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五十八章 他的無奈
正當他釣魚陷入沉思的時候，裝在兜裏的手機振動了。
沈煥之將釣杆換到左手右手拿起手機就聽到了一個蒼老而有力的聲音：“煥之啊，最近怎麽樣？工作還是很忙吧。”說話人是江璐瑤的父親江峰。自從沈煥之重振家業後一直資助他的恩人。
“江伯伯啊，真是，我都忙得不知道年月了。您老身體還好？”沈煥之語氣懇切的問候。
他不再釣魚，將釣杆放在地上，走到一邊去聽電話。水裏的魚兒也因為動力水波的變化，驚得四處散去……
“還好還好，吃了你讓璐瑤送來的補品感覺身體好得很啊……煥之啊。”江峰話語一頓，換了個語氣，就像一個長輩對小輩的勸慰，“煥之啊，年輕人忙事業是好事，可是也要注意身體啊，現在是沒事，老了就有苦吃了。我讓璐瑤買了些食材回來，你今天中午回家聚一聚吧。”
“好，江伯伯，我中午就過去看您。”沈煥之沒有猶豫就答應了，電話裏傳來江峰爽朗的笑聲：“好好，早點過來吧。”江峰說。沈煥之嗯了一聲雙方就掛斷了電話。
沈煥之知道回家是指回江家的老宅，江伯伯的老家在北方，隻不過後來公司發展後在南邊也有了幾個分公司，做的還很不錯，所以江伯伯那幾年一直都在南方，正好在他困難的時候幫到了他。
不過他的家早就沒有了，江伯伯和璐瑤讓他把那裏當做他的家。雖然沈煥之表麵裏沒有反對，但他並沒有真的把那裏當做家，他的生活裏已經不會有家這個詞了。
沈煥之把電話放回兜裏之前看了一下時間，上午10點。他慢悠悠的走回池塘，池塘裏的魚聽到聲音又開始大幅度的遊走。
沈煥之拿起釣杆繼續釣魚，他不急。其實每次去江家與應酬大體沒什麽區別，都一樣讓他覺得費神。
水中的魚兒亂遊了一會兒，逐漸又遊了回來，一個接一個的吐泡泡，咕咚咕咚的聲音讓沈煥之漸漸放鬆了緊繃的神經。
一上午沈煥之並沒有釣到魚，魚餌倒是被吃了不少，他又換上了新的魚餌釣杆再次沉入水中。這說明他心情不錯，否則釣上來魚就逃脫不了被他吃掉的命運。
十點半了，沈煥之收起釣杆，把所有的東西都收拾好裝進袋子裏，向背後的柵欄走去。
沈煥之先回了趟別墅，換上一身考究的休閑西裝出門，然後又到養生館裏買了幾盒貴重的補品開車去了江家。
沈煥之將車停在江家大院外，那是一個北方最常見也古老的四合院，外間的倒房住著江家的仆人，看到他來了恭敬地向他微微彎下腰。
江家是北方傳統的大家族，世代從商，以家具製造為主。家族內部禮教森嚴，恪守族訓。製度嚴明的讓沈煥之也覺得不免有點苛刻，不過，正是因為鞭策，也讓這個大家族長久地立足，在現代仍能持續發展他們的傳統工藝製作，古典的家具精雕細酌由內而外的表達出自古以來中國人的智慧的結晶，讓中國傳統文化沒有失傳，這也是沈煥之對江家更加敬佩的一點。
不過也正因為年代久遠，傳統彌新也不能防止一些腐敗的發生，家族內部的鬥爭一直都有，除了技術上的分歧，還有分紅和股份的爭奪，甚至還有資產的繼承和工藝的流傳……因為沈煥之並不是江家人，所以他知道的這些也是大多數人都知道的，沈煥之沒有參與其中。
而且江宅並不是江家真正的老宅，是江家分家後江峰得到的一個房子。江峰是江家家族裏中青的一輩，也隻能是說的上話，並不是多麽地位貴重。不過即使如此，江峰的公司和財富已經讓他在商業界裏有一席之地。
四合院是由幾個房子圍成一圈組成，小一點的就是四個房子，大一點的就是好多房子加上一些走廊。一般都是灰瓦灰牆或者灰牆紅瓦，瓦片組成一個三角體，四頭分別簷梗突出一直到露出簷頭，簷頭上可以有各種各樣的雕刻，然後與牆邊壘成一片窄窄的遮雨頂，顯得十分人性化而又增添幾分詩意。這樣的牆頭上是不是能立得了馬呢？牆磚錯落而壘，近看卻不會有眼花繚亂的感覺。聽說以前還是布紙櫥窗，現在也已經換上了玻璃，然而玻璃周圍的欄框卻很是講究，有一種古色古香的感覺，自然也是有雕刻的。進入紅色鐵質大門開始，江家古宅的古典氣息會讓人有一種工藝人家的精良講究。
在北方的首都城經常能看到這樣的房子，讓都城顯得古老而又年輕。這樣的房子也會喚起人們對曆史的回憶，對傳統與潮流的沉思。
沈煥之很喜歡中國傳統文化，博大精深而又曆久彌新，在這樣的古城牆裏他會有一種沉重的沉思……作為南方人他也有一些對北方的向往，他也想看到中國第一位始皇大帝建造的萬裏長城是不是真如傳說中的那麽雄偉那麽綿延無邊，他也想體驗詩中的登山一覽千裏空曠的豁達感……
他記得景初從書中念給他聽的一句話——少年見青春，萬物皆嫵媚。他已經不是那個年紀了。
沈煥之想起他第一次來江家的時候走進大堂，給他印象最深的不是古木沉香，意境幽深。而是那高高懸掛的房梁，聽說北方房梁搭好了，這個屋子才會好。而且房梁必須有最近沒有喪事的年輕力壯的幾個小夥子一起搭建，確保房梁不落地不歪斜。這個理論就跟建樓差不多，地基打好樓才不會垮。然後屋裏還有檀香繚繞……
沈煥之掀開厚厚的門簾走進大堂，屋裏正生著暖爐。現在是冬天，北方住的樓房大都可以供地暖或者暖氣，在平房都是生爐子。所以有時候沈煥之會想念南方，這裏的空氣容易被汙染。
“煥之啊，你來了，快烤烤手，冷不冷？”江峰笑著把沈煥之拉著坐在大爐子旁邊。
沈煥之把禮物放在紅木桌子上就和江峰寒暄了起來。一會江璐瑤也從外麵進來，身上沒有他身上的冷氣。
“煥之哥，你來了就可以上菜了，我做了你最愛吃的清蒸比目魚。”江璐瑤上前拽住沈煥之的胳膊，臉頰微紅一副小女兒的嬌態，即使是在自己父親的麵前也沒有掩飾對沈煥之的喜歡，隻是害羞了一點所以就收斂了許多。沈煥之對著江璐瑤溫柔的笑笑。
“煥之，你看看，我這個女兒啊，還沒給我這個父親做什麽，就惦記著你了。”江峰故意生氣地說江璐瑤，語氣卻帶著一些對自己女兒的維護，有點我女兒這麽待你也要好好待她才對……
“江伯伯說得對，多謝璐瑤記著我的愛好。”沈煥之微笑著對江峰和江璐瑤兩個人說。
沈煥之最愛吃的並不是這道菜，隻是有一天他去超市買食材看到有這個魚後他就想嚐嚐看好不好吃，自己做了吃後，感覺不錯，就又做了幾次。比目魚正反兩麵都可以帶皮吃，而且口感不同，沈煥之覺得很新鮮，最讓他喜歡的是除魚骨外全身可吃，他不喜歡浪費食物。正好這時候江璐瑤問他最近有沒有認真吃飯，在吃什麽。他想都沒想說了這道菜，但後來江璐瑤就把這道菜作為他每次到她家的必備菜品後他就不想再吃了……不過這件事他不想告訴江璐瑤以免她尷尬。
“哈哈，好了，不說了，吃飯吃飯。”江峰笑著輕拍沈煥之的肩膀並輕擁著江璐瑤向外推一下，然後三人一起向外走去。
江家吃飯是在西廂房，碗具用的是沈氏出品的仿真青花瓷，自然沈氏在北方的公司木具用品也是江家提供的。
三個人坐在檀木雕花圓桌上。江峰的發妻早亡，後來在江璐瑤初中時又娶了一個年輕的妻子，是江峰的助理，人挺漂亮而且本分，不會與江峰和江璐瑤有什麽爭吵，江峰不想讓她接觸家族這邊的考驗，就讓他現任妻子一直生活在南方。
桌子上已經陳列著幾道北方經典飯菜，有北京烤鴨，老北京爆肚，茯苓夾餅。
沈煥之看著江家的仆人還在端一些藥膳，有黨參雞湯，銀耳雪梨羹，當歸羊肉生薑湯。沈煥之看到還有一些清淡的南方小菜，江璐瑤特意把清蒸比目魚推到了他的麵前。
江家素來講究養生，所以飲食極是精心料理，看得出每道菜都下了十二分的功夫。沈煥之知道為了他的到來，多做了很多菜，最後的主食除了米飯外還有五味子桂圓粥。
“冬天吃這些最好，煥之你平時太忙，這個時候多吃點補補。來。”江峰笑著對沈煥之說。
“江伯伯果然是疼愛煥之，給煥之做了這許多膳食，讓煥之受寵若驚。”沈煥之略帶恭敬的語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