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六十六章 旅遊(2)
汽車一路向前開去。果然像那個司機大叔說的一樣,在路上再也沒有新的補給點了。
景初一個人閑得無聊,雖然一頓中午飯吃得心情愉快,但是畢竟沒有平時的飯菜好吃,所以她吃的也不多。到了半下午的時候,肚子就愉快的咕咕的向她抗議起來。
景初有點尷尬,不過還好並沒有別人聽到。
於是景初振作精神,從座位的底部拖出來一袋零食,開始拆起來。
塑料袋被擠壓的聲音在安靜的車廂裏麵有些突兀,景初暗自吐了吐舌頭,盡量壓低聲音繼續拆。
小聲的問了問曉夢要不要吃,得到了“我從小到大都暈車,沒有在車上吃東西的習慣”的答複之後,景初就開始一個人,一邊看風景一邊吃東西了。
嚼東西的聲音哢嚓哢嚓的,雖然很小,但是難免會被別人聽到。
不知道這車上還有沒有沒在睡覺的人。景初一邊嘴嗑著零食,一邊把眼睛滴溜溜的亂轉,留意著會不會打擾到車上的人。
沈煥之剛剛欣賞完窗外的風景,一轉過頭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幅景象:嘴裏塞的鼓鼓的女人,一雙眼睛靈動的四處亂瞅,兩隻爪子也沒有停下,一隻掂著一袋零食,一隻還拚命的在往嘴裏塞東西,活像一隻小鬆鼠。
對的,在他還年少的時候,還沒有家破人亡的時候,曾經是有那麽一兩次的機會,剛好父親有空,而自己又正處在空閑的星期天的。每當這個時候,父親就會帶他去附近的動物園。作為一個商業上的一把手,這位父親取悅兒子的方法還真是少之又少的,畢竟不諳此道,所以他隻知道像普通人家的父親一樣,一有空就帶兒子去動物園、展覽會等等等等…
而就在那麽唯一一兩次的機會裏,去了動物園的沈煥之,總是會巴巴地看著玻璃房子裏的小鬆鼠,然後從旁邊的人手裏買來吃食喂它,在那裏一呆就是一兩個小時,從來不感到厭倦。
因為小鬆鼠兩隻爪子抱著食物不停的啃的樣子,實在是像極了他喜歡的那位女孩子。
每到這個時候,他就會想,等以後長大了,一定要把景初也養在家裏,天天給她吃鬆果,然後自己就在一邊看著她不停的吃的樣子。
那時候的自己,僅僅是因為這樣一個細微的想法,就感到幸福得不可名狀。
沈煥之靠回座椅的靠背上,閉上眼睛,雙手揉了揉眉心的位置,一臉疲憊地問自己:“為什麽那個時候很容易就能感覺到幸福,而現在卻是這麽困難呢?”
不想再去思考這樣沉重的問題,沈煥之閉上眼睛原本是打算休息一陣的,結果在景初窸窸窣窣翻動零食袋的聲音當中,竟然就那麽安心的睡了過去。
下午時分,在車上,景初看到了十分美麗的夕陽。因為他們現在正在向西方開去,所以落日的畫卷就這麽安靜的在他們的麵前鋪開來。氣勢恢宏,巍然壯麗。落霞的背景當中,偶爾有幾隻飛鳥掠過,景初沉浸在這樣一種聲勢浩大的美感之中,忘記了繼續把零食塞進嘴裏。
猛然反應過來自己帶相機了,於是趕忙想掏出相機來拍,奈何手上全部都沾滿了零食上的油漬,於是又手忙腳亂的開始找紙巾,一抬眼,就恰好撞進了某人印著落日餘暉的雙眸。
那人的眼睛裏,有黃昏的光芒,也有她的身影。在他的眼睛裏,她看到了被光芒緊緊圍起來的自己。
他眼裏夾雜著好多好多的情感:欣喜,憂傷,感動,無奈,讚歎…就在這樣的場景下,整車的人都沉浸在香甜的睡夢裏,兩個人默默地對視,窗外是恢宏的夕陽,柔光溫柔的掠過。
誰也沒有說話。
良久,兩個人各自把目光移開。
好像剛剛發生的事情,隻是他們兩個共同做過的一個夢。
下車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這邊的晚上並不像城市裏那樣燈火輝煌,隻是有稀稀疏疏的燈盞,反而有另一種夢幻的美感。雖然景初的方位感不強,也不知道他們具體在哪兒,但是按照她平時在書上見過的圖片來看,四周的建築群都是屬於藏式的。他們應該是到了屬於藏區的某個地方。
難怪四周的空氣都是那麽的幹淨呢。連天也純淨的沒有一絲雜質。
因為他們是臨時決定去哪裏的,所以也沒有提前預訂酒店,製定行程計劃什麽的,於是就給了司機大叔酬勞,拜托他替大家找一個幹淨方便的旅館。在這種地方,酒店是不可能了。不過從內心深處來講,景初還是更願意住在這些居民的家裏。但是轉念一想,不好意思打擾別人,給別人帶來不方便,也就算了。
他們到的時候,正好遇上了當地的篝火晚會。在城裏呆慣了的同事們都很興奮,立刻連晚飯也不吃了,吧嗒吧嗒的跑到這邊來,司機大叔替他們問了一下當地人,他們說這邊是可以烤東西吃的,於是大家立即圍著火坐了一圈。這邊的人著實十分的熱情好客,立刻就有人去張羅待烤的食材,來犒勞這些遠來的客人。
等大家都坐定之後,就有人開始往篝火裏添加柴火,火燒得很旺,裏麵的柴發出嗶嗶剝剝的燃燒聲,聽起來就讓人有一種溫暖的感覺。
藏族的同胞們收拾起吃的來十分幹脆,動作很麻利,做得又快又好,很快就把東西已經洗好串好,架在火上烤了。
景初和曉夢手拉手的坐在地上,好奇地不停打量著四周。
離火堆不遠的地方就是一座寺廟,從寺廟的頂部延伸下來好多放射的繩子,拴在寺廟的周圍,上麵掛滿了迎風飄揚的風馬旗。
景初曾經在書上看到過,這是藏族人民用來祈福的經幡,在藏語裏麵,他們管它叫“隆達”。景初一直覺得它們有一種神秘的美感,心裏暗自下定決心,明天一定要早起來拍一些照片。
她突然想起,書上還說,藏族人民一直相信錢財是身外之物,所以他們每家每戶都不會有存款,大家每年都會把家裏多餘的錢捐到寺廟裏,當做供奉的香火,為家裏人祈福。而把錢收集在一起的寺廟也不會獨吞那筆財富,把寺裏的僧人必須用的部分支取出來之後,剩下的錢就全部換成寶石,打碎成各種顏色的顏料,粘附在寺廟的牆壁上,變成一幅一幅神奇的令人驚歎的壁畫。
真的有這麽神奇嗎?她明天一定要來看看。借著陽光的力量,才能把周遭的美麗都看得清清楚楚。
景初心裏其實一直很向往西藏,沒想到沈煥之今天竟然帶她來了。雖然也許隻是湊巧,有可能他們現在不是處於藏區,但是估計離藏區也不是很遠了。這附近都是藏民,習俗也跟那邊差不了多少,不管這裏到底是不是西藏,對景初來說已是莫大的慰藉了。
思緒就這樣漂浮著,一會兒遠一會兒近的。
人群忽然歡呼起來,把景初的注意力又拉了回去。定睛一看,原來是圍著篝火的藏族人們已經開始跳起了他們民族特有的舞蹈,引得大家情緒高漲。
火光明明滅滅,有人往裏麵加入兩根幹燥的柴火,它就會發出呼呼的火嘯聲。應和著人們的歌舞升平。
歡樂的人們身著藏族特有的服裝,擺開了衣袖,揮舞著手臂,腳上有節奏地輕輕踏著地下的土地,合著自己喉間飛出的歌聲,有種激動人心的力量。
這些畫麵,景初隻在電視和書上見到過,第一次看見,就不由得高興中包含了一些虔誠的欣賞感在裏麵。
因為現在是淡季,所以來的人並不多,幾乎隻有沈氏一行人,還有幾個落單的背包客。不知道沈煥之怎麽找到了這麽一個好地方,就是在這樣的時節過來。這時候這個地方美得冒泡,但是因為現在不是國家法定假日,又不是周末,到處都十分清靜。
景初一直不喜歡人多的旅行,因為她覺得這不是旅行,隻是一種看景。難道其實在某種程度上,沈煥之跟她也是有一樣的想法嗎?
前來旅遊的人們都開心起來,有幾個同事吵吵嚷嚷的也要加入他們跳舞的行列,於是熱情有加的藏族人民對他們做了個邀請的手勢,也有爽朗美麗的姑娘們到客人堆裏拉大家一起跳,然後一個人帶一個人,眼熱得大家都加入了。很快全場的氣氛就熱了起來,在這個蕭瑟的季節裏麵,大家一點都不覺得寒冷。
景初沒有去跳,讓曉夢去了,扭動脖頸四處望望,發現沈煥之也沒有上場去,於是在這樣歡樂的氣氛裏,景初著迷般地盯著他俊美的側臉看了好久,他的臉上印著那麽一點點跳躍的火光,就連臉上棱角分明的線條也變得柔和起來。
這樣才是她愛的沈煥之嘛。景初想。
正這樣看著他,卻發現有一道冰冷的目光向自己射來。
是坐在沈煥之身邊的江璐瑤。
唉,自己玩的太開心,怎麽把這茬都給忘了。
景初把目光轉向別處,不再看他們倆。
大家都跳累了唱累了,才意識到自己還沒有吃晚飯,互相又打鬧了一陣,各自端著金屬製的盤子,每人都分了一點烤好的菜肴,坐在火焰旁邊分食起來。
景初暗自想著,要不明天給自己找一個會藏語的導遊?
篝火晚會結束後,大家就一並跟著司機大叔去往他早就找好的住宿的地方。
司機大叔找到的旅館,不算太大,但是很幹淨很溫馨,大家坐了一天的車,累得要命,隨便的洗洗就上床睡覺了,隻有景初一個人在房間裏睡不著,盯著被子上的花紋發呆。
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而且她的預感一向很準。
因為是兩個人合住一個房間,同房間的曉夢已經睡熟,發出淺淺的呼吸聲。
景初終於閉上眼睛嚐試睡覺。亮度微弱的台燈打在她的臉上,睫毛在眼瞼處投下一片淺淡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