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六十九章 遇襲
景初現在已經搞不清楚沈煥之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了。如果他真的愛江璐瑤,為什麽有時候要對自己那麽溫柔盡顯呢?如果他還對自己與情未了,為什麽又要和江璐瑤糾纏不清?
沈氏的一行人在這個偏僻但是風景優美的小村莊一共玩了三天,三天之後,沈煥之又變成那個扒皮的資本主義獨裁者,拿出一副上司的樣子來催他們回去工作了。
司機大叔把他們送到之後就回去了,現在又盡職盡責的過來接他們,熱情的工作態度讓大家都很是感動。
回程的途中,大家仍然是興致不減,不跟沈煥之一起坐的那車居然還拉起了歌,景初無語的聽著時不時飄來的陣陣狼嚎,閉上眼睛養神。她沒有注意到,一道落在她臉上的炙熱的目光。
因為要坐車一整天,所以雖然剛開始的兩個小時大家都很激動,但是慢慢的唱歌也累了,於是像來時一樣,收斂了聲息,靠在座椅上睡著了。
這次大家還是在中途的那個補給點吃了午飯,然後接著一直睡到了公司大門口。
中途江璐瑤好像給誰打了個電話:“我們快到了。”
不知道怎麽的,景初心裏的不安越來越濃重。
曉夢在那邊玩的歡騰,這時候也累了,還是景初把她從睡夢中叫了起來。
看著曉夢揉揉眼睛一副沒有睡醒的樣子,景初不由得失笑。
大家陸續下了車,景初把自己準備的一大堆零食從車裏拖出來,歎了口氣,也抱著零食下車了。
準備的這麽豐富,可是到了目的地完全就沒有心情去吃這些東西。唉…
下車都已經是傍晚了,今天也自然不可能再上班加班,還在車上的時候隱約聽到沈煥之淡淡的說了一句:“都散了吧。”然後大家就歡呼一聲,各自回家了。
景初想起還有一份重要的文件沒有完成,明天還會有新的任務,所以就想著去公司把它取來,今晚熬夜把它翻譯好。於是她走到沈煥之的麵前對他攤開手掌:“沈總,不知道你方不方便把公司門的鑰匙給我?我還有一份很重要的文件在辦公室裏,想要今天努力把它翻譯完。”
沈煥之居高臨下地俯視她:“平時怎麽從來沒有看到過你這麽認真工作?公司的業務什麽時候這麽急了,需要你在放假的時候還要熬夜做完?”
景初坐了一天的車,累得很,也懶得跟他抬杠,隻是固執地把手伸在他的麵前:“我好不容易這麽努力工作,就請沈總給我一個機會,成全我的一片赤子之心吧。”說完自己都覺得要吐了。
沈煥之抄起手考慮了一會兒,語氣淡漠地說:“我跟你一起上去吧。你單獨去,我不放心我的公司,更不放心我公司裏的那些機密文件。”
景初沒什麽表示,學著他的高冷樣子點了點頭:“好。”
這邊江璐瑤卻不樂意了,不放心的又揪住沈煥之的手臂:“煥之哥,我要跟你一塊兒上去。”
沈煥之揉了下眉心,很是疲憊的樣子:“璐瑤,你坐了一天的車也累了,就在下麵等我一會兒吧,我很快就下來。就五分鍾的樣子。”
景初暗自羨慕。他還向江璐瑤保證時間?以前跟她在一起的時候,怎麽從來沒有看到他這麽幹過。
雖然景初一直都是驕縱無禮的性格,但是一遇見沈煥之,再硬的脾氣也軟了,有時候去等他上學,他也會遲到那麽幾分,但是自己完全不介意,他也就沒有解釋。
可是江璐瑤不但得到了比自己好的待遇,而且竟然還不知足,一直不停的晃著沈煥之的手臂,聲音簡直委屈得都要滴出水來了:“不嘛,我不累,我就要跟你一塊兒去。這個女人她對你有想法,你跟他單獨相處,我不放心。”
無端躺槍的景初默默地翻了個白眼,側過身去,不打算看他們。
江璐瑤還在跟沈煥之撒嬌,抬起自己的手給他看:“煥之哥你看,我帶了那麽多的特產,提著手都勒紅了。”
景初往那纖細的手上一瞥。靠,白裏透紅的,什麽痕跡都沒有好不好?
剛剛是誰一直在叫囂“我不累”的?
景初認命的向前走了兩步,伸出空著的那隻手把江璐瑤手上的東西給接了過來:“江助理,我來幫你拎。”
江璐瑤眼尾帶了絲輕笑,卻偏偏要在沈煥之麵前做出一副抱歉的表情:“不好意思呀,那就麻煩你了,景初。”她仰頭看了看向沈煥之,又把目光收回來對著景初:“沒想到景初你做了主任,還是這麽手勤腳快。”
她把“主任”這兩個字咬得很清晰。沈煥之淡漠的看了景初一眼,沒有說話,拉著江璐瑤說:“我們走吧。”
景初仍然是一副以不變應萬變的樣子,就差做一個“你們請”的手勢了。
曉夢剛才打算在車上清醒清醒,所以比景初後下車。結果一下車,正好聽見他們之間的對話,又看到沈煥之和江璐瑤兩個人牽著手轉身離開的那一幕,憤憤不平地就要把景初手上重的東西接過來,大聲說:“景初姐,我幫你提!”
這孩子,真是太沉不住氣了。
景初把自己手上較輕的東西遞給曉夢,對著她眉眼彎彎地笑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曉夢一直以來都很聽景初的話,見她這樣,雖然內心還是憤懣不已,但是也不再說什麽了。
兩個人就在隊尾慢騰騰的走著,盡量把步距縮小,跟前麵的那兩個人拉開距離。
一段從下車到公司門口的路,好像走的特別漫長。
似乎是感覺到了身後的低氣壓,沈煥之蹙了蹙眉頭,轉身瞪著她倆不耐煩道:“你們就不能走快點——”
他突然頓住。
一個“嗎”字像是被什麽人擠住了喉嚨,卡在裏麵。
景初不明所以,沈煥之的目光好像是看見了什麽極其恐怖的怪物一樣。
所以景初順著他的目光往自己身上看去,發現自己心髒的位置,竟然印著一個圓圓的發光的小點。
這不是平常貓貓追著玩的激光筆麽?景初樂了,她不知道為什麽沈煥之的表情會在一瞬間變得那麽恐怖,隻是揮手招呼著沈煥之:“煥之你看,激光筆——”
說到一半忽然發現有點不對。靠,這玩意兒不是平時在香港警匪片裏出現的,槍支瞄準用的紅外線嗎?
景初有點傻眼。雖然她見過大風大浪,但是這種事情實在是沒有出現在自己的身上過,隻在電視裏看到的東西怎麽會在自己這裏印證呢?景初有點不相信,所以遇到這種事情,她的第一反應竟然是去看光線的源頭。
可是四處都沒有槍支的痕跡,景初一無所獲,隻好把求助的目光又轉向了沈煥之的方向。
空氣中似乎有一根弦斷掉了。
一切都靜止了那麽一兩秒。
後來,所有的事情都發生的很快。
景初隻記得,沈煥之好像罵了一句髒話,然後自己的身體就被不容置疑地撲倒了。
景初的思維還一直盤旋於“為什麽警匪大片會上演在我的身上”的問題上,朦朧中,自己倒地了,但是並不疼,身體被護在了一個很溫暖的懷抱裏。
然後是血。
很多很多的血。
江璐瑤的尖叫聲。
壓在自己身上的沈煥之一動不動的身體。緊閉著的眼睛。
似乎自己還抬手摸了一下他的臉,他的皮膚溫度很低。
等景初再次有意識,知道思考的時候,自己人已經站在醫院的走廊。
醫生耐心的跟她們解釋:“病人沒有傷到要害,隻是失血過多才會陷入昏迷,多注意休息,養好傷口,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聽到他這樣說,景初的世界才總算有了聲音和色彩。
可是在她還沒有回過神的時候,一巴掌已經結結實實的落在她臉上。
“都是你這個賤人!如果不是你,他怎麽可能受傷?!小時候禍害他就算了,為什麽到現在你還不肯放過他?!”江璐瑤在她麵前聲嘶力竭的質問。
景初似乎有點聽不懂她到底在說什麽。隻知道用力的拽著越來越氣不過的曉夢,防止她衝上去。
見景初不說話,江璐瑤就當她是默認了。而景初這個不溫不火的態度,更加激起了她的怒意。於是她一抬手,又是一巴掌狠狠的落在景初的臉上:“你他媽就是個禍害!狐狸精!”
這是景初已經不再恍恍惚惚了,她明明是可以躲過去的,可是她沒躲。
她欠沈煥之的,她還。
手指甲深深的陷到掌心的肉裏麵去,腦海裏終於開始一點一點的回放沈煥之受傷的整個過程。
江璐瑤說的沒錯,他的確是因為她才受的傷。
那槍支的方向,明明確確就是指向她的。
其實說實在的,他也不知道沈煥之為什麽要救她。難道真的是還愛嗎?可是為什麽真的愛,他又不願意承認呢?
或者說,是這份愛已經滲透了骨血,已經不需要承認了?
景初搞不明白。
好像自從自己回到他的身邊,他身邊就發生了好多不盡如人意的事情。
如果這次,他因為她而…
她不敢想。
自己明明就發誓,說她過來是為了還他的債,可是沒有想到,自己似乎成了討債的那一方…
本來以為自己有能力可以保護他,可是今天發生的事情讓她突然害怕起來。這個世界不確定的因素太多了,她根本就沒有辦法保證,自己可以陪著他,安安生生地走到功成名就的那一天。
景初突然覺得很冷。以至於緊緊的捏著手心,整個身體還在不停的發抖。
她突然深深的對這江璐瑤鞠了一躬:“請江助理好好的照顧他。一定要讓她早點康複起來。”然後拉著曉夢,轉身就走,步伐急促。
江璐瑤似乎也沒有料到她是這個反應,隔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衝著他的背影叫道:“你這是什麽態度?!你以為你就這樣跑掉了?!”
她就是這個態度。
景初的手一直拉著曉夢的,曉夢很懂事的跟著她,不發一言。曉夢的掌心很暖,而她的冰涼。
江璐瑤有一句話說對了,她是想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