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青梅不見了竹馬1

那個巷子是她上學的必經之路,就在她家斜前方,約十步,便走到巷口。她家住在一個長長的土坡上,反正她是這麽形容的。地勢就高了兩米多,所以巷口憑空多出一段階梯,看似很陡,實際也是陡的。用水泥砌成的階梯,經過歲月與風霜雨雪的洗禮,缺口的,懸而未缺的,連磚頭都沒了的,就這樣一級一級的構成了這條通往小學的路。

一直不是很用功的孩子,她父母這麽認為,連她自己也這麽認為的。可上學比誰都還要積極,生怕遲到啥的,不是怕挨老師罵,就是怕像遲到的人那樣,孤零零的一個人站在滿是人的教室裏緩緩的走到自己的座位上。還好,她沒有經曆過那種感覺,但她清楚的知道那滋味。因為他是每天都要那樣子緩緩的來到她旁邊坐下的,因為熟悉,所以她跟他,仿佛就像默契了很多年似的,他垂頭喪氣,她心裏也好像堵了一塊頑石,任你怎麽搬,它就是不動。

“你爸媽又出差了麽?我媽今天做了很多菜,要我叫你來吃飯。”她用語文書擋在自己的臉上,斜過頭去跟他悄悄的說道。他這時可沒有了剛才的垂頭喪氣,他可是老師口中的厚臉皮,受點批評是常有的事兒,他從不掛在心上。他用穿著厚毛線的棒針織衣的胳膊揩了揩鼻涕,朝她狠狠的點了點頭。

她的書包裏總是沒有他裝的書多,感覺他很怕書放在學校會被偷去似的,不留餘地的全塞進那看似快被撐破了的舊書包裏。她的書包每年都是不同的,她喜歡每一年有一點變化的感覺。就跟她媽老是每年給她做新衣服一樣,她也喜歡每年自己周圍有新鮮的物件包圍她,當然除了他沒有變成另外的新麵孔外,什麽都是每年都在變化的。

他爸媽常年都是在外出差,奔波,為了賺錢,也是很拚的。他媽跟她媽又是很多年的同學,小時候家裏也是鄰居,也建立了深厚的姐妹情誼。兩人結婚後住的也算近的,隔了兩三戶而已。他們都不在家的時候,會把他托給她媽照看。那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呢,她記不起了,因為兩三歲並不是記事的年紀。

她是專門吃獨食的家夥,不喜歡別人分享她的零食和其他的一切,除了他之外。八九歲開始,她爸就幫她開始購置課外書籍,古今中外,不管她看得懂或是看不懂,統統都塞在那個書櫥裏。她愛看書,愛到可以放棄嘴邊的牛肉幹,放棄晚上八點檔的電視劇。而這個時候,他就來分享她的牛肉幹,絕不分享她的書,他超級不愛這些和文化沾邊的東西,除了遊戲,如果說遊戲裏麵也有關於文化的一絲影子的話。而除了牛肉幹這種供肉體生存需要的東西外,他們兩還有另外一項共同愛好,那就是流行音樂。她從三四年紀開始就偷偷購置各種流行音樂的盜版磁帶,那時候因為是偷偷瞞著父母買的,當然買不起正版了。他們用隨身聽播放著這些磁帶,因為是盜版,所以音質差了很多,但是他們絲毫沒有被影響,依然陶醉在那個隻有音樂的世界裏,不肯出來。

那時F4還是小年輕的組合,好聽的音樂,好看的人。SHE也才開始唱戀人未滿,他老是嘲笑她喜歡她們,覺得就是小女生的調調而已,她卻風魔其中。

她記得小學畢業的那天,老師早早放他們在教室裏自由活動了,他們馬上是上初中的大孩子了,也是馬上要告別念了六年書的學校了,就讓他們自己跟自己告別,跟朝夕相處的同學們暫時告別。因為那隻是一個小鎮,隻有六所初中,還有機會再見到的。可是就算隻是暫時的,那心情,現在的她就是沒法再體會了,也不想再體會。真的就跟陳奕迅那年的十年裏唱的那樣,時間可以造就一段關係,也能分分鍾毀滅它。

真正的傷感就在全班合唱了這首歌以後,她愣是哭成了淚人,來自獅子座的玻璃心把她從偽裝的場景中硬生生的拖到離別的傷感裏來。而她內心另一個聲音卻在告訴她,初中了,又該怎麽麵對她和他的複雜聯係。她所暗示的複雜聯係也許隻是自己內心獨自的小插曲而已,他現在根本沒有考慮到那種事情上來,不是麽。她承認自己心理早熟了一點,可是愛情是不分年齡的。青春期的悸動是正常的,暗戀這種小心思也隻是見光死的玩意兒。她並不敢嚐試讓它暴露在他麵前,怕是怕你說了開頭,命運就給不了你結局了。

她不是跟用功的孩子,但是考進重點中學的成績她卻也拿得出來,父母欣慰的看著她去初中新生報道。他也去了那所學校,小鎮上唯一的一所重點中學,初中和高中都在一個校園裏,隻是教學樓隔了老遠而已。報道的時候,就已經分好班級,她拿著那張報道紙東望望西瞅瞅的,感覺像是抓地鼠似的,還好教室是水泥地麵,不然,非得讓她看出一個大洞來。

“哎喲”她的一聲痛呼聲音雖然是壓得很低,但還是引來了教室不少的目光。她朝戳她背部的始作俑者望去,碩大的馬尾掃在桌椅上,發出輕快的簌簌的聲音。

他收回戳她背的手指,裝作若無其事的東張西望起來,“你好,同學,有事麽,想認識認識我是吧,我叫樊梓夫,你叫啥?”他故作正經的說道。恰是這個嚴肅的表情把她給逗笑了,裝陌生人的遊戲還玩的少麽,可她還是會中他的招,不是他的演技令她捧腹,她知道的。好看的丹鳳眼從捧腹中緩過勁來,有神,且大的不突兀,她從小就是個美人胚子,周圍的人都這麽誇她。可她覺得自己很醜,眼睛長那麽大有什麽用,又不是雙眼皮,鼻子小巧有什麽用,又有點塌,還不如不長呢。她覺得自己的臉也不對稱,嘴巴也是歪的,總之所有的不完美都聚在她臉上來了,愁雲總是在她看著鏡子度量自己的臉的時候悄然而至。她緩過勁來之後,配合他完成了互相認識環節。“你好,樊梓夫同學,我叫詹嘉懿,初次見麵,以後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