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重生卷_【023】僅是輕罰
佟婧琬回到相府之後,天已經蒙蒙亮了,七彎八拐準備從怡安院的小門溜進去,隻是等了半晌都沒看到等候她的冬兒,她不由得一驚。
老太君那屋附近隱隱聽到慘叫聲,她大致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眸子裏溢出了寒茫,當下極快的奔了過去。
她奔到門口的時候似想起了什麽,當下一抹臉,便將先前在萬俟玨麵前的臉妝盡數擦了去,然後一掀簾子便走了進去。
主屋裏燈光燦燦,大夫人一臉嚴峻的坐在次座之上,佟安邦寒著臉坐在主座,在下首坐的的是大夫人以及各房的姨娘,除了太君外,府中的各房姨娘倒是聚齊了個遍。
正要進屋,便聽見屋內有人在驚呼:“老爺!若最後一撥人還找不到三小姐,那她便是真被強人抓了去!”
“好不會說話的老婆子!這話也是你能亂說的麽?”五姨娘扶著麵色鐵青的佟安邦,聲音透著一抹嚴厲。
“可事實擺在眼前!五姨娘不讓老婆子說,老婆子也要說了!單身女子,徹夜不歸。還能有她的好麽?若非被人殺了,那便隻有失貞了!”那老婆子是大夫人的心腹,得了眼色暗示是什麽話都敢說。還把失貞二字,說得又急又重!
四姨娘點了點頭,輕笑道,“喲!果真如此,可真把丞相府的臉都丟盡了!”
佟婧瑤接口道,“母親說的是,到時候祖母也偏袒不得她了!”
“三小姐出了事,能有你們什麽好!”五姨娘氣憤卻又不能破壞自己溫婉的模樣,一時間隻能掩帕抽泣。
三姨娘暗自啐了一口,真是會裝,“何清兒,你這哭能什麽用,要怪隻能怪你自己,沒好好管教女兒,讓她做下敗壞門風的事情!”
“你!“……
佟安邦閉了閉雙眸,突然怒道,“都給我閉嘴!一個個的,都給我回屋待著,少在這惹我心煩!”
正在這時,一身是血的冬兒從偏屋給拎了出來,一身是血,待下人們粗魯地將她扔在地麵上,旋即便昏了過去,看那情況,怕是已受了重傷。
垂眸一想,計上心來,整了整身上的衣服,佟婧琬緩緩地推開屋門,平靜入屋,喚了聲:“爹爹……”
她看了一眼大夫人,卻見大夫人的目光也朝她掃了過來,那眼神裏滿是得意,她頓時明白大夫人對付冬兒不過是因為在她這裏連著吃了兩次啞巴虧所以把所有的怒氣都撒到了冬兒的身上。
佟安邦一見她進來便驚道:“你怎麽穿成這副鬼樣子?”沒等佟婧琬回答,又繼續道,“身為相府小姐,你一個招呼都不打便偷溜出去,出去逛逛也就罷了,居然還徹夜不歸。你看看你,成何體統啊。”
佟婧琬還沒說話,佟婧瑤便道:“爹爹這樣問三姐實在是多此一舉,看她這副輕狂的樣子,怕是又在外麵給什麽野男人訴衷腸表情意了!”
佟婧琬瞟了她一眼,冷冷一笑。
四姨娘看到佟婧琬的那身裝扮,眸光倒深了些,她輕聲道:“婧瑤你不要亂說,你三姐回來便好,雖然她之前行了一些輕浮之事,但相爺已經說那是誤會了,以後不準再故意提及!”
佟婧琬聞言眸光更深了些,這個四姨娘畢竟年歲在這,比她那笨女兒也聰明多了,這話說的好像是在為她辯白,實則是在掀她的老底,讓佟安邦更加相信她做下了不符身份的醜事!
五姨娘見眾人都在往佟婧琬身上潑髒水,長歎一聲後哭道:“我可憐的女兒啊,你這命怎麽這麽苦啊,為什麽大家都要針對你啊……”
突如其來的一陣哭訴,讓佟婧琬一陣惡寒,平靜後便跪在佟安邦的麵前道:“女兒是奉命去法華寺的,而這幅模樣是因為新奇集市想要去看看才換的,女兒覺得換上男裝行走在集市會方便一些。至於這晚歸,女兒不過是聽說有外邦人在京都販賣神奇的藥茶,女兒不過是想給祖母跟爹爹買些罷了……女兒實在是不明白,我哪裏做錯了,若是我有錯,大可以罰我,又何必罰這個不相幹的丫環!”
她說罷,淚如泉湧,委屈而又可憐。
佟安邦自是知道那藥茶的,聽說每日隻售百兩,一般隻有排隊一夜才能購到。若是三丫頭有心孝敬,這懲罰確實不該……
正欲說話,柳氏卻搶著道:“相爺,你瞧瞧三丫頭這副樣子,實在是有失體統啊!竟換了男裝擠在一堆男人中間,這簡直就是在丟佟府的臉啊!冬兒做為她的貼身丫環,不幫小姐去購買反而率先回府,這便是嚴重失職,挨打是應該的!”
佟婧琬聽到這句話眼底寒茫迸出,當下從地上爬起來道:“母親這話是什麽意思?什麽叫做我丟佟府的臉?我確實擠在了人群中,但畢竟是換了男裝,根本沒人發現我的身份。難道女兒想為祖母跟爹爹表孝心,錯了嗎?”
她這一席話說的鋒芒畢露,雖然眼角還含著淚水,可是眼神裏卻沒有了往日的柔弱,而是濃濃的陰冷。自然的,她這目光僅僅是對著大夫人那個方向的。
柳氏原本見她徹夜不歸,覺得這是懲處她的好時機,卻沒有料到她此時竟拿孝道來壓製她!更主要的是,她被那淩厲恐怖的眼神給震懾了,礙於佟安邦跟各房都在,實不能失了麵子,當下便道:“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這是小輩應有的態度嗎?而且你這徹夜不歸,又沒人事先回府通傳,你一個大家閨秀,哪懂得世間險惡,怕隻怕你遇到歹人,做下有辱佟府門楣的事來!依我看,還是尋個婆子給三小姐檢查一下,看看是不是完璧之身了。”
一時間,氣氛變得劍拔弩張。
“相爺,相爺……”老管家明知屋內之事,還是衝撞了進來,好像有什麽緊急的大事一般,他湊到佟安邦耳畔低欲,低聲說了一句話。霎時間,佟安邦臉色漸露激動之色,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相爺,今天這事要怎麽處理?”在場眾人雖然好奇佟安邦臉上的神情,但也沒人趕去打攪,無奈下,大夫人開了口。
“好了,夫人你就不要多事了。環環啊,你方才說是因為買藥茶才耽誤的時間,但你錯在沒有事先通知,就懲罰你抄經書三日,這三日你不許踏出屋子半步。”
禁足三日嗎?佟婧琬暗暗鬆了一口氣,這關算是安全躲過了。可她跟眾人一樣,這佟安邦怎麽突然對她這般和善了?
但是在柳氏不滿異議被訓後,再無人敢質疑佟相爺的決定,一時間,圍在主屋的人紛紛離去,而佟婧琬也很自覺地將之前從墨淵那收刮來的一點藥茶分別孝敬了出去。
屋外,佟安邦拉著老管家跑到無人處,輕聲問道,“你確定國師特意畫了婧環那丫頭的畫像?”
“老爺,千真萬確。你瞧瞧,這是宮裏來的飛鴿傳書……”老管家從袖子裏忙不迭掏出一張揉起的紙團。
"是了是了,這張公公來府裏送過東西,他認識三丫頭,不會認錯的!"
“可老爺,你說國師怎麽會突然畫三小姐的畫像,你說這是凶是吉啊?”
“好了,這事老夫自有安排,夫人那邊你記得什麽都別說!”佟安邦像是心中有了計較,吩咐完後便連夜出了府。
怡安院,佟婧琬居住的那一間屋子此刻燈火通明。
“小姐……”冬兒疼痛的無法動彈,手伸向佟婧琬,“好疼啊,小姐。”
“別動,冬兒。”佟婧琬連忙坐在床榻旁邊,多少有些心疼,用手絹,輕輕地擦了擦冬兒眼淚的淚水,“是我害的你挨打了。”
“小姐,您別這麽說啊。”冬兒緊緊的咬了咬牙,忍著笑了笑,看著佟婧琬搖搖頭說道。
“對了,冬兒我這裏有些塗抹的膏藥,差點兒忘記了。”佟婧琬輕歎了一下,連忙起身去把金瘡藥拿給冬兒塗抹。
“不礙事的,冬兒忍忍就好了。”
佟婧琬找了許多,終於找到了金瘡藥,滿意的點了點頭,便重新坐回床榻邊沿,“冬兒,你躺著就好了。”
“小姐,冬兒自己來塗抹就好了。”冬兒見佟婧琬要給自己塗抹有些受寵若驚了,覺得自己隻不過是下人罷了,不應該讓主子伺候自己的。
“不要動,乖乖躺著!”佟婧琬一個眼神過去,冬兒立馬禁了聲,隻是那心中是充滿感動的,原本小姐還是那個溫柔善良的人,原先的狠絕不過是自保罷了。
“小姐……我好疼,我想我今晚是睡不著的了。”冬兒感覺藥效發揮了作用,可是卻是越來越刺骨的疼痛。
“沒事的,這金瘡藥塗抹上去,很快就不疼的,你現在先忍著點兒啊。”佟婧琬也是睡不著,便尋了個座處翻起書來。
不知怎的,往日裏吸引她的兵法故事,今日竟一點提不起興趣,一個晃神,她不由想起先前對萬俟玨的虐待,嘴角抽了抽。
如果時間來得及,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會用上了那金屬棒….一瞬間,她的臉慢慢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