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四十章 ‘久別重逢’的第一麵

歐婉秋的情緒也變得更加激動,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珍珠般落不停,看得旁觀者無不為之心碎。

“寒哥哥,你怎麽能用這種語氣跟秋姨說話呢?她可是你母親,她受了那麽大的委屈,你不說好好安慰安慰,竟然還為了這樣不幹不淨的女人凶她,未免太讓人心寒了。”

與上官少寒作對並不是慕容嬌嬌想要的,但依眼下的形勢而言,她卻必須站在歐婉秋身旁,塑造出一個大義凜然的形象,以便將鍾茵茵徹底打入地獄,永難再翻身作亂!

“少寒,這是怎麽了?”

因為去機場接兒子而剛剛趕過來的上官雅,擠進人群一看這場麵霎時有些傻眼,見到鍾茵茵崩潰“病發”的狀態後,更是心急如焚。

“快,小茵現在的狀態很不好,顧文聰,趕緊給澤涵打電話!”

以往鍾茵茵有事,都是直接找心理學專業的澤涵,所以上官雅並沒有多想其他,一心隻急著趕快控製住情況。

當初剛收留鍾茵茵時她就找了好多醫生看過,說她在精神沒有受刺激時,跟正常人沒什麽兩樣,甚至比正常人還要冷靜。不過一但觸及到她那根最脆弱的神經,導致她崩潰的話,那麽後果便是難以想象的。

“知道了。”

顧文聰滿心想著回來終於可以看到鍾茵茵,哪曾想到兩人“久別重逢”的第一麵,竟然就是這種混亂不堪的情況。

他一邊掏出手機撥通華澤涵的電話,一邊目光複雜地瞟了他的小舅舅上官少寒一眼,隨即眉心蹙緊。

“胡說,你胡說!我媽媽才沒有勾引你老公,她才不會!我媽媽是這世上最好的女人,她絕不可能破壞別人家庭的,絕對不會……你是壞人,你誣賴我媽媽,你誹謗!”

盡管身邊有上官少寒、上官雅和顧文聰照看著,但失控的鍾茵茵還在拚命向歐婉秋咆哮怒吼著,那瘋狂模樣讓不知情的人也看出,她當下的狀態有些不正常。

“秋姨……她這是怎麽回事啊?”

慕容嬌嬌更是未見過這樣發狂的鍾茵茵,看她目眥欲列的凶惡模樣,根本與初見時的冷淡疏漠的氣質大相逕庭。

“哼,她媽鍾雪嵐自小父母離異後來父親又早逝,就成了個精神病。一個精神病生出來的女兒,你說又能好到哪裏去?”

情緒漸漸穩定下來的歐婉秋,吐出口的便是刀鋒般傷人的話,不過以她現在的立場,即便這樣說也不會影響旁觀者對於她的“同情”。

莫說是豪門的貴婦,即便是尋常家庭裏的賢妻良母,最厭惡的也是那些搶人老公的狐狸精!

“你才是精神病,我媽媽不是!”

鍾茵茵憤怒瞪圓的眼底已然血絲滿布,要不是有上官少寒死命抱住她,又有上官雅和顧文聰攔著,她必然已經衝上去與詆毀侮辱母親的人以命相搏了。

“哼,到底誰是精神病,我想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

人群中不知是誰涼涼地冒出這樣一句,但顯然是站在歐婉秋一邊的,對於崩潰的鍾茵茵很是同仇敵愾。

“你們這些人,有沒有點同情心和公德心?都給我散開!”

正是年少血氣方剛的顧文聰,這下著實被氣得不輕,鍾茵茵平時是那麽與世無爭的性子,身世又那麽曲折坎坷地可憐,他怎麽也想不通這些人怎麽忍心傷害她。

不過上官雅聽到這裏卻已然大致明白過來,她也知道繼母歐婉秋曾經有一段因懷疑父親在外包養小三兒而鬧過,沒想到那人竟然就是鍾茵茵的媽媽。

在震驚之餘,她也不禁感慨命運弄人的無奈,不過她顯然對鍾茵茵更有感情,不太能理解繼母的怨怒,畢竟孩子是無辜的呀。就算鍾雪嵐真的做過被父親包養的小三,算起來他們認識的時間應該比歐婉秋還早呢。

更何況當初要不是有歐婉秋的介入,她母親又怎麽會與父親離婚,而後心灰意冷地遠走澳洲?如此算起來的話,如今義正詞嚴的歐婉秋,當初又何嚐不是破壞別人家族的小三?

這也是上官雅一直與繼母不太親近的原因,隻是眾目睽睽之下,她終究礙於身份不好說什麽,隻是低聲叮囑著顧文聰不要太衝動,先將鍾茵茵帶離這裏才是當務之急。

可是拚了命掙紮的鍾茵茵卻讓他們有些束手無策,最終還是上官少寒情急地狠下心來,抬手擊向她後勁將她弄暈,然後才得以順利抱起軟倒的她奪門而出。

“小聰,你先跟著去,我得留下來處理剩下的事。”

上官雅急急地吩咐一聲便把顧文聰給推了出去,然後轉身麵對還在看好戲的眾人。

由於有要給上官少寒選媳婦的深意在,所以今天到場的女賓客尤其多,這也正是讓上官雅最為頭痛的地方。

想來今天的事想壓也難以壓住了,至少在上流社會的小圈子裏,憑這些女人的嘴,很快上官家舊時緋聞與鍾茵茵的身世、病史,都將成為全新的大熱話題。

“我累了,小雅,你代我招呼下賓客吧,我想回房休息休息。嬌嬌,麻煩你煩我上樓。”

眼見一手導演的好戲“圓滿”散場,歐婉秋並未表現出多少如願的欣喜,依舊繃著悲傷的表情,讓慕容嬌嬌攙扶著緩緩離開廳堂上樓回房。

上官雅看著她的背影,微微眯了眯眼睛,最終卻隻能搖頭輕歎一聲。

另一邊,飛奔著追出去的顧文聰見上官少寒把鍾茵茵放進布加迪威龍副駕駛座裏,立時便要跳上駕駛席。

“這裏沒你小子的位置,她的事不用你們來管,告訴華澤涵也不必來了,我會照顧好她的。”

麵沉如冰的上官少寒,一把推開已然長得與他差不多高的外甥,坐進僅餘駕駛席位置的跑車內,隨即一踩油門所長而去。

徒留下氣得臉色發白的顧文聰,臉色變幻不定的站在原地,垂在腿邊的雙手緊握成拳。

離開半山後,亮銀色限量版布加迪威龍,一路風馳電掣地回往碧水湖。

鍾茵茵被刺激得崩潰發病,他又何嚐好受呢?

一邊是生養他的母親,另一邊是讓他此生第一次放不開的女人,他夾在中間感受到的是前所未有的左右為難。

母親說得沒錯,當初他會那般衝動地把小鍾茵茵騙出學校囚禁在廢舊小廠房中,就是因為母親說她媽媽勾引了他父親,在破壞他們的家族幸福,所以年少輕狂的他才會不顧後果地做出那樣的事。

可是如今他已然長大成人明辨是非,知道無論鍾雪嵐曾經做過什麽,鍾茵茵其實是無辜的。再加上就因為自己當初的一時衝動,間接導致了她媽媽自殺身亡,害她成為孤獨兒的事讓他十分內疚,總希望能多做些事情補償她些什麽。

然而終究,他還是作害了她……

越想越是煩躁鬱結,上官少寒恨不能將腳下的油門都踩穿般,暗自緊咬牙根,雙手緊握的力度幾乎將方向盤給握碎。

與漸漸癲狂的他完全水同,適才崩潰失控的鍾茵茵,此時卻無比安靜地昏睡得人事不省,若不是臉頰上還殘留著未褪盡的激動紅暈,剛剛在上官家老宅發生的一幕,真有些讓人懷疑隻是一場噩夢而已。

上官家位於半山區的老宅,與碧水逸居雖遠隔了大半城區,但以上官少寒那般瘋狂飆車的速度,還是沒多久便抵達了目的地。

直接將車開進車庫,然後打橫抱起還在昏睡的鍾茵茵走進別墅,徑直上到三樓主臥。

自從知道鍾茵茵因十年前那件事而患上自閉症、輕度抑鬱症以及幽閉恐懼症後,上官少寒有意無意地找了許多相關書籍和治療方法來看,雖然還隻是初級研究階段,無法與專業級的華澤涵相比,但卻也因與她長期朝夕相處,漸漸整理出一套自己安撫她的法子來。

說到底精神類疾病的主要問題在於解不開的心結,就算是專業醫生來醫治的話,頂多也隻是先開些鎮靜性藥物助其冷靜下來,卻難以憑借任何器械藥物根治掉她的心病。

正如那句古語所雲,心病還需心藥醫,惟有幫著鍾茵茵解開心結,她才有可能完全康複。而上官少寒深信,能幫她解開心結的,惟有自己。

因為,同樣又要套句古話——解鈴還須係鈴人……

鍾茵茵醒來時有些恍惚,在睜開眼後很長一段時間裏,腦中都是一片空白,不知身在何處,不知今夕何夕。

直至後頸後傳來異樣的微痛感,她的神智才漸漸回籠,慢慢想起昏睡前的事。

“醒了?”

在她身邊守了整整一夜未眠,上官少寒的聲音有些低沉暗啞,好像剛剛用砂紙打磨過般質感十足。

默默看向躺在身邊的他,鍾茵茵輕抿的雙唇動了動,卻半點聲音也沒發出。

“餓了嗎?想吃什麽?”

上官少寒撐起身子吻了吻她光潔的額頭,滿目寵溺柔光,好像昨天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似的,好像這不過是屬於他們倆,再尋常不過的一個清早。

如果可以的話,他真的很想把昨天在上官家老宅所發生的一切,都隻當成噩夢一場。

“我……”

終於能夠張開嘴,可鍾茵茵才吐出一個字,便又不知如何繼續說下去。

其實,她又何嚐不想徹底忘掉昨天所發生的事?

但偏偏每個細節她都記得那般清楚,甚至是當時失控的情緒,如今回想起來,胸腔內的跳動節拍仍有些加速過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