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二十五章 除去癡傻之名
盧傑麵色微紅，剛才那一刻他確實是唐突了，隻是看著楚雨馨那明亮的眼睛，剛才那清晰的口齒，盧傑不由暗歎，流言不可信啊！
“是本官的錯，本官向公主賠罪了。”盧傑立刻放低姿態，楚雨馨這才冷哼了一聲，伸手指著這地上之人：“你們之前便已接到報案了？”
“大人接到報案，很快便趕過來了。”盧傑身後的一名官兵立即解釋。
楚雨馨哼了一聲：“他身上穿的是雲錦，但是身上沒錢。”
轉頭指了指牆壁上那鮮明的血漬，“頭應該是被用力撞在牆上破了口。”又指了指地上一灘凝固的血，“身上沒有多餘的傷口，而且留了這麽多血才死，說明沒有呻吟，或者他本身就迷糊著，也許是喝了酒。”說完，楚雨馨這才抬起頭看向盧傑。
“凶手是個強壯的青年，應該是他朋友或者親戚，他們關係很好，他來京城應該是第一個來找他的，不過可惜，遇人不淑。”
至於殺人原因，楚雨馨卻沒說。
當特警時接觸了太多罪犯，殺人的原因千奇百怪。她渾然不在意盧傑張大的嘴巴，他驚愕的表情，有些嫌棄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還有，他嘴裏有一團棉花，裏麵還有一塊半舊不新的布，你也許可以從這裏查出凶手。”
說完自己的發現，楚雨馨便不想留在這裏了，轉頭看著青鳶：“好了，青鳶，我們回去吧。”
盧傑這才從震驚中反應過來，眼前這明媚皓齒端莊豔麗的女子哪是那什麽癡呆公主啊？這樣敏銳細致的觀察力，這樣的膽量，便是一般人也不能及啊。
“楚雨馨公主，你這是要離開了？”盧傑剛說完就恨不得打自己一個嘴巴。
楚雨馨笑道：“怎麽？小女子怕死屍不行？難道還要留在這裏陪大人斷案不成？”線索已經這麽多，嫌疑犯可以鎖定此人的朋友和親戚，再一一排除，剩下的工作很簡單了，難道這京兆尹盧傑是個廢物不成？
“公主說笑。”盧傑忙躬身。
“此地是煙花之地，本公主出現在這兒難免被人議論，大人還是趕緊斷案的好。”楚雨馨提醒了聲，這才帶著有些呆懵的青鳶向巷口走去。
出了巷口，再度見到人來人往的大街，青鳶這才不可置信的捏了捏自己的臉蛋，嘶的一聲才看向楚雨馨，滿臉不可置信：“小，小姐，剛才那都是你發現的？”小姐落水之後，腦袋瓜怎麽這麽靈光？
“難道還是你不成？”楚雨馨好笑的說了一聲，見青鳶臉上露出驚喜，提醒道，“這事情別傳揚出去。”
青鳶心有餘悸的看了一眼那雨花巷三個小字，狠狠點點頭。為了小姐的名聲，這事情肯定不能說。
再度回到楚府，楚雨馨尋思著去找那個後母商量一下月錢的事，之前她借口自己癡傻幫自己保管，但是現在自己癡傻嗎？可那後母不癡傻，要是貿貿然上去，估計一分錢都要不到不說，還會被趕出來。
楚雨馨憂心，賺錢好難。
“青鳶，我們不用每日早晨都去請安的對吧？”楚雨馨問。
青鳶點點頭：“夫人說了，小姐癡傻，最好待在聽雨樓哪兒也不要去，所以自從奴婢十年前跟了小姐，小姐還從未去請安過。”
這就好！楚雨馨長舒了一口氣，在宮中得跪皇上跪皇子跪妃子，她可不想出了宮還得時刻對後母賠笑臉請安。
轉而一想，之前若是沒有請安，自己突然過去豈不是直接讓對方警惕？
“小姐，你怎麽了？”青鳶捧來臉盆，服侍楚雨馨淨手，才剛從角門回來，楚雨馨一度嫌棄手，連忙讓青鳶拿了熱水來。將手浸入熱水中，感受著那柔軟的觸摸，楚雨馨這才身心舒暢起來，轉頭便問：“青鳶，我們這兒有賣手套的嗎？”
手套？
青鳶連忙點頭，從衣櫃的旮旯角落扒拉出皮手套來，上麵毛茸茸的，楚雨馨辯不出是狐狸毛還是兔子毛，但是一看就知道，戴上去很是暖和。
“小姐，現下天氣漸漸轉暖，奴婢以為小姐是用不著了才收拾起來的，小姐要用嗎？”
“不是這種。”楚雨馨搖頭，“是那種薄薄的，這毛太多太厚，天氣一熱，非得把人悶死不可。”
青鳶笑了：“奴婢還以為小姐是冷了呢。”剛才見了死人，青鳶到現在還是心有餘悸。“可是奴婢隻見過這毛手套呢。”
楚雨馨點點頭，看來以後要給自己多做點手套了，萬一再遇到死屍戴上，就不用直接接觸死屍了，現在想起來楚雨馨還是覺得手上毛毛的，似乎還有什麽東西粘在上頭一般。
皇宮中，早朝畢，眾大臣緩緩退出金鑾殿，四皇子一臉沉色匆匆離去，三皇子看著那身影，不由得意幾分。母後果然知道他心所屬，楚雨馨就是他的了。轉眼瞥到楚英雄，三皇子南宮逸臉上立即堆滿了笑：“舅舅。”
楚英雄一愣，臉上表情不尷不尬。他的女兒楚雨馨前陣子進宮，被夕妃罰入辛者庫時，眼前這外甥和他的好妹妹可沒有這麽親熱。多少心中存著些怨氣的他近日進宮，聽妹妹提起三皇子的婚事，加上身為女官的女兒被皇上賜出宮，他焉能沒有聯想？
八成是要便宜了這沒心沒肺的三皇子了。
想到那因難產而逝去的妻子，楚英雄心中不禁一陣唏噓。
“三皇子。”
南宮逸微微頷首：“舅舅，我們可是一家人，您怎麽這麽見外呢？外甥與表妹可是好朋友，對了，好久沒見雨馨了，要不外甥和舅舅一同出宮？”
還好朋友！楚英雄越發看不起這外甥，冷哼一聲：“三皇子，楚府太小，容不下皇子之尊，老夫還有事，先告退了。”說完轉身見到京兆尹盧傑，隨即寒暄，“盧大人，老夫有事請教。”
盧傑咋一聽到聲音轉身，見到南宮逸連忙作揖：“三皇子。”
南宮逸沒好氣的哼了一聲，轉身便拂袖離去。留下一臉莫名的盧傑，還有一臉深沉的楚英雄。
沒弄清楚情況，盧傑卻不好怠慢了當今的國舅爺和工部侍郎，當下低頭：“不知侍郎大人有何事？”
楚英雄對盧傑擺擺手：“我們且行且說，這邊請。”
盧傑依言跟在楚英雄身邊，聽他道：“聽說盧大人近日破了一樁大人，死的是本朝有命的機關世家嚴家的人，是也不是？”
盧傑臉上一驚，不動聲色：“那人卻是嚴家的庶子，聽說是嚴家這一輩手藝最好的，說是向往京城，竟趁家人不備獨自來了，卻沒想被娘家表哥下了狠手。”這事情昨日便鬧得沸沸揚揚的，好在他及時破了案，這才平息了下來，盧傑倒是不意外楚英雄清楚，畢竟昨日楚雨馨是在現場的。
想到此處，盧傑笑了起來：“這次破案全靠了府上的大小姐呢。”
楚英雄還在憂心失去了一個能工巧匠，皇上吩咐下來的東西還能不能完工，咋一聽盧傑這般說，很是意外：“我那雨柔？”
盧傑微微躬身：“不，是雨馨公主，昨日下官去現場發現雨馨公主竟也在，不愧是楚府的大小姐，雨馨公主簡直是秀外慧中聰明伶俐觀察入微，稍微提點了下官幾句，昨日下午下官便將犯人抓捕回來了。”
楚英雄微微點頭，心下卻是大驚。他一早便聽說自己那癡傻了十幾年的女兒楚雨馨很是聰慧，是以一入宮便被三皇子和四皇子同時看上，後又被皇上看上封為女官。但他畢竟好久沒見到人了，人雲亦雲，他卻是不肯信的，隻當是自己那妹妹疼惜自己，這才傳出的風聲而已。
可是盧傑與他平日裏沒有半分關係，為官又是個剛正不阿的，他如何肯討自己歡心？
“真是雨馨丫頭？”楚英雄最終還是忍不住再問了一遍。
盧傑有些意外，卻依舊躬身低頭：“下官不敢胡言，當時雨馨公主身邊還有個服侍的丫頭叫青鳶。”
是了，一直服侍雨馨不離不棄的那個丫頭，似乎就叫青鳶。
楚英雄如此想著，臉上便有了笑意。一個能工巧匠的失去換回一個聰慧的女兒，值了。轉身：“謝過盧大人了。”說完，腳步飛快，健步疾走，很快在盧傑麵前消失了身影，留下盧傑一人摸摸腦袋，剛才他到底說什麽了，楚大人居然跟他道謝，不應該是自己道謝的嗎？
楚雨馨跑完步剛洗簌完便見青鳶驚慌失措的跑了進來：“不好了不好了，小姐。”
淡定的梳理長發，楚雨馨眉微挑，從桌上拿過一杯水遞給青鳶：“喝口水喘口氣再說，別急。”
青鳶道了聲謝謝，聽話的喝了口水，喘了氣，這才驚恐的對楚雨馨說著：“前頭管家來消息，說說老爺要見小姐。”
什麽？這回連楚雨馨也震驚幾分，她知道這具身體的父親是楚英雄，但是從未見過。似乎那人也隻放任自己不管，可現下怎麽想起叫自己了，難道，是三皇子的婚事已經訂下來了？這麽快！
楚雨馨頓覺一陣心慌，連帶著青鳶也是手忙腳亂，兩人收拾了一陣走出聽雨樓往楚英雄所在的鬼斧堂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