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章節_第47章 未歸(合)
待包子蒸好,上了菜。
李空竹跟麥芽兒兩婦女便站在小屋廚房的灶台前。一人端碗骨頭腸子湯,手拿著個包子看著屋外外麵的雪景,吃著中飯。
麥芽兒將一包子吃完,*下手指說起了趙猛子上山之事,“昨兒組隊的來找。說是冬雪野獸覓食困難。趁著初雪放晴,可以先行*一段時間哩!”
“好事兒啊!”李空竹喝著暖熱的湯頭。點著頭道:“正好這幾天我捉摸著想換個做法。下個集就歇一個集吧!”
“換啥做法啊?”
“還不知道能不能做出來哩!”李空竹笑道:“待做出來後再跟你說!”
這段時日糖葫蘆山楂糕都泛爛了。再過不兩個集,怕是都得賤得沒賺頭了。
味增坊雖收走了太量的山裏紅,可北山山脈大到望不到頭。總還有村落沒聞著風的,一旦聞著,又會大肆的跟起風來。
太容易做的東西,也隻能是賣一時的先頭之快而已。
“沒事兒,肯定能做出來哩。俺信著嫂子你哩!”
她一副你很牛逼的樣子,逗得李空竹忍不住發了笑,拿了個包子塞她嘴裏嗔道:“我又不是神仙,你還能事事兒都信我?”
麥芽兒也不惱,眯著笑眼,就著堵嘴的包子咬了一口。咽下後,嘻笑道:“反正就是信唄!”
李空竹好笑的搖了搖頭,也不與她分辯的將碗中湯給喝了下去。
響飯過後,男人們歇了兩刻鍾,便又開始幹起了活。
麥芽兒幫著把碗洗完後,就端著留給她婆婆的腸子湯跟包子家去了。
李空竹收拾完出來,撿了幾個包子裝上,又提了兩根特意留出來的肉骨頭。
去了裏長家,送給了王氏。
王氏得了她的東西,招呼著她坐了一會。問著她房子可翻好了,又問她肩膀可還疼著。
“大夫開的膏藥敷著不錯哩,這兩天又喝了幾副活血的藥。腫的地方下去了不少。”
王氏憐惜的拍了拍她的手:“就是那麽個混不吝的,你叔那天過去狠狠的訓了他們一頓。你放心好了,這事兒後,怕是能老實一段時間了。”
說著又歎了口氣,“老趙頭兒人兩口子一輩子老老實實的,是個心善人兒。沒成想,生下的兒女既是這麽混帳。”
李空竹靜耳聽著。也不言語。
她之所以來送禮,一是為攀攀交情,二是為表達那天陳百生故意放縱林氏去打趙銀生兩口子的謝意。
畢竟他一個裏長在那。林氏還能肆無忌憚去將兩口子打了,並且還沒傷著哪。可見,當時他是睜隻眼閉隻眼默許的。
這也說明,自已往日裏送的那些東西沒有白送。
既然這樣,那以後,她還得打好關係才是。
從裏長家回來,正好碰到趙猛子兩爺子幫著把房頂翻完,準備家去了。
跟趙君逸將兩人送走後。李空竹便將小爐子搬到了主屋燒著。
拿出布匹,開始學著鑲夾襖。
她如今的針線雖依然爛著,可好在這些時日私下常練的,線已經不打結,能順利的走針了。
這幾天麥芽兒幫著絮好了幾件夾襖層,如今她隻要將夾襖鑲縫在厚實的外衣裏即可。
看著她笨拙的拿著自已的衣服當練手,男人很是無語的看了幾眼。
見她不為所動,隨也再懶得相理的閉眼開始打起坐來。
待到當天晚上時,鑲了一下響的某人,拿著針角縫得歪七扭八的衣服。抖了抖,問著同樣打了一下午坐的男人。
“當家地,你看這衣服成麽?要不你試試看?看看合不合身?”
男人睜眼看了眼那‘醜’得有一拚的衣服,淡道:“不用。”
李空竹聳肩。將衣服小心的疊平整來,“既然現在不想試,那留著換衣時穿吧。反正你也就隻兩身衣裳!”
男人冷眼掃她。卻見她抬眸衝他嘻嘻一笑,“我是不是很賢惠?”
“……”
下雪的冬天,很是幹冷。
北風呼呼的吹著灌進手臂粗的裂縫,這讓將炕燒得暖和的李空竹很是無奈。
身下熱呼呼的,麵上卻冷冰冰的。她不習慣蒙了頭睡,可若不蒙頭的話,半夜耳朵就會被凍的冷醒過來。
一大早將放在鍋裏的冰塊水燒開,做了飯。
吃過飯後,她便決定利用剩下未用完的幾捆稻草來編簾子。
去到麥芽兒家找了她過來幫忙。兩女人嘰嘰喳喳話嘮一樣的說個沒完。
沒法在屋裏呆的某人,隻得冷然的走了出去。具體去了哪,李空竹向來是不聞不問的。
麥芽兒小聲的問了一嘴,“他這是上哪?”
“誰知道哩,大概是去撿柴吧!”李空竹不在意的回了一句,繼續看麥芽兒編草簾的手法,學著做了幾次,還是將那稻草編不齊整,也紮不緊實。
麥芽兒慢下動作讓她看得更清楚點,聽了她這話,笑道:“其實我趙三哥還是很疼媳婦的,你說他腿腳不便的,這山上雪又那麽厚。平常人打捆柴都不容易,何況他了。”
李空竹聽她說得歪頭想了一下,點頭,“倒是這麽個理兒。”
麥芽兒嘻笑的拍了她一下,“哎喲,你倒是不害了臊。兩口子感情這麽好,添喜事兒也快哩!”
“喜事兒?”
“就是那啥!”她用手比了個大肚的意思,隨不懷好意的笑道:“這小日子蜜裏調油的,說不得現下就上身了哩!”
李空竹被她說得打了個寒顫。
她跟趙君逸的孩子?開什麽玩笑,他們如今不過是不討厭的合夥過日子的人罷了。論蜜裏調油生孩子,那還差著十萬八千裏哩。
“咋了?不會真有了吧?”麥芽兒見她突然不說話了,趕緊悄聲相問。
沒她氣的嗔怪了她一眼,隨又不懷好意的嘿嘿一笑,“這話說得不對哈。你跟猛子老弟可比俺們先成哩。論調油誰能比得過你啊。怎麽,你上身了?”
“呸!”麥芽兒難得紅著臉嬌呸了她一口。“你才是哩!”
“哈哈哈!”
李空竹難得的大笑出聲。麥芽兒見狀,立時不依的開始嬌嗔起來,“三嫂子,你欺負人。”說罷,丟了正在編的稻草,跟著她開始嗬起癢來。
一時之間,這邊的小院的上空,傳出的銀鈴笑聲,經久不息。
午飯時趙君逸回來同她們同食了。
待吃完後,又出了門。
下響編好了草簾。李空竹又請了麥芽兒幫忙圍掛在了內室的牆上。
這一釘牆差不多費了一個時辰。待滿屋都掛上那厚實的草簾後,屋子整個瞬間暖和了不少。
看看陰暗了天色,麥芽兒沒再多呆的家去了。
晚飯時李空竹隻烙了餅,又燒了個蛋花湯了事……
接下來的兩天,李空竹跟著麥芽兒學做針線,做了件棉褲出來。
隻是在相約的第三天裏,李空竹明顯感覺到了不在狀態的麥芽兒。走針出神不說,連著說話也有些顛三倒四。
在吃過中飯,還未有一刻時間哩。她就急急的要家去。
李空竹見她那樣,也不好強留,待送走她後,心裏也有些莫名的慌。
下響時,天突然陰了下來。兩刻不到,就開始飄起了鵝毛大雪。
想著麥芽兒今兒的走神的狀態,李空竹才有些恍然回神。
這趙猛子好像跟著鄰村的獵戶組隊進山狩獵了。
難不成還沒回來?
李空竹心裏驚跳了一下。轉眸看向那邊打坐的男人問道:“當家地,這狩獵一般幾天能歸?”
男人睜眼看她一瞬,“得看走多遠。有經驗者,山中有經常避難的小屋跟山洞,到是無需擔心!”
屁勒!看麥芽兒這狀態,很明顯趙猛子已經超出歸期了。
實在有些放心不下。她下炕開了屋門道:“我去問問看!”
男人沒有吭聲。而是看著她離去的身影沉思了一瞬。
李空竹頂雪敲響了麥芽兒的家門。
開門的林氏讓她趕緊進屋。
去到西屋麥芽兒兩口子的住處。問了才得知,往日裏的趙猛子外出狩獵不會超過三天,本該是昨兒的歸期,愣是拖到今兒也未歸。
林氏端著熱糖水讓李空竹喝著。
天陰得厲害,屋子裏也黑層層的,她拿了盞桐油燈出來,點著。邊撥桐油燈芯邊歎道:“你二叔去鄰村陳獵戶頭兒那了。看他們有沒有回來,若是都沒回,就再等等看。”
下麵的話她沒接著說。拍掉身上剛燒火落下的灰,坐著陪兩人嘮著磕閑聊著。
外麵的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天上的雪還在不停的下著,林氏起身看著窗外飄著的雪嘀咕了聲,“再怎麽著,看著下雪也該回來啊!”不然下得過大,山上往日住的樹棚壓塌的話,怕是得受凍了。
麥芽兒臉色有些不是色了。在那抿著嘴兒,全然沒了往日裏那股鮮亮活潑勁。
李空竹看著,悄無聲息的輕握著她的手,輕輕的拍了拍,給與她無聲的安撫。
“嘭嘭!”
“老婆子開門!”
“你爹回來了哩……”外麵的趙憨實一敲門,麥芽兒和林氏趕緊就自炕上起了身。
還不待林氏說完,麥芽兒當先衝了出去。
李空竹跟著來到了院裏。
隻見麥芽兒快速打開院門後,迫不及待的衝著趙憨實問道:“爹,咋樣?”
趙憨實雙手互相插在袖筒裏,身上早已白白一片的積了不少厚實的白雪。
聽到麥芽兒問,他也顧不得拍雪了,抖著嘴皮子,哆嗦個不停,也不知是冷的還是嚇的。
隻聽他道:“陳戶頭兒他們今兒響午頭兒就回來了。”
“回來了?”麥芽兒急呼,“那當家地的呢?”
趙憨實哆嗦著半天無語。
林氏見他那樣,急紅了眼的直拍了他道:“你個老不死的,倒是快說啊!”
“陳戶頭說今兒巳時時就看天有些不對勁了。本來還打算呆個一天的計劃也就此作罷,大家夥在平日裏住的樹棚子裏把獵物分了,隨後,大家是一同下的山。至於咱兒子……”
說到這,他抖著顫音兒的努力吸了吸鼻子,繼續道:“說是在鄰近村子的那山疙瘩分的路!”
這麽說來,趙猛子應是從村中的北山回村才是。
那麽這麽會還沒回來……
李空竹心涼了一下。尋眼去看麥芽兒,隻見她早已眼淚汪汪起來,在那哽咽道:“他是咋個走的啊,咋都到現在還沒到哩。難不成還能被這麽點子路給繞暈了不成?”
“我的老天爺也!”林氏見她哭了,終究是個沒有主心骨的婦人。隨後亦是跟著一拍手的仰天大哭了起來。
“唉!”趙憨實見兩人這樣,也忍不住的老淚縱橫的歎了口氣,“這大雪浩天的,又是大晚上的,找誰幫忙去?”又有誰願意幫?那麽大的雪,天黑著,要是不小心碰到夜路野獸喪了命。他們家就算是傾家蕩產也賠不起啊。
一時之間,這一家三口就那麽站在院門口,抱頭痛哭起來。
李空竹也跟著心裏發堵,快步步過去。拉著麥芽兒拍著她問:“平日裏他跟人分道的山頭兒離深山遠不遠。”
“嫂子!”麥芽兒轉眸看著她,瞬時從跟婆婆抱頭痛哭,變為了倒在她懷裏哭了起來。
李空竹任她哭著,拍著她的後背安撫著她,“咱先別光顧著哭。好好想想的,總有啥原因。往日裏走習慣的路,不可能說沒啥征兆的。”
若是遠離深山的話,這村中這麽多人家上山拾柴。總有那麽一兩個碰到的。若是離深山近的話……
“離著那裏有段距離哩。往日裏也有好幾次從那走過,不組隊打獵時,他自已個兒也會跑那去打點小型的皮毛啊……”說到這,她又頓了一下。
李空竹趕緊問她,“是不是想起什麽來了?”
麥芽兒有些眼光複雜的看了她一眼,哽咽道:“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