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寵妃_第七十章 引蛇出洞
李顯瞻去慈寧宮給太後請安,見太後正翻看著雲岫抄寫的佛經,字跡娟秀,不由愣了一會,問道:“母後將瑾妃禁足,是要保全瑾妃?”
太後將佛經遞給月姑姑,吩咐月姑姑將佛經拿到西佛堂裏燒掉,遣了殿內的宮人下去,才道:“哀家原不想管這後宮裏的事,你對言心那丫頭的情意哀家也是看在眼裏。在避暑山莊時,麗婕妤不過是教訓了她幾句,皇上便斥責了麗婕妤一頓,還將麗婕妤禁足。外人都道皇上是看在哀家的麵子上才格外袒護言心,隻是言心眼下確實行事過激,皇上將言心留在慈寧宮裏,哀家如何不知皇上的打算,瑾妃這事,哀家是特意做給言心看的。”
李顯瞻神色如常,問道:“母後不相信是瑾妃自己給自己下毒的?”
太後歎了一聲,道:“哀家在後宮經曆了多少的風雨,瑾妃不是沒有分寸的人,也不會傻到給自己下毒固寵,後宮裏既有人見不慣瑾妃獨寵,且後宮寵愛不能為趙氏一族全攬,又正好以瑾妃一事警醒言心,將瑾妃禁足,一來可保後宮恩寵不失平衡,二來也算將瑾妃置於後宮爭寵事外,等後宮平靜了,再找個由頭解了她的禁足便是。”
“是兒子行事不夠深思熟慮,引得後宮爭寵風波不斷。”李顯瞻愧道。
太後威嚴的看了李顯瞻一眼,提醒了一句:“你對言心的情意甚篤,一邊又極為寵愛擔憂瑾妃,最好不要讓哀家察覺出你與瑾妃之間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否則,哀家絕不容許瑾妃活著。你要迎言心入宮,哀家絕不阻攔,若想為她廢黜後宮,有哀家在一日,後宮就不能廢!”
李顯瞻道:“兒子明白。”
六尚的人遲了兩日才來長春宮送份例,玉寧瞧了眼送來的東西不由皺了皺眉,緲緲一看,便急性子的嚷了起來:“這些東西連宮女都瞧不上眼的,六尚倒是全拿來塞給咱們長春宮了!我家主子雖是被禁足了,可到底還是瑾妃娘娘!”
送東西來的女史眼睛長天上去了,一臉傲慢的道:“姑娘可是看清楚了,六尚可是按著太後娘娘的意思,瑾妃娘娘的份例按著嬪位發放的,奴婢可不敢少了瑾妃娘娘的份例。”
一同來送份例的另一公主趕緊著解釋道:“並非是六尚故意將不好的東西送來長春宮,昨兒是惠嘉公主的百日宴,好東西都送到惠嘉公主和五公主那兒了。”
緲緲還想與她爭辯幾句,被玉寧拉住,玉寧笑著收下東西,又親自送了那女史出長春宮,才小聲的與緲緲道:“眼下主子不比往日,宮裏的人向來是拜高踩低。”
緲緲罵了句:“都是些狗眼看人低的狗奴才!”又想到是因自己而害得雲岫被禁足遭奴才欺負,又自責的道:“都是我害了主子!”
玉寧勸道:“你趕緊著擦了眼淚,若讓主子看到,定是要難過。”
緲緲點頭,擦了擦眼淚,雲岫出了屋子來,問:“方才我在屋子裏聽到你們與六尚的人說話,出來看看。”
玉寧笑著回道:“是六尚的人送這個月的份例來了。”
雲岫瞧了眼送來的東西,幾匹緞子是早幾年的花樣了,顏色也老氣,金線裹紗都是用剩下湊起來的,再看那幹紅棗茶葉都是往年剩下的,白麵裏也起了黴疙瘩。
雲岫的神色略沉了些,斂著眉,向玉寧道:“先抬到屋子裏去吧。”
長春宮裏原先的好茶葉都讓人搜羅走了,玉寧將送來的茶葉泡了茶端上去給雲岫喝:“茶葉換了,茶味不似原先主子喝的,奴婢怕主子喝不慣,在茶裏添了些蜂蜜,主子嚐嚐看喝不喝得慣?”
雲岫喝了一口,雖添了蜂蜜,但茶味仍舊苦澀,不由皺了皺眉,怕是蜂蜜也不多了,玉寧隻放了少許。
見雲岫皺眉,玉寧緊張的問:“稍微苦一點的茶主子向來都不喝的,主子可是喝不慣這茶?”
雲岫將茶放下,歎了聲道:“眼下哪裏還容得我挑,長春宮被關著,我們出不去,底下的奴才又拜高踩低。我在宮中受些苦倒也罷了,就怕牽連了爹爹和哥哥。”
玉寧勸道:“主子盡管放心,奴婢們雖出不了長春宮,但外頭的消息還是知道些,皇上並未因主子的事而開罪趙府,反而對趙督察史格外重用。”
雲岫憂慮的道:“就是因為如此,我才更擔心,皇上不因我之事而開罪爹爹和哥哥,但難免心中有芥蒂,哥哥受皇上重用,便會常出現在皇上眼前,難保皇上不會那一日就因我而遷怒了哥哥。”
玉寧勸慰了句:“主子是多慮了,明兒皇上還要親自替趙督察史主持婚禮,趙督察史娶的那可是許國公最疼愛的幺女,許昭儀的妹妹,皇上是賢明天子,斷不會因主子而遷怒趙府的。”
雲岫雙手合十,對著屋子外那輪高掛的月亮虔誠的道:“但願吧。”又惋惜的歎道:“可惜我不能親眼看著哥哥成婚,倒是一樁遺憾。雲岫在此向月亮請願,願哥哥和嫂嫂幸福美好,白頭偕老。”
走出屋子,看緲緲一人坐在屋子前的台階上,瘦弱的背影盡顯落寞之色。緲緲見雲岫出來,站起身來,眼裏還有未幹的淚跡,笑著道:“外邊有些涼,主子出來怎麽不披件披風。”
說罷,便要進屋子裏去拿披風給雲岫披上。雲岫拉住她的手,勸道:“我知曉你的心思,你我和哥哥是一同長大的,若哥哥心裏有你,我會撮合你跟哥哥在一塊,若是哥哥心中沒有你,你還是斷了這個念頭。”
緲緲低下頭:“奴婢不敢多想。”
紅豆匆匆的過來,向雲岫稟道:“主子,毓秀傳了消息給奴婢,皇上這些天都是歇在李貴人那兒,眼下後宮裏最得寵的就是李貴人。”
雲岫點了點頭,道:“毓秀可信得過?”
紅豆道:“娘娘放心,毓秀與奴婢是過命的交情,毓秀在閑玉軒很得李貴人信任,奴婢已經將那毒藥交給了毓秀,這會兒怕是李貴人已經喝下那杯有毒藥的茶了。”
雲岫笑了聲,臉上盡是堅毅之色,道:“之前我中毒是自己所為,眼下我被禁足,得寵的李貴人又中了與我一眼的毒,難不成李貴人也是為了固寵給自己下毒不成?”
玉寧也道:“李貴人中毒,主子給自己下毒的嫌疑也就消了,而且,皇上定會徹查李貴人中毒之事,真正給主子下毒的那個人也會有所恐慌而露出馬腳來。”
雲岫點了點頭,又吩咐了紅豆一句:“你傳個信出去給謝全和華良,讓他們暗中注意些有沒有反常的事發生,還有伍醫女,也盯緊些。”
“是。”紅豆應下,又匆匆的走了。
禁足至今,雲岫總算露出個舒心的笑容來。幸好當初她問了施太醫她中的毒都是哪幾味毒藥製成,各自的比例多少,她才能在前些天婉琪和瑞嬪來看她,悄悄婉琪和瑞嬪稍帶了那些藥過來,讓她製成了那一味毒藥。
前些日子,婉琪和瑞嬪擔心雲岫被禁足會被宮人苛待,便悄悄的帶了些東西趕著侍衛換班的時辰來長春宮裏看雲岫。
“我絕不相信雲姐姐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婉琪一見到雲岫便這樣說道,“我去向皇上求情,求皇上放雲姐姐出來,重新徹查下毒一事。”
雲岫厲聲責了婉琪一句:“如今我已經被禁足在長春宮,難不成你也想被禁足在陵熏齋嗎?你想想你之前被禁足在陵熏齋時受的苦,你難道還想再受一次嗎?”
婉琪紅了眼圈,道:“我就是想著我之前被禁足所受的苦,才不想讓雲姐姐也受這樣的苦,當初我被禁足,雲姐姐費心救我,眼下我豈能對雲姐姐坐視不理。”
瑞嬪勸了婉琪一句:“你先莫急,瑾妃娘娘定然是有法子的。”
雲岫歎了聲,道:“你們都別在皇上跟前替我求情,即便提也不要提一句,若讓皇上惱了,牽連到你們,那我才真的是求救無門了。”
瑞嬪聽雲岫說這話,便知雲岫心中已有自救的法子,便問:“瑾妃娘娘可是需要臣妾做些什麽?”
雲岫點了點頭,將她所要的藥材都一一告訴了瑞嬪和婉琪,最後又叮囑了一句:“切莫讓人懷疑,切莫讓人知道,否則我們三人都難逃一死。”
瑞嬪和婉琪應下,不久後便將雲岫要的藥材無聲無息的送到了長春宮裏。
夜已經深了,玉寧伺候著雲岫歇下,雲岫卻是坐在棋盤前,自己下了一盤棋,道:“今夜便不睡了,玉寧,你陪著我下完這盤棋吧。”
玉寧笑著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