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七章 勢力建立
走之前,再看一次好了。不管怎麽說,這裏也是她生活了三年的地方,還是有著她心愛之人的地方。
雪慕遠一個人立在書房的偏室之中,想著雲容方才的話,心中一時之間紛雜如絮。就在此時,一個小廝走進來稟報,道是皇帝召他進宮,雪慕遠心中有事,便隨意準備了一下進宮去了。
隻是這三年之期的最後一個夜晚,注定要發生一些事情,推動另外一些事情的發展。
忘炎國,月見城。
忘炎國,月見城。
月見城外,城西與城北各有一座高峰,城北為月神殿所在,城西即為雨纓宮傾月別館所在。而此刻,白詩纓正坐在別館的正廳上首,一條腿搭在另一條腿之上,身子微微向右邊傾斜,右手以手肘支在扶手上,微微撐著臉頰,如華美墨緞一般泛著光澤的發絲垂下,散落一縷搭在雪色衣衫之上。那一雙墨玉般的眸子裏浮著一絲似笑非笑的意味,居高臨下地望著麵前大廳之中的混戰。
那一副傾世絕代的容顏,風華無以言說。
三個多月前,武林再度召開大會,最終將新城派的掌門陸江震推舉為武林盟主,同時公開審理巨海幫滅幫一案,因有百尺門諸多弟子及武林各門各派的弟子作證,而發給雨纓宮的邀請函卻如石沉大海,杳無音訊,故而武林大會便將雨纓宮確立為邪道,號令武林各派群起清剿。第一撥清剿的武林人士直奔江湖傳言中雨纓宮本部所在,然先是被百曉生指了一條錯路,再折回頭時卻全體困在了蒼冥山上的陣法之中,下落不明。自那之後,雨纓宮在四國各處的別館分宮皆是遭到了不同程度的襲擊,隻是因為雨纓宮別館眾多,一時之間眾武林人士人手分散,不僅未能搗毀一個別館分宮,反而折損不少人手。
江湖上,流言四起,精彩紛呈。
盈詩請示白詩纓時,她隻魅惑一笑,道:“既然已經擔了這邪道魔宮的名頭,不若坐實罷。”
她這般一說,不甘受人欺淩的盈詩便徹底放下了心,不過三日時間,調配各別館人手,布下嚴密的羅網,同時將雨纓宮上下人馬重新編製成冊,規定體係,列左右二使及八大護法、三部執事,所有人馬依據各自所長嚴密編製入各部。其中護法與執事地位相當,三部歸屬左使盈詩管轄,八大護法直隸於白詩纓,右使鳳軒名義上雖不管任何,然其地位卻隱隱比左使還要高,若他有心插手,除卻魔君白詩纓,其他人是不得幹涉阻止的。
廳中一片混亂,不時響起慘叫聲和謾罵聲,大意也不過諸如雨纓宮是魔宮,雨纓宮中人亦不是好人,當天誅地滅之類,偶爾還夾雜著白詩纓不男不女是個人妖,長著一張禍國殃民的臉之類。江湖人士最是不拘小節,那謾罵之語夾雜著各國各地的方言俚語,聽起來竟是五花八門,什麽都有。
然,那些罵得最響的,便也是死得最快的。一盞茶的時間過後,廳中立著的,便隻有雨纓宮的幾人了。廳中地板上躺著臥著各色武林人士,溪詩掃了一眼四周,確認再無隱藏的敵人後,這才轉身走到廳中台下,稟報道:“公子,清理完畢。這些人要如何處置?”
白詩纓依舊微微歪著腦袋,唇角勾起一道漫不經心的笑意:“不過是些江湖宵小,挑斷手筋腳筋之後便丟出去罷。”
“是。”溪詩垂眸領命,隨即便轉身去喚人前來處理打掃。白詩纓瞥了一眼廳中那還在罵罵咧咧的十數人,隨即便起身拂袖,緩步從側廳離開了眾人的視線。廳中的幾人眸光隨著她身形而去,直至她步入珠簾之後再也看不見。
轉入側廳,一襲玄裳便映入她的眼眸。白詩纓習慣性地蹙了蹙眉,鳳軒便走過來,再度抬手輕觸她的眉心,而後輕輕地,緩緩地將那一絲褶皺揉了開去:“你這般一見我便蹙眉,我會以為自己很惹人厭的。”
“某種程度上來說。”白詩纓側身,望向不遠處的窗外。
已是入冬,忘炎國原本便處寒冷之地,窗外園中落雪已然頗厚,純白得無瑕,一眼望去,竟似是一幅美麗的畫一般。原本盈詩籌建傾月別館時要築建地爐係統,然白詩纓卻認為雪景實難一見,加之她並不畏寒,故而這傾月別館之中便並沒有地爐供暖。
鳳軒聽她這般說,不過微微一笑,隨即便也順著她的眸光向窗外望去:“紫月傳回消息,雪慕遠中了黑佾之毒。”
白詩纓聞言,微微蹙眉。
“一個多月前,啟習國皇帝冬狩,啟習太子雪宮秦孤身深入叢林馴馬,卻被烈馬掀下,踩斷了雙腿和幾根肋骨,禦醫傾力相救總算保住性命,但腿卻廢了。”鳳軒再度開口,卻是說了另外一件不相幹的事情。
白詩纓側眸瞥了他一眼,眸光清冷淡然。鳳軒無奈,隻得道:“雪宮秦懷恨在心,買通宮女送點心給雲容,實為刺殺。雪慕遠救了雲容,卻中了黑佾之毒。不過神醫前輩不知何時到了雪見城,曆經千辛萬苦保住了他的命,不過他失明了。”
“你想說什麽。”白詩纓見他說到此處便打住不說,隻是用那一雙蒼遠如夜空一般的眼眸望著他,意味不明,她便啟唇問道。
鳳軒輕歎一聲:“不想說什麽。”
“師傅三年前便開始研製黑佾之毒的解藥,以師傅的能力,能夠解黑佾之毒並非不可能。”白詩纓再度將眸光投向窗外的雪景,“想來雪宮秦真的將容兒惹怒了。”
“嗯,不過若是雪慕遠失明,雲容怎麽辦?”鳳軒看了她一眼,又問道。
白詩纓聞言,眸光微深,片刻後又道:“啟習帝也沒幾日可活了,待不久之後奪位之戰一起,師傅便會讓雪慕遠複明的。”她話音未落,便似乎想到了什麽,倏地轉眸望他,“容兒她難道……”
鳳軒明白她想到事情關鍵了,眉眼一彎,似有些不懷好意地笑眯眯道:“雲容和雪慕遠,確如宮主所想。”
白詩纓一怔,隨即抬袖將手向鳳軒麵前一攤:“拿來。”
鳳軒歪了歪腦袋,疑惑道:“嗯?什麽?宮主要何物?”
白詩纓再度蹙眉,眸光微冷,連帶著聲音也低了兩分:“不要跟本宮裝傻。”
鳳軒眨了眨眼睛:“鳳軒不明白宮主在說什麽。”他說著抬手便要去撫平她微蹙的纖眉,卻不想白詩纓微微別開了臉,他的手便摸了個空。手指微微地僵了僵,鳳軒歎了一聲,從袖中取出一紙信箋,放在了她伸出的手中。
望著眼前的人兒打開信箋,長長的眼睫輕顫,墨玉眸光流轉間看完書信內容後闔起了眼眸,原本便白皙如玉的麵色又白了一分,鳳軒心間便泛起一絲又一絲的心疼來。伸手將她纖瘦的身子攬入懷中,鳳軒再度輕歎一聲。
雲容的修書裏隻提了一句寧煙的死,後麵的一大段都是在問她為何要讓寧魅也死在夏曉雨的懷中,又問她們之間又出了什麽問題,那些“利用價值”的話語是什麽意思,隻是在信的末尾提了一句她等她們一起去慕王府喝喜酒。
想來夏曉雨也給雲容修書了,隻是……夏曉雨眼前所見的是事情的一小部分,而她卻以為那是全部,這樣一來她那一封修書之中說了些什麽自然可想而知,雲容的修書雖然措辭還算委婉,隻是眼前這人兒何其聰慧,又何其地敏感脆弱,讀了這樣一封信,她的心情,他也可想而知。
片刻後,白詩纓拂開鳳軒的手,離開他的懷抱,望了他一眼,眸光卻溫和了幾分。鳳軒方要說些什麽,就在此時,一隻信鴿撲騰著翅膀飛進了偏廳的窗子,直直地落在鳳軒的眼前。鳳軒伸手解下信鴿腿上的小紙卷,展開後看了一眼,眉便蹙了起來。
“怎麽。”白詩纓輕聲問。
鳳軒將紙卷攥入手心,輕輕一撮那紙卷便碎成了粉末,零零碎碎地落下了地:“宮鶴烯想見我。”
“你要去麽?”白詩纓這微微帶著一分擔憂的話語甫一出口,便又暗自懊惱起來,垂了眸子不再看他。
鳳軒聞言卻是心情大好,唇角勾出一個溫和的笑容:“你想去麽,纓兒?”
白詩纓沉吟片刻,道:“本宮暫時還不想和他攤牌。”她微微別開了眼眸,麵上一派清淡神色,好似一切都漫不經心。然鳳軒卻知曉她眼眸深處定然閃爍著冰冷的殺機,輕歎一聲,他道:“你若不想去便罷,隻是”他欲言又止,白詩纓側眸望他,墨玉眸子裏浮著一絲疑惑,鳳軒便又輕歎一聲,道:“隻是我們已到了月見城這麽些日子,你何時跟我回家?”
聽到鳳軒的問題,還有那一個似是微微加了重音的“家”字,白詩纓倏地一怔。鳳軒見她這般反應,心中無奈,麵上卻劃出一道溫雅的笑痕,漸漸地湊近她的麵頰,一雙夜空般深遠的眸子緊緊鎖住她那一雙墨玉般的眼眸,眸光流轉間似有漫漫溫情溢淌。白詩纓見他如此,眸光驀然轉深,隨即應道:“在你見過宮鶴烯之後罷。”聲線清清淺淺,一如清冽的甘泉流過他的心尖。
“那麽,明日好了。”鳳軒直起身子,而後伸手將她攬入懷中,白詩纓甫要掙紮,他便輕輕地,在她額間印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