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二十五章 打胎
丁月池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先退到一邊,“精彩戲碼還在後麵呢。”二十年前,她見識過一次這種打胎藥的威力。不過那個時候是給她老公在外麵懷孕的女人喝的,至今她都記得那個場麵,喝藥三分鍾後,那個女人抱著肚子疼得滿地打滾。
鼻子,耳朵,眼睛裏全是那些辛辣的湯藥。寧博雅用袖口擦了擦眼睛,坐起身,看著麵前那個剛剛給自己強行灌藥的頭頭,隨手抓起那隻空瓶子,猛地朝他的腦袋甩了過去——
為什麽所有人都要欺負她?就連一個為虎作倀的手下都這麽猖狂地欺負她?她再也不是以前那個任人宰割的羔羊。即便拚不過,也不能低聲下氣——
那個空瓶‘哐當’一聲砸在了男人的額頭上,隨即,瓶子碎掉,一抹鮮血從他額頭正中央流下。
“你這個該死的賤貨!”男人手指憑著感覺摸到血跡後,舉著巴掌朝寧博雅的臉上甩去。
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寧博雅拚盡全力,身體往後一仰,成功地躲開了一掌。並且在身體後仰的同時,憑著自己對病房物品擺放的熟悉,又順手抓起歐陽柔早晨找來放置花的瓶子,又是猛地一下,狠狠地砸在了那人額頭上——
男人吃痛地用手捂著額頭,那血往下淌的擋都擋不住。
丁月池還沒見過如此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但心想她還能造了反不成,即便是弄死她,她想她的兒子也不可能把她這個親媽怎麽樣。
於是下令,“給她點顏色看看。”
滿臉淌血的頭頭本來心底就有股掐死寧博雅的衝動,這會得到主人的命令,看向寧博雅那小眼神,那叫一個凶殘。
而且他還揚了揚手,示意眾兄弟別動,讓我一個人狠狠地教訓她一頓——
寧博雅毫不示弱地盯著他,雙手攥成拳頭狀,一副拚個你死我活的模樣,一雙漂亮的眸子裏蘊含的暴戾,一點不輸眼前的男人。
然而就在此時,寧博雅的肚子先是一陣抽筋,緊接著,一陣劇痛猶如洪水猛獸淹沒而至……
寧博雅雙手捂著肚子倒在床上,就這那個狗仗人勢的頭頭居然還沒打算放過她,看著她疼痛難忍的模樣,握了握拳頭,抬起——
落下!
但落的地方不是寧博雅身上,而是他自己臉上。
時光倒流到數十分鍾前——
超長版的萊斯勞斯裏,雷迦烈斜靠在後背上,眯著細長的眸子休憩。放在手旁的手機嗡嗡震動起來時,旁邊的秘書見是陌生來電,再看看老板眸底的倦意,便沒有叫醒他,而是善做主張把他的手機調成了靜音。
雷迦烈醒來時,車子已經行駛到了公司門口。他正欲下車時,見旁邊手機的屏幕突然亮了起來,拿起來一看,是個陌生號碼,但是這是他的私人電話,知道的人並不多,想來可能是認識的人,於是接通。接著就聽見一個女人哭哭啼啼的聲音說道:“你終於接電話了……快點來救阿雅,有人要殺她。”
雷迦烈臉色一驚,沒有下車,直接命令司機,“快點,市三院。”
時間重回數十分鍾後——
因為此時,病房門突然被人推開了。
一道冷冽的眸子在審視了一遍屋內的情況後,直接忽略掉丁月池錯愕的眼神,徑直走到了病床前寧博雅的身邊。
狠狠地斜睨了一眼那個揮著拳頭欲砸在寧博雅身上的男人,雷迦烈下令,“給我扇自己的耳光,直到我喊聽。”
剛才的囂張氣焰頓時滅了個精光,哭喪著臉,掄著胳膊,一巴掌接著一巴掌落在自己臉上——
歐陽柔跑進來,看著捂著肚子,疼得直打滾的寧博雅,嚇得眼淚再次噴湧而出,“阿雅,你怎麽了?你怎麽了?”
雷迦烈滿臉心疼地把她抱入懷中,抬首看向自己母親,忍不住大聲問道:“你對她做了什麽?”
丁月池最是看不得兒子對寧博雅好,尤其是這會,她一手撫養大的兒子,居然為了一個恬不知恥的女人大聲吼自己。
“你真是長大,翅膀硬了,居然敢這樣跟你媽說話!”丁月池怒不可遏地訓斥道。
“血……她下麵流血了……”歐陽柔看著寧博雅淡藍色條紋病服的寬鬆褲腿上逐漸被血跡蔓延,嚇得呼吸都停了。
“快點去叫醫生。”雷迦烈大喊。
“痛……痛……好痛……”寧博雅躺在雷迦烈懷裏,疼得沒有力氣反抗,額頭上盡是汗珠。
醫生趕來之前,寧博雅再次陷入昏迷。
而這次不同於上次,醫生很快確定了她的病情,檢驗出她服用的那種打胎藥帶有劇毒,是來自民間的古偏方,雖然確實有打胎的效果,但是危害性特別大,攝入量稍大,就會出現生命危險。
而寧博雅身體的攝入量過大,此刻再次麵臨上生命危險。
寧博雅被推入搶救室。
歐陽柔眼巴巴看著緊閉上的大門,眼淚串成珠子往下掉。
這邊,雷迦烈捏著手指,眉宇間盡是隱忍的怒火。他看著對麵一臉坦然的母親,“不管怎樣,她肚子裏懷的可是我的孩子,你的孫子!媽,你怎麽就能殘忍地下手?”
丁月池反駁:“讓她生下我們雷家的後代,就是對老祖宗的不敬,就是給我們雷家臉上抹黑!迦烈,你非要護著她,頂撞我是不是?”
吵不能吵,打不能打。雷迦烈覺得心裏窩火極了,可是對方偏是他的親生母親,他這會除了生氣,還能怎樣?
“媽,我讓秘書訂好了明天一早飛往美國的機票。你現在回去收拾一下吧。”除了把母親支開,縱是所向披靡的雷迦烈也是沒辦法了。
“你這是在攆我走?”丁月池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會有一天淪落到被兒子嫌棄到這般地步。
“媽,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雷迦烈不想再跟她起過多爭執,看了手下一眼,說:“把老夫人送回別墅。”
如果寧博雅有個三長兩短,雷迦烈想自己以後真不知道該不如何麵對自己的母親。但慶幸的是,福大命大的她再次躲過一劫——
幸虧搶救及時,雖然孩子沒保住,索性大人沒事。
寧博雅醒來時已是第二天中午,她看著首先映入眼簾的那張熟悉臉龐,在嘴角挽起一抹苦笑說:“柔柔……老天為什麽要這麽一次次折磨我,卻又不收我?”整天把她折磨的死去活來,卻又不要她的命,殘忍地讓她忍受著失去一個個親人的痛楚,卻不能隨他們而去。
歐陽柔看著她,握住她的手,“你還記得我們初中時候背過的一篇文言文嗎?天將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你看,這些你都挺了過來,所以將來必成大器。”
寧博雅被她一句必成大器逗得笑了笑。她一個弱女子能成什麽大器?再者,她也不想成什麽大器,隻想替死去的母親和簡迪報仇……
不過目前這事很好。寧博雅覺得自己雖然身體上受了點傷害。但是她終於跟雷迦烈撇清了關係。那個孩子,她一點也不想要,之所以留著也不過是想多爭取點時間替母親報仇,所以丁月池的所作所為,並沒有給她帶來多大的心裏痛楚。
有了上次的事情發生,雷迦烈加派了人手看守在寧博雅。
“阿雅,不是我多嘴,我還是覺得雷迦烈跟他母親不一樣……”因為前幾天發生那件事情時,她可記得清楚,雷迦烈可為了她頂撞了他母親。那個丁月池當時氣得臉色都綠了。大概覺得人生最大的失敗就是連自己的親兒子都不聽自己的話了。
“歐陽柔,你到底是怎麽了,為什麽整天在我麵前替他說話?”寧博雅生氣地皺了皺眉,“你可別忘了,他殺了我的母親——”光這一條就夠她恨他了。
說起這件事情,歐陽柔覺得更加蹊蹺,不是她胳膊肘往外拐,而是疑點太多,“阿雅,你現在想想還覺得是雷迦烈派人殺了你母親嗎?”
歐陽柔表示越來越懷疑這件事情的可能性,尤其是寧博雅當初告訴過她,她是從一個逃跑的人口中聽說的。當時她也沉浸在她失去母親的痛苦之中,沒有細想此事,如今想想,真是疑點重重,萬一那人是栽贓嫁禍呢?
雷迦烈,雷迦烈。寧博雅一聽到這個名字就覺得頭疼厭惡。就算沒有親眼見證他是一副什麽嘴臉下令手下殘忍殺害了她母親,但是她親眼見證過他是如何不眨眼地讓人把簡迪打的半死——
母親也是先被人打的半死,而後又遭遇殺害。這樣的情景如今再現,簡迪也是先被他折磨的半死,而後又莫名其妙被火燒死,盡管警察做出結論是事故,醫院也這麽說,但她也不會傻啦吧唧就相信簡迪真的就是事故死亡,而不是他殺——
雖然暫時她手中還沒有指正他的確鑿證據,但是寧博雅絕對相信她母親和簡迪的死都跟雷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柔柔,以後不要再在我麵前提起他好不好。”寧博雅把視線轉移到窗外,心裏七上八下的很不是滋味。這三個月來接連發生了這麽多事情,受傷的不僅是她的身體,還有她那顆看似堅韌卻早已傷痕累累的心。
而此時門外——
我派人殺了她的母親?雷迦烈的黑眸微微眯起。
難道寧博雅口中的‘血仇大恨’指的是這件事情?
可是——
他什麽時候派人殺了她的母親?
雷迦烈蹙著眉心回憶了一下資料上的內容——
王欣容,一年前的某個深夜被闖入家中的盜賊所殺害……
她怎麽會弱智到以為那幾個毛賊是他派過去的?雷迦烈覺得可笑之極地了勾了勾嘴角,抬腳走進了病房。
歐陽柔看見雷迦烈進來,故意大聲提醒某人,“雷先生,你來了。”
視線正望著窗外的寧博雅在聽到這句話後,立即縮回被窩,看都沒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