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寵妃_第十八章 險中求生
雲岫驚聞婉琪被禁足陵熏齋,猛然心驚擔憂,雖然知曉皇上隻是為了拉攏孟栩才讓她設計害婉琪,婉琪到最後決然不會有事,除非孟栩不聽從天子號令。雲岫扶著門沿心中愧疚了許久,看著外邊高掛著的太陽漸漸落下,被高高的宮門飛簷遮擋著黯然失色。
長壽宮裏的那場鬧劇隨著婉琪被禁足慢慢安靜下來,宮妃們自然私下議論紛紛,大多幸災樂禍,婉琪和玉格兒是新人裏算是較為得寵的人,眼下婉琪動手打傷玉格兒,已經被禁足了,皇上向來不喜惹是生非的人,恐怕婉琪此生便是毀了。玉格兒雖是被打,但性子驕躁,再來一個巴掌拍不響,這錯可不是婉琪一人的。日後皇上再見著玉格兒定然也會不喜。還有被無辜牽連的一人,便是雲岫,雲岫與婉琪向來交好,難保皇上不會因此而惱了雲岫。
昭妃將婉琪與玉格兒動手之事稟報給了李顯瞻,李顯瞻卻因忙著朝政之事並未下任何的旨意,過了兩天後,李顯瞻身邊的榮公公才傳了一道聖旨到陵熏齋,降婉琪為琪常在,幽居陵熏齋,浣洗各宮嬪妃衣物。
名為常在,實際已成為了浣衣女。雲岫不由憂心,李顯瞻此舉,定然是因孟栩未投誠之故。李顯瞻會因著孟栩的麵子,雖不會下旨殺了婉琪,可婉琪現今是已失寵的宮妃,還被幽居,更被羞辱為其他宮妃浣衣,日子怕也難過。
雲岫因著愧疚去陵熏齋看了婉琪一眼,陵熏齋哪裏還有往日的盛景,屋子裏稍名貴些的東西都讓六尚的人收走了,屋裏伺候的宮女就剩下靈雀和小酈。婉琪一身簡樸的粗布麻衣,挽著衣袖坐在一旁認真的搓洗著各宮送來的衣物。
已經過了用午膳的時辰,守宮的粗使宮女才提著食盒慢悠悠的走來,雲岫在陵熏齋外未曾進去,送飯的宮女見著雲岫恭敬的請安:“奴婢見過雲嬪娘娘。”
雲岫的眼光落在她手裏提著的食盒上,微笑著問道:“這是送給琪常在的飯菜?本宮可否瞧上一眼?”
那宮女自然不敢違抗,掀開食盒蓋來送到雲岫身前,雲岫見著食盒裏簡單得隻一個青菜加一碗帶著餿味的米飯不悅的皺了眉,質問道:“就給琪常在吃這樣的飯菜?”
那宮女被嚇得哆哆嗦嗦,連忙跪下求饒:“雲嬪娘娘息怒,奴婢也是領命辦事。”
雲岫歎了一聲,也不與那宮女計較,朝身邊的緲緲看了一眼,緲緲將手裏的食盒送到那送飯的宮女手上,道:“琪常在犯得並非是不可饒恕的大錯,皇上不過是一時盛怒,過幾日氣消了,說不準就放琪常在出來了。本宮與琪常在素來交好,不忍看她如此艱難,以後每日會有人在此將準備好的食盒交換與你,此事若是傳出半點風聲,留心你的腦袋!”
宮女連連稱是,接過緲緲送過去的食盒,別了雲岫,顫顫巍巍的往陵熏齋裏而去。見到送飯的人來,婉琪停下手裏的活,甩了甩手上的水,待看到那宮女從食盒裏端出香酥雞肉、清悶蓮子粥、花藍桂魚以及一大碗沒有餿的白米飯,婉琪當下樂極生悲。她未入宮前在集市上見到過那些被砍頭的人,最後一頓飯分外豐盛,她見著眼前如此豐盛的飯菜,心想著皇上恐怕就要賜死她了。
明明是好好的一頓飯,卻吃得悲傷落淚。
等送飯的宮女出來了,雲岫這才帶著緲緲進去陵熏齋,見婉琪坐在一方的小板凳上,雙目無神的發呆,心中又是一陣愧意。
婉琪見雲岫來,趕緊伸手擦掉眼角殘留的淚,雲岫將她這一細小的動作盡收眼中,愧疚的道:“都是我送給妹妹那對花瓶才惹了這樣的禍事,都是我不該,害得妹妹受如此委屈。”
婉琪笑著道:“雲姐姐說得哪裏話,你送我花瓶是你好意,要怪都怪玉貴人不管好她的鳥,姐姐送給我的花瓶砸碎了,我該像姐姐請罪才是,姐姐莫要怪罪我。”說罷,婉琪抬頭懇切的看著雲岫。
雲岫越發的覺著對不起婉琪,拉著婉琪的手說道:“哪裏說怪罪不怪罪的話,等過兩日皇上的氣消了,我便去求皇上把你放出來。”
婉琪搖了搖頭,心裏看得透徹明白,勸了雲岫一句:“眼下姐姐得皇上寵愛,莫要因我而失了前程,不能再伺候皇上是我無福,豈敢再害了雲姐姐。”
雲岫心意已決,定然要將婉琪救出來。別了婉琪,雲岫帶著緲緲直接往奉天殿的方向走去。她不會去求李顯瞻,要救婉琪出來,隻有幫李顯瞻說服孟栩投誠。
李顯瞻才怒斥了幾個迂腐的大臣,正處於氣頭上,一向跟在他身邊伺候的榮公公此刻也小心的候在殿外。雲岫上前去問了一句:“榮公公怎在殿外伺候著?”
榮公公見雲岫要進去,憂心的勸了一句:“雲嬪娘娘,皇上方才發了好大的一頓火,您還是先回吧,別惹怒了皇上。”
雲岫向榮公公道謝,卻未聽從榮公公的勸阻,還是進了奉天殿。李顯瞻聽到聲響,立即怒斥了一句:“都給朕出去!這些迂腐老頑固!”
雲岫未聽,卻是走上前去,恭敬的行大禮:“臣妾見過皇上。”
聽到雲岫的聲音,李顯瞻一抬頭,不悅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雲岫,道:“前朝重地,後妃不得擅入!”
雲岫並未顯出慌張,畢恭畢敬的道:“臣妾來是要向皇上說威武軍一事。”
李顯瞻這才收斂了怒氣,一臉不信的看著雲岫,問道:“威武軍何事?”
並讓還跪著的雲岫起身說話。
雲岫站起身來,這才道:“我這裏有一封琪常在寫給孟參將的手書和信物,孟參將收到後,一定會誓死追隨皇上。”
見雲岫拿出一封信和一枚樣式普通的玉佩來,李顯瞻不信,將雲岫手中的信拆開一看。隻見信上的字寫得歪歪扭扭的,琪常在極力掩飾在宮中的變故,隻說在宮中一切尚好,皇上寵愛,望兄長放心。兄長所堅持之事遵從本心便好,無需記掛於她,皇上斷然不會因兄長之事而遷怒於她。
李顯瞻看完信後一怒,他早已透露給孟栩,琪常在被幽居陵熏齋,被作浣衣女,猶如被打入冷宮。這封信中卻是報喜不報憂,不透露半點艱難之意,如何能勸得了孟栩投誠。
雲岫猜中李顯瞻的心思,道了一句:“皇上可知強顏歡笑?信中越是不提及琪常在宮中遭遇,更讓孟參將心疼他唯一的妹妹,琪常在越是讓他遵從自己的本心,他便越不能棄自己最疼愛的妹妹而不顧。”
雲岫又看手中那枚簡單的玉佩,婉琪同她說過玉佩的事情。
婉琪小的時候貪玩,一次偷偷溜出去被仇家抓住,那個仇家以婉琪性命逼迫孟栩自斷一臂,眼看孟栩就要揮劍而下了,婉琪心中著急,扯掉脖子上掛著的玉佩往孟栩的劍上一扔,而她自己也一口咬在挾持她的那人手臂上,趁機逃離了危險。
那枚玉佩也是奇異,阻擋了孟栩斷臂,玉佩隻是被鋒利的劍身打掉了一個小角。因為這枚簡單的玉佩挽救了孟栩的一條手臂,所以婉琪格外的重視這塊玉佩。
雲岫說的話有道理,李顯瞻將信和玉佩一同裝進信封裏,立即遣人秘密送去給孟栩。
過了幾日,婉琪便解了幽居令,也撤出了守在陵熏齋外的守衛,至於浣衣自然不用婉琪再做了。
李顯瞻去陵熏齋裏看婉琪,恰逢婉琪病了一場,臉色略顯蒼白,加上近日日以繼夜的洗衣服,婉琪疲憊不堪,精神不濟。李顯瞻見此,心中也不免動容,心生憐意,當晚便宿在了陵熏齋。
次日一早,便恢複了婉琪的貴人身份,又下旨賜了一大堆的東西送來陵熏齋,比之前送到敏貴人的素心堂的還要多。
婉琪被幽居了幾日,重新得寵,且盛寵一時,這樣的結果那些曾經幸災樂禍的宮目瞪口呆。才剛養好了身體的玉貴人見著一批又一批往陵熏齋裏送的東西,氣得摔了好幾套的茶具了。
不管李顯瞻對婉琪是出於真心的憐惜和愧疚,還是隻因孟栩投誠的緣故,總算婉琪被救了出來,雲岫也就鬆了一口氣,稍減了心中的愧疚。
李顯瞻一連幾夜都宿在陵熏齋裏,經此一事之後的婉琪聰明謹慎了不少,雖然盛寵,但並曾有半分驕縱之氣,宮中遇到其他宮妃也是恭敬有禮,能少說話的時候決然少說話。
玉貴人每日的見著李顯瞻進了陵熏齋而對她的幽蘭軒不置一問,便想著法子要將李顯瞻拉到她的幽蘭軒裏去。
前一日半夜裏說是突發重病,讓宮女直接闖進陵熏齋裏稟告李顯瞻,求李顯瞻移駕幽蘭軒去看看玉貴人。李顯瞻大怒,直接賞了那驚宮的宮女一頓板子,最後撂下一句話:“朕又不是太醫,玉貴人病了,就去稟了昭妃,特令太醫進宮來診治。無需再來驚擾朕!”
李顯瞻說了這話,宮女自然不敢再求,隻得悠著打了板子的屁股,一瘸一拐的回了幽蘭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