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五十九章 惹下的債
這一次的搶救進行了幾十分鍾,方才讓華澤涵又恢複心跳,在鬼門關前又撿回條命來。
而見華澤涵再次脫險,守在外麵的人方才暫時放鬆下緊繃的神經,得以暫緩口氣。
不必後趕到的上官成與華茂春發問,上官少寒便主動把具體情況又交待了一遍,他難得多話自是怕其他人的講述不夠客官,又會一味地把責任都推到鍾茵茵身上。
聽完事情前因後果,兩位年長者都沒有立即開口說什麽,而是默默互望了一眼,其中深意應該隻有他們各自心中方才能夠不言自明。
“上官成,你說這事該怎麽辦?”
最終,還是華茂春先開口,不過話語中卻沒有半點責備或是興師問罪的意思,就好像隻是在與他談論一樁生意似的。
“澤涵沒事最好,如果有什麽萬一的話……茂春,你說怎麽辦就怎麽辦吧。”
年近七旬的上官成早已滿頭華發,看慣世態與生離死別的他,當然不會像那些女人一樣處理事情,但他也不會自己講出要如何解決,最為妥善且合理的辦法,自然還是丟回給華家的人提條件。
“要我說,這事兒也怪不得旁人,都是澤涵自己的選擇,也都是他自己惹下的債。”
看了眼重症室裏剛剛才脫離危險的兒子,年至五旬的華茂春,冷沉的眼底不由得劃過抹心疼,但理智卻並沒有離他而去。
“茂春!”
不過身為母親的歐婉春顯然不讚同他的說法,並立即自他懷中抬頭,滿目怨怪氣憤地嗔了他一眼。
“這件事顧文慧有責任是不爭的事實,但是依我看,真正的罪魁禍首就是鍾茵茵。上官成,難道你到現在還要偏袒她嗎?要是連澤涵的險些喪命都敲不醒你,就別怪我再誤會她根本就是你的私生女的事了!”
似乎沒想到歐婉秋會突然又在眾目睽睽之下舊事重提,上官成明顯一怔,隨即則是動氣得太陽穴突突直跳。
“媽!你胡說什麽呢?”
察覺到懷中的單薄身子明顯一僵,上官少寒比父親還要快地作出反應,瞪向母親的目光中滿是不讚同。
“我胡說?你們父子倆還真是都著了姓鍾的女人的魔啊!今天既然已經說到這裏,我也不打算再藏著掖著的了,不然早晚有一天我們上官家、歐家和華家,都要被這個姓鍾的狐狸精給毀了!”
完全不顧丈夫與兒子的憤怒,歐婉秋越說越是激動,目眥欲裂地怒瞪著滿麵茫然的鍾茵茵。
“姐姐說得沒錯,澤涵會變成今天這副樣子,分明就是被這丫頭給害的!姐夫,還有茂春你,難道非要等到咱們的兒子被她給害死了,才看清情況嗎?澤涵現在已經躺在重症病房裏,隨時有可能再也救不回來。你們再看看少寒,卻還是把這狐狸精護得跟心頭寶一樣,哪裏還在乎他親表弟的死活?”
聞言,歐婉春自然是與姐姐站在同一戰線,對鍾茵茵同仇敵愾地指責著,並且憤恨之意愈加明顯,最後幾個字說得簡直可謂咬牙切齒。
“夠了,都別說了!”
這次為鍾茵茵搶白的卻並不是剛剛張嘴的上官少寒,而是麵色冷沉如水的上官成,但見他一雙墨眸瞬間迸射出來的冷冽光芒,竟絲毫不遜於盛年時期的淩厲。
“我一直把鍾雪嵐當成女兒一樣看待,既然你始終不肯信,那麽最簡單的方法,自然是我去跟小茵做親子鑒定。等到結果出來,你們也就安心了,到時別再處處為難這孩子。”
睨了眼仿佛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的鍾茵茵,看她那滿目清澈純淨的模樣,便讓上官成不由自主地想起曾經快樂無憂的鍾雪嵐來,心中不由得微微一痛。
“恩,我同意爸的提議,就讓小茵跟爸去做親子鑒定吧。”
上官少寒也覺得這是最直接也最靠譜的做法,而父親的主動提出,也讓他心中愈加篤定,鍾茵茵絕對不會是父親的私生女。
“做就做,你們不怕,我怕什麽?”
說出這句話的歐婉秋顯然有些賭氣,但上官成敢於提出做親子鑒定,卻讓她深心中先是一喜,可是當她瞥見華茂春後,又猛地心下一沉。
“至於澤涵的事,我覺得還是等他清醒後再說吧,畢竟最有發言權和決定權的人,肯定是他這個受害者。”
無奈地看了眼還滿麵不憤的妻子,華茂春搖著頭輕歎了一聲,又深深看了眼上官少寒後,方才走近重症室的玻璃幕牆,將視線定格在病床上昏睡不醒的兒子身上。
歐婉春敏銳地捕捉到了丈夫看向上官少寒的瞬間,本就滿是怨恨的眼底霎時劃過抹刺骨的陰寒冷意,但最終卻隻是抿了抿唇,以極其複雜的目光瞥了眼站在另一邊臉色變幻不定的姐姐,隨即嘴角微不可見地勾起抹詭異的冷笑。
天色漸晚,重症室裏的華澤涵依然沒有任何要醒來的跡象,守在外麵的眾人間,氣氛有些凝重。
雖然已經發現顧文慧沒了蹤影,但上官雅隻道這孩子不過是自己偷偷跑回家了,便也沒有太在意,身為上官家長女,她當下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先是勸母親和年邁的父親先回家,畢竟所有人都留在這裏也於事無補,弄不好反倒還要再累壞幾個。但華茂春與歐婉春卻都堅持不肯離開半步,那架勢分明是兒子若不醒來,他們便就此長住醫院。
身為人母的上官雅自然理解他們的心情,也就沒再多作堅持,轉而又去勸上官少寒把鍾茵茵先帶回去休息。
“不,我不走。”
始終沉默的鍾茵茵,開口就是拒絕,當然這同樣也在上官雅的預料之中。
“姐,你先回去吧,姐夫也還在醫院裏呢,你太累了。”
上官少寒顯然也預料到鍾茵茵不會同意離開,所以索性反勸上官雅先回去休息,畢竟顧越彬還在住院也是事實。
當下的上官雅心情有些複雜,得知顧建華的死與鍾茵茵有關,著實讓她有些傷心和驚心,但看著這身世太過可憐的孩子,她又有些怨恨不起來。最終,她又向華茂春夫婦安慰了幾句後,方才離開碧水醫院。
“鍾小姐,麻煩你還是離開吧,我現在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你。”
見重症病房裏隻剩下他們四個人,歐婉春的臉色愈加難看,聲音冷的似帶著冰茬。
而華茂春雖然沒說話,可神色中明顯也對鍾茵茵頗不待見,瞥見上官少寒保護意味明顯的舉動時,更是頗為苦惱狀地緩緩蹙起眉頭。
“不,我至少要等到澤涵醒過來才能離開。”
性情內斂的鍾茵茵,其實甚少會如此固執,尤其是在明知道人家不歡迎自己時,若換作平時她肯定巴不得早點走。
可是正躺在重症室裏的人是華澤涵,是為她才瀕臨死地的華澤涵,她怎麽可能在他還沒有轉危為安時,丟下他不管呢?如果可以,她寧願現在躺在裏麵的是自己,也不願隻能如此無能為力地守著他。
“你憑什麽留下?你又要以什麽樣的身份留下?是以棄我兒子而去的未婚妻身份,還是已經轉投別人懷抱的‘前女友’身份?很顯然,無論哪一種身份,你都不配留下!就算你現在想要回心轉意,我也絕對不會再同意澤涵與你在一起,且不說其他問題,單單這精神疾病的遺傳率而言,我們顧家就容不得你這個精神病!”
少了衝動激動時的憤怒,冷靜下來的歐婉春卻更加毒舌,每句話都直紮向鍾茵茵心上最薄弱處。
“姨媽!”
鍾茵茵還沒作出反應,上官少寒卻已然受不了地低吼出聲,冷厲駭人的目光直掃向歐婉春,咬著牙,一字一頓地說道:“你不必擔心,小茵她是我的女人,不可能再進顧家的門!”
歐婉春被這外甥淩厲如刀的視線瞥得心尖猛顫,但麵上卻還強撐著高姿態,暗自咽著口水回了句“那樣最好。”
可是華茂春聽到“不可能再進顧家門”時,輕蹙的眉心瞬間擰緊成結,雙唇蠕動著似想說些什麽,但當碰上上官少寒比冬夜還要冷冽的目光時,又生生把提到喉間的話給咽了回去,卻在唇齒間溢滿複雜的苦澀意味。
有上官少寒在,鍾茵茵固執地要留下來,歐婉春也著實沒有辦法,頂多隻能背對著他們,佯裝眼不見為淨。
而讓現在的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鍾雪嵐曾是上官集團董事長情人的消息,竟然在第二天不脛而走,引得各大媒體對此瘋狂關注。
華澤涵還沉睡在重症病房,鍾茵茵又遇到了更大的麻煩。
迫於整個上官集團與背後家族的壓力,上官成決定把親子鑒定的事情提前,並把具體細節的事都交給上官雅去辦。
顧越彬得知此事後,主動把自己一位從事這方麵工作的朋友介紹給了上官雅,而鍾茵茵則是由上官少寒寸步不離地陪伴著,配合去做相關取樣。
“小茵,你還好吧?”
沒想到等在要做親子鑒定的軍總醫院裏的,除了上官雅與提前出院的顧越彬以外,竟然還有在幾天時間裏,就明顯清瘦不少的顧文聰。
“顧文聰?你怎麽還沒回學校去?”
連日來情緒大起大落的起伏,讓鍾茵茵有些恍惚,但她也記得顧文聰是為過中秋節才請假回來的,後來又遇到父親車禍之類的連串事才一直沒有回學校,現顧越彬已經出院,按理說他也應該及時返校去才是。
“我要陪著你。”
這次的顧文聰沒有再找任何借口,而是選擇直接說出心中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