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八章 楚楚可憐

不吭聲,也不動作。

“幹嘛不吃?”粥已經放到麵前了,伸手就可以拿到,魏銘翼不解地看她。

小臉釋放出虛弱,蔣欣微微動了動唇,一幅很無力的樣子,暈光照落在她的身上,愈發楚楚可憐。

“我沒力氣。”病弱的人都是不講理的,蔣欣覺得自己很有這個資格,“而且,我看見你也吃不下。”

令人吃驚的是,沒有爆發,沒有惱怒,沒有怒吼……魏銘翼麵無表情地端起了一碗粥,然後拿起勺子盛滿送到她的嘴邊……

“我原諒你病後的口不擇言,現在,吃粥!”

連喂飯都是這種盛氣淩人。

蔣欣呆了一下,心裏暗爽,“我是病人我最大,你出去吧,我自己吃。”

魏銘翼差點暴跳如雷,這是他的房間讓他出去哪!

兩人對峙了半響,房間裏時鍾滴滴嗒嗒,暈黃的光線照拂在兩個人身上,蔣欣的精神本來就不好,被他這麽折騰一番後力氣又流失了大半,魏銘翼看著她。

他的眼神,就好像看著掌中玩物。

寵物不乖要怎麽樣,是寵溺還是懲治?

他從來沒遇到這個情況,臉上的表情怪怪的,一個小人攥著一邊的繩子在心裏撥河,撥河正是懲治那頭占了上網,正在得意洋洋地示威,臉上的表情瞬間凍潔,沒想到蔣欣一惱之下拿被子蓋住了頭,“你不走,我就不吃了。”

還懲治呢?他不被氣死就算好的了。

怎麽辦?再耗下去粥都要冷掉了。

給病人吃冷的東西?那病更好不了了。

魏銘翼有史以來第一次有心無力,眸裏的光彩在她的身上流連著,極力忍住快要爆發的脾氣,終於,砰地一聲進了臥室內的書房,扔下一句話,“給你半小時。”

半個小時……已經是他大發慈悲了。

如果蔣欣再拿喬,他不確實會不會把她的身子從床上拉起來。

扔到外麵的雨天裏去澆!

以毒攻毒!

聽到門響,蔣欣的一顆頭從被子裏鑽出來,看了一眼空曠的室內,嗅著清雅的芬芳,心裏湧起奇怪的感覺。

魏銘翼竟然會就範!

她還以為他會把自己從被子裏揪起來發威呢!

已經餓得不行了,趕緊端起小碗開始狼吞虎咽,幾口解決了晚餐,從口袋裏掏出了通訊器材,輕輕的藍光“叮”地一聲,接通了連結許茹玉的私人信號,三秒鍾過去,輕輕發了一個暗號過去。

“是欣欣嗎?”

帝炎大廈裏,許茹玉正守在電腦前麵解決晚飯,收到私人信號後愣了一下。

連晚飯也不記得吃了,連忙激動地回複消息。

以前蔣欣出任務最多就一個月,期間一直和她保持暢通,唯獨這一次帝炎為了考驗她的獨立性,早在蔣欣出去的時候就沒收了通訊的器材,還好她早有準備,隻是沒想到蔣欣到現在才會聯係自己。

看來她至今還沒有碰到不能解決的難題。

對此,許茹玉仍然是忐忑的,對她衝動的性子擔憂,“你怎麽樣?還順利嗎?”

喉嚨哽了一下,聽到了熟悉的聲音,靠躺在床上的蔣欣用極輕的音量說話,“別擔心,我很好。”

“真的嗎?”許茹玉問,“你的嗓子怎麽啞了?”

“有一點不舒服,這都是小事。”

蔣欣長話短說,“我時刻跟著魏銘翼身邊,根本找不到機會和你聯絡,住房也被安排了許多眼線。”

“欣欣你說吧,找我有什麽事?”

“幫我查查文柳柳和顧聲平這兩個人,我想知道他們和魏銘翼的關係。”

“好,我收到了。”

眼巴巴地看著手裏的通訊器材,許茹玉麵龐閃過舍不得,“你要多加小心,行事注意些。”

“好了,我知道了。”

迅速地撥下了器材,蔣欣藏到了貼身的口袋裏,寂靜的夜裏突然響了一聲,好似有什麽東西從陽台邊上掉下來,回想著樓層的高度,蔣欣呆了一下,心裏湧起疑惑的感覺。

迅速看向書房的門。

魏銘翼正好聽到聲音從裏麵大步走來,一臉陰沉地走到她麵前,“不想吃就算了,搞什麽鬼?”

一低頭,發現餐桌上的粥已經被解決掉幹幹淨淨,麵部表情陰轉晴,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容,“原來你都吃掉了。”

蔣欣僵著沒說話,沒空和他拿喬。

很快,魏銘翼也察覺到了不對勁,“那聲音是從哪裏來的?”

下意識地回頭,床上的女人動作快得不可思議,一下掀翻了餐桌,抱住了他的腰往床上滾了幾圈,身上還酸痛著,這個動作快要了她的小命,全身的神經都開始不聽話的叫囂起來。

但,她顧不得那麽多了,連著棉被把兩個人都滾了起來。

槍聲驟響,在寂靜在夜裏劃破了天際。

不可置信地回過神,魏銘翼扭頭瞪她,“是你惹來的!”

仍然在發燒的女人沒好氣地回了他一句,“放屁!”

不到兩秒鍾,魏家所有的保鏢都聽到了聲音,把魏家男主人的臥室圍得水泄不通,熱氣湧上小臉,蔣欣還抱著魏銘翼姿勢不堪地窩在床邊,那些黑衣男撞進門來,陡然紅了臉,迅速把視線調轉。

魏銘翼寒著臉,用床單把她的臉給蓋住了。

這樣,還哪能呼吸啊。

蔣欣的病情本來就不穩定,需要呼吸新鮮的空氣,被他蓋著動來動去,沒幾下就掙脫出了他的懷抱。

腰上的大手一動,又牢牢收緊。

魏銘翼冷酷道,“窗邊。”

保鏢聽令,一齊趕到了窗邊,俯身察看,窗台上還留著濕泥的印子,一排的小擺設已經缺了一下,從樓上墜落,早已經跌成了碎片。

雨下得很快很急,雨水密密麻麻。

沒幾下就刷得看不清了,連腳印都很渾沌。

魏家的燈驟亮,從前門的室外燈一直到室內的每一個房間。

保鏢在魏家內內外外開始搜查陌生人的蹤影,槍彈也找到了,正在分析排查。

豪華的臥室內裏,蔣欣病歪歪的,掙紮了幾次都沒有掙脫開男人的桎梏,終於惱羞成怒地斥問,“你不累嗎?我還是病人呢。”

魏銘翼眼裏流淌著難得的溫情,可惜表情仍然一如既往的冰冷。

冷冰冰的,讓人窒息。

“為什麽你的時機抓得這麽巧?”

蔣欣不可置信地看向他,覺得自己的善心果然喂了狗,魏銘翼這個男人的心都是石頭做的,在他的眼裏恐怕這一切都是陰謀……既然不相信她……為什麽還要現在摟著她一動也不動?

他不怕自己把他給一刀給劈了!

“夠了!我再和你說一個字就是瘋了!”氣喘籲籲地胸口急劇起伏。

她的心好像被刀子攪一樣難受,感冒帶來的肢體沉重,讓她根本擺脫不了這個疑心重的男人……可是,她不會受這樣的侮辱!

魏銘翼這個人,根本不是一個真正的男人!

這是她接過最難的一樁任務了,隻因為委托人根本不肯配合!

夠了!她不想再和這種混蛋共處一室!

強硬地推開他,蔣欣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想起身,但是兩腿實在是沒有力氣,軟了一下反而跌到了他的懷裏,被他整個人都摟住了。

“你這個混蛋!我才不想陪著你死!”

“我不會讓你死的。”

“說得好聽,你現在就要氣死我了!放開!”

蔣欣尖聲大叫,“你再不放開,我就要叫強奸了!”

魏銘翼陡然低頭,輕輕吻住了她的鼻頭,感受到了那一點點的涼意,閑閑地說,“你叫吧,看誰敢過來?”

又氣又急地看著他,蔣欣簡直拿這個無賴沒辦法……

“你不是不信我嗎?那還留著我幹什麽?我回帝炎去,你另找個人來幫你,那不是一舉兩得!”

“蔣欣……”

拚命掙紮的女人呆住。

這是魏銘翼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蔣秘書,女人,喂!

他叫了她那麽多次,沒一次客氣的。

現在,居然叫了她的名字!

這是不是代表他終於沒那麽討厭她了?

“我想問你,剛剛你為什麽那麽巧撲住我?”

說來說去,還是說回了原點,蔣欣瞬間覺得很喪氣,對這種單細胞的生物,她就不能指望太多了。

“我看到了槍口。”

聽著,魏銘翼眼前陡然一亮。

“在哪裏?”

蔣欣望向陽台邊上,那裏黑沉沉的確實很難看清楚,又隔得這遠,如果不是她對著槍支有著驚人的判斷力,如果不是經受過特別嚴格殘酷的訓練,她已經死了很多次了。

不管魏銘翼怎麽質疑她,她就是能第一時間感知到危險性,並躲開它!

這不是她的運氣……而是長久訓練出來的結果……她從來不把自己的小命交給運氣,那是一種虛無縹緲的東西。

女人的第六感什麽的就更不用說了……她從來都不相信。

她不想敷衍眼前的這個男人,低聲回答,“我雖然不擅長槍械,但是對於槍口的感覺很靈敏,一般近距離的射擊基本上瞞不過我的眼睛。”

“你知道這有幾米嗎?”

魏銘翼繼續問。

“四米左右。”試著計算了一下距離,蔣欣的思路也跟著他開始轉了,“陽台外麵台子很矮,根本站不住人,旁邊是什麽?”

眼裏升起讚賞的笑意。

魏銘翼回答她,“是我的書房。”

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男人,蔣欣終於開始後知後覺地想起來,這個臥房裏隻有她一個人,而魏銘翼在書房裏,那個男人卻從書房的外麵溜到這裏的陽台,這意味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