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劫_第三十四章 散財
盛熾反到覺得因為這樣自己省事了，轉了兩世，她仍然還是轉變不了觀念，覺得十五、六歲就嫁人生子，實在是對少女的摧殘，潛意識裏，雖然不像現世裏法律規定的那樣女子應等到二十才到法定婚齡，但她覺得起碼也得等到十八歲啊。這不，因為老王妃的去世，到是趁了她的心意，可是在這些個時代，十八歲的年紀那就是剩女啊，要是待到二十還未嫁，那就得被人嘲笑死了，所以定王妃一想到女兒要十八才能嫁人，就愁容滿麵，覺得自己的女兒真是運氣不濟，生生被耽擱了最佳年華，到時候因為年紀問題，指不定能找到什麽樣的婆家呢。
“母妃，你就放心好了，都說皇帝的女兒不愁家，我好歹也是王爺的女兒，而且還是嫡長女，就算等到二十，那也是不愁嫁的。”盛熾安慰著定王妃，伸出手指撫了撫母親眉間皺紋，一派輕鬆地嬉笑著。
“你知道什麽啊！”定王妃摟著已經五歲的小郡王沈惜之，撥開了盛熾的手指，戳了戳她的腦門，歎氣道：“你哥哥現在沒有辦法回來，還不知道要被皇上拘在邊關到啥時候，都二十的年紀了，都未能成親，我本就為他的事急得不行，現在你祖母又去世的不是時候，將你耽擱上三年，你說府裏的運道是不是出了什麽問題哦？總感覺這幾年來都不太順遂。”
想了想，定王妃又壓低了聲音與盛熾道：“你父親現在在朝中的地位十分的尷尬，三個皇子奪位的形勢也越來越激烈，如若有個萬一，咱們就算是皇親國戚，也是能招禍上身的，這三年，誰都說不好會發生什麽事來，如果王爺真的得罪的那位皇子上了位，府裏一旦沒落，你非旦難以找著婆家，還要跟著爹娘一道遭殃了。”
盛熾收了嬉笑的模樣來，正經道：“那就算我找著了婆家，如果咱們府裏真出了什麽事，到時候女兒也定是要遭到婆家的排擠與冷落的，如果那樣隻是為了獨善其身就要苟且偷安，女兒覺得還不如跟著父王母妃，不管怎樣，隻要一家人能在一起就可以了。”
定王妃聽盛熾如此一說，一時感慨萬端，瞬間便紅了眼眶，低頭看著懷中稚兒的發頂，掏了絹帕抹了抹眼角。
“母妃你就別太操心了，父王與哥哥定不會讓府裏有事的，哥哥上月的信中說道，因為柔然國的幾次入侵都被他敗退，因此不管朝中局勢如何，為了攘外，皇上都會考慮到哥哥，不會對王府過於發難的。”
“可是……”定王妃看了看四周，才壓低了聲音與盛熾道：“昨夜你父王半夜才回府，與我道，也許，皇上快要不行了……”
不行了？盛熾有些驚訝，前陣子還聽說皇上擬計劃要南巡，後來因為身體不適就耽擱了下來，可也就是聽說是身體不適，這轉眼間就變成不行了，那說明至少三位皇子中有一位已經有了萬全的準備了，隨時準備上位，而至今仍無啥起色的五皇子，怕是回天乏力了，一旦不是五皇子上位，那作為五皇子這一派係的朝臣，就都要受到牽連了，定王府的沒落似乎已經是注定了的，除非定王爺臨陣倒戈，又或者想個法子奮而誅殺掉那個最有可能上位的皇子……
一時間，屋子裏沉寂了下來，母子三人都坐著一聲不吭，被定王妃摟在懷裏的小郡王沈惜之睜著大眼睛，一會兒看看母親，一會兒瞅瞅姐姐，不明白剛剛兩人還有說有笑的，怎麽一下就愁容滿麵了。
“母妃，父王有沒有說過他有什麽應對之策嗎？至少有什麽可以安置好家人的法子？”盛熾低頭看著年幼的弟弟，他還那麽小，什麽都不知道，這是父母好不容易得來的香火繼承人，就算哪天定王府遭了殃，她希望能夠憑一己之力，至少為定王府保住這條血脈，以報這十幾年來定王爺夫婦對自己的養育關愛之恩。
定王妃緩緩搖了搖頭，輕道：“你父王說了，既然作了這個選擇，就有擔起這個選擇所應承擔的後果，以你父親的脾氣，怕是隻會一條道走到黑。可是即便是這樣，為娘的也是要支持你父王的，他若因此被關，我便陪他坐牢，他若因此流放，我便陪他流浪，他若因此喪命，我就同他共赴黃泉。”
盛熾一愣，忽然覺得一股子的淚意直湧眼底，於是慌忙斂下眼，將淚意忍了下去，稍一會，才道：“可是母妃，你有沒有想過弟弟，他還太小了……”
定王妃直視盛熾雙眸，道：“阿熾，如果真有那麽一天，娘希望你能盡量保護你的弟弟，如果實在保護不了……”定王妃低頭看了兒子一眼，接著道：“如果實在保護不了，那也便算了，人各有命！”
盛熾覺得心髒壓抑地有些受不了，定王妃像是臨終托孤的遺言，讓她覺得事情似乎已經到了沒在回寰的餘地了，她實在不喜歡這種坐以待斃的感覺，於是倏地站了起來，深吸了一口氣，與定王妃道：“母妃，事情還沒有到這一步，你無需想太多，女兒現在及笄了也算是大人了，我定不會讓大家都陷入那種境地的。”說完，轉身便出了定王妃的宅子，朝著掌事房去了。
“沈掌事，將母妃為我準備的及笄所用的花費，以及為我備下的嫁妝，全部折成銀兩，然後換置成大米。”
正在房中撥弄著算盤的沈掌事見郡主衝撞而來，開門見山的如此提議，一下驚愣的無法消化自己所聽到的。
“郡主，這，這是做啥？您的嫁妝，小人可是萬萬不敢動的，您將嫁妝全置換成大米，那可如何是好？”沈掌事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知道小主人這回是犯了什麽腦熱了，將嫁妝換成大米幹什麽呢？府中不缺米啊！
“前些日子因南方洪災，皇上準備近些日子南巡，可是現在突然病倒，我準備將嫁妝全部置換成大米捐向南方災區，為皇上祈福，盼其龍體康健。”
沈掌事一噎，覺得郡主這下是真的頭腦發熱了，可是又說不上的覺得這個小主人有些魄力。
“你趕緊去辦此事，越快越好，而且在買米的時候，要弄得人盡皆知，不光賣米的要知道，珍寶鋪子要知道，大街小巷的百姓都要知道，你安排一些下人扮成平民，四處散播這一消息，就稱定王府的郡主散盡嫁妝換成大米捐助南方饑荒災民，為皇上祈福。”盛熾說完，見沈掌事仍然一臉的呆愣，不由得一怒，一掌拍在沈掌事的桌上，大喝：“限你明日正午前將事情辦妥，否則你就帶著全家老小都離開定王府！”
沈掌事一下回過神來，急匆匆走了幾步，又有些猶疑地回頭希望得到再次確定，問盛熾：“郡主此話不需要小人去問過王妃？”
“不必，既是我的嫁妝，就由我來處置，你盡管去辦，事關王府生死榮辱，沈掌事……”
“下人明白了！”沈掌事揣了庫房的鑰匙，喚了一眾人等，就按照小主人的吩咐，急匆匆地忙活去了。
沈掌事一邊行走於各珍寶店，一邊典當變賣著盛熾的嫁妝，一邊與店鋪商家大肆說著這些個原委，在這期間，其所安排的小廝也已經到了各米行去訂購大量米糧，酒樓、食肆、鬧市忽然就多了許多的人在互相談論著這最新的消息，對於定王府剛及笄的小郡主能有一舉，都伸拇指褒獎不已，盛熾借勢出招，又讓人四下宣傳著一個消息，就是如城中有心善者要捐米、糧、衣物、銀錢的，可隨定王府所雇的鏢隊一並押送至南方，定王府將會對所有捐贈進行登記並張榜公布，並將榜單騰抄一份隨鏢運送至南方災區，待捐贈完畢，由南方官府在榜單上落印後，送回京城張貼，保證絕不貪民眾分毫。
此舉一出，又有不少的百姓聚於定王府門外，或多或少的勻出了一些銀錢或米糧，還有一些盛熾閨中好友，托著丫環送上了自己攢的銀錢。因此，此事不出一日，整個京城已人盡皆知，所以當兩日未歸的定王爺匆匆趕回府的時候，盛熾已將募集到的米糧與捐款整裝上車，並與鏢局定好了契約。
“阿熾，你這是要做什麽？”定王爺在自家門口看著女兒指揮著下人來來往往，府外圍了個水泄不通，鏢局那些五大三粗的鏢頭鏢師、街頭巷尾賣菜賣米的小商小販、年輕風流的闊家公子哥、窮酸斯文的文弱書生，各種閑雜人等都有，甚至，在人群中還有目前朝中各路派係的眼線，而女兒這般拋頭露麵的，實在有違閨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