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五章 出離憤怒

我們就是這樣遠離青春的，從時光的一端輾轉到時光的另一端，很多東西改變，包括態度，包括脾性。

三十歲以前，從來都是男人殷勤地約袁淑蓓的，她任性地挑剔著時間地點，如果那時候遇到張詠，估計根本就不會見第二次。但是現在，她覺得自己主動點也沒什麽關係，如果對方是真誠的，無論誰主動約誰都是無所謂的事情。她不在乎所謂的什麽倒追。

所以她午休起來還是很認真地準備了一下，挑了一套枚紅色的三葉草的運動套裝，黑藍的新百倫的運動鞋，把披肩的長發高高的紮起來，額發用精致的小夾子夾上去，顯出還算光潔的額頭，整個人看上去青春而且健康十足。

到了運動館，張詠照例像上次一樣等在門口，背著球拍等東西，穿了天藍色的球衣短褲短袖套裝，白色的阿迪的運動鞋，整個人顯得比上次精神了許多。“真青春。”他誇她，語氣是很真誠的。“謝謝，你也很精神。”袁淑蓓接受上次的教訓，盡量淑女一些，一些直率的東西還是隱藏一下吧。開場很優雅，這次打球配合的默契也遠遠超過了上次，雙方都十分拚地打了幾十個回合，很是舒展筋骨。半個多小時過去了，誰也沒有休息的意思，張詠的電話響了，他也沒去接，袁淑蓓故意沒接住球，示意他接電話，張詠摸到手機的時候電話已經掛斷了。他本來是不耐煩地去看的，大約是看到電話號碼的瞬間整個人都有點怪怪的，袁淑蓓還以為出什麽事了。隻見張詠迅速收拾了一下，看也不看袁淑蓓，“我有點急事，先走了。”說完，下一秒就淡出了她的視線，球拍都沒收起來。

袁淑蓓看他的情形估計是家裏或者什麽地方出事了，她仔細地把球拍收起啦，心裏盤算著等晚上再打個電話過去問問要不要緊。回到家收拾了一下屋子，又玩了一會兒朋友圈，昨天她發的那段任性的話被留言了好多條，有挺她的有鄙視的，還有已婚男士，並且以前是同學或者同事關係的，委婉表示願意獻身安慰的，袁淑蓓心想，這年頭，隻要瞄一眼臭雞蛋，立馬有蒼蠅問你願不願意變成臭雞蛋給它盯。真是醉了。她無視他們的各種表態，對於這些，她已經有免疫力了。

吃晚飯的時候告訴她媽媽張詠打球的時候突然走了，好像有什麽急事，老太太一個勁地說趕緊打個電話問問出什麽事了吧，這樣最能培養感情了，她說她也打個電話問問張詠的媽媽，以後要經常來往的，不能這麽冷漠。說完電話就撥出去了，老太太語氣關切地問人家家裏是不是有什麽急事了，電話那頭張詠的媽媽一頭霧水，還反問淑蓓媽媽不是你閨女把我兒子約出去了嗎？淑蓓媽媽反倒拉了個滿身疑惑。那頭大概意識到什麽事情，支支吾吾說先問下自己的兒子再給回電話就把電話掛了。

掛了電話，老太太又催著女兒給張詠打個電話，說直接問比較明白。袁淑蓓拿自己的手機撥出去，對方響了好幾聲才接聽，問她有什麽事，語氣聽起來不像出什麽事的樣子。袁淑蓓很是生氣，難道今天下午的事不應該給一兩句解釋嗎。她壓住火氣問對方是不是遇上什麽棘手的事了，對方好像忘了下午發生什麽了又好像心情太好根本沒注意她在電話裏說什麽，丟給她一句現在有點忙，稍後給回過來的話就把電話掛了。袁淑蓓無奈地對父母攤攤手，表示自己已經盡力，但無能為力了。她媽媽安慰她說，也許人家真的忙呢，或者明天就主動約過來了呢。

周日照例沒有接到張詠的電話，閨蜜蘇璐找袁淑蓓逛街，袁淑蓓說懶得逛，請她來自己家裏吃飯，順便住一晚，周一早上一起上班去。蘇璐很爽快答應了。宅在屋子裏等到蘇璐過來，一見麵，蘇璐就數落袁淑蓓：“又宅了起來，說什麽來著，又宅又腐，前途未卜啊。”袁淑蓓撇撇嘴：“你倒是整天逛街，花錢如流水，還不是跟我一樣沒有男人敢娶。”蘇璐裝作委屈地抹抹眼淚：“咱倆都淪落成這樣了，以後見麵能不能不相互拍磚啊？”“可以啊，這不是你先拍我的嘛。”袁淑蓓一臉的尖銳。“好了，我是不打算嫁人的啦，你要是娶我，我可以考慮。”蘇璐調皮地說。“打住，打住，我性取向非常正常，對你，沒有半分興趣。”袁淑蓓好不留情地告訴蘇璐。心想，這女人瘋了吧，昨天還在網上說自己約了個小鮮肉準備飽餐一頓呢，今天又勾搭女人，什麽時候混的男女通吃了。

“昨天那小鮮肉把你侍候好了？”袁淑蓓一本正經地問蘇璐，“切，沒成。”蘇璐一臉頹敗的樣子。“不是說。。。。。。怎麽又。。。。。”袁淑蓓刨根問題。“沒成功。。。。。。那個。”蘇璐有點不好意思。“找個正經男朋友吧，別到處留情，現在的小孩子根本不靠譜。”袁淑蓓教訓著蘇璐。雖然她看起來還不如蘇璐成熟。撅撅嘴，蘇璐裝作無辜的說：“找不著，我看上的給人提鞋人都不要。看上我的，給我提鞋我還得掂量掂量。”袁淑蓓盯著蘇璐看了一會兒，“有病，該看心理醫生了。”她下結論。“你說我還是你啊？”蘇璐顯露出自己的智商不過爾爾。“你。”袁淑蓓丟給她一句，就到廚房切水果去了。

淑蓓爸媽從外麵買菜回來看見家裏多了一個和女兒相當年齡的女孩，很熱情，問東問西的，聽到蘇璐說自己都三十四了還沒結婚還且還在等著找個有錢人嫁過去當太太的時候，淑蓓媽止不住發笑。問她：“閨女啊，有錢人為什麽要娶你們呢？人家不可以找個更年輕的嗎？”“勾引啊，用盡各種手段抓個有錢人結婚啊，找個和我們一樣的有什麽前途，還不如不結呢。”蘇璐一番說辭笑得淑蓓爸媽直呼心髒受不了。“我說的都是實話。”蘇璐一邊吃的水果一邊重申自己的觀點。

淑蓓媽媽的手機響了，她看了一下興奮地對女兒說：“張詠媽媽的。”示意他們安靜，她接通了電話。接的時候興高采烈的，那邊說了幾句，她顯示出快要哭了的表情。蘇璐小聲問袁淑蓓：“你媽怎麽了，接誰的電話啊？”“是我相親對象他媽媽的。”袁淑蓓坦白地告訴自己的閨蜜。“怎麽這副表情啊？”蘇璐看看淑蓓媽媽，又看看袁淑蓓。淑蓓不做聲，搖搖頭。一會兒，淑蓓媽媽掛了電話，好久不說話。袁淑蓓似乎猜到了什麽事，試探著問她媽媽：“是不是張詠不願意和我繼續。。。。。。”淑蓓媽媽好半天才回答女兒：“她說她兒子的前女友從國外離婚回來了，還帶了一個孩子，他兒子非要跟她複合，說之前都是他的錯。”頓了頓，看了下袁淑蓓，接著說：“她不願意，讓我們再努力一下，追求下她兒子。”“甭想了，沒門。”袁淑蓓登時大怒，接著眼淚像斷了線似的往下掉。然後又笑了起來，淑蓓爸趕緊把女兒抱在懷裏，“孩子，你別嚇爸啊，咱們再找就是了。”蘇璐也呆掉了，瞪大眼睛看著她的閨蜜，很不理解。

淑蓓媽媽很氣憤地把電話撥了回去，夾槍帶棒地數落了張詠的媽媽一頓，可能沒等那邊解釋就掛了電話，掛了電話還覺得不解氣，摟著女兒罵了起來。混亂了幾分鍾，袁淑蓓鎮定下來，她擦幹眼淚苦笑著說：“又被耍了。還不知趣地一個勁給人家打電話呢。真傻。”蘇璐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到：“什麽鳥渣男，早點發現省得以後受氣。”淑蓓爸媽也附和著說是啊是啊。袁淑蓓紅著眼圈：“不是為了哪個男人哭，我是哭我自己的命。”淑蓓媽慈愛地說：“什麽命不命的，是那家人太沒素質，小時候媽給你算過得，命好著呢”“就是就是，咱們命裏該找個比他好的。”淑蓓爸繼續安慰女兒。袁淑蓓不再說話，她爸媽也小心翼翼地不說話了，生怕說了什麽讓女兒更加難過的話。

四個人默默地坐了一會兒。蘇璐站起來拉了一把袁淑蓓的手，“早點休息吧，咱們洗澡去。”袁淑蓓對這位沒心沒肺沒煩惱的閨蜜友好地笑了：“好，你先洗吧。”她說。“以前不都一起嗎？嫌棄我了。”袁淑蓓噗嗤笑了：“誰跟你一起洗過澡，趕緊去吧。”“逗你開心一個。”蘇璐說，轉身去洗手間洗澡去了，看來是袁淑蓓家的常客，一點也不拘謹，跟自己家似的。袁淑蓓爸媽相繼找借口幹活去了，她自己呆了一會兒，拿出手機，在備忘錄上寫了一行字：某年某月某日，出離憤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