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前世今生·何處是歸程?_第45章、流年梨花香

那年他十三,勺舞之年,卻有著深邃的雙眸,一道密令,他潛往東陵,此事一過他將重歸夜狼奪回屬於自己的東西,複仇血恨。

可那次,他卻一時疏忽,意外遭到埋伏,身受重傷。

迷糊中醒來,那是一個開滿梨花的竹籬苑,清雅別致。可為何,其主人卻是一個八歲的女孩?是她救了他?

有人緩緩吟唱,“

笑看世間癡人萬千

白首同眷實難得見

人麵桃花是誰在扮演

時過境遷故人難見

舊日黃昏映照新顏

相思之苦誰又敢直言

梨花香卻讓人心感傷

愁斷腸千杯酒解思量

莫相忘舊時人新模樣思望鄉

時過境遷故人難見

舊日黃昏映照新顏

相思之苦誰又敢直言

為情傷世間事皆無常

笑滄桑萬行淚化寒窗

勿彷徨脫素裹著春裝憶流芳

笑我太過癡狂相思夜未央

獨我孤芳自賞殘香

梨花香卻讓人心感傷

愁斷腸千杯酒解思量

莫相忘舊時人新模樣思望鄉

為情傷世間事皆無常

笑滄桑萬行淚化寒窗

勿彷徨脫素裹著春裝憶流芳”

歌聲婉轉飛揚,些許孩童的稚嫩,空靈如夜鶯,卻又憂傷沙啞,悠遠深刻,那時他不知這一霎那的凝望,一望便是九年。

花雨飄舞,素帶紮著一個馬尾,素布單衣,眉宇言笑,回眸笙簫瑟,她揭開他的麵罩,饒有興趣,傻傻說,“哇,居然長這麽帥,長大了還得了,肯定是妖孽一個!”

他頷首,生平第一次害羞了,不知不覺卸去了防備。

她,顫顫地幫他處理傷口,盈有淚光,“喂,你是殺手嗎?你身上的傷好重。”

他想說,他不隻是殺手……可卻沒能開口。但她卻自以為是地換他做“小殺手”,其實他想說,明明你才是小的那個,一個八歲的小丫頭居然自稱姐。

她說,“放心,姐既然救了你,就一定會救到底。”

所以,她苦著臉花光了積蓄,請了鎮上最好的大夫。卻在花光了之後哭窮。

“小殺手,我可是把金子都砸你身上了,以後你發達了可要報答我啊!”雖然那時她根本沒想過他可能會發達。

她時不時會寫字畫畫,練練琴,哼哼歌,跳跳舞,說什麽全麵發展,畫畫和寫字雖不擅長亦是必備功課,可是他卻笑得哭了,那畫、那字他不敢恭維。

她卻不以為然,心道,姐也是沒辦法,在現代好歹也是名校大學生,可到了這裏確是文盲一個,能大概聽得懂這裏的話,看懂一些字實屬不易了。什麽都要重頭學來,累!

所以,他揮筆紙上,那是他生平第一次為人作畫。她盈盈淺笑,衣袂翩舞。

宣紙上,岩龍藏骨,鐵畫銀鉤,筆勢以為飄若浮雲且西去,矯若驚龍,畫中女子猶如驚鴻一瞥,清靈神韻,而寥寥數行字提筆而上,墨香雅致,字跡遒勁自然、含蓄而張揚。

“竹籬苑,梨花香,琴聲渺,遲歌盡,有女曰:芷珊,回眸生笑百媚。”

畫上的女子,應該說是女孩,清靈可愛卻嫵媚動人,是她嗎?驚喜之餘收下了那幅畫。那亦是她第一次收到別人為她所作的畫。

然而,她卻賴上了他,他無奈地教她寫字,繪畫,棋藝,她亦投桃報李,炫了炫‘五子棋’。

繼而又死皮賴臉,“小殺手,看嘛,我救了你,你吃我的,住我的,難道就不表示一下嗎?”

他莞爾一笑,饒有興趣,“你想要什麽?”

“別這樣看著我嘛?看你那樣兒,應該也沒幾個錢,不如教我武功吧。”

“武功?”他疑惑不解,她竟想要學武功?

她生怕他不肯答應立馬又道,“要不輕功也行!”

“”他默認。

隨後半月,他將母親的獨門輕功“淩雲漫步”教予給她。隻要勤加練習,世上無幾人可以追得上她。

可是他不知她學輕功最大的原因卻不是為了,如若遇到什麽危險,打不過亦可以逃!而是為了方便跳舞的時候可以翩翩然,像仙女一般輕盈,就像古裝劇裏演的那樣。那時,她的心全在夢想上。

他若知道定會氣死!

輕功已教會,以後全憑她自己。悵然間,他該時候離開了。

她問,“你要走了?”卻沒有絲毫悲傷,一早便知道他會離去,舍與不舍已經不重要。

他不知為何會想到那把‘雪韌牙’,他隨身帶了十三年的信物。就這樣遞給了她,“這隻匕首送你防身。記住!以後要憑這匕首來找我!記住啦,來……找我……”

一聲駿馬長嘯,疾風帶走了他話,她木訥地接過匕首,卻沒有聽清他的話。他說的是,來夜狼國找我,我叫夜瀟淩,夜瀟淩!

“你說什麽?”某人呐喊著問道,心裏卻嘀咕著,留把破匕首給我做什麽?還不如給點銀子實際呢。

然而,他走了,僅留下一把匕首……

殊不知,一年之後,他沒有等到她,所以他親自來了安州尋她。梨花依舊,人卻不在了。隻留下那副當年他為她作的畫,空蕩蕩地竹屋,她竟然就這樣走了,順帶丟棄了那幅畫。

隻是他不知道,那時她剛剛脫離了一場苦海,跟隨醉仙樓的施飛宓去了卞京城……

紫冰池邊,回憶宛然,芷珊驀然驚醒,他便是教會她棋、書、畫、輕功的小殺手!

“是你……”芷珊的心莫名的顫抖,“你……怎麽認出的我?”

月夜下,樹影斑駁,夜瀟淩側著麵一聲歎息“雪韌牙,你忘了?也對,當年的畫你不是一起丟了。”幸好他將它撿了回來。

一時之間她不知道怎樣去接受這樣的現實,他們原來九年前便認識,隻是她的記憶模糊了,有些話埋在心底終未說出口……

“為什麽沒來找我?”

“為什麽,忘了我的名字?”

夜瀟淩不冷不熱的話讓她疑惑,“你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啊,你沒告訴我你在哪兒?我又如何來……”

原來她真的沒聽清,原來是這樣……夜瀟淩眸底波動,可是一切晚了……

夜瀟淩一直沉默著,芷珊卻僵在原地,他既然知道自己是假公主為什麽還要裝作不知道,為什麽不與她相認,“那麽,你為何明知道是我,卻不戳穿?”

“不想戳穿。”

不想?芷珊汗顏,好吧,你夠大爺,想戳便戳,不想就偷偷看她演獨角戲玩兒是吧!

隱隱有些慍怒,“好,你厲害。”

紫冰池的溫度不是一般的低,冷得她瑟瑟發抖,轉身欲逃離此處,腦海中卻猛然間閃過一事,九年前,她見過他真容,雖然已經記不得具體樣子,但依稀記得那是如斯俊秀的臉,怎麽可能其醜無比?

有人說冷宮裏的一把火將四歲的他毀容,他險象逃生位高人所救,其餘的全然是迷,卻沒有人敢多問。

有關他的一切記錄太過於撲朔迷離了,夜難怪傅絕會讓她接近他……

“你,為什麽總是帶著麵具?”

氤氳的紫冰池中,夜瀟淩冰眸閃爍,“戴麵具與不戴麵具,有區別?世人皆帶著麵具,無形。而我戴的隻不過是有形的而已。”

世人皆帶著麵具……他說的沒錯,她自己不就是典例一個?幾絲惆悵劃過心房,“可是……不能總帶著麵具啊。”芷珊試探著道。

“嗬嗬嗬……你想我揭了麵具,你想知道我的樣子?你在期待什麽?”夜瀟淩戲謔地笑聲,冰冰涼涼,漫過冰池傳入芷珊耳際,芷珊卻一時語塞。她有期待嗎?

清了清桑,芷珊心底劃開一片清明,淡淡感歎道,“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其實,容顏不過一副臭皮囊,醜陋與否又有什麽關係?重要的是做好自己!”

夜瀟淩沒有接話,若有所思,似在品茗她剛才的話。於是,一陣沉默……

冰池中夜瀟淩古銅色的肌膚若隱若現,令人遐想。頓時芷珊不由得再度麵紅耳赤,腦海浮現出之前的旖旎,有些恍惚。倏爾又清了清桑,故作鎮定,低聲淺笑,“嗬嗬,既然小殺手你這麽有興致,我就不打擾你泡冰泉,我走了。”說完便灰溜溜地撒腿走了。

深思中,芷珊的話晃晃入耳,夜瀟淩瞬時氣結,她竟然又叫他小殺手,他可是堂堂戰王!

刹那間凝固,儼然九年前。她戲弄他,挑戰他的極限,他氣結,卻無可奈何,煙雲嫋嫋,染指流年,那麽近那麽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