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五十二章 風起

緩緩抬手,南宮雲臉上浮現點點笑意:“我的賢兒,果然最是有孝心。”剛說一句,便劇烈咳嗽起來,南宮賢一聽,立即喊了宮女太監,卻被南宮雲製止了,隻聽他問:“今日早朝,可是因此而被刁難了?”

南宮賢微微笑著:“不算刁難,隻是詢問而已。”

南宮雲又如何不知朝堂上一直都是風雲詭譎,止住了咳嗽,長歎一聲,這才意味深長的看著南宮賢:“罷了,太子之位一直懸著,許是有人該著急了,賢兒,你便去請你八皇叔與丞相來。”

“父皇,您身體還康健,不用擔心這個。”南宮賢還待勸著,卻被南宮雲那深沉的眼神製住了,這才訕訕道,“是,父皇。”

南宮賢悄聲退了出去,忙派人通知丞相與八王爺,轉頭時,忽覺有異樣,可環視周圍一圈,卻是什麽都看不出來。陳金忠是最忠心的,見此上前詢問:“四皇子,您這是怎麽了?”

南宮賢這才斷了剛才的思慮,重回承德宮。

而他不知道的是,剛才被他喊進承德宮的一個小太監,此刻正腿腳飛快的跑向宇興殿。

“什麽?你是說皇上要立太子了?”蘭皇後一聽這消息,頓時坐了起來,神色緊張,“我兒終於是太子了?”她興奮道,麵上滿是激動之色。

那小太監此刻正氣喘籲籲,一聽這話,頓時高聲道:“恭喜皇後娘娘,恭喜三皇子,不,恭喜太子殿下。”

蘭皇後此刻大手一揮:“賞,重重有賞!”又似乎想到了什麽,激動的站起身來,卻聽的殿前一陣腳步聲,想著許是派去請三皇子的人回來了,壓抑了激動的心情,這才又坐了下來。

“母後,您這般著急宣兒臣進宮,難道是有要事相商?”三皇子早朝之後便一直不虞,回府之後便想著尋王雨妍嬉鬧一番,卻被皇後派人通知進宮,頓時心情越加不妙,此刻聲音雖無怒氣,但那粗梗的脖頸還是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蘭皇後許是太高興了,絲毫沒察覺。

“皇兒,難道母後還不能宣你進宮聊聊天?”昵了三皇子南宮逸一眼,沒等南宮逸不耐煩,蘭皇後卻揮手示意身邊的太監宮女全部退下,南宮逸這才仔細的看了一眼那退出去的小太監,驚疑的指著他,剛想開口,蘭皇後便直接道了出來。

“你沒看錯,那是承德宮的小太監,剛才皇上急召丞相和八王爺進宮,說是要立太子了。”蘭皇後滿臉喜色掩飾不住。

“真的?”三皇子也是一臉驚喜,他盼了多少年,才等來這個太子之位,若非如此,他又怎麽會如此乖巧?又怎麽會一直與四皇子爭鋒相對?

“比真金還真,唉,你父皇想必是料到這一關過不去了。”蘭皇後聲音有些低沉,畢竟一日夫妻百日恩,皇上薨於她也是不利的,但隻要想到她的皇兒以後便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蘭皇後的心思又活絡開了。

三皇子卻沒有顧及蘭皇後此刻的心情,他此刻正搓著雙手,一臉激動:“母後您的意思是,父皇一定會立我為太子?我以後便是太子了?”

“看看你,你是嫡子,不立你還能立誰呢?你父皇雖然病重,但還是得顧忌祖宗規矩,這立長立嫡是祖宗定下的,你父皇可不糊塗。”蘭皇後隻微微一愣,便十分肯定的回著。

哼,夕妃,你等著,等逸兒登上皇位,我便要你好看。

兩人正在興奮時,承德宮中,大太監陳金忠迎來了丞相李俊義和八王爺南宮儀,見兩來此,南宮賢避嫌的退出承德宮,陳金安見此,知曉裏麵談的是正事,臉上也堆滿了笑,長在皇帝身邊伺候,他自是清楚,皇上屬意的太子人選是誰。

“四皇子殿下,這便出宮了?”

南宮賢微微點頭:“新建的府上還有許多事情,都需要操心。”

“也是,三皇子殿下之前有皇上關照著,隻可憐了四皇子殿下,唉,奴才希望皇上身體康健,這不論是國事還是家事,才能順順利利啊。”陳金忠說著說著便抹起了眼淚來。

南宮賢安慰:“會的,父皇會康健的,一定會的。”他一定要找到神醫徐毅,一定要治好父皇的病。

“老奴就信四皇子這一句啦。”陳金忠又和南宮賢唏噓一番,這才看著南宮賢離去,看著那孤寂的背影,微微搖頭。

三皇子外表桀驁不羈,內裏卻是心思狹隘,四皇子外表冷峻冷漠,卻是最知冷知熱之人。陳金忠又不禁朝承德宮內瞧了一眼,裏麵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應該是皇上與丞相和八王爺在商議著。

唉!陳金忠抬頭看看天,夏日的午後真是陰晴不定,才剛天朗氣清的,此刻便是烏雲罩頂,不禁長歎一聲,安夏國的天也要變了啊!

朝堂的每次更迭,便意味著血腥。

陳金忠陪在南宮雲身邊許久,自是知道這一切的。待還要感歎時,裏麵傳來了傳喚之聲,他渾身一凜,連忙躬身進殿。

夕月居,四皇子緩緩走入,夕妃娘娘此刻正倚靠在榻上,悠閑的喝著燕窩粥,瞥見他一臉愁容走進來,不由嘴角微勾,當即放下碗:“怎麽了?莫不是在朝堂之上吃了虧?”

南宮賢見夕妃那悠閑的模樣,不由心中一堵。皇上病重,本該整個後宮都心係父皇病情的,可是事實卻與此相反。

似乎隻有他一直在奮力強迫太醫,要他們日夜苦思,拿出好藥方。是他,一直擔憂皇上健康,一日幾乎有半日都在服侍,是他,聽聞江湖神醫之名,便是煙花女子也不嫌棄,上前相求。

可是,為什麽?

南宮賢實在想不明白。母妃夕妃是父皇最寵愛的妃子,可是母妃除了在承德宮時裝腔作勢哭了幾聲外,出了承德宮便該吃吃該喝喝,似乎一切都沒有影響。

夕妃看著南宮賢哭喪著臉,又不回答,頓時怒道:“怎麽不回話?莫不是嫌棄你母妃囉嗦?”

南宮賢的心思連忙被拉回,神色複雜的看了夕妃一眼,這才道:“父皇剛才召了丞相與八皇叔,說是要立太子了。”

夕妃聽聞,嗤笑一聲:“早該立了,這都等了多久才想起。”她似乎渾然不在意,可南宮賢清楚,她是如何在乎這個位置,不然何以自小便一直嚴格要求他?

南宮賢看著眼前有些陌生的夕妃,遲疑開口:“母妃難道不擔心,這太子之位落入三皇兄之手?”他本意是想讓夕妃急一急的,卻沒成想,夕妃一聽,頓時整個身子都軟倒在榻上,越發閑適。

“擔心?這時候擔心又有何用?”夕妃淡定開口,見南宮賢一臉愕然,這才解釋,“這皇位是誰的,早已經注定,賢兒,你這忙活了大半天,也該好好回府整頓一下了,母妃給你挑選的正妃你也得好好照顧一下,免得大婚時出錯。”

南宮賢微微低頭:“是。”心中卻道,她此刻關心的還是其他事,是真的一點兒也不擔心父皇的安危嗎?

眼見著南宮賢緩緩退出夕月居,夕妃的神色這才複雜了起來。她坐直身子,看向窗外,那鳥語花香依舊,隻是人不再。身在深宮,便是心係皇上又如何?心早已千瘡百孔,便是再多的寵愛也補不回。

“娘娘,您為何不跟四皇子說清楚呢?”瑾蘭進來,望著夕妃的愁容滿麵,不禁出聲。

夕妃感歎一句:“一個人的憂愁,說清楚了便是兩個人的,賢兒畢竟心思單純,又何必呢?”

瑾蘭望著夕妃,不禁生起同情之心來。

流雲閣,有了安國鏢行派過來的三員大將,楚雨馨終於安穩的入睡。可是夢中,卻依舊不平靜。

南宮雲薨,安夏國上下頓時陷入一片混亂中,南宮逸帶兵圍剿南宮賢,南宮賢奮力抵抗,終於還是不敵,被一劍斬下頭顱……“不要!”楚雨馨不禁出聲,卻是緩緩睜開眼。

小雨被驚醒,忙上前問詢:“小姐,您這是做噩夢了?”她小小清秀的臉上,此刻盡是擔憂,“小姐,你沒事吧?是不是今日受驚了?”

楚雨馨平複了一下心緒,這才緩緩舒了一口氣問道:“小雨,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五更天了。”小雨小心回著,生怕一個不小心,又惹得小姐亂想。

楚雨馨此刻遙望皇宮方向,眼微微眯起:是該早朝的時間了嗎?夢中的一切是不是預示著皇宮之中即將發生的事?

她此刻心緒不寧,腦子一團亂。昨夜流雲閣三娘聽了建議,減少了來客人數,依舊鬧到淩晨才歇下,該是沒有問題的。隻是那蒙麵黑衣人……楚雨馨隻要一想到這個,心便不安起來,當下扶著小雨起身:“小雨,收拾一下,我們去安國鏢行。”不行,她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就那樣死去。隻要偷偷的,偷偷的救下他,一如當初她的逃離一般,應該是沒問題的吧?

五更天,大臣皆已在宮門前守候多時,丞相大人一夜未眠,此刻正眯眼小憩,猛地聽見一陣喧嘩聲,他睜開眼,見著三皇子正大搖大擺的走上前來,那虎虎生風的模樣,引得大臣們紛紛恭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