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七章:不管怎樣我都陪你就是了
老頭子一把老骨頭,看上去還清瘦得不行的人,竟然一把將重量級的路九久扛上了肩,肩上的體型與他略顯單薄的身體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看上去有些詭異的好笑。
然而符生卻沒有心情去欣賞這樣好笑的場景,這約莫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覺得如此的無力,身體完全不聽自己的使喚,而自己也眼睜睜的看著老頭子將路九久扛走一步一步的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
甚至在扛走的過程中,路九久一直用自己的眼神求救,而他卻毫無辦法。
符生覺得那種巨大的恐慌幾乎快要將自己給燒荒了,他用力的想要動一動自己的嘴,哪怕是告訴路九久他一定會去救他也好,可是不管他怎麽努力,最終還是像個木偶一樣站在那裏,一動也不動。
老頭子約莫扛著路九久走了一個時辰的路,才到了一個破廟將她放了下去。
路九久隻能苦中作樂的想,幸好老頭子走得是另一個方向,不然之前計劃進無量山的事情恐怕也得前功盡棄,更是得不償失。
路九久還在發呆的時候,突然覺得嘴巴一鬆,忙“啊”了一聲,已是能夠說話了。
老頭子蹲在她的麵前:“小姑娘,你名喚什麽啊?”
路九久一瞪他,決定貫徹打死不說話的小強精神。
老頭一臉疑惑的上看看下看看:“奇怪,我不是已經給你嘴解開了麽?”
路九久索性閉上了眼不去理他,然而老頭子估計是好不容易找到個可以說話的人,於是一張嘴一張開便停不下來,一直在耳邊猶如蒼蠅般來來回回,一句接著一句,完全停不下來。
“小姑娘,你和剛剛那個小夥子是情兒關係吧?”
“你們成親了嗎?還是說就是私奔出來的?”
“哎呦,老頭子跟你說啊,私奔這種事情,我有經驗……”
於是老頭子就開始大談特談自己年輕時與黃花大閨女的那些不得不提的往事,路九久足足聽他說了半個時辰的功夫,才終於受不了的開口:“大爺,您能閉嘴嗎?”
“嘿!我就說你是裝的吧,可老頭子我給試探出來了!”老頭子一拍手,樂嗬嗬一笑,眼裏閃爍著興奮的光,“來,陪我聊聊,我都多久沒跟人聊過天了。”
“沒興趣。”路九久覺得此刻隻有“白眼”能夠表達自己的心情。
可老頭子選擇性的忽略了她生硬的三個字,從私奔經驗聊到了成親經驗,再從成親經驗聊到了離親經驗……路九久才終於意識到,想讓他閉嘴是絕對沒可能的事情,索性合上眼開始睡覺了。
可她腦海中不知怎麽回事,老頭子剛剛說的“情兒”與“成親”這兩個詞就像是沾了粘液般在她腦海中飛來飛去,不管她怎樣逼迫自己去想其他的事情最終還是會轉回來這兩個詞。
耳朵和心理上的壓力,都快把她給逼瘋了。
符生幾乎是剛剛解開身上的法力的一瞬間,就如離弦之箭般朝路九久消失的方向狂追而去。
發現路九久時,他頓時覺得自己之前的擔心著急是完完全全多餘的,因為路九久正躺在地上睡得正歡,嘴角甚至流下了一縷銀色的可疑痕跡,而之前扛走路九久的老頭子也毫無戒備的躺在路九久的旁邊,同樣睡得酣暢淋漓。
他覺得路九久總是能夠在不同的環境裏做到都如同在家裏一般的舒適,也算是一種旁人沒有的本領。
符生小心翼翼的上前,由於之前已經有些解掉法力的經驗,所以路九久身上的法力被解除得異常順利,就在法力解開的那一瞬間,似乎是之前被禁錮得太不自在,她突然就猛地翻了一下身,重量不小的一隻手“啪”的一下打在了老頭的臉上,眼看著老頭幽幽就要轉醒,他忙一把扛起熟睡的路九久就跑。
這樣狼狽的情況,符生發誓,這輩子他是第一次,也一定會是最後一次。
奈何上天從來就願意多給人一份驚喜,所以就在符生跑到破廟大門的時候,老頭子生氣的聲音已經從身後傳了過來:“敢跑!”
此前從解法力的時候,符生已經將老頭的本事窺見一二,自己與他單打獨鬥纏身片刻是可以做到的,但帶上一個拖油瓶路九久便隻有被單方麵毆打的可能性,於是慌不擇路的隨便挑了一個方向就開始跑,狼狽的姿態全然沒有了在別人眼中那種傲氣與冷漠的模樣。
直到被逼到懸崖的邊角,路九久才從睡夢中醒過來,她一睜開眼看到的就是滿頭大汗的符生極其近距離的喉結,一個按捺不住就咽了一口口水。
吹彈可破的肌膚上一滴又一滴如珍珠般的汗水順著迷人而性感的喉結滑落,路九久想想就知道用手觸碰上去該是怎樣的滑膩,她愣了半晌才發現了自己與符生此刻所處的境地。
老頭子已是氣得吹胡子瞪眼了,指著路九久二人就開始數落:“你等小輩,竟然敢不把我老頭子放在眼中,還有你——”他的手指轉到路九久的身上,“我要收你為徒,是你的福分,竟敢如此待我?”
“那什麽……”看到老頭子氣得快翻白眼的份上,路九久好心解釋了一句,“我已經有師傅了。”
“什麽?”孰料老頭子聽到這話卻更是氣憤,叉了腰道,“你竟敢在我收你為徒之前就拜師?”
……
路九久和符生默契十足的靜默了幾個呼吸。
待到二人反應過來此刻自己還屬於“被追殺”的情況之下,符生著實有些受不了這種被單方麵壓製的不爽,索性抱著路九久就開始與老頭子過招。
一兩個招式間,雖然不至於占了上風,但好歹還能拚個平手,可時間越久,就越顯得力不從心。
路九久的體重是一方麵的原因,還有一方麵的原因,這個老頭的本事本就比他高。
符生正思考對策間,老頭一個掌風襲來,從他的脖頸旁滑過去,本以為躲過了這招的路九久萬萬沒想到,老頭子此招不過是一個虛招,符生顧著護住她的同時,一個不慎被老頭猛烈的掌風一擊,直直的往後倒去。
而身後,便是萬丈懸崖。
那一刻風聲疾呼,耳畔全是由於速度太快而留下的耳鳴聲,一聲接著一聲,路九久死死摟住符生的脖子,眼裏除了符生那張被放大的略帶緊張的臉,其餘什麽也看不見了。
符生的麵部表情雖然緊張極了,但不知為什麽,或許是身上的溫度太暖,也或許是他的臂膀太有力,她覺得身下縱然是萬丈深淵,也異常的心安。
當然,如果忽略懸崖上老頭子傳來的那聲叫喊的話,如此場景還是頗有些話本中“殉情”的唯美感的。
“啊啊——失手了啊——對不起啊,希望你們能活著上來!那個啥,要是沒死就千萬別來找老頭子我了!”
符生醒來時已是深夜。
明月高懸,更深露重,路九久整個人都趴在他的身上,不知是暈了還是睡了,反正依然發揮了自個兒的獨創技能——跟在家一樣舒適。
符生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環境,此刻他們正掛在一棵懸崖邊支出去的大樹上,沒有半點燈火,隻能從微弱的月光中窺見一二環境。說是幸運,畢竟他們落下懸崖還落到了樹上,說是不幸,這個支出去的樹枝太過孱弱,不知能支撐多久。
唯一的自救辦法,就是在樹的另一頭有一個山洞,爬到山洞裏,就能暫時保住小命。
側頭看了看路九久,他皺著眉頭狠心用指頭擰著她臉上的肉轉了一圈,由於皮膚太嫩的原因,很快就出現了一塊紅印。
路九久被疼醒的時候“呀”了一聲就想動,被符生一下控製了雙手雙腳,她這才意識到自身此刻的處境。
“怎麽辦?”路九久往符生懷裏蹭了蹭。
過大的體型讓符生差點一口氣沒憋上來,他一隻手在路九久頭上死命一揉,說道:“別亂動。”
符生思考了一下,覺得目前就隻有剛剛的那個辦法最靠譜,便跟路九久說了,可路九久的反應卻有些大:“我……我這麽胖,不會還沒爬過去樹枝就斷了吧?”她有些怯怯的探頭看了看下麵,猶如漩渦般足以吞噬一切的一片漆黑,恐懼感讓她屏住了呼吸。
這是符生第一次聽到路九久親口說出自己的胖,他皺了皺眉,說道:“沒關係,我會盡力撐住。”
“符生,要不你先過去吧,我不想以我的重量爬過去之後樹枝就不堪重負一命嗚呼了……”路九久一撇嘴,誠實的說道。
“行了,”他不耐煩的推了推她,“趕緊爬。不管怎樣我都陪你就是了。”
“咦,你這麽好啊,”她哂笑道,“龍潭虎穴去嗎?刀山火海去嗎?”
路九久本以為符生不會再理會她,可沒想到他突然有些不自在的把目光移開了,有些不甚在意的說道:“龍潭虎穴、刀山火海、地獄十八層,或者是你還能想到的什麽可怕的地方,我還是都可以陪你去的。”
路九久愣了愣。
不自在的氣氛在兩人的中間回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