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最是凝眸無限意,似曾相逢在前生_第十九章 命運
年遐齡沒有回寢室歇息,反而去了書房。年夫人不放心,也跟了進去。
“老爺,您說這怎麽是好?”
年夫人憂心忡忡,甚至有些憤恨。她覺得這兩姐妹就像扶不起的阿鬥,再言傳身教,還是成不了真正的大家閨秀。
誰知道年遐齡砰地一聲將茶盞磕在桌上,指著她喝道:“還不是因為你那寶貝兒子羹堯,若不是他暗中布置,鬧出這許多事來,瑩兒和瑤兒怎會變成這樣?”
“這,關羹堯什麽事?”年夫人不解,那兩姐妹的品行問題怎麽和兒子有關了?
年夫人沒等丈夫回答,繼續就今天的事情發表著意見:“瑩兒這孩子,一向的穩重自持,怎得會變得如此......還有瑤兒,自小我就最疼愛她,沒想到長大了性子卻如此頑劣,竟然,竟然敢穿著男人的衣服跑到外麵去玩。好在遇見八貝勒,不然還不知發生什麽事端。她也好意思穿著男人的衣服在八貝勒麵前晃蕩,簡直將年府的臉都丟光了。這要傳出去,以後還有哪戶好人家會上門提親啊?”
年夫人已經把想要年馨瑤成為兒媳婦的念頭徹底拋棄了。
“快別說了,你不懂啊!”
年遐齡歎了口氣,不知該怎麽跟夫人解釋才好。
年夫人久居內堂,以前年遐齡在湖廣任巡撫時,她跟隨他左右,伺候他飲食起居,家外的事一概不知。如今回到京城養老,也幾乎不與其他官家夫人多打交道。她是真真正正本分的女人,隻以丈夫一切生活,其他什麽事,她都不去理會。所以她才會對年玉瑩的癡情不滿,才會對年馨瑤的叛逆生氣,也正因為這樣的她更加不會懂她兒子所做的那些事。
這其中的利害關係,年遐齡都是不能跟她明說的,即便說了她也不懂,隻好自己苦悶。
他將夫人打發走,獨自一人坐在書房裏沉思。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起身,從書架深處的暗格中找出一個匣子。匣子裏東西不多,隻有兩塊玉佩,上好的羊脂白玉卻因為外表被鮮血浸沒過,而產生了一塊塊暗褐色斑塊。
他仿佛又看到了那個絕美的女子,染滿鮮血的手緊緊握著這兩枚玉佩,艱難地爬向她的一雙女兒,將玉佩塞入女兒的懷中。她帶著哀求的眼神望著他,想讓他救下自己的孩子。他不忍這兩個小小的嬰孩,點了點頭,那女子微笑著動了動嘴唇,倒下,再也沒起來過。他分明看見了,她對他說了句謝謝。
年遐齡注視著這兩塊玉佩,再度歎了口氣,又將匣子合上放回原處。
這兩個孩子,是他欠了她們的,真是不想再將她們送入那人吃人的地方。
可是,一個深情已種,另個被人利用還懵懂不知。
四貝勒和八貝勒,這兩個阿哥的關係微妙,現在隱隱已有爭鋒相對之意,若是如了年羹堯的願,將兩姐妹分別送入四貝勒和八貝勒府,那將來你死我活之時,對她們該是多麽殘忍的事?
上次花朝節之事,他隻是猜測年羹堯會將姐妹倆中的一個獻給四貝勒,而四貝勒也正巧挑中了年玉瑩。可今天,八貝勒來傳話說與年馨瑤在一起,一直到晚上,也是八貝勒將姐妹倆送回。雖然八貝勒派來的人說是與年馨瑤在街上偶遇,但他卻懷疑沒那麽簡單。
年遐齡很清楚,姐妹倆美貌的外表必然會被這些皇子們相中,所以很早就與夫人打過招呼,讓她嚴加管教,更不準外出拋頭露麵。隻是沒想到,破壞這一切的偏偏是他的兒子,是他的兒子將這兩個女孩作為自己攀附權貴的工具。
他已經不相信年羹堯會娶年馨瑤為妻了,原本他還覺得這個安排很好,但現在已經再也不可能了。
唉!他老了,已經管不了兒子了,就算他再苦口婆心,隻怕年羹堯也不會聽進去半句。他沒想到這個小兒子對權勢的渴望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就算現在知道了也已經晚了。
年遐齡推開書房的門,望著掛在天上的明月,再次歎息。
瑩兒、瑤兒,你們各安天命吧!
烏雲密布,遮住了明亮的月光。
年家祠堂中,年羹堯跪在祖宗牌位前,年馨瑤靠在他身上,已經疲憊地睡去。
現在已經是後半夜了,折騰了一天,年馨瑤再也支持不住了。
年羹堯伸手將年馨瑤攬住,讓她睡得舒服些,自己則是盯著她的睡容發呆。
這個妹妹真是越來越漂亮了,甚至有超過她的姐姐年玉瑩的勢頭,現在不過才十三歲,臉已經長開,勾勒出南方女子精致的五官,身材雖還不及成熟女子豐滿妖嬈,但也已經開始發育了。他可以預想到,待年馨瑤長大成人,該是怎樣一個傾國傾城的美貌。
這個美人,心心念念全都是他,這個美人,一心想要做他的妻子,這個美人,隻因他一點點的笑容就會高興好半天。
可是,他不能娶,他要利用她取得更大的利益。
原本計劃還不著急,她還小,需要慢慢籌劃,可沒想到,她竟然主動送上門,與八貝勒搭上了關係。
在他的計劃裏,是有這樣的安排,他也樂於見到這樣的局麵。
這兩姐妹,一個跟著四貝勒,一個跟著八貝勒,不管將來哪一邊的鬥爭占優,他都不會吃虧。這雖然有腳踏兩隻船之嫌,但他相信自己能夠處理好,將這個不利所帶來的損失降到最小。
可是,看著這張臉,他的心中為什麽會存著不舍?尤其是瞧她抱著母親的腿痛哭的模樣,他差點就要放棄這個計劃,快快將她娶進門來。
他不是無情之人,卻在學著隱忍,為了前途,他可以付出一切,包括懷裏的這個女人。
年羹堯伸手撫摸著年馨瑤的臉,年馨瑤感覺到了溫暖,將臉轉向溫暖的方向蹭了蹭,平穩的呼吸著。
年羹堯突然有些忍受不了,一低頭,吻上了這天真無邪的睡顏。
這一世如果她不是屬於他的,那麽這一刻,他的眼裏隻有她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