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最是凝眸無限意，似曾相逢在前生_第六十一章 新年
胤禛送年馨瑤回了青漣閣，又磨蹭了一番，這才在年馨瑤的催促下去了烏喇那拉舒蘭的院子。
舒蘭已經卸了妝換了寢衣，正將弘暉的遺物翻出來緬懷，瞧見胤禛走進屋子，一驚，忙起身相迎。
胤禛一眼就瞅見了弘暉最喜歡讀的那本書，拿起來，竟覺得重如千斤。
“王爺，今日除夕，該是喜慶的日子，妾實在不該拿這些出來。隻是，妾忘不了，忘不了暉兒是如何死的，這樣好的日子，他卻再沒機會瞧上一眼。”
舒蘭哽咽著，一邊吩咐蘭芝嬤嬤趕緊收拾了，穩了穩情緒接著道：“妾不知王爺會來，所以才會翻出來看看，妾這就將它們收好。”
胤禛神色黯然，扶著她在床邊坐了下來。
“不必了，我也許久未看了，放著我瞧瞧吧！”
蘭芝嬤嬤識相，忙停了收拾的動作，悄無聲息地退出寢室。
烏喇那拉舒蘭拿過弘暉常穿的那身衣服，貼在臉頰，淚水再也止不住的落了下來。
“王爺，妾已經年過三十了，身子又不好，再為王爺添個嫡子的機會微乎其微。今日額娘提起將弘時過繼過來的事，妾是不願意的。弘時再好，那也不是妾的親生孩子，妾的孩子隻有弘暉，我苦命的弘暉。”
胤禛的眼睛也濕潤了。
“你不願便罷了，隻是李氏實在沒有當母親的樣子，府內其他人，都未生養過，怕是不會教養孩子的，所以對於弘時，你還是要多費心才好。”
“這是自然，府內孩子都要喚妾一聲嫡母，妾自然有管教他們的責任。”
胤禛抬手替她拭去淚珠，歎息道：“也是苦了你了，弘暉的事我並不是不放在心上，隻是查到最後所有線索都斷了，即便是再懷疑也不能無憑無據就這麽處置她。都已經過去那麽多年了，你也該放寬心，年過三十又怎樣，調理好身子，依然能懷孕生子。王府世子還未定下，若是你所出的嫡子那是再好不過的了。”
烏喇那拉舒蘭含淚笑了笑，知道胤禛隻不過是安慰她，便沒再將話題繼續下去。兩人對著弘暉的遺物一件件查看，一遍遍回憶，令她仿佛回到初婚時的溫馨甜蜜。
這邊廂胤禛陪著烏喇那拉舒蘭歇下不表，青漣閣送走了胤禛卻迎來了鈕祜祿瑾玉。
這些日子，年馨瑤盛寵，她雖然同住在青漣閣，卻也不好經常冒出來擾了兩人的花前月下。她一直待在自己的屋子裏，聽著洗掃的下等奴婢們小聲議論著胤禛對年馨瑤如何如何的寵愛，心裏越來越不是滋味。
明明年馨瑤對她說過，不想承寵的，為何如今卻變了主意。而自從年馨瑤放開對胤禛的心，她便再也沒有得到過胤禛一點點的關注。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下懊惱，為何不爭氣點，若能懷上一兒半女，那也能得到胤禛的垂憐。
年馨瑤這般得寵，胤禛日日歇在她房裏，懷上身孕那是遲早的事。那她呢？位份又低，又沒有恩寵，如果連孩子都沒有，自己這一生還有何希望？
若是能找個大夫來瞧瞧就好了，可是她位份低，就連招個大夫來調養身子的權利都沒有。
今日除夕，年馨瑤也隨著胤禛和烏喇那拉舒蘭去了宮中赴宴。李氏在佛堂反省，不得出來，她們幾個格格雖然湊一塊吃了頓年夜飯，但那也是淒淒涼涼的，才吃幾口就沒了興致。
方才她瞧見胤禛送了年馨瑤回來，以為今日又不走了，卻不曾想，胤禛在年馨瑤房中待了半響便離開了。她一時好奇，來了年馨瑤的屋子。
年馨瑤瞧見她甚是高興。
“姐姐怎麽還沒歇息，正好，不如咱們一同守歲吧。”
鈕祜祿瑾玉點點頭，假裝無意地問道：“方才見王爺離去，怎麽今夜還有要務需要處理嗎？”
“沒有，王爺是去福晉屋裏了。”
鈕祜祿瑾玉瞪大了眼睛。
“可是福晉身體不適？”
年馨瑤搖搖頭：“沒有啊！”
“那為何王爺都來了還要再過去？”
“是我勸王爺過去的，今日除夕，王爺理應陪著福晉。”
鈕祜祿瑾玉一怔，訕訕地說：“你倒是大方。上次對李心蓮也是，她這般侮辱你，你竟然還為她求情。”
年馨瑤笑了笑：“我初來乍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得饒人處且饒人，回頭會有福報的。”
鈕祜祿瑾玉心下冷笑，真是傻，隻怕將來怎麽招人暗算都不知道。
這時，廚房總管親自送來一些吃食，說是王爺吩咐的，怕年側福晉守歲餓了肚子，特讓廚房做了些她愛吃的點心送過來。
年馨瑤笑著接過，並吩咐曉月打了份紅包給總管，拉著鈕祜祿瑾玉一同坐下。
“王爺有心了，咱們就一起享用吧。”
鈕祜祿瑾玉忙笑著奉承：“瞧咱們爺對你那可是捧手裏怕融了，放嘴裏怕化了呢！”
年馨瑤的臉又紅了，笑得非常靦腆和幸福。
第二日新年，雍親王府上下皆得了一份賞賜，由高無庸奔走在院落間傳達。就連在佛堂裏的李氏也被放了出來，與子女相聚一日。
青漣閣的賞是胤禛親自送來的，珠寶首飾那都不算稀奇，曉月捧著放在梳張台上。有一件紫貂皮的大氅，甚是珍貴，裹在年馨瑤身上尺寸剛剛好。 除此之外，胤禛還命總管選了幾個得力的丫頭太監在青漣閣當差，一時之間請安聲絡繹不絕，熱鬧無比。
這其中有兩個機靈的一前一後上來自我介紹。
“奴才小桂子，給年主子請安。”
“奴婢翠兒，給年主子請安。”
“翠兒？”年馨瑤覺得耳熟，但一時想不起來。
翠兒大大方方回道：“奴婢是年末才從城郊莊子裏調過來當差的，主子可能忘記了，前些年，主子來莊子裏遊玩，還是奴婢領的路。”
這麽一說，年馨瑤終於想起來了，當日與這個小丫頭一同玩耍，倒也開心，沒想到胤禛竟還記得。
她看向胤禛，胤禛含笑：“她性子活潑，想來也能逗你開心。”
“謝王爺。”
翠兒依舊大大咧咧，竟討起賞賜來。
“王爺，奴婢定會好好伺候年主子，令她心情舒暢的。不過，奴婢可以預先討個賞嗎？”
胤禛奇了，大過年的也沒生氣，就當個樂趣，瞧她想要什麽賞。
“奴婢的名字叫翠兒，這翠兒翠兒跟樹上的小鳥似得，嘰嘰喳喳的怕是不好。奴婢討個賞，請年主子替奴婢改個名字。”
一幹人等都笑了起來。
這也不是什麽過分的事，改個名字而已，實在沒有什麽不允的。
年馨瑤略微思索了一下道：“我身邊這個家生丫頭叫曉月，你那麽伶俐，不若你就叫曉慧吧。”
翠兒滿心歡喜，當即拜倒在地：“曉慧謝主子賜名。”
站在年馨瑤身旁的曉月頓時有些不高興，當著眾人的麵卻不好表現出來。
屋內炭盆燒得很旺，年馨瑤還穿著方才試穿給胤禛看的大氅，頓時有些冒汗。她才要脫下來，卻被胤禛阻止了。
“別脫了，我帶你去個地方。”
馬車晃晃悠悠一路行至琉璃廠附近，在天香閣門前停了下來。
年馨瑤望著店招牌，笑道：“王爺帶瑤兒來此用膳？”
“是，也不是。”胤禛含笑，有些神秘。
天香閣的老板見貴人光臨，忙出來招呼，親自帶著眾人上至二樓雅間。
雅間的門打開的一瞬間，就聽見裏麵傳來衣衫摩挲的聲音，似乎有什麽人站起身朝門口走來。
年馨瑤往裏麵一探，就看見自己的父親和娘親還有大哥大嫂正恭敬地立在門口，向她和胤禛請安。
“王爺萬安，側福晉萬安。”
年馨瑤萬分喜悅，什麽也顧不上了，快步走至年母身邊，就撲進她懷中。
“娘，瑤兒好想你。”她情緒激動，淚盈於睫。
年遐齡略微尷尬，見胤禛隻是寵溺地瞧著年馨瑤微笑，完全沒有怪罪的意思，便知自己這個女兒是真的受四王爺寵愛，也就安下心來。
“瑤兒，我還要進宮，今日便不能陪你了，你好好同家人吃頓飯，馬車在外候著，隨便你想什麽時候回去。”
說不感動，那是假的。年馨瑤又轉回來，同樣擁了他一下，反倒令他不好意思起來。
他的麵頰泛著紅暈，單手握拳靠在嘴邊咳嗽一聲，明知道在年馨瑤抱他時，屋內其他人都背過身去回避，但這樣當眾親密還是讓他覺得不太適應。
他在年馨瑤耳邊輕輕道了聲：“我走了。”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雅間。
年馨瑤目送他離開，這才回身招呼父母哥哥嫂子就坐。
大嫂和善，與她關係不錯，略帶羨慕地說道：“四王爺待側福晉真好。”
曉月與今日剛過來當差的曉慧一同站在年馨瑤身後，曉月得意地望了曉慧一眼，道：“可不是，王爺待我們側福晉那真是沒得說，今日一早還賞了不少好東西。”
哼，別以為求了主子賜名就尊貴了，我是主子的家生丫頭，地位怎麽也會比你高不少。曉月暗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