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按摩師手記_25、戀愛的滋味

25、戀愛的滋味事實上,我什麽也沒得到,要不然,今天不會在做老本行,也不會來熬夜寫日記,而是在做舒服的少奶奶,在給小孩子喂奶了。世上的事,誰能未卜先知呢?我當時豈不是懷著天真的夢想嗎?所以,有時候,並不是我們在自暴自棄,並不是我們不想脫離那樣的環境,而是我們無路可走啊!

女人是想舒服地掙錢,男人是想舒服地花錢,這樣的供需,在數千年的封建社會中,早已是一大特色。我很敬佩*,他是新中國的開國領袖,他的豐功偉績姑且不論,因為他去世時我還沒出生,我敬佩的是,在他統治的新中國期間,居然杜絕了*這種醜惡現象,這真是偉人所為啊,除了他,古往今來,還有誰能做到?

我所在的桑拿城,是小有名氣的,三教九流,各色人等,哪個不知道海天堂?是男人的,誰不想來海天堂泡個澡?順便泡個妞?你要來正規的,我們這兒也有,你想來點刺激的,這裏更是內容豐富。相對來說,我們要比那些簡陋的路邊店,檔次高出一大截,同樣是按摩女,我們海天堂的,就敢把工作卡別在胸前招搖過市,野雞店敢嗎?我們這些按摩師,雖比不得星級賓館的小姐,但我們不是憑色相吃飯,而是憑手藝掙錢。

前幾天,湖州地區對娛樂場所進行大整頓,查封了很多路邊店和提供*服務的美容美發店,而海天堂桑拿城,毫發無損。我在電視新聞中看到,那些洗頭房和足浴店,沒有配備洗頭理發足浴等必用工具,直接提供*按摩和*服務,從鏡頭中可以看到,那一大間按摩房,就用三合板隔開,密密麻麻有很多小房間,有的小姐正在和客人亂搞,被逮了個正著。唉,我有點同情她們,但也有點痛恨她們,是她們給按摩女的臉上抹黑,把一個正當的行業,塗上了曖昧的色彩。她們是俗稱的“野雞”嗎?那我們算什麽?是“三黃雞”還是“草雞”?是誰把我們女人比作雞的?那男人算什麽鳥?“蒼蠅不盯無縫之蛋”,如果我們是那個有縫的蛋,那男人就是那隻可惡的蒼蠅。

我去蘇州一院看望了阿蘭,乍見之下,幾乎不敢相認,因為她戴著一頂帽子,臉胖胖的,以前的俏麗蕩然無存,要不是她先叫了一聲:“阿靜”,讓我感覺聲音熟悉,我還以為走錯了病房。阿蘭的整個人都變了,她不是胖,而是水腫。她的眼神也不再水靈,顯得如白熾燈一樣,有點黯然無光。我和她的談話中,知道她已明了自己的生命,剩下的日子不多了。阿蘭悄悄對我說:“我並不怕死,但我還是有遺憾啊!”我說:“我明白,我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可是……阿蘭,我們是知心朋友,有什麽心願?你就對我說吧,我們都會幫你的。”阿蘭的眼角噙著淚,說道:“我再也不能孝敬父母,愧對他們的養育之恩,我也對不起你們這些姐妹,讓你們為我花費了那麽多的血汗錢,我今生今世還不了你們的情,還有……”阿蘭的目光中,竟有幾分難得的羞澀,笑了一下說:“還有就是,我今生沒能品嚐到愛情的滋味,有點不甘心啊!”我默然無語,阿蘭說的,句句飽含著她的深情和眷戀,可老天爺為何如此無情,要這樣扼殺一個女孩的美麗生命?本來我想把談戀愛的事,告訴阿蘭的,也好給她一點喜氣,但我怕阿蘭聽了會更難過,就咽回了肚子。

阿蘭掛水一段時間,我要給她翻動一下身子,一個姿勢躺久了,容易生褥瘡。掛完水,阿蘭在我的攙扶下,能下床上廁所。醫生也說,可以適當活動一下,以保持體質活力,增強抗病能力。阿蘭笑著說:“我現在才體會到,生命在於運動的真諦,要是躺著一動不能動,那和死了沒什麽區別了。”我說:“生命的意義不在於長短,也不在於偉大,隻要你平時做人,能夠讓人信任、尊重和喜歡,那就是有價值的。”阿蘭說:“我真的舍不得,舍不得離開我的親人和朋友啊!”我扶著她的手,說道:“沒事的,說不定會有奇跡,會好起來的。”阿蘭的痛苦,我能感受到,但我不能和她一起痛苦,我要喚醒她的堅強。

阿蘭的血液透析,每個星期做一次。給她全身的血液過濾一遍,就像給雜亂的頭發梳理一下,使她的精神煥發,得到更多的信心。我問過沈主任,他說:“醫生的能力是有限的,目前的醫療水平並不能治好所有的病,阿蘭的病情,治愈的希望基本為零,她很可能會突發腎衰竭,被死神奪走生命,但我們會搶救到最後一秒鍾的。你是叫小靜吧?我前幾天接到張總的電話,他對你的朋友阿蘭,也表示了關心,張總說他工作忙,抽不出身來看望你們。小靜姑娘,我和張總一樣,對你的善良深感敬佩!”我微微笑道:“我隻是一個普通的外來妹,能得到沈主任和張總的厚愛,我十分的感謝!阿蘭的病,還望得到沈主任多多幫助!”沈主任笑著說:“那是一定的!”

阿蘭的媽媽身體本來就不好,他們沒出過遠門,又不識字,照顧阿蘭有我和護士,我盡量讓他們休息,叫他們吃好住好。我知道阿蘭,她希望父母陪在身邊,是希望心靈得到安慰,她能在最後的時光裏,天天看到他們,她才能安下心來。考慮到夜晚天氣涼,我在他們剛到蘇州時,就給他們在醫院附近的小旅館,訂了一個房間,叫他們晚上過去睡,白天可以到醫院來看望女兒。這邊的住院規定,陪護的病人家屬,夜裏留在病房的隻能一人,其他人要在夜間十點鍾之前離開,然後到第二天九點鍾進來。我陪在阿蘭身邊,主要和她說說話,真正的護理,是由護士們負責的。

我在這邊陪了三天,徐姐又過來了,還帶來了七萬元錢,說是給阿蘭治病。徐姐說:“小靜,你回去上班吧,叫阿春阿芳也不用過來了,這邊交給我吧,培訓班暫時不辦了,我把原先訂的房子退了,拿回了首付款,還掉一點借的,剩下的我就帶來了,阿蘭這邊會用得著的,如果能讓阿蘭多活幾年,真想給阿蘭做腎移植手術。”我點點頭,說道:“這個我想到了,我問過沈主任了,據他說,阿蘭的情況,幾乎沒有轉機的可能,隻能給她保守治療,盡可能延長她的生命。”徐姐眼神中的亮色,頓時黯淡下去,無奈地說:“唉,阿蘭真是命苦啊!”

我回到了南潯,因為有葛衛明的陪伴,我的生活頓時活潑起來。是啊,我才20歲,還是個無憂無慮的年紀,隻不過我過早地涉入社會的洪流,消磨了我的單純和夢想,這更使我懂得了抓住眼前幸福的重要性和必要性。我現在和他的關係還沒真正確定,暫時還不想放棄自食其力的工作,但是,我現在不再做*、*之類的服務了,那畢竟在*服務的邊緣。按摩,是我謀生的工作,不是我的事業,工資夠我的花銷,我不能再接受別的男人了,我的心裏,現在隻有葛衛明,有他一個,我就夠了。

俗話說:“師傅領進門,修行在自身”,我比葛衛明年輕五歲,但在男女之事,我可能比他懂得多些。我們在一起切磋,常常同時攀登到快樂的高峰。他明白我不是處女,但他好像並不在乎,他親口對我說:“隻要你真心對我好,我不會在意你的過去的。我喜歡你,願意接受你的全部!”我很高興他能那麽說,男人通常都是極端自私的,他們可以到外麵隨便玩女人,卻不能容忍女朋友是個不潔之身,但葛衛明對我似乎很寬容,他和我在一起時,沒有表現出絲毫的不悅,反而說:“可惜我沒能早點認識你,要是在你剛來時就認識你,就能好好保護你了。”我笑道:“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那兩個壞人,也成全了我們之間的好事,要不是他們欺負我,恐怕到今天,你還不知道我姓什麽呢?”葛衛明笑道:“現在我可是對你了如指掌了,你哪兒有一粒痣,我清清楚楚。”

我那裏有一顆小小的痣,發現這個新大陸的,正是葛衛明。有一次,他說要看看,女人到底有什麽秘密,會讓男人這麽著迷?結果,還真被他發現了,就是這顆淡淡的痣。他說:“根據國際慣例,對於新發現的島嶼,是誰發現誰開發誰使用,也就是說,我現在擁有了你這塊領土的專屬權,我有隨時行使主權的權利,神聖不可侵犯。”初相識時,感覺他很嚴肅,不擅言辭,如今,我發現他挺有幽默感的,在床上也愛開玩笑。這年,我國剛成功發射了航天飛船“神州五號”,他就在*時,說是“發射準備階段”;剛開始進入時,說是“成功進入軌道,正進行緊張調試”;結束時,他會說“現在發射完畢,一切順利”;到他恢複平靜時,他又說“返回艙平安落地”……他的玩笑,使我們的魚水之歡,平添了許多樂趣。

當我和葛衛明的關係,正如火如荼的時候,阿蘭終於出事了!四月三日,距離清明節還有兩天,天氣還是那麽晴朗,我還在想,都說“清明時節雨紛紛”,看這天,沒有下雨的跡象啊?那天我剛上班不久,就接到徐姐打來的電話,她在電話裏的啜泣聲,使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徐姐斷斷續續地說:“小靜,阿蘭她……她不行了!”我心中一驚,趕忙說:“阿蘭在搶救嗎?我馬上請假過來!”徐姐哭了一會,才哽咽地說:“她走了……”我頓時感到全身一陣冰涼,像冰山的寒氣籠罩在我的心頭!盡管,早有預料會有這一天,但我還是無法接受那樣的悲劇,來得如此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