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章節_第66章 告狀

惠娘笑著拍了她一下,“你到是敢打趣了我。”

李空竹也是嘻嘻一笑。

惠娘轉了話題的問她上鎮來買了些啥。

“這不是眼看著過小年了嘛,來買點好吃的。待過了小年,準備大幹一場,趁著囤年貨的勁頭,多賺點哩。”

說起這個,惠娘也想到了,“我尋思著過兩天就去府城一趟,雖說是小年,可該有的節禮還是早走為好。說不得,待到年下時,又是……”

李空竹點頭,“那倒是!”

隨又想起什麽來,“上回聽惠娘姐說府城的管事,非一兩銀子的糕點不吃。我捉摸著,若是要送,也不能低了檔次才行!”

“那依你的意思?”

“做,自然依著好的口感而做,隻這成本怕就得近一兩的銀子。”她故意的賣了個關子。

惠娘見狀,直接撲哧的笑出聲來,“你隻管說,銀子的事兒,不成問題!”

李空竹嘿嘿一笑,衝她伸了兩指道:“冰糖跟羊羹!”

用冰糖跟羊羹做出來的山楂糕不僅口味更甜爽,再有一個是羊羹有膠質能凝固。這兩樣做的的山楂糕亦可稱為水晶糕。

到時上層透亮,下層白白,看著就很是好看。更遑論吃的口感了。

如果可以,李空竹倒還想要點瓊脂,可一想,這個時代大概也沒有。也就作罷了!

最後商量,冰糖跟羊羹都由了惠娘來出。其餘便全交給李空竹去弄。

從店鋪出來,麥芽兒也不去秀鋪了,摩拳擦掌的在那直哼哼著,“這回可要大幹一場了。嫂子,咱們快回去,下響時,說不定還能讓當家地去深山摘背山裏紅哩!”

“著急個啥,那冰糖和羊羹可不便宜。怕是得等個一天兩天的,明兒去也一樣!”

“哎呀,快走吧!一會坐牛車,哦不,坐驢車。俺出錢,快快!”不理會她的嗔怪,麥芽兒這會兒心頭早癢癢得受不了了。

上回隻賣縣裏的大戶,就掙了好幾兩的,這回想來不會比那少了的!

李空竹輕笑著任她拉著,去到城門口時見她真要雇了驢車。就趕緊拉住了她,隻要了輛牛車晃悠悠的向著村裏行去。

待行到村中,牛車還沒到家門口哩,麥芽兒就受不了的跳下了車,大跑著家去了。

任著李空竹在後麵怎麽喊,也是於事無補。無法,隻她一人坐著車慢悠悠的行到了自家門口。

付了錢,讓牛車走後。正準備進家門的李空竹忽然瞧見隔壁院門口立著的三個小兒。

三個小兒見她看他們,皆添著手指聳著鼻子的眼巴巴的看著她。

由其最小的趙苗兒,眼圈跟小臉都紅紅的,那清鼻涕更是糊了一臉。

李空竹這人向來對小孩沒什麽抵抗力,也不知該拿了他們咋辦。

“三嬸兒!”趙苗兒聳著鼻子怯怯的喚了一聲。

“三嬸兒俺想吃山楂條!”趙泥鰍也舔著手指看著她道:“像吉娃家裏的那種!”

趙鐵蛋不知為何沒有吭聲,隻一雙眼睛同樣巴巴的望著她。

李空竹心軟,歎了聲,“過來吧!”

“好!”得了令的三小兒,立時歡呼著跑了過來。

趙苗兒甚至還撒著嬌的拉著她的厚棉褲腿。李空竹見此,便伸手將她的小手給牽了起來。

這一牽,隻覺著小手冰涼,再一看,那手指都有些紅了。

皺著眉推開了大門,她作著不經意的問道:“咋手這麽涼,在外麵呆了多久了?幹啥不回屋暖著點。”

趙鐵蛋一進院就開始活了起來,眼珠轉動的東看西看,聽了她這話兒。就代搶快的回道,“俺娘說不知道三嬸要多久回來哩,說是要是沒逮到三嬸的話。到時進了院,就不會給俺們開門了!”

“所以就一直等著?”

李空竹皺著眉頭把他們向著主屋方向領去,正逢了趙君逸出來看到。

冷臉走將過來,伸手就要接過她手中的籃子。

三個小兒都有些怕他,由其是他那毀了容的半邊臉麵,讓小小的趙苗兒跟趙泥鰍見了,都不自覺的往著她的後麵躲著。

“三叔!”趙苗兒小小的叫了一聲。

“嗯!”趙君逸用眼角掃了幾個小兒一眼,見女人這會將籃子遞於他後,又去牽了趙泥鰍的小手。

不經意的垂了眸,淡道:“進去吧!”

“嗯!”

領著幾個小兒進了屋,李空竹讓他們脫鞋先上炕等著去。

趙鐵蛋聽後,將兩鞋一脫,一個打滾就爬了上去。兩小的因為有些夠不著炕,撐不動,就開始急紅了臉。

李空竹正解著包頭的毛皮,看到這一幕後,就淡著眼神掃了下在炕上打著滾的趙鐵蛋,“下來幫弟弟妹妹一把!”

趙鐵蛋剛一聽到,就想頂嘴反抗了去。在家裏因為他是長子,爹娘都很是寵了他,平日裏更是很少對他說了重話,更遑論讓他幹活照顧人了。

就在他將一抬頭要張嘴反抗時,就見自家的三叔站在那裏正冷冷的盯著他看。

不由得嚇得打了個冷顫的他,趕緊的爬下了炕。彎腰下去抱著趙苗兒的腿,接著就一個用力的向上一抬。

趙苗兒正撐著炕哩。哪成想,讓他這麽一提,下巴直接重重的給磕在了炕沿上。牙齒瞬間就磕破了嘴唇,鮮血立時就流了出來。

下一秒,趙苗兒疼得張嘴就“哇哇!”大哭了起來。

李空竹看得驚了一跳,也顧不得化眼睛上的冰渣了,直接快步過去就將人給抱了起來。

趙鐵蛋一看闖了禍,趕緊一個抬手就指著李空竹辯道:“是你讓俺幫的忙!”

李空竹正抱著趙苗兒哄著,聽了他這話,不由得狠皺了一下眉頭。

趙苗兒見流了血,哭得越加大聲起來。

那撕心裂肺的哭聲,吵得趙君逸很是不悅的皺緊了眉頭來。

而趙泥鰍左右看看,見趙苗兒的血因為哭鬧都蹭到了袖子上,那紅紅粘粘的混著眼淚口水的。讓他也跟著害怕的叫哭了起來,“哇哇!!”

兩小兒一哭,趙鐵蛋這個肇事者也跟著哭了起來。

他不但哭,還抹著眼睛的大叫著,“是你是讓俺把的,是你讓俺把的!”

倒底大了一些,這一哭就開始想著要告狀來。隻見他哭叫著,一個轉了身就掀了簾子的向著屋外跑出去了。

“哇哇……娘啊!娘~”

隔壁一直在暗中聽著這邊動靜的兩房人,聽到三小兒的哭聲時,皆齊齊的對視了一眼。

鄭氏更是惱火的開始*袖子就向著院門衝去。

“王八羔的玩意,連著小娃兒都看不慣哩。這還動上手了,看老娘今兒不跟你個小騷蹄子拚了,還就不信了邪去。”

張氏眼神閃了一下,看著已然在開院門的鄭氏說了嘴,“怕是不知道怎麽回事兒哩,別鬧大了才好!”

“不鬧大?不鬧大了才怪。”鄭氏大力的打開了門,衝著外麵高叫起來,“老娘如今就要讓人知道了去,這賤騷蹄子的玩意,不但欺負大的,這是連著小的也不放過哩。”

罵著的同時,已經衝到了隔壁的門洞方向。

正好直直的清楚看到自家兒子,正在那仰天捂嘴的大哭著。

急紅了眼的鄭氏不停的拍打著跟她手臂粗的木柵欄,“李空竹,你個賤騷蹄子,還不給老娘開了門,你個下三爛不得好死的玩意。啊,這是連著小孩也不放過不成?賤騷玩意,遭了天遣的玩意兒,開門,快開門!”

屋裏正哄著人的李空竹聽了,臉色立馬沉了下來。

忍著氣怒的抱著趙苗兒,拿著自已洗臉的巾給她小心的擦了嘴唇上的血漬。“不哭了啊~嬸嬸給你拿山楂條和山楂卷吃,家裏還有哩,咱們這就去拿。”

被止了血的趙苗兒,聽著了山楂條立時就將腫了嘴唇閉了起來,抽噎的點了點頭,“好~”

李空竹見她止了哭,便又對還在抹淚兒的趙泥鰍說道:“先別哭了,你娘在外麵叫門哩,跟我出去吧。拿了山楂條就送你過去!”

趙泥鰍在她跟趙苗兒說拿山楂條時,哭聲就小了很多。這會聽著她又跟自已說了一遍,這才止了哭的點著頭道,“好~”

李空竹抱人出去時,順道摸了一下腰間的荷包。

剛一出來,就見鄭氏跟隻瘋狗似的看著她不停的吠著,“開門,賤騷蹄子,快開了門!看老娘今兒個不打死了你去,你還敢打了我兒子。啊~誰給了你的本事!你就是大過天去,你要敢動了老娘兒子的一個手指頭,老娘都會跟你拚了命。”

李空竹懶得看他,隻皺眉看著還在仰天不停大叫的趙鐵蛋,沉喝了聲,“要不想要了山楂條,就給我閉嘴,滾回去!”

“哇哇~嗚~”正哭得起勁,想找老娘討公道的趙鐵蛋聽了這話,立時就將嘴兒給閉了起來。

外的鄭氏聽到,更加的不得了,“你個賤玩意,你還敢吼我兒子!開門,快開了門,老娘才不稀罕了你那破玩意,把我兒子還給我,快點的。快點!”

李空竹簡直快被這瘋婆子給若毛了。正想發了火的頂回去時,就見趙君逸從屋中出來,幾步過去,一個單手向上提拉,揪著趙鐵蛋的的後脖頸衣襟,直接就將他給提在了半空。

“啊~~娘~~”趙鐵蛋受了驚嚇,更加尖銳的大哭了起來。

“當家地!”李空竹被他這一動作驚了一跳,怕驚著另兩個小的,趕緊捂了趙苗兒的眼,又拉著趙泥鰍向著小屋走去,“走走,快,三嬸給你們拿了山楂條吃!”

“趙君逸,你個王八犢子,不得好死的玩意。啊~老娘要給你拚了了。開門!快開門!啊~~”

不待她叫喊完,趙君逸已經提著那哭得撕心裂肺趙鐵蛋,一把給扔過了牆,直直的砸到了正在拍門的鄭氏身上。

突來的撞力,跟被撞力。讓兩母子,一人驚叫著殺人了,另一人則哭得驚天動地的差點背過氣去。

李空竹催著兩小的剛進小屋,轉眸就看到了這一幕。

立時,就跟著倒抽了口氣。

而隔壁院牆的人,在聽到鄭氏不一樣的叫聲和孩子的哭聲也變了後,皆雙雙的跑出了院。

一出來,趙金生正好撞到自家大兒子落到自家婆娘身上的情景。

立時就忍不住的焦了紅了眼,轉頭衝著門洞內趙君逸就急急喝問,“老三!你這是有了多恨了我們,要這麽對待一個不足了五歲的娃兒啊!”

李空竹拿了兩包包好的山楂條給趙苗兒和趙泥鰍。

哄著兩人出來時,正好聽著了這話。

那邊的鄭氏還爬在地上嗷嗷直叫著。

這聲聲的鬼哭狼嚎很快又引來了一群人的圍觀聚集。

“啊~老三!你說啊!我這個做大哥的平日裏待你咋樣?你不會不知吧!你這是個啥意思?你這是連我娃兒都不放過啊,你這是在恨啥啊!啊~”趙金生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將大兒子從鄭氏背上抱了下來後,抱著頭就蹲在了地上,開始了唉唉的歎著氣。

李空竹眼深了一眼。

趙君逸始終淡淡。

外麵的趙銀生,張氏兩口子看著李空竹子一手抱著自家女兒,一手牽著趙泥鰍走來時。

張氏的眼神就忍不住閃了一下。

而趙銀生在她走近後,瞪大眼的看到了自家閨女那高腫的嘴唇時。立時就大叫了起來,“老三家地,你個賤人,你對我閨女做了什麽?”

李空竹不鹹不淡的看了他一眼。並未理會,而是走到趙君逸身旁,問著他道:“當家地準備怎麽辦?”

“既是不受歡迎,叫來族長除族吧!”

“吸~”圍觀的眾人跟著倒吸了口涼氣。

正抱著頭的趙金生也驚得抬起了頭來,一臉‘悲憤’。“老三你這是啥意思,用著除族來威脅不成?你做錯了事兒,做哥哥嫂子的還不能要兩句公道話了不成?啊~”

說著,他又一臉淚的悲哭了起來,“老三啊,你以前也不這樣啊,咱們雖說不是一個爹娘生的,可在一起也有個七八年了吧,你啥時侯變得這樣親疏不分了哦!”

“還不都是從娶了個騷婆娘開始,這綠帽子一頂頂的帶的可哪歡著,沒了女人你是活不了不成?”

鄭氏疼過了一陣,聽了自家男人的話後,直接不分清紅皂白的接了過去。指著李空竹就又開始大罵起來,“以前就是不個安份的,俺就說要不得吧。果然吧,騷狐狸的玩意兒,到哪都發著騷氣,誰攔也攔不住,啊~”

被罵得氣了急眼的李空竹,實在忍無可忍的將趙苗兒放下後,從地上撿了個凍得結實了土坷垃,照著她的嘴就扔了過去。

“既是滿嘴糞味兒,還是堵著為好。免得把人給熏暈了去。”

“呸呸呸!”

鄭氏被扔了帶泥的冰疙瘩。痛得嘴都麻木了,她一邊大吐特吐的連連呸了好幾口。一邊更加恨恨的盯著李空竹叫罵,“賤騷蹄子,你敢做,還不敢認了?家裏養著一個不算,連外麵也還有一個。跟人家有婦之夫糾纏了這麽久,這是有多不滿足,才找了這麽些個!你個賤婦,不守了婦道,就該去沉了塘,去騎了木馬……”

“怎麽,死婆娘你這是還沒長記性不成?要不要老娘替你再長長?”不知何時過來了的林氏,聽到她又連帶的罵了自家兒子進去。

直接擼了袖子就掰著人群走了進來。

鄭氏被嚇得眼皮急跳了幾下。

見她正一臉狠利的盯著自已向著這邊走來,就忍不住嘀咕了嘴,“大夥都知道的事兒,誰能瞞過誰去?”

“什麽?”林氏大喝,轉眸看著圍觀眾人喝道:“哪個死婆娘眼睛看到了,給老娘出來指證指證。在哪搞的,何時搞的,都給我說清楚了。要說不清楚了,看老娘不舉了刀的,去割他娘的亂嚼的舌頭!”

大多數人聽了她這話,想起了她揍鄭氏的狠勁,皆都默著悶不吭聲起來。

林氏看得轉眸又衝著兩房人呸了一口,“莫怪乎你們掙不到錢,一天天沒事都要找點事兒來挨罵的,也活了該了一輩子吃泥去。老娘兒子兒媳就跟了這邊怎麽著吧。不服啊!實話告訴了你們。瞅著那天來的驢車沒?那是人在大戶做事兒的丫頭,是人老三家地的姐妹,如今人開了鋪子,拉著老三家的入了夥,你們就嚎吧,遲早把剩的那點親情給嚎沒了,有得你們哭的時侯!”

她這話一落,大房二房幾人也跟驚著了。

張氏睜大的眼中更是閃過了一絲精明,眼神落到自家小女兒這會正抱著油紙包吃著的山楂條上。想了想,拉了一下正一臉氣怒不平的趙銀生,衝他使個眼色,讓他先別衝動了去。

趙銀生這會也被開店給震驚到了。見自家婆娘拉他,很快便明白了過來。

那邊鄭氏聽後,更加不得了,轉頭指了李空竹的鼻子又開罵著,“廢了良心的狗東西,給男人戴了綠帽子,又教唆著自家男人不跟了自家兄弟親!”

“老天爺啊!你要有眼,就下個雷劈死他們吧!沒良心哦,俺們一家養了這麽久的人,轉眼就成了白眼狼哦!”

李空竹冷冷的勾嘴看著,趙君逸亦是平淡的仍她叫著,眼睛掃到了人群裏擠過來了的趙猛子兩口子。

便衝著他們沉聲道:“猛子去族裏請了族長來,順道把裏長也請過來。我要自請出族!”

“趙三哥!”

趙猛子兩口子嚇了一跳,麥芽兒更是伸著脖子,向著這邊邊擠邊喊,“趙三哥你可得想清楚了,這不是鬧著玩的。”沒有族人的保護,今後他們又到哪去定居呢?

“去!”趙君逸立在那裏冷淡的給趙猛子下著令。

趙猛子明白過來,點了個頭道:“哎,我這就去!”

“不許去!”

幾聲大叫異口同聲,除了大房的趙金生跟趙銀生兩兄弟。林氏也跟著叫了不許去。

隻見她轉過身,衝著大門口向裏麵的兩口子說道:“有啥事兒長輩不能做主了去?鬧啥除族不除族,當初你爹費多大勁才讓你上的這族譜,你咋說不要就不要了?你要真看不慣了他們,我去跟族裏長輩說去,讓他們給暫時湊點錢去村裏給你們找塊地兒,過年開化後,直接就去那修房去。要實在不想挨著住了,這段日子就搬二嬸那去。你二嬸家的房子雖說是土屋,可那也是新壘不幾年的,大著哩!”

可不能除族了,這一除族的話就不屬了趙姓人了。以後自家的兒子兒媳讓跟著還行,要不讓跟著了,上哪去找這麽好掙錢的活路去?

林氏心中雖有些勢利的想法,可她想得了好處,就得幫著李空竹他們去震著大房二房。

李空竹如今還不夠除族的本錢。不想因著這事兒再大鬧一場的毀了名聲。

要知道她現下眼看馬上要起複了,若是這個節骨頭眼上被除了出去,怕到時生意場上人人都可欺了她去。

李空竹轉眸看著趙君逸,走近他低聲道了句,“當家地,要除族,但不是現在。”要除,也要名聲盡好時,沒人敢說她壞話時!

轉眼淡漠的盯著外麵那群圍觀之人,她就不信沒有扭轉他們的機會。

鄭氏見她跟趙君逸兩人耳朵貼耳朵的,就忍不住冷哼了一聲,“又下迷湯哩!”

見林氏轉眼橫來,又不滿的嘀咕著,“真當人是傻子哩!”

“閉嘴!”這會趙金生也不悲痛了,皺著那*的眉,一張憨厚的臉上滿是深沉的,不時盯著院內的兩人看著。

院裏的趙君逸聽了她這話,沒有多少起伏的淡聲道了句,“隨你!”

說罷,當即便轉身向著主屋行去!

李空竹看了眼他大步離去的背影,微微的蹙了下眉尖。

隨招手讓正在吃山楂條的趙苗兒跟趙泥鰍走了過來。

拉著兩人的手向著那門洞走去。

爬在鄭氏懷裏的趙鐵蛋看到兩個弟弟妹妹有了東西吃,就開始不依的磨著鄭氏來,“娘,娘,我也要吃山楂條。泥鰍都有,我也要吃!”

鄭氏平日裏最疼的就是這個長子了,這會聽著他要吃的,哪還不應的。雖對李空竹不滿,可自家小兒子卻是能喝的。

隻見她當即就扯著嗓子衝著趙泥鰍喝道:“泥鰍,還不趕緊地把山楂條拿過來給你哥點!沒了心肝的玩意,你娘被人欺負慘了,你一天到晚的,除了張嘴吃,還能幹點啥?”

趙泥鰍被她喝得顫了幾顫,聽她叫自已過去給哥哥山楂條,就有些不願意。

他這一籌措,就又聽得鄭氏喝道:“死人不成?杵著當木頭啊!還不快點過來!”

“別過去!”見趙泥鰍提腳走了兩步,李空竹立時彎身拉住了他的小手,止了他。

“嘿!你個賤皮子,老娘叫老娘的兒子。又惹你個騷毛哪了?你管天管地,你管得著我叫我兒子,個賤貨!你咋不死了去哩!”鄭氏見她拉著自已的小兒,立時又來了勁的開始叫罵了起來。

李空竹冷臉,並不理會於她的盯著她懷裏的趙鐵蛋,“想吃山楂條?也得過問我讓不讓吃!”

“娘~”趙鐵蛋被她眼神嚇倒,開始磨起了鄭氏來。

鄭氏張嘴又要喝罵,卻被一旁的林氏聽不下去的,過來就是一巴掌拍在了她的嘴上。

“啊~老虔婆!你幹啥?”

被打了嘴的鄭氏炸了毛,坐在那裏伸著手就要去抓她還沒完全收回的手臂。

林氏見狀又是一巴掌扇了下去,“我幹啥?我在替你娘家教訓你這麽個口不留德,沒教好畜生玩意兒。咋地還要還手啊!來來來,看這回老娘還會不會給你手下留情了去,今兒,我倒要好生痛快的再跟你打打看,看咱倆最後誰吃了虧去!”

鄭氏被她威脅得不敢真動了手,隻得在那不停的小聲叫罵著李空竹,賤蹄子,賤皮子之類的。

趙鐵蛋見自家娘被壓製了,擔心吃不到山楂條的他,又開始磨了起來。

李空竹看他的眼神越加冷了起來,勾唇從趙泥鰍的油紙包裏拿出一根沾滿了白糖的紅紅山楂條問,“想吃是不是?”

“想吃就把你剛剛幹了啥清楚明白的說出來,若不說出來,別說你現在吃不著,我擔保你以後也聞不著一點。”

對於她突然冷臉說的這話,趙鐵蛋嚇得“哇”的一聲又哭了出來。

鄭氏看得心疼得不行,指著李空竹就要叫罵。卻見林氏在那*袖子就要過來跟她幹仗的,又趕緊的閉了嘴。

趙金生有些越發的沉了臉,看著李空竹有些無奈的歎道:“老三家地,鐵蛋還是個娃子,你要覺著他有啥不對的地方,我跟你陪個不是成不?”

“你自然也有錯!”李空竹哼笑,看著他僵了的臉哼道:“自古以來,子不教父之過。能教出這麽個兒子,不是你的錯又是誰的錯?”

說完,轉眸不再看他那豬肝一樣的臉色,將正小心咬著山楂條的趙苗兒抱了起來。輕拍著她的背說道:“來,你給你娘和大夥說說你這嘴兒是怎麽回事,怎麽破的!照實說出來,一會嬸子帶你去看大夫去!”

吃著甜嘴兒的山楂條,暫時忘了痛的趙苗兒聽了她的話,點了點頭道:“三嬸讓俺們上炕暖著,大哥跑得快先上了炕。三嬸讓他幫俺們,結果,大哥就抱俺的腿,這樣……俺就磕著了!娘~痛痛!”

她奶聲奶氣的邊說邊比著趙鐵蛋摔她的動作。

這會一想起剛才的情景,又覺著痛的開始哭著找起娘來。衝著那邊的張氏伸手就要抱抱。

李空竹抱著她向著那邊走去,對外麵有些驚著的幾人說道,“我還沒怎麽著他哩,他倒好,哭得比人受了傷的還大聲,跑到外麵大哭的告狀,指著說是我讓他幹的。這得什麽樣的大人,能教出這樣撒謊的兒子?”

趙金生被說得臉白一陣紅一陣。

鄭氏依舊梗著個脖子說道:“要不是你讓幫一把的,他能去幫?說到底,還不是你讓的!”

“你倒是會強詞奪理兒,倒是你兒子怎麽都不會錯了!”

李空竹將院門拉了開來,張氏立時就衝過來接手自已的小女兒。

忍著心頭兒的不滿,臉上笑得溫和道:“小娃子間的鬧事罷了。我還當咋回事兒了哩,老三家地,你別多心了啊!”

“倒底是我沒看嚴實。”李空竹從腰間拿出荷包,從裏麵拿了半竄錢出來,“以後娃子要來吃東西讓她過來就是,用不著守在門口,臉都凍僵了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這做嬸嬸的有多狠心哩!”

張氏被說得心頭氣恨,麵上卻露著‘尷尬’道:“就尋思著平日老不見著人兒的,大嫂隨口說了兩句,哪知這幾個娃兒就非要執拗等哩!”

那邊的鄭氏見她陶錢給了二房,就忍不住拔高了音的叫道:“我這腰也怕是讓你們給砸斷了,不能就這麽白白的打砸了,拿了銀子來,俺要去看大夫去!”

李空竹冷眼看她,對著她懷裏的趙鐵蛋說道:“你以後不準來了這邊,泥鰍可以!”

“憑啥!”

果然是兩母子,連著說話的腔調都一樣。

李空竹看看兩人,又看看趙金生道:“沒教好的娃兒,我可不敢讓來了我家玩,要是以後再出點啥事兒,怕是房子都能給我燒了吧!”

一些圍觀的人也聽出味兒來了,敢情就是幾個娃兒鬧著玩惹出的點事兒。這鄭氏一副殺了我全家的樣兒,不明就裏的,還真以為這趙老三兩口子把人幾個娃兒給打了哩。

“一天天作個啥啊!”

“可不是,要好好處著,指不定就跟趙猛子一樣發了財了哩。”

“你是沒看見,今兒坐著牛車回來,又是一大包一大包的買著,看來是真的……”

圍觀眾人裏有努著嘴向麥芽兒兩口子看去的。眾人還有啥不明白的,這回人又跟著同鄉的開店了,怕是以後麥芽兒兩口子也要跟著吃香喝辣了吧。

一些人開始心生了悔意,早知道以前就不那麽帶著有色眼睛看人了,多跟著走動走動,說不定不能吃著肉,好歹喝點湯還是可以的。

唉,也不知以後有沒有這個機會了!

鄭氏聽著眾人的議論,氣得是咬牙切齒的。拉著兒子站起了身,自已也跟著站了起來,拍著身上的泥,還一副理直氣狀的樣,“我不管了那麽多,反正若不是你這個大人發了話,他能去做?俺的兒子,俺知道哩,你少他娘的在這打馬唬眼,拿著吃食指使著小娃兒亂說,你真當人信哩!快拿了銀子過來,我這腰都斷了,怎麽也得個一兩才行!”

“吸~”眾人又是一涼氣吸進,這鄭氏還真敢獅子大開了口啊。

“你的腰斷了?斷哪了?讓老娘來給你檢查檢查!”林氏看不慣了她那樣,拍了兩下手的就又要走了過來。

“咋地,你還敢來啊,來來來,你要再打老娘一下,俺就賴死到你家去!”

她一副就是受了腰傷的彎著腰,梗著脖子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兒,讓林氏倒真不太好下了手去。

“當真斷了麽?那二嬸你替我檢查檢查。若斷了的話,我養她炕吃炕拉一輩子,要沒斷,你照著幫我給她打斷了,我照樣養她炕吃炕拉一輩子,還天天大魚大肉伺候著!”

李空竹當即放了狠話,眼神冷冷的看著鄭氏道:“在場的大夥也正好都給作證,我說話算數,隻要她腰是斷了,我立馬將她接我家炕上養著去。”

“你個死婆娘你好歹毒的心,咋地,你這是巴不得想早早弄死我哩。天哩!”

見鄭氏一副又要哭鬧的模樣,李空竹徹底沒了耐心的說了一句,“再鬧,就徹底的斷了關係,我便是出去沒族人可護,賣身為奴了。也再不留在了這裏!”

說完,她準備著手再次關了院門。

那邊的麥芽兒見狀,拉著趙猛子趕緊擠了過來,過來時,還不忘對她婆婆道:“娘,這事兒你幫著辦吧。俺們還有大事兒要幹哩,那惠娘掌櫃讓做些山楂出來,說是小年的時侯要給府城大戶送去哩!”

眾人一聽府城二字就不得了了。要知道那裏的大戶平日裏看都看不到的,聽說個個都富得流油。

這要真是賣去府城的大戶裏……頭那以後,這趙老三家地,可真就要發達了啊。

眾人想著的同時,就跟著開始低聲的議論了起來。

張氏跟趙銀生的眼皮狠狠的跳了幾下,趙金生也皺了眉頭的向門裏看去。

那邊的林氏聽了這話,直接就揮手道:“交我吧,老娘管保收拾得服服帖帖的。”說到這,她又似故意炫耀一般的大聲說道:“你們隻管好好做,再下次,怕就不隻二兩銀子賺回來了哩!”

李空竹皺了下眉。

人群中果然又開始哄哄了起來。

麥芽兒給了她個無奈的眼神,卻又不得不回了林氏的話,“知道了哩!”

李空竹讓趙猛子幫著把門拉上。

人群裏有人見她轉身要回了屋,就趕緊問了聲,“那個趙老三家地,你家接了這大的活兒,以後能忙過來不?”

一些眼色快的也跟著反應過來,紛紛的問著能忙過來不。

李空竹忍著心下厭煩的歎了一聲,“如今還不知道咋樣哩,先走一批看看能不能得了大戶裏的喜歡。若是成功了的話,大戶要得多,到時再跟我那好姐妹商量看看要不要人。畢竟,我隻管送貨這塊,人啊物啊,都是在她在管哩!”

“這樣啊!”眾人有些失望。

隨又不死心的說道:“那到時,你那姐妹若要挑人,你能幫著說兩句好話不?咱們鄉裏鄉親的,平日裏也常來往的,總得占點先吧!”

李空竹抿著笑不吭聲。

麥芽兒則一臉鄙夷的看向眾人,常來往?連根毛都沒拔過的一群人,這是見著好又想往上貼哩!

李空竹見趙猛子把柵欄重給掛好了,便轉身不再相管的向著主屋行去。

眾人見她不答話的就回了屋,雖心中有些不滿,到底也知是平日裏冷淡給惹起的。

一些心思活的,便想著回家商量看看,到時要不提點啥的來竄個門,把往日裏的冷淡關係看看能不能試著補點回來。

林氏見眾人快沒了看戲的心思,就趕緊的揚了聲的對鄭氏說道:“來吧,我給你檢查檢查你那腰倒底斷沒斷的!”

張氏拉著趙銀生打著眼色退了出去。

趙金生看到了,憨厚的眼珠就轉動了一下。

見自家婆娘又要鬧的,就趕緊過去一把給抓了過來,“你一天到晚不鬧能死啊!見著芝麻大點的事兒就恨不得往死裏鬧,沒有一點當娘的樣子不說,還把兒子給老子教歪了去。還不趕緊把崽子給老子拖回去,看老子一會怎麽教訓了他。”

“小小年歲不學了好,是該訓著了!”人群中,已經有人開始轉了風向的接了這麽一句。

“確實是,這趙老大家地,一天到晚,鬧的跟個潑婦一樣,確實沒啥當娘的樣兒!”

趙金生被說得臉沉如水。

鄭氏聽得梗著脖子就衝著人群吼去,“哪個死婆娘說的,有本事再說一句!”

“還不快走!”趙金生一張臉已經黑得能擰出水了。

鄭氏見狀,還是有些怕的縮了縮脖。嘀咕著喚著自家大兒子,“快點,回去了!”

趙鐵蛋這會望著離得遠遠的自家弟弟,跑了過去就搶了他手中的山楂*。

“你怎麽吃了這麽多,都沒給俺多剩點!”趙鐵蛋搶過去一看,少了一小半,直接氣得一巴掌就扇到了自家弟弟的臉上。

趙泥鰍被人搶了吃的,又挨了打,立時就開始癟著嘴哭了起來。

已經被嘲笑得心煩意亂的趙金生聽了,就很是不耐的喝了聲,“嚎喪啊!再嚎都他娘的給老子滾了出去。一個二個不爭氣的玩意,這是幾輩子沒吃過東西!啊!”

眾人聽得鄙視一已。

趙泥鰍被吼得不敢再大聲的哭出了聲,抿著小嘴兒在那一抽一抽的掉著眼淚。那小模樣瞅著別提了有多可憐了。

趙鐵蛋拿著手中的山楂條很是炫耀的看了自家弟弟一眼,仰著脖子哼了一聲。

便跟在自家爹娘身後向著自家院子走去了……

聽著外麵的聲音漸漸小,麥芽兒拉著還沉著個臉的李空竹道:“也就你心好的要管了她們,是我,幹啥玩意兒呢,整著孩子來套東西!”

李空竹抿著嘴沒有吭聲。在她心裏,幾個三四歲的娃兒,就是個啥也不懂的孩子。

自已就算再跟那兩房人不對付,也沒必要把氣撒在孩子身上。不過是一口吃的,自已又不是出不起,何苦要做了那小氣勁?

歎了一聲,揮了揮手的說道:“算了,成天惹不完的氣,懶得理了去!”

“倒也是!”

麥芽兒見她想通了。就跟著說去山上摘果的事兒,“俺跟當家的一過來就碰到了這事兒,得虧了俺當時機靈,跑回去叫了俺婆婆的過來。不然,怕得鬧到下響也不見停的!那果子怕也摘不成了。”

李空竹看了眼放在屋裏的背簍,問著趙猛子道:“山上能找到的還有多少?到時得做去集上賣的得不少,若是順利的話,怕是府城那裏更大!”

“這事兒嫂子放心,這北山山頭大著哩,俺跟著組隊跑了好些年的,哪些地兒有都知道哩!”

李空竹點了點頭,“既然如此,深山裏的先別采了!”

“啊~~為啥啊!”麥芽兒兩口子很是不解的看著她問。

李空竹笑了笑,“咱們趁著看看有沒有能收到的。”

頓了下,看向趙猛子道:“你也說了北山這麽大,那遠的深溝裏的地方,指定還有沒傳倒地兒的。你今兒先上山摘些給府城做樣兒的果子回來,後麵便試著去租趙大爺的牛車,到幾裏開外的小山村找找。若能找到的話,能收多少先暫時收多少。咱們要開始做過年的買賣的了!”

“這個好!”趙猛子點頭,這樣一來,深山裏頭不采的也就能存起來了,到時若真的府城做大了,也不怕沒貨供了!

幾人商量好後,趙猛子便將背簍背了起來準備開走了。

李空竹看向從剛剛她說不除族就進屋來的趙君逸。

見他也正看著自已,就趕緊扯了個笑問,“當家地要去麽?”

“……嗯!”男人淡然起身。“走吧!”

李空竹跟麥芽兒見狀,兩人也跟著起了身,送了兩人出去。

已經出得門口的趙君逸,用著眼角掃向那立在門邊的俏麗女子。

這一次,她沒再讓他出了手,而是用著自已的辦法去解決。不讓除了族,怕是也要用她自已的手段去達到吧!

心下歎了口氣,這樣也好,鍛煉多了,以後心智也會更加穩重成熟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