也速速的淨了麵,上炕睡了覺。

第二日雞叫三遍過後,還不到寅時時分,李空竹便驚醒了過來。

跟趙君逸起來後,便去到小廚房,將已經晾好的山楂條跟山楂卷果丹皮之類的,開始切好分裝好來。

等著麥芽兒他們來叫門時,正好到寅時時分。

麥芽兒他們一進來,就見他兩口子把該做完的活給做完了,就忍不住嗔怪了嘴,“再忙也該等了我們過來才是。人多人手快的,幾下就能好了。你們這早早就弄好的,怕是連著覺都沒睡好吧!”

李空竹笑著吩咐讓把裝藍子裏的東西,趕緊搬出去。

“不過就是心頭記掛著有些睡不著,這弄完了,心頭也鬆快點。待一會你們走了,我沒啥事兒,還能睡個回籠覺哩!”

見她都這麽說了,他們自然也不好多說什麽。

將東西搬到趕來的驢車上後。

拉著準備上車要走的惠娘,李空竹又跟她交待了一嘴,“這麽裝著實在不像個樣,一會惠娘姐若到了縣裏,記著去買些好的食盒裝了。擺得好看點,人看著心情也愉悅點!”

“我知哩!”惠娘拍了拍她手。讓她放心,“這趟若成功了,不說能掙什麽大富大貴,一般小富還是能有的。”

“嗯!”李空竹伸手將她扶上了馬車。

那邊李衝拿著鞭子也跟著跳上了馬車。

李空竹跟麥芽兒兩口子站在院門口衝他們揮著手,直等著車消失在了不甚明亮的黎明裏,這才放下了手,準備回轉。

對著麥芽兒兩口子說道:“你們也回去睡個回籠覺吧。猛子老弟待天亮後再去租借牛車收山裏紅。錢的事兒,我這還有二兩,等我會,我這就去拿給你!”

麥芽兒見狀,一把將她給拉了回來,嗔怪道:“咋地,嫂子就這麽看我們的啊。幾個錢兒的事,這麽著急著啥?他去收了多少,先墊付著就是了。待回來後,一起算了不就成了!”

李空竹想了想,倒也是。就點頭道:“成,那猛子老弟先去收吧!花了多少錢,去裏長家花幾文借個筆紙記一下,到時,我們平攤就是了!”

“嫂子,你不是為難俺嘛!”趙猛子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俺一個大粗人,哪會記啥帳啊,筆都沒拿過的人,這不是讓人笑話嘛!”

說完,他又嘿嘿的笑了起來。

麥芽兒白了他一眼,用手指點了他腦袋一下,“不會,你還覺著光榮了?瞅這傻了巴嘰的樣兒!”指完,她又忍不住的跟著樂了起來。

一看她樂,趙猛子又跟著樂了起來。

這下可好,兩口子都傻樂了起來。

李空竹無語的看了一眼,很是‘受傷’的揮了揮手道:“行了,行了!趕緊走吧!不會就用腦子記著,回來再慢慢算!”再留下來,簡直就是對她的一萬點傷害,想她如今還在單相思著,這幫子人,也不怕把她給虐死了!

麥芽兒不明所以,聽了這話,也沒當個啥。隻招呼著,“那行,嫂子你再去睡一會吧,我們先回去了啊!”

“嗯!”

木著臉看著他們走後,她這才將門給關了上來。

去到主屋,見男人不在。又轉身出來去到廚房,見還是不在。

心頭莫明的就跟著跳了一下,心下慌得趕緊又跑了出去。

見前院沒有,就趕緊的向著後院衝去。

這一去,正好遇到了回轉過來的男人。

見她跑得一臉慌張的還以為出了啥事兒,就皺眉看著她問,“怎麽了?”

李空竹悶頭跑的沒注意,突然聽到了他的發聲。沒來由的眼圈就有些忍不住的發起了紅來。

抬頭見他正蹙眉看她,又趕緊的收了心神,沒好氣的說了句,“能跑著來後院,你說這是怎麽了?除了拉屎,還能怎麽著?”

男人眉尖跳了兩跳。耳朵有些不自然的暗紅了下。

梗著嗓子想清咳一下,又覺著沒麵子。道了句,“快去吧!”

“哼!”李空竹嫌棄的看了他一眼,“剛拉完的臭得慌,等一會凍了再去!”

又沒水廁好,她又不是真的想上,真是找抽的才會去聞他拉的大便!

男人聽得,臉立馬由不自然,變成了暗沉。看著她的眼中,直恨不得將她射穿才好。

李空竹鄙夷的一個轉身,一個高仰頭的挺胸,直接向著前院走去了。

立在她身後的趙君逸,一雙大掌背在身後,是伸了又捏,捏了又伸的才堪堪忍住了,想要上前掐死她的衝動。

而李空竹呢,在回到主屋後,直接躺炕上又是一覺的睡了過去。

待再醒時,已經是接近響午了。

伸著懶腰從主屋才將出來,就看到了立在門洞柵欄外的三個小兒。

李空竹皺了下眉頭,趕緊過去問著他們,“來多久了?咋沒叫門哩?”

“叫了!三嬸沒聽見哩!”趙苗兒臉都紅了,在那抽抽著鼻子的樣子,讓李空竹驚得趕緊開了柵欄門,將她跟趙泥鰍拉了進來。

趙鐵蛋也想跟了進去。

李空竹擋了一下。

“回去!”

“憑啥!”趙鐵蛋見不讓進,立時就梗了脖子紅了眼道:“俺也等好久了哩,三嬸你偏心!”

“嗬!”李空竹哼笑的看著他,拍著已經進門的兩個小兒道:“去到屋子裏暖著去,一會給你們拿吃的!”

“好!”趙泥鰍很是喜歡她這拍他的手法,點著小腦袋就趕緊的向著主屋衝去了。

外麵的趙鐵蛋一看,更加不願意了,咧了嘴的就要開哭起來。

李空竹見此,涼涼的看著他道:“你就是哭也沒用,沒認識到錯以前,我這裏是不歡迎你的。”

“憑啥!憑啥!俺又沒錯!”他抹著小眼淚,很是不服的高聲叫著。

“你要沒錯就回去吧!”李空竹說完,轉身便抬腳向著屋子走去了。

趙鐵蛋見狀,立時就“哇哇”的大哭了起來,邊哭還邊抬了眼睛覷她,看有沒有回轉。

隻是沒想到,她不但沒有回轉,還去到小廚房端了碗亮晶晶的東西向著那主屋走去。

見此,趙鐵蛋就哭得更加大聲了來。

可是不管他哭得多麽的‘撕心裂肺’,李空竹還是向著主屋走去了。

隻是在進主屋前,又問了一句,“你有沒有錯?”

“俺沒錯,是你讓俺幹的,是你指使俺幹的。你才有錯!”趙鐵蛋見還是在問著他有沒有錯,就趕緊抹著眼淚將他娘教的給說了出來。末了,還不知悔改的指著李空竹說她才是錯的。

李空竹嗬笑了聲,隨再不管的進了屋去。

屋裏的趙泥鰍聽著了自家哥哥在哭,就想跑了出去。

“你要幹嘛?”掀簾進來的李空竹正好撞見,拉著他問道。

“哥哥哭了,娘罵!”

李空竹聽了點了點頭,鬆了拉他的手,摸了下他的小臉,又從碗裏拿著塊山楂糕給他道:“你吃一塊再出去!”

趙泥鰍很想出去,可又舍不得那山楂糕。

聽著越來越大的哭聲,他終究是怕鄭氏罵占了上風。

搖了搖頭,顛著小短腿就跑了出去。

趙苗兒伸手拿過水晶山楂糕,吃得滿嘴邊的都是殘渣。

看到二哥哥跑出去了,就撅著嘴很是不滿的皺著小鼻子道:“大哥壞,打二哥!”

李空竹挑了下眉,看來那小子是教不好了啊!

這邊的趙泥鰍跑出去,夠不著門栓,就隻好巴著柵欄門對著自家哥哥說道:“大哥,你別哭,俺一會給你留!”

趙鐵蛋見他兩手空空的出來,就很是不高興的叫道:“那你快去拿啊!”

“哦哦!”

趙泥鰍轉身就要跑向屋裏。

卻見李空竹已經立在了屋簷下看著,“要拿沒有,隻能吃完了才能出去。”

趙泥鰍立在那裏一臉茫然,為什麽沒有哩?他剛看到有好些塊哩。

那邊的趙苗兒也跑了出來,手上拿著塊透亮的紅白水晶糕,對著趙泥鰍喊著,“二哥,快來,好好吃哩!”

趙泥鰍一看她手中的山楂糕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聽著她叫,就趕緊的點了點小腦袋,跑了過來。

趙鐵蛋看到了,就開始大叫起來,“俺也要吃,俺也要吃。哇哇……三嬸偏心,三嬸偏心,娘啊!”

在這邊院裏聽著的鄭氏,心頭火早就冒得高高的了。

張氏出來看她那樣就忍不住鄙夷了一翻。都這個時侯了,還不識了趣。也活該了她蠢!

“個賤皮子的玩意,憑啥不讓俺兒子去吃了,都他娘的有,為啥就不給我我兒子!”鄭氏氣得咬根癢癢了,聽著自家兒子越來越大的哭聲。

就再也忍不住的開門走了出去。

一出去就正好聽見李空竹問,“可是知道錯了?”

趙鐵蛋本來要軟了心思開口認錯了。哪成想,他一個擦眼的機會就看到自家娘從隔壁院子出來了。

頓時又就覺著找到靠山一樣的大哭了起來,“娘,娘,三嬸偏心,她讓了泥鰍跟苗兒進去,不讓俺進去,還讓俺認錯。哇哇,俺也要吃山楂糕。哇哇……娘,俺也要吃!”

“認錯?憑啥認錯?哪個地方做錯了要我兒子認錯?”

鄭氏插著腰瞪著眼的又來了精神,幾步衝過來,衝著裏麵的李空竹喝道:“憑啥讓我娃子認錯,明明就是你讓幹的。你不指使他能去做啊,他一個小娃兒能懂啥,你憑了啥要這麽對待我家娃子!”

“三歲看到老!”李空竹哼了一聲,看著她冷哼不已,“我又憑啥給一個專門罵我的人吃東西?”

鄭氏氣竭,“不給,那你為啥又把我小兒子叫進去了!”

“我樂意,我高興!”

“你個賤婦,你高興你就這麽整著我兒子玩啊!啊!你真當老娘好欺負不成?有種你就開了門!看老娘能不能讓你好過了去!”她聽得氣急的直接撩了袖子,一副她馬上開門,她就馬上衝過來跟她幹架的樣式。

李空竹瞅她那樣,突然間就有些想發了笑。

轉眼見這會趙鐵蛋也不哭了,隻一雙眼,巴巴的望著門裏麵。就哼了聲,“不認錯,你找天王老子來也沒辦法。”

說罷,轉身就又要回了屋。

趙鐵蛋見她娘來了也沒有好使的樣,就開始又咧嘴兒的衝著他娘纏,“我要吃山楂糕,我要吃山楂糕!啊~~哇我要吃!”

鄭氏被他磨得沒法,這會又見她抬腳就要進屋的。

就忍不住的飆了口髒話,看著那立在屋簷下跟趙苗兒同在吃二兒子,大喝了一聲,“你個小兔崽子,沒看到你哥在哭啊。從小吃獨食的玩意兒,你就是這麽合著外人來欺負自家人的?吃裏扒外的東西,老娘養你有啥用?還不趕緊過來,給你哥留一口!”

趙泥鰍聽著他娘又在罵了,嚇得一個得瑟,手中的糕點也沒拿住的,直接給掉在了地上,翻了個滾的就沾滿了泥。

趙泥鰍見狀,嚇得臉都白了。在家裏要是他不小心把饅頭掉地上了,他娘都會打他一大耳瓜子。這糕掉了,三嬸會不會打死他啊!

想著的同時,他趕緊要蹲著小身子去撿。

李空竹已經走了過來,先他一步的將那糕點給撿了起來。

“髒了,重新進去拿一塊吧!”

趙泥鰍頓時愣在了當場,仰著小腦袋的問她,“三嬸,你不打俺啊!”

“我打你幹啥?”李空竹疑惑,隻轉瞬,便明白過來。

摸了下他的小腦袋,“不打,重新去拿一塊吧!”

那邊的鄭氏看得是肺都要氣炸了,指著李空竹,直接就叫罵起來,“李氏,你個賤人,你敢教壞我兒子。我要跟你拚了,你個不要臉的玩意兒。那是老娘的兒子,你這是幹啥,自已生不出,想搶老娘的啊!”

李空竹懶得相理,隻當了她是瘋狗在那吠著。看趙苗兒吃得有些噎,就喚著進屋給她倒水喝。

那邊正罵得起勁的鄭氏,見她領著兩孩子進了屋。

越加不憤的瞪大了眼的吼道,“你他娘的遭天遣的玩意,把老娘的兒子還過來,快還過來!”

“你鬧夠了沒有!”不知何時也跟出來的趙金生,衝著她就是一聲高喝。

鄭氏聽著他喝,末過頭就衝著他告著狀道:“當家地,這死婆娘不安好心哩,她要搶了咱兒子,快把咱兒子叫出來。個死婆娘,自已生不了,就打我兒子的主意。不行,我要去跟他拚了,賤人!賤人!”

她這會有些語無論次了。剛剛李空竹笑著摸她兒子的那幕一直在她腦中跳著。想著小兒子被她摸了時那種害羞又高興的臉,她是氣得心肝都疼了。

“個白眼狼的玩意,老娘辛辛苦苦懷你生你,你他娘的末頭就讓人拿幾塊糕子給哄了,小崽子,看回來,老娘不撥了你的皮!”

裏麵李空竹正給兩小兒倒著水。聽了鄭氏的罵不由得狠皺了下眉。別向喝水的趙泥鰍,見他這會臉都白了。

就趕緊招了他過來,又叫上趙苗兒,人手一個的就向著外麵走去。

那邊的趙金生眼看她又要發了瘋,一旁的大兒子又一直磨著哭著的要吃山楂糕的。就氣得末過身,就從門後拿了根抵門用的木棒子。

“死婆娘,你要想死,老子就成全了你去。你個四六不分,就隻知道吃的,老子今兒就打死了你。”

“死婆娘,我要讓發瘋,我讓你發瘋!”他一邊咬牙罵著從那邊衝出來,一邊一個狠力就向著鄭氏後背敲了下去。

鄭氏被敲得猝不及防,後背被狠狠的受了一棒。那沉重的麻痛,痛得她“啊~”的一聲就慘叫了起來。

下一瞬,那木棒擦過的耳朵側脖處,尖刺的地方,立時就將她的脖子給刮出了血來。

李空竹正好領著兩小孩走了出來。

一見這陣仗,就趕緊的捂了兩小孩的眼。

那邊趙鐵蛋見自家娘被爹打了,哭得越加的撕心裂肺,眼看著都要背過氣去了。

趙金生見狀,直接又一個大耳朵瓜子抽了過去,“成天不學了好,就學著聽你那死娘嚼了舌根,要你有什麽用?除了哭就是要吃的,除了吃,你還能幹個啥?還哭,還哭信不信老子一腳悶死你!”

被打的趙鐵蛋吃了痛,當要哭了。

不過下一瞬,趙金生還當真用腳給踹了過去。

李空竹皺眉不已,那邊反應過來的鄭氏也跟著尖叫起來,“你個殺千刀的,你殺了俺吧,你殺了俺就去跟那小賤人困吧,跟她去生吧。最好生一窩的斷子絕孫出來!”

趙金生被她罵紅了眼,直接又是幾棍子連著打了過去,“死婆娘,我讓你說,我讓你說,你個賤婆娘。你還不留德哩,老子今兒就打了死你,到時再給你陪了葬!”

“啊啊啊~~”鄭氏被打得可哪亂竄,一邊竄,還一邊不知了悔改的叫著,“怎麽,你心虛啊,你打啊,你打啊!反正那騷狐狸的賤人就是可哪勾著男人,你去吧,看能不能喂飽了她!”

李空竹聽到這,連最後一點的勸架之心也沒有了。

本聽著她罵趙泥鰍,看趙泥鰍那害怕樣,就想著怕平日沒少挨打。她將趙泥鰍送出來,不過怕到時回去,鄭氏真要揍了他。想著出來,再拿塊山楂糕堵趙鐵蛋收嘴的,想和平點解決這事兒的。

如今看來,還真是欠了教訓,雖對於趙金生故意做戲的樣子不爽,不過看他們狗咬狗的,也是活了該了。

這樣想著的同時,她隻淡道了一句,“兩娃子還小,我領著進屋去避會兒。你們啥時打完支會一聲。還有,我家門口可不是鬧事兒的地方,實在惹急了眼,到時別怪我報了官去!”

趙金生一聽她要報了官,就有些不敢再下了手。

一旁打得嗷嗷叫的鄭氏聽了,又立時的還嘴了回去,“殺千刀的賤玩意,不得好死的東西,你還敢報了官?老娘沒告你就不錯了,你不但到處勾男人,你如今還想著把老娘的兒子也騙了。你個賤婦,遭天遣的玩意兒,你不得好死……啊~~”

突來的破空尖叫,別說把李空竹嚇一跳了,連著一旁正舉棒子要打的趙金生,也被嚇得心肝哆嗦了好幾下。

再去看鄭氏,就見她這會雙手捂嘴的不停“嗷嗷”低叫著。那緊捂嘴的雙手縫中開始有著紅色的東西,不斷的滲了出來。

趙金生嚇得眼皮直跳。

扔了棒子就過來喊了聲,“死婆娘,你咋的了?”

鄭氏疼得眼淚直冒,搖著腦袋的就是說不出話來。

這時不知何時立在他們身後,抗著柴的趙君逸走了過來。對兩人不鹹不淡的道了句,“讓開!”

趙金生嚇得一個哆嗦。不知怎的,看著他冷寒之極的眼神時,手腳都開始打起了得瑟。

趙君逸見他們不動,就蹙眉將兩人淡掃了一眼。隨直接抬步,也不管後麵的柴枝會不會掃到跪爬在地的鄭氏。

對著大門裏愣怔的女人說道:“開門!”

“哦哦!”被叫回神的李空竹趕快跑了過去。

趙苗兒跟趙泥鰍兩人,這會也被這詭異的氣氛嚇得直拉著李空竹的褲腿子,跟在了她的後麵。

李空竹地去將門拉了開來。

見這會,鄭氏直直捂嘴不停的冒著眼淚。那手指縫的血是堵也堵不住的不停往外冒著。

不會是把舌頭割了吧!李空竹心裏驚得不行,可又不敢跟男人對視,怕露了破綻。

等他將柴禾背進來後,就拉著兩娃兒出了院。

看也沒看那一家子,直接越過去敲了隔壁的院門。

張氏在院裏也聽得正疑惑哩。就聽著了有人敲院門的聲音。

想了想,就趕緊的跑過去,將門打了開來。

見是李空竹,便趕緊帶了溫笑的問道:“老三家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