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六十八章 懷疑

鍾茵茵明明是他與鍾雪嵐的親骨肉,怎麽嶽母拿到的結果,竟然會變成了鍾茵茵是嶽父的私生女?

一時間,千頭萬緒將顧越彬向來敏銳的大腦重重纏住,百思不得其解。

任他再如何聰慧,又怎能在不知慕容嬌嬌那一重內情的情況下,理清當下的這種無比混亂的狀況呢?所以對於妻子投來的疑問眼色,他根本無法作出任何回應,因為他心中也正被無數個疑問困惑著。

“沒錯,我從軍總醫院取回來的父權鑒定結果,的確顯示我爸與鍾茵茵是父女關係。但是,我跟爸爸都懷疑這中間有問題,所以目前這紙鑒定結果還不能作數,要等再次確定性鑒定後,才能得出最後的結論。”

全場表現最為冷靜的當屬上官少寒,他適時接過話茬,冰寒刀刃般鋒利的視線,似乎滑過了每一張怔愕驚詫的麵龐,又似乎根本沒有看過任何人,滿眼盡是片惟我獨尊式的冷厲孤傲。

讓人覺得他上官少爺爺說出來的話,就是聖旨金言般不容質疑。

“哼,我倒希望這鑒定結果是假的,可是像軍總那麽權威的地方,怎麽可能會出現鑒定錯誤這樣低級的失誤?少寒,你應該最了解媽媽對於這件事,有多痛苦難過的呀……”

說話間,歐婉秋眼底積蓄已久的淚,悄然無聲地滑落成兩行清冽傷痕。

“這些年來,那姓鍾的女人都是媽媽心頭的一根刺,而她留下的這個女兒,則將那根刺變成了最尖銳冰冷的利刃,直刺進了媽媽的心裏啊!”

總算度過緩衝期的眾上官家人,這時開始七嘴八舌地勸慰起歐婉秋來,話裏話外透出的意思,無不是對於鍾茵茵身份的不認同,顯然大多人都不希望讓這個私生女進入上官家。

至於這其中有幾分是真心為了同情歐婉秋,又有幾分是為了各自那點私心的利益,便見仁見智了。

“我早就已經說過,鍾茵茵不可能是我的女兒!既然你不想相信鑒定結果,為什麽還要這般當眾說出來?明明就是你這些年來的懷疑,始終沒放下過,才會生出‘暗鬼’,抓到點所謂的證據便深信不疑,真是愚昧至極!”

上官成已然有些忍無可忍,連指向歐婉秋的手指都有些輕顫,心頭更是五味陳雜。

想他一生坦蕩,無論在家族中還是商場上,信譽皆是無可挑剔的。

可是,偏偏與他最為親近的女人,始終不肯信他的人品,何其悲哀可笑嗬?

對於歐婉秋的質疑,上官成當真問心無愧。

當年的鍾雪嵐於他而言,與自己的親生女兒上官雅沒什麽分別,兩人之間的關係,清白得沒有半絲雜質。

可是這些年來,歐婉秋卻始終對此存有懷疑。在早些時候他還能說服自己,當她是因為太過在乎他這個丈夫,所以才會如此患得患失地疑心生暗鬼。

但今天,她竟然當眾咬定了鍾茵茵是他私生女,這讓被徹底誣陷的上官成如何能不生氣、不憤怒?

“我為了什麽?上官成,咱們就讓大家來評評理,你當初為什麽會極力讚同小雅領養鍾茵茵?你要不是心中有鬼,又為什麽要把你與鍾茵茵母親生前來往甚密的事,隱瞞這麽多年?”

聯係起十年前上官成支持上官雅收容鍾茵茵的事,歐婉秋一席話越說越是理直氣壯,也將其他上官家人扇動得越來越覺得她的話有理。

而上官雅等相對了解些內情的人,也隻是知道鍾雪嵐的父親曾經是上官成的司機而且,並不知曉他們父親與鍾雪嵐之間是否另有“別情”存在。

這樣一來,連上官雅看向父親的目光都變得有些古怪,不過她隻是心存疑惑,並沒有因為繼母的一麵之詞就偏聽偏信。

“上官成,試問這上官家內外,誰不知道我歐婉秋對你有多癡心情重?可是你呢?你帶給我的又是什麽?如今突然冒出來這麽個私生女,你竟然還來質問我為什麽這樣做?好,我不否認,我這樣做就是為了說服大家,不要讓那個孽種踏進上官家的大門,但我這樣做有錯嗎?”

歐婉秋最後這句雖是在質問麵色鐵青的上官成,但率先回答她的卻是其他上官家人,尤其是那些為人妻的們,更是一個個露出同仇敵愾的表情,立場鮮明地支持著她。

不過歐婉秋這番自以為聰明的舉動,落在冷靜的上官少寒眼裏,卻是無比愚昧可笑的行為。若是她有跟自己提前詢問過,他絕計不會同意她這樣幾乎可謂玉石俱焚的作法。

就算今天她博得了大多數上官家人的同情,卻傷透了父親的心,失去了對她而言其實最為重要的一份支持,又有何用呢?任上官家氏族再如何支持,若是當真激怒了父親的話,這個家庭的崩潰破碎,又豈是別人攔得住的?

隻怕在場的人裏,大半還在盼著他們夫妻反目,以圖漁人之利呢。

“媽,鍾茵茵她不可能是爸的私生女,這點我可以作證。”

終於暫且壓下滿心混亂疑竇的顧越彬,似剛剛做出什麽重大決定般,臉色略顯蒼白地站起身來。

上官家老宅寬敞的主客廳裏,除了“慷慨陳詞”的歐婉秋外,其他人大多都分散坐在各方。雖然聽到激動處,也有些人站了起來,但向來低調甚少在上官家人麵前多言的長女婿,突然插話進這看似與他並沒有太大關係的話題裏來,還是引得所有目光都轉移到了他的身上。

“越彬?”

這回上官雅不禁愈加迷惘,再看向丈夫的視線裏,還莫名多了絲忐忑不安。

女人的第六感向來都比較敏感,尤其是對於感情方麵的事情,所以顧越彬雖然還沒說出什麽,但她卻已經預感到接下來似乎將要發生的事情。

“你做什麽證?哦,對了,這次負責給上官成和鍾茵茵做父權鑒定的那位醫生,是你的老同學,是吧?那麽你應該更清楚結果才是,還有什麽好作證的?”

歐婉秋畢竟不是上官雅的生母,所以其實自嫁給上官成做他第二任妻子時,她對這上官家長女就難免心懷芥蒂,因此心中對於這位長女婿,便也不是那麽待見。

以前礙於顏麵,自然不會表露出自己的厭惡,但今天不同往日,她的情緒已經因為鍾茵茵的事而被推到崩潰邊緣,所以難免有些佯裝不出往日的虛情假意模樣,語氣與表情都顯得有些不耐煩。

“嶽母大人,雖然我現在還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但實不相瞞,我其實有提前問過楊醫生鑒定結果。”

雖被慣著儒商之名,但顧越彬到底也是久經商場的生意人,哪裏會看不出歐婉秋多年來對他們夫妻倆的表裏不一?

畢竟易上官家,顧家都是上流社會裏的世家大族,所以無論心裏怎麽看待對方,平日裏見麵,至少都要做到場麵上都過得去。但當下人家既然已經顯出不耐,他也“知趣”的將稱謂從親切的“媽”,換成了較生疏的“嶽母大人”。

“越彬,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楊醫生給你提供的結果,與我們最後拿到的結果,不一樣嗎?”

到底薑還是老的辣,顧越彬尚未將話挑明,上官成便已然順著蛛絲馬跡聯想到了他接下來想要坦白的內容。

“是的爸,楊醫生跟我說,您跟鍾茵茵的父權鑒定結果,是你們根本沒有任何血緣關係,根本不可能會是父女。至於為什麽你們最後合到的結果,竟然變成證明你們是父女,我到現在也還沒有想明白。”

顧越彬也不再多羅嗦,直接便宣布了正確答案。

此言一出,大廳內又是嘩然一片,眾人麵麵相覷地搞不清到底什麽狀況。

“這,這怎麽可能?”

長女婿這番話,猶如兜頭一大盆冷水,將正自激奮的歐婉秋,給澆了個透心涼。

她隻覺得腦中嗡嗡直想,好半晌都還轉不過彎來。在悄悄冷靜下來些時,她所想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慕容嬌嬌,畢竟她所拿到的鑒定結果就是靠她幫忙。

不過轉念再想,她卻又糊塗起來,就算她是被人家給算計蒙騙了,那麽少寒拿到不也是跟她相同的鑒定結果麽?這又要如何解釋呢?

亂了,一切都亂了!

她忽然有些背脊發寒,隱約覺得自己被人利用了,但更讓她心生恐懼的則是上官成此時看著自己的森冷眼神。

“姐夫,你現在能不能聯係到楊醫生?我想再跟他確定一下,順便問些別的事情。”

終於尋到突破口的上官少寒,沒有多說廢話,直接用行動證明他相信顧越彬所言,至於索要楊醫生的聯係方式,為的則是進一步調查自己所拿到的假鑒定結果從何而來。

他相信母親還不至於愚蠢到自己去偽造出一份這樣的父權鑒定結果,畢竟最不想看到這樣結果的人正是她,要是不被這份“鐵證”刺激到,她也根本不可能先做出要綁架鍾茵茵,未遂後又聯係所有上官家人的瘋狂行為。

所以,這一切必然有隻幕後黑手始終在暗中操控著,且目的顯然主要針對上官家和鍾茵茵。

顧越彬沒有猶豫地直接撥通了楊帆的電話,簡單交待幾句情況後,便將手機直接遞給了妻弟。

並沒有避諱任何人,上官少寒直接在上官家眾族人的麵前,與電話那邊的楊醫生溝通起來。

真相也正如他姐夫所言,楊帆給上官成與鍾茵茵做的父權鑒定結果,是兩人根本不具備血緣關係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