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寵妃_第七章 主被奴欺

烈日酷暑,從坤寧宮出來,已是正午,今日的日頭格外毒。緋色閣離坤寧宮路程遠,一路上還少有可歇息遮陽的涼亭。雲岫從病中醒來後身子並未完全複原,此刻經這一番烈日毒曬,身體早已吃不消了,才回到緋色閣,臉色已是蒼白不已。

當日夜裏,雲岫就渾身發熱,意識不清,迷迷糊糊的,而守夜的宮女夏涼卻靠在床榻邊上熟睡得跟死豬似的,還是緲緲不放心半夜裏起來去看看,才知曉雲岫竟病得迷糊了。緲緲踢了一腳跟死豬似的的夏涼,將夏涼叫醒後,緲緲忙去看雲岫,將她從不安的睡夢中搖醒。

眼見雲岫病得厲害,緲緲急的失了主意,好在雲岫尚算清醒,忍著頭疼無力的道,“去請太醫來。”

“快,夏涼,你快去請太醫來,就說我們主子病得厲害!”緲緲不放心雲岫一人留在這裏,再來,她並不熟悉宮中的路,便叫還愣在一旁迷迷糊糊的夏涼去請太醫。

哪知,夏涼懶懶的打了個哈欠,一臉輕鬆的道,“這深更半夜的,宮門早就落匙了,太醫都在宮外,我去哪兒請太醫?我看主子倒不似有什麽大礙,好生安歇一晚,等明兒再說吧!”

緲緲擔心雲岫,主子都病成了這番模樣,夏涼居然還說不似有大礙,當下氣急,怒喝道,“主子病了,你這個奴才不盡心伺候,反還說出這樣的話,主子若有半點事,你十個腦袋都不夠掉!”

夏涼不以為然,道,“緲緲姐姐好大的脾氣!主子還沒說話呢,姐姐你倒在這兒拿著雞毛當令箭了。”

這一番吵鬧,早已經已經歇下的春喜、秋香、冬貴驚醒,都過來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春喜和秋香卻是在一旁看著熱鬧,倒是冬貴似乎真發覺雲岫病得厲害,不敢馬虎,趕緊的上前來瞧了一眼,道,“主子這可是中暑了?”

緲緲看著仍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神思迷糊的雲岫,急道,“怕是中暑了,白天從坤寧宮回來時就瞧見主子臉色不好,可沒成想這半夜就病成了這副模樣。”

雲岫伸手牽住緲緲的手,吃力的睜開眼睛,一臉的病容慘色,卻微微的道,“莫擔心,我沒什麽大礙。”

“都病成這般了,還說沒事。”緲緲急責了一句。

冬貴為難的道,“這個時分,宮門早落匙了,太醫怕是請不來了。”

緲緲突想起一事,道,“即便請不來太醫,可主子病得這樣重,總該去跟皇後娘娘那兒說一下,還有昭妃和雲妃兩位娘娘那兒也得去告知一聲。”

春喜露出為難的神色,極為不願,道,“眼下這也太晚了,皇後娘娘和雲妃、昭妃也都睡下了,擾了三位娘娘休息,我們誰也吃罪不起啊!”

緲緲怒喝一句,“若主子有個好歹,你們就吃罪得起?”

若雲岫真就這樣病死了,他們幾人難以逃罪,也不敢再馬虎,就著夜色行色匆匆,各自往坤寧宮、永壽宮、壽安宮而去。

緲緲在一旁照料著雲岫睡下,可雲岫哪裏睡得著,輾轉反側,偶爾又夢囈糊塗。冬貴是真擔心雲岫會出什麽大事,否則他們都逃不了幹係,猶豫之下,便道,“奴才知道個土方,不知道有沒有用,就是刮痧,讓體內的熱氣散發出來。”

刮痧之說,緲緲也聽聞了些,雲岫眼下病得厲害,緲緲不敢有疑,趕緊的準備好了刮痧用的東西,讓冬貴出去之後,她才褪去雲岫的衣物幫她刮痧。

不多一會兒,春喜三人便回來了,三人一臉喪氣的說,“皇後娘娘、昭妃娘娘、雲妃娘娘那兒,我們都沒見著,不過,話都已經三位娘娘跟前的人了。”

雲岫刮了痧後,後了些,已漸漸淺睡,雖還偶有夢囈,好在已不似之前那樣糟糕了。緲緲也就不再與他們幾人計較,遣了她們都下去歇著,也不敢讓夏涼守夜了,自個兒守在雲岫的床前照顧了一宿。

第二日一早,昭妃身邊的宮女皎月就領著太醫來了緋色閣,被病折騰了一夜的雲岫還睡著,緲緲在外頭見過了皎月姑娘,便引著太醫往雲岫的寢殿來。皎月上前挑開帷帳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雲岫,見她臉色著實蒼白,唏噓一聲,讓緲緲趕緊的將絲線係在雲岫的手腕處。

太醫隔著帷帳懸絲許久,才道,“雲貴人脈象微弱,身體底子薄,之前大病過後身體尚未複原,近日日頭毒辣,因悶熱的之顧,有中暑之象,下官開副藥,雲貴人好些調養,身子就好了。”

太醫寫好了藥方,緲緲不放心讓旁人去拿藥,便隨著太醫去太醫院拿了藥回來。

藥拿了回來,由著春喜煎藥,可緲緲服侍著雲岫起來,又用過了早膳,仍不見春喜端著藥進來,緲緲便去找春喜,卻見他在一旁打盹,熬著藥的火爐子裏的火早就滅了,緲緲氣得怒喝一句,“給主子煎藥不好生看著,你竟這樣偷閑打盹,你眼裏還有沒有主子?”

春喜醒了過來,揉了揉眼睛,卻還埋怨緲緲擾了他打盹,道,“昨夜裏跑來跑去的一宿,我在這兒打會個盹怎麽著了?”又小聲的嘀咕一句,“什麽主子,長成那副尊容,普通人見了都不會喜歡,何況是皇上,早病死了的好,我們好去找有前程的主子。”

緲緲將這一句聽了去,氣急說不出話來,“你、你……”

春喜不理會她,隨意的拿著扇子扇火。

雲岫來尋緲緲,在一旁站著,春喜的話,一字不差的落進了她的耳朵裏,緲緲轉身,才發覺雲岫臉色蒼白的站在那兒,緊張的問,“主子什麽時候過來了?”

雲岫不語,春喜慌了會子的神,見雲岫未發難,更加的張狂了起來,也不行禮,還大聲的道,“若得皇上喜歡,怎會安置在緋色閣,這地方,連個鬼影都沒有,更別提皇上會來了!”

“好大膽的奴才!主子再不濟也是主子,哪容得你在這兒大放厥詞!”緲緲怒得都要抬腳去踢春喜了。

雲岫製止了她,道,“緲緲,算了,何須跟個奴才計較。”她走到春喜跟前,將他這張臉記下了,對他道,“不過緲緲有句話說得對,主子,再不濟也是主子,奴才,永遠是奴才。”

雖雲岫不打算懲治春喜,但緲緲心裏的那股火消不下去,道,“想老爺還是六部尚書時,小姐在家中何曾受過這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