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最是凝眸無限意,似曾相逢在前生_第六十三章 情敵
張富的藥倒是研製得很快,紅菱去催了第二次便拿了回來。
“小姐,我拿去醫館問過了,大夫說這確是調理身子方便受孕的坐胎藥,隻是裏麵另加了一味藥,他分辨不出來,不過並不會影響藥性的。奴婢想這大約是張大夫的獨門秘方吧。”
鈕祜祿瑾玉聽罷,鬆了口氣,當即就著水吞下一顆。
“張大夫還有說什麽嗎?”
紅菱回道:“張大夫說,讓小姐放寬了心,這事急不得,心情也是萬分重要的。”
鈕祜祿瑾玉想了想,點一點頭。她像是忽然想到什麽,招手喚紅菱附耳過來,說了幾句,隻見紅菱臉色瞬變,有些害怕地往後退了一大步。
“小姐,這……這怎麽行!”
“這有什麽不行的,我又不是要她不能懷孕,隻不過是晚一些再懷而已,你去問問,到底有沒有這種藥。”
見鈕祜祿瑾玉動了氣,紅菱也不敢爭辯,隻好應了下來。她發現自家小姐突然變了,在年馨瑤嫁過來之前,她幾乎已經認命,但現在,她突然變得鬥誌高昂起來,也動了爭寵的念頭。
胤禛還是常在青漣閣流連,鈕祜祿瑾玉已經不再安分守己地待在自己的屋子裏。她時常在不經意間闖入年馨瑤的屋子,見到胤禛又忙告罪,急著退下去。
每一回,年馨瑤都會將她留住,三人一同用膳一同閑聊,胤禛有時就會宿在她房裏。
她發現吃了張富的藥丸,腹中時常有股子邪火,鬧得她孤枕難眠,而對著胤禛時,她便頓時風情萬種,極盡所能去取悅他,同時也取悅了自己。
胤禛對於她的轉變有些新奇,倒比往常寵幸她的次數多了起來。
年馨瑤對此毫不在意,反倒為瑾玉感到高興。
“還是姐姐懂得伺候王爺。”年馨瑤是出自真心的感概。
一轉眼,瑾玉服食那藥丸也兩月有餘,天氣也漸漸暖和起來。
張富請鈕祜祿瑾玉過去把一把脈,以觀成效。於是,她又向烏喇那拉舒蘭稟告一聲,出了府,趕往天寧寺。
張富探了探她的脈象,似笑非笑道:“夫人氣色不錯,看來與夫君琴瑟和諧啊!”
這樣輕佻的話語觸動了瑾玉敏感的神經,她猛然站起來道:“你說什麽?”
張富依舊笑著瞧著她,那曖昧不明的笑容,令她心裏直發寒。
她想到了近來身體上的不對勁,馬上聯想到了眼前這人給她的藥丸。
“那藥裏有什麽?”
“夫人莫急,那藥裏有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療法與你所受到的寵愛大有關係。夫人天生不足,需要更多的陽氣入體方能驅逐寒氣,左右這對夫人也沒什麽壞處,夫人何須如此憤怒呢?”
對於張富的坦白,她反倒不知道該埋怨他什麽了。這藥的確帶給她的好處大於壞處,她也的確覺得最近氣色好了許多。
“那依大夫看,我還需要多久才能懷上孩子?”
“這個問題,在下還真不好回答夫人,在下隻不過是清除夫人體內寒症,彌補夫人體內的不足,至於何時懷孕何時生子,在下可不是江湖術士,不會掐指一算。”
他自覺幽默的說辭卻完全沒有打動鈕祜祿瑾玉的心。
“上次你說過半年之內一定能醫治好我的病症,若是半年過後我還未懷上孩子,你自己就瞧著辦吧,我定不會放過你。”
張富行走市井多年,什麽樣的恐嚇沒見過,倒真沒把鈕祜祿瑾玉的警告當回事。
他維持著這樁生意,不過是因為瞧出這位夫人求子心切,花起銀子來也非常爽快。他隻不過是在普通的坐胎藥裏加了少許的合歡散,以便加強他們夫妻間的樂趣。管她半年後能不能受孕,到時腳底抹油溜之大吉便是了。瞧這夫人偷偷出來就診,怕是在府中並不方便,又有什麽能力來找他麻煩呢?
張富的小算盤打得很好,又收了一筆銀子,心滿意足地走了。
鈕祜祿瑾玉在廂房呆坐半響,去佛殿許願,卻在那裏遇上了這輩子都不想再遇上的人。
十四阿哥胤禎。
胤禎獨自一人站在佛殿中,仰望著佛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謹玉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這個背影,高大挺拔。
他站在佛殿裏麵,她站在佛殿外麵,明明隻隔著一層門,卻像是隔開了千山萬水。
她是再也不想看到他的,卻盯著他的背影無法自拔,腳步像生了根似得怎麽都挪不開。
他怎麽會在這裏,這些年他過得可好?
正想著,胤禎忽然轉過身來,眼神定定地落在她身上。她應該躲閃的,卻沒有,兩兩相望,卻同時被定格在原地。
也不知過了多久,還是胤禎先緩過神來,腳步沉重,一步一步從佛殿內走了出來。
“好久不見。”他站在她麵前,略有遲疑,但還是開口招呼一聲。
這一聲問候異常幹澀,忽然將鈕祜祿瑾玉沉溺在久別重逢中的思緒召喚回來。
她有些慌亂,忙低下頭行禮。
“給十四貝勒請安,十四貝勒吉祥。”
胤禎瞧著她小心本分的模樣,皺了皺眉,“你,無需如此。”
鈕祜祿瑾玉抬起頭來,眼神中迸發著諷刺的笑意。
“若不這樣,外人隻會道四王府的人張狂,不守禮。”
“難得見麵,你非要這樣跟我說話嗎?”胤禎麵露無奈,但對於鈕祜祿瑾玉帶刺的言語卻毫無辦法。是他對不住她,不管她現在如何,他都無法生氣。
鈕祜祿瑾玉轉身就走,不願與他再多說幾句,可才走幾步,便聽見後麵有個女人的聲音,激得她渾身直顫。
“喲,老情人相見,怎麽也不多聊會?”
她轉過頭,瞧見身穿一襲玫紅底繡白芍藥旗裝的完顏流姝,她不緊不慢地向胤禎走去,眼睛卻盯著她,滿是嘲笑。
“你給我閉嘴。”胤禎低聲喝道。
完顏流姝可沒理會自己夫君的怒氣,經過他時也沒有停留,直接走到鈕祜祿瑾玉身邊。
“怎麽,方才才說要守著禮,怎麽現在見到我卻忘記了?”
完顏流姝繞著她走了一圈,仿佛要將她上上下下裏裏外外都打量個清楚。
瑾玉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不得已,隻好微微屈膝福了福身,“十四福晉吉祥。”
“嘖嘖嘖,原來雍親王府的人行禮是這般的敷衍了事,好在是在我麵前,我們貝勒爺與你家王爺是親兄弟,不會計較,可若是在旁人眼裏,可算是沒得家教了。”完顏流姝瞧著瑾玉的臉色異常難看,心裏得意萬分,接著道:“哦,你看看我,我竟然忘記了,你不過是個格格,隻怕也沒有應酬的機會,這行禮問安自然生疏得很。”
鈕祜祿瑾玉咬了咬牙,端端正正行了一禮,起身時,瞄見站在不遠處的胤禎,隻見他的頭側到一邊,臉色不豫,卻始終沒有再開口。
她暗暗自嘲,如今的她算什麽,即便被他的福晉這般羞辱,他也不會再相助了。
“十四福晉,妾出來已久,該回去了。”
她抬步想走,卻被完顏流姝攔了下來。
“我的話還沒說完,這麽急著走做什麽?”
一旁的胤禎總算看不過去了,上來扯住完顏流姝,對瑾玉道:“你走吧。”
完顏流姝氣惱,拚了命地想要掙脫,可是胤禎力氣大,扯著她的手臂就是不放,生疼生疼的。她一時氣不過,竟抬起腳來狠狠踢向鈕祜祿瑾玉,將正準備離開的瑾玉一腳踢趴在地上。
“狐媚子,嫁了人了還想勾引人家的丈夫,活該。”
她罵得解氣,卻沒想到胤禎的怒氣隨著她的舉動徹底爆發出來。
他一把甩開完顏流姝,搶步上前將鈕祜祿瑾玉扶了起來。可是他方才那一甩力度沒掌握好,竟將完顏流姝甩向旁邊的一棵蒼天大樹。流姝的頭撞在大樹上,人倒還清醒,額頭上卻滲出血來。
“福晉,哎呀,好多血。”跟著她的丫頭嚇得麵如土色,驚聲尖叫起來。
胤禎才將鈕祜祿瑾玉扶好,就聽見這麽一聲叫喚,當即回頭看到這景象,心裏咯噔一下,暗道:完了,這下事情鬧大了。
完顏流姝伸手摸了摸額頭,一手的鮮血,也是嚇得哭了起來。但見胤禎過來查看,還有力氣將他給推開了。
“你好,你好,你好呀,你就是這樣對你媳婦的。為了這個女人,嗬嗬嗬,她都已經是你親哥哥的侍妾了,你還念著她,還幫著她來欺負我,你好!”完顏流姝泣不成聲,掙紮幾下扶著丫頭站了起來,再不理兩人,往天寧寺外走去。
胤禎瞧著媳婦受了傷,也是滿心愧疚,再看一眼狼狽的鈕祜祿瑾玉,歎了口氣,終是什麽也沒說,往寺外追了出去。
方才完顏流姝那一腳踢得很重,鈕祜祿瑾玉雖然能站起身來,卻全身鈍痛。她的手刮在石子上,也蹭出了血,可是卻沒人關心了。她站在那裏,瞧著兩人一路推搡一路打罵的背影,眼淚再也忍不住,墜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