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寵妃_第四十九章 爬上龍床

三月初一,禦花園裏的花爭相鬥豔,緲緲指著一處滿片桃紅的桃園歡舞著道:“主子您看,琪嬪娘娘在那裏練劍呢!”

雲岫抬頭望去,果然一片桃花下,婉琪著一身素白,一頭的青絲高高豎起,手中執一柄木劍,正在其中敏捷的舞著劍,遠看別有一副江湖俠女的氣質。

雲岫淡笑著走過去,邊道:“她就是這副好動的性子,這腿才好,就耐不住性子舞劍了。”

婉琪見雲岫過來,停下舞劍,將木劍扔給一旁伺候著的靈雀,跑到雲岫跟前來:“雲姐姐,你身子不好,要不我教你舞劍可好?”

雲岫想著練武可強身健體,索性宮中向來無事,同婉琪一塊舞劍也好消磨時光。

婉琪從地上撿了一支細小的桃枝遞給雲岫:“雲姐姐,你拿著桃枝跟我學。”

婉琪教得很慢,先隻是教了雲岫幾個動作,舞起來倒也是極美,隻是雲岫不中用,才一小會兒就體力不支,累得滿頭大汗。隻好扔了桃枝,坐在一旁的石亭裏歇下,看著婉琪自桃花樹下舞劍,引得桃花瓣空中紛飛,竟是副絕美的畫一般。

瑞嬪笑得如這三月裏的桃花一般,拍掉落在肩頭的花瓣,邁著輕快的步子往坐在亭子裏的雲岫走去,由衷的讚了句舞劍的婉琪:“琪嬪妹妹於這桃林中舞劍,真是一幅畫兒一般!”

雲岫亦是如春分般笑著,梨渦淺淺,道:“我也是這般誇她。”

又瞧瑞嬪的肚子約莫大了些,關懷著問了句:“都已經四個月,身子可是重些了?我倒是瞧著你步子輕快的很。”

瑞嬪一臉的祥和,臉上的笑越發的雍容:“於是在家中時幹的活多,因著身子健朗,到不似玉嬪和惠貴人一般,身子繁重,行走困難。”

瑞嬪又悄悄的同雲岫說:“聽說,皇上今兒一早就封了位李貴人。”

雲岫笑道:“瑞嬪好靈通的消息,我也是今兒早上六尚的人來稟才知曉此事,隨意撿了樣東西讓錦繡送過去,倒是還沒見著人。”

正說著,瑞嬪抬頭一看,笑道:“可真是巧,咱們這剛說,人就過來了!”

雲岫也抬頭看去,李顯瞻攜著位美人兒正往這邊過來,再仔細一瞧,那人竟是玲瓏!眼下,雲岫就垮了臉,秀女殿選後玲瓏落選,沒想真讓她爬上了龍床。

今兒一早,宮女太監們就私下說著,司衣司的李掌衣去乾清宮給皇上送龍袍,讓皇上給看上了,當晚就寵幸了。玉寧正要開口訓那些亂嚼舌根的奴才們,六尚的人來跟雲岫說皇上封了位李貴人,賜住了景仁宮的閑玉軒。雲岫當時還以為這李掌衣姿色如何的出眾能讓皇上看一眼就寵幸,竟沒想到是休元殿裏落選的玲瓏!

在儲秀宮時,這個玲瓏就是主意多的。去乾清宮送龍袍都是女史去送的,何須勞煩她一個掌衣親自去?李顯瞻並非是貪圖美色之徒,豈會因看了玲瓏一眼就要寵幸她?

雲岫心裏正思想了,李顯瞻已經攜著玲瓏過來了,婉琪亦是停下舞劍,向李顯瞻行禮問了個金安。

瑞嬪與雲岫相視一眼,趕緊的帶著丫頭走出亭子向李顯瞻請安。

李顯瞻目光溫朗,想必是心情愉快,春風得意,他自然得意,心愛的女人在宮中,後宮裏又添了位貌美的嬪妃。李玲瓏微微福了福身子,恭敬的道:“臣妾見過瑾妃娘娘、瑞嬪、琪嬪。”

雲岫道:“起身吧。”

玲瓏起身後,雲岫又問:“可去給玉嬪請過安了?本宮可記得在儲秀宮時,你與玉嬪最是要好。”

玲瓏頃刻臉色煞白,休元殿落選讓她丟盡了臉,此刻雲岫故意提起儲秀宮的事,擺明了就是故意落她的臉。她既能夠爬上龍床又還豈是當初那個意氣說太監假傳聖旨的玲瓏,玲瓏麵色平靜的回道:“回瑾妃娘娘,臣妾已經去幽蘭軒給玉嬪娘娘請過安。”

雲岫臉上的顏色如這三月的春風一般,看似溫暖,其中又透著些寒意,笑著道:“日後你可要與玉嬪多走動走動。”

玲瓏不是個安分的主兒,她有心思,也有野心。原先沒有玲瓏攛掇著,玉嬪雖驕縱但並未做出過出格的事兒,如今來了個玲瓏,怕是這後宮就更熱鬧了。

“臣妾亦會多向瑾妃娘娘請安,向娘娘學習。”玲瓏亦是回答得不失分寸,儼然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

李顯瞻不予理會雲岫幾人,眼神落在靈雀手裏拿著的木劍上,讚賞的與婉琪道:“方才朕看你在這裏舞劍,功夫不錯,可與朕對上兩招?”說著,已從地上撿起一根桃枝來。

婉琪向來不拘什麽禮,一聽李顯瞻要與她比武,自是高興,拿過靈雀手裏的木劍,就擺好了姿勢往李顯瞻攻去,此番氣概絲毫不輸男兒。

婉琪的功夫比起李顯瞻來遜色了不少,才走了幾招,便顯下風,她手中的木劍一不小心就被李顯瞻的桃枝挑落,更是因著腿傷剛愈,一不留意就往一邊摔去,幸好李顯瞻眼疾手快,拉住的婉琪,否則婉琪真是要被摔個難看。

桃花樹下,伊人倩影,片片的花瓣落在孫言心的頭發上、肩膀上,她聽宮女說皇上來了桃林,想著桃林滿天粉紅花瓣,她換一身嫋嫋白衣最是應景, 便匆匆的往桃林來了,隻想著她與他的每一次遇見都如畫般,這樣即便時光老去,在他的心裏總會有曾經那些美好的畫麵。可是,當她懷揣著喜悅的心情一路奔來,卻看到他與一身素白清冷的婉琪於桃花樹下比劍,看到他挽著婉琪的腰,看到他眼底的一片柔情。

宮女悄聲的喚了一聲孫言心:“言心小姐,我們還過去嗎?”

孫言心回過神來,伸手擦掉滑落在臉頰的淚珠,搖了搖頭:“我們回去吧。”

雲岫留心,偶然瞥見了從桃林轉身離去的那身白色衣裙,雖未看清是誰,細想一二,便猜中是孫言心,宮女不會穿成這樣,妃嬪見了李顯瞻必定上前,唯有孫言心在看到李顯瞻抱著婉琪時會吃味跑開。

李顯瞻已經放開婉琪,婉琪是舊傷複發,眼下已不利行走,是靈雀上前扶著婉琪慢慢的走到亭子裏坐下。

李顯瞻關懷的看了眼婉琪,交代了雲岫一句:“你與琪嬪素來交好,便送琪嬪回陵熏齋,朕該去文淵閣與三位大人商議國事。”

雲岫應下,福身道:“臣妾恭送皇上。”

李顯瞻都說是去文淵閣同大臣商議國事,玲瓏自然不敢再上前去纏著,今日李顯瞻能陪著她在禦花園裏走一圈已是她莫大的榮光了,在宮中生存將近一年,她已學會見好就收。

“臣妾也告退了。”玲瓏倒是聰明,李顯瞻前腳一走,她後腳就要告退,在儲秀宮時,雲岫和婉琪她都得罪過,眼下這二人的位分都在她之上,敏貴人的事她可是一清二楚的。

待玲瓏一走,瑞嬪就忍不住罵道:“不過是個狐媚貨色,瞧她得意的,皇上不過是陪著她走了遭禦花園。”

雲岫笑著打趣了一句:“哪日你也讓皇上天天的陪著你逛禦花園,自然就沒她可得意的了。”

瑞嬪垂下頭來,黯然失色的道:“瑾妃娘娘慣會說笑。”

雲岫則認真的搖頭,低頭看了眼瑞嬪的肚子,道:“這孩子還在,怎是說笑,你可是皇上親封的‘瑞’嬪。”

瑞嬪明白過來雲岫的意思,可不是,皇上看重她肚子的裏孩子,也是虧得她聰明,懂得好事也要撿著好時機說,這才為她以及肚子裏的孩子博了聖心。

送了婉琪回去,又特意請了施太醫過來看婉琪的腿傷,聽施太醫說並無大礙後,雲岫才放心的離去。

長春宮中,雲岫一手撐著下巴蹙著眉,玉寧進來小聲的道:“主子,李貴人昨日送去乾清宮的龍袍奴婢檢查過了,並沒有不對的地方,乾清宮裏的香爐也沒有任何的異樣。”

雲岫搖了搖頭,道:“她還是掌衣時,如何能接觸到乾清宮裏的東西,有問題的是她本身。”

玉寧幡然醒悟,道:“是奴婢糊塗了。奴婢這就讓人去查李貴人以前的房間以及衣物、所接觸的事物。”

雲岫思慮著搖了搖頭,擺手道:“不必了,她既能用這樣的法子爬上龍床,日後為了固寵定會故技重施。閑玉軒裏太監宮女還沒指派下去,你安排個可用的人進去看著。”

玉寧應下,隨即又疑惑著問雲岫:“主子既然知道李貴人以迷情之藥迷惑皇上,為何不將此事告知皇上,抑或當下處置了李貴人也亦非不可。”

雲岫笑著道:“皇上又不糊塗,他既封了李貴人,自然是李貴人眼下是得了皇上的心思。我如今這樣安排,不過是李貴人不該留著時給皇上一個舍棄她的罪名。”

“主子心思縝密。”

雲岫若有惆悵,在後宮裏,心思不縝密如何能安生的活著,更何況她是天子的寵妃,不但要心思縝密,更要明白天子的心思,該糊塗時糊塗,該明白時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