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夢_第73章 紅白喜事
不多時董詩雅嫋嫋娜娜走進來，大方得體地見過六王妃與眾位夫人。然後才對董婉喻道：“五姐姐，許久不見了。”
“七妹妹。”董婉喻點頭，態度淡然。
“衛夫人與董側妃都是一家姐妹，難得相見，你們就坐一起好了。”六王妃笑意盈盈，將董詩雅安排在董婉喻身邊坐下。
“多謝王妃，我也有許多話想與五姐姐說。”董詩雅與董婉喻故作親密，她心知王妃今日請這些人來，是為了拉攏。而身為武定侯夫人的董婉喻則是重中之重。雖說這讓她心中覺得不忿，但她也可以借著拉攏董婉喻討好王爺。
“董側妃還真是生得標誌，當初可是名滿京城，今日一見果然是十足的美人。”寧平侯夫人笑得慈和，眼底閃過微不可見的嘲諷。
她是最重規矩之人，十分看重正室的地位，看不上那些小妾。她們這些正室夫人在這小聚，小董氏一個側妃，過來坐著算什麽回事？
“夫人過獎了。”董詩雅沒聽出她的意思，還一臉沾沾自喜。
眾位夫人看她如此這般，心想果然是個上不得台麵的東西。六王妃皺眉，不知董氏家中是如何教閨女的，不隻不知規矩，連人家的話都聽不懂。若不是她還有些利用價值，她都要後悔讓董氏出來見人了。
董婉喻心裏對董詩雅不喜，但是見她這樣蠢笨，心中不免有些鬱悶。她前世到底是有多蠢，才會輸給這麽個人。
因著董詩雅的加入一時之間氣氛冷了下來，沒有剛才熱絡。董詩雅毫無所覺，與各位夫人攀談。
“衛夫人，聽說令尊要娶大房表小姐為平妻，不知這是不是真的？”剛才氣氛熱絡崔氏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開口，如今終於找到機會讓董婉喻難堪。
六王妃心中咬牙，她今日真是做了件糊塗事，這崔氏根本就是來拆台的。而且看衛夫人對董氏冷淡的樣子，關係並不好，同意董氏過來真是失策。
董家二老爺娶平妻，讓這些夫人很是看不上董家，商戶就是商戶，就算老太爺有個末等的掛名爵位又如何？
董婉喻看了她一眼，淡淡說道：“是啊，怎麽李夫人收到請帖了？不然怎會知道得這麽清楚？”
“這倒沒有，這樣的親事，我們李家又怎麽會參加？”崔氏嗤笑一聲，神色中帶著驕傲得意。
“看不出來，李夫人也喜歡打聽市井流言，不過這事確實是真的。我們這做兒女的也沒有置喙的餘地。若是李夫人父親要那小妾，李夫人同樣也沒說話餘地不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如今我既然已經嫁入衛家，自然是衛家人，董家的事我更是管不了。”董婉喻說完，譏諷地看了一眼崔氏。
六王妃今日辦的聚會，因為崔氏與董詩雅的進入並不成功，這兩個人一個不知道這些貴婦人交際需要注意什麽，而且身份尷尬。一個是心高氣傲，眼高於頂。
因為這兩人的攪和，接下的來氣氛就沒熱鬧起來。董詩雅一直跟董婉喻套交情，隻是董婉喻並不想理會她，態度表現得十分明顯。
崔氏一直想打壓董婉喻，但是卻總被她四兩撥千斤，輕輕容易給打發了。從頭到尾董婉喻都沒生氣，這讓崔氏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十分無力。
她今日知道董婉喻要來，還特意在穿著打扮上廢了一番心思，她全身上下帶的飾品都是今年的新樣式赤金首飾，沒什麽可比的。身上的衣服也是今年新出的錦緞，款式也是時興的。
隻是她不會搭配，又想要顯得雍容華貴，最後反而把自己弄得不倫不類，完全像暴發戶一樣。而且還是那種不入流的暴發戶。
董婉喻一看她這金燦燦的打扮，連打擊她心思的都沒了。所以崔氏今日的打扮，也算一種變相的成功，最起碼沒被打擊。
這兩個人實在是與聚會格格不入，最後六王妃忍無可忍，找了個借口，將董詩雅支開。而崔氏那畢竟是李家兒媳，她也不好做的太明顯，隻是今後她再也不會邀請這個不著調的東西了。
董婉喻對於這樣的事，實在覺得無趣，不去理會發瘋的崔氏，與身邊的梁夫人聊了起來。這一聊才發現，二人都是喜好圍棋之人，關係不禁拉近了一些。
六王妃也是個長袖善舞的，知道崔氏秉性，總是有意無意岔開話題，並將話題來由她引導，讓崔氏沒有發揮的機會。
因為有吳媽媽的教導，董婉喻進退有度，並且沒有觸及夫人們不喜歡的話題，讓眾人對她刮目相看。若是之前她們對董婉喻的客氣，隻是看在武定侯份上。聚會之後，則是已經基本認同了她這個人，隻是身份上的差距，還是讓她們心中多少有些看不上。
這是董婉喻第一次到六王府做客，王妃的用意也隻是先拉近關係，然後在徐徐圖之，所以聚會中隻是對董婉喻表達善意，並沒有提及六王爺或是朝堂相關話題。
晚上宴席散去，將各家夫人送走之後，六王妃氣得摔了一套茶具。“來人。”
“王妃什麽事？”一名丫鬟上前應道。
“你去李家，告訴我母親，以後不用讓崔氏出來應酬了，她這樣隻會給李家豎敵，一點忙也幫不上。”六王妃對崔氏是一點指望也沒了，還有崔氏那身打扮，真是丟盡她李家的臉麵。明明是書香門第，偏偏打扮得像商婦一樣。
“是。”小丫鬟退下。
當夜六王爺回來之後，先到王妃這裏，向他詢問了今日情況。即便他再放浪形骸，荒淫無道，但對於那個人人垂涎不已的皇位，還是有著強烈的期盼。
六王妃並沒對她吐苦水或是上眼藥，隻說這事急不來要慢慢圖之。六王爺想想也是，讓她多費些心，接著就往董側妃的院子而去。
在六王爺心中，董詩雅是個賞玩的尤物，王妃則是賢內助，能幫他做大事的人。六王妃看著六王爺離去的背影，眼神微眯，眼底閃過一絲冷芒。
其餘幾位王爺的王妃得知董婉喻去了六王爺府邸赴宴，紛紛遞來請帖。董婉喻不便推拒全都接了下來，一家一家登門拜訪，看看這些人心中，到底有什麽算計。
而這時董家大夫人的死還沒對外發喪，隻說是得了重病，臥病在床。畢氏的喪事要在董君煜完婚之後，才會發喪。實際上畢氏早被下葬，到時候也就是弄個空棺材做做樣子。
董君煜現在是精神煥發，每天都在積極準備自己的親事。花氏什麽也沒做，隻是冷冷看著。而董君煜的那些小妾卻是手足無措，慌亂不已。原本她們頭上隻有個花氏壓著，如今卻又莫名其妙又多了一位夫人。
花氏還好些，不用她們去請安，立規矩。對於她們隻是眼不見心不煩，她們也過慣了這種日子。現在多了一位新夫人，而且還是個心機深沉的。人還沒入門，就將二老爺牢牢籠絡住，若是過了門還得了？她們不就更沒活路了。
許姨娘越想越不得勁，於是去找了花氏。“夫人，那不要臉的狐媚子完全把老爺迷住了，若是讓她這樣進了府，日後這二房哪裏還有夫人您的位置。”
“有沒有我的位置我不知道，但是你們的位子估計是沒有了。”花氏冷冷看著許姨娘，語氣帶著嘲諷。這庶長子可是她生的，她兒子如今可是跟老爺親近得很，就連澤言這個嫡子都比不上。
若是新夫人進門，再生個嫡子，許姨娘兒子的地位就保不住了。不過她不會告訴她們，董君煜這輩子再也生不出孩子來了。
許姨娘臉色僵了僵，隨即又換上了一副笑臉。“夫人這是哪的話，我們這些原本就是上不得台麵的姨娘，哪裏有什麽位子可言。我隻是替夫人心急，畢竟這麽多年，夫人一直未為難過我們。”
許姨娘這話說得情真意切，十分誠懇，好似她真的隻是為花氏擔憂。
“真是難為你這一番心思了，隻是我並不為難，我還等著看二老爺與安氏是如何海誓山盟。”花氏說著，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
花氏的笑容明明沒有問題，卻讓許姨娘打了個寒顫。但是她的目的還沒達成，還是繼續遊說道：“夫人，畢竟您才是正兒八經的原配夫人，那安氏隻是個不倫不類的平妻，為了五少爺，您可不能讓她爬到您頭上啊。”
“行了，你們要是能自己說服二老爺你們就去，不用來我這裏，我是不會去阻攔這樁婚事的。”花氏擺擺手，她知道董君煜這些小妾近日已經用過各種手段勾引過她。
但董君煜似乎一心都撲在安幽雪身上，更是讓她們覺得不安。她們原本是想看著她出手阻攔，誰知她沒了動靜，於是就前來挑撥她出手。但是她已經想到了更有趣的辦法，就等安幽雪過門。
許姨娘挑撥失敗之後，黃鸝又來了，隻是她連花氏的麵都沒見到。
“夫人，您真的就這樣忍了?”陳媽媽如今替代了宋媽媽，跟在花氏身邊。
“是啊，他們是鐵了心要在一起，我能攔得了幾次？”花氏已經無所謂了。
“夫人，要不要我悄悄將那不要臉的安氏給——”沈妍比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不用，陳媽媽你去花家別院，找花管事，讓他幫我找幾個容貌絕佳，氣質柔弱的清官。”花氏說道。
“夫人，您這是？”陳媽媽不是很明白她的用意。
“二老爺不是喜歡柔弱溫柔的美人嗎，咱們就給他多準備幾個。”被這樣的美人包圍，相信安幽雪很快就會成為昨日黃花。
“我知道了。”陳媽媽笑了起來，夫人這個辦法真不錯。沈妍也覺得，這可比直接殺了安氏解氣，隻是便宜那個二老爺了。
董君煜如今無比期盼早日將安幽雪娶進家門。不止是他喜歡安幽雪，更因為他驚恐的發現，自從上次之事後，他對別的女人沒了性趣。
他原本以為是不是他的身體出了問題，對著嬌美的小妾竟然硬不起來。但隻要想到那天的情景，他就全身發熱有了感覺。他心中惶恐，如今安幽雪是唯一能解救他的人了。
轉眼之間到了董君煜成親的日子，董家並沒有 大宴賓客，隻是請了家中親戚擺了酒席，承認了安幽雪的身份。
雖說是平妻，但畢竟不是什麽名正言順的光彩事，二人的婚宴辦得很低調。這讓一直期盼鳳冠霞帔，風光大嫁的安幽雪有些失望。
這日婚宴花氏並沒有出席，董婉喻也沒有露麵。太夫人、老太爺坐於高堂之上，冷著臉看著一對新人拜堂。若不是花氏欺人太甚，他們實在不願安氏進董家門。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隨著司禮一聲聲高唱，董君煜拉著喜慶的紅綢，與另一端的安幽雪一步步進行拜堂儀式。
董家一眾親戚看著這一幕，心中對董家越來越看不上。之前鬧出那些事，沸沸揚揚，讓他們也跟著沒臉。好不容易得了個爵位，屁股都還沒做熱，又學著那些不入流的商戶娶平妻。董家人做事，真是越來越不講究了。看來這董家老太爺也是老了，人都糊塗了。
“這樣的婚宴，真是不想來。”董家一個旁係撇撇嘴，鄙視的目光投向興高采烈的董君煜。
“若不是麵子抹不開，誰想來啊。”另一人說道。
“對了你們聽說沒有，董家大夫人畢氏好像死了，為了董君煜的婚事，董家秘不發喪。”另一人神秘兮兮地說道。他也是剛才去如廁回來時，聽到小丫鬟們竊竊私語才知道。
“竟然還有這樣的事？大老爺也同意？”周圍幾人驚訝不已，也沒心思觀禮，看向那董家旁係。
“著你們就不知道了吧？聽說是畢氏與二老爺通奸，被大老爺抓到，然後被大老爺給——”這人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難怪在婚宴上沒看到大房的人呢。”一人恍然大悟道。
“大房人守孝呢。”一群人小聲竊竊私語，很快這消息在人群中就傳開了。
這時，董婉喻站在侯府高處，遠遠眺望董家的方向。這時董家的婚宴應該開始了吧，不知娘親現在如何？她送的大禮應該也到了，就讓董家好好熱鬧一番。
雖然她不能親眼看到，但是也能想象，到時定然又是一番雞飛狗跳。希望董君煜與安幽雪還能好好享受她們的洞房花燭夜。
就在司禮快喊出送入洞房時，董府門外來了送禮的。隻是這些人送的事一具柳木棺材，還有紙人等送葬用的物品。這些人浩浩蕩蕩一大群，被家仆擋在門外。
王總管聞訊，匆匆帶人前來解決。“你們這是做什麽？”
“您是總管吧？”來人一個領頭的看了看王總管的衣著，恭敬問道。
“正是，今日府上辦喜事，不知諸位這是要做什麽？”王總管見這人態度溫和，放緩了語氣。
“我們都是京城中做白事生意的，貴府管事上門，說是府裏大夫人過世，訂了一些東西，讓我們趕緊送來。”領頭之人解釋清楚原由。
“諸位怕是搞錯了，我們府上沒有喪事，這其中估計是有什麽誤會。”王總管心中一凜，直覺董家又被人算計了。
“沒有錯，管事的還付了一部分定金，讓我們將東西送來之後，找貴府的王總管收取剩餘銀錢。”
“你們被人騙了，我們府上真沒喪事，還請各位回去吧。”王總管好言說道。
“你們這不是耍人玩嗎？我們辛辛苦苦將東西備好送來，你們竟然不收。”這時人群中一個脾氣急躁的人喊道。
“就是，我這特定柳木的棺材讓我賣給誰啊。”棺材店的老板急道。
“這落了名的紙人可也沒辦法另賣了，你們董家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
“就是，就是，你們說我們被騙，那就將你們大夫人叫出來，讓我們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
前來送貨的商戶們紛紛起哄，要求董家給個說法。就這樣回去，好幾家的生意都是虧的。雖然他們收到了定金，但是那定金並不多。
王總管見這些人要鬧起來，頓時冷下臉來。“諸位要是在今日鬧事，可別怪我董家翻臉無情。我董家雖是一介商戶，但也不是怕事的。”
“董家真是好威風。”這時一名老婦人的聲音傳來，眾人望去，隻見一輛比尋常馬車還大一些，帶著描金紋路的馬車，在護衛的保護下緩緩駛來，停在董家門口。
接著，兩名容貌清麗的小丫鬟從馬車上扶下一名老婦人，這人正是成國公夫人，畢氏的嫡母。今日聽聞自家嫁出去的姑娘，在夫家死得不明不白，而且還為了個娶平妻的婚宴，秘不發喪。
成國公夫人大怒，雖然那隻是個庶出的姑娘，但董家這也太欺人太甚。若是以後這事傳揚出去，她成國公府若無所動，那不是讓人覺得他們好欺負。
“國公夫人，您怎麽來了？”王總管此時心中是叫苦連天，這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我來看看我女兒在這董家過得好不好。”成國公夫人說著，就帶著人進了董府。
王總管急忙讓人去通報老太爺，又命人守好大門，不允許那些賣喪葬用品的進來。隨後急急忙忙跟上成國公府的人。
成國公夫人走得很快，下人剛向老太爺通報完，成國公夫人就帶著人闖入喜堂。“今日貴府真是熱鬧，我也來恭賀一對新人。”
“國公夫人到來真是蓬蓽生輝。”太夫人道，然後邀請國公夫人坐於喜堂右邊的椅子上，太夫人坐與成國公夫人下首。
“隻是不知這樣熱鬧的日子，為何不見我那女兒寶柔。”成國公夫人笑意盈盈地看著太夫人。
“畢氏病了，臥床不起，若是國公夫人想見，老身陪您過去看看。”太夫人不動聲色。
“既然人都來了，那就去瞧瞧吧，我也有好些年沒見過寶柔了。”成國公夫人說著，便站了起來，示意董家太夫人引路。
這兩人離開之後，賓客們竊竊私語，討論起關於畢氏是生是死的問題。
老夫人並未將成國公夫人帶去大房，而是直接去了她院子的正廳。
“你這是何意？”成國公夫人看出不對勁，冷著臉問道。
“國公夫人實在對不住，有些事不得不先與您說清楚。”太夫人態度懇切地請國公夫人坐下，然後才將通奸之事說了，隻是故意忽略了她們被陷害的細節，也沒說當時在場的還有安幽雪。
“出了這事之後，畢氏自覺無言麵對兒女，自裁了。為了保全她的名聲，我們隻能讓老二與安小姐成親。”
在太夫人的敘述中，畢氏與董君煜扒灰，被發現之後自裁。董家秘不喪對外稱病，讓董君煜與安幽雪成親，隻是要保住她的名節。
畢氏隻是成國公府一個不得寵的庶女，而且許多年未與成國公府聯係，董家人原本也沒想到，成國公府會這時得到消息，並上門興師問罪。太夫人隻能隨機應變，將這事先圓過去。
“那她的屍體呢？”雖然太夫人說得合情合理，但成國公夫人心中仍有疑慮。
“已經下葬，她幾個兒子在給她守孝。”太夫人道。
“哼，如今是死無對證，誰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成國公夫人冷哼，心裏估量著董家老夫人之話，但麵上她也不會承認自家出去的姑娘不守婦道。
“畢氏嫁入董家多年，我們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這也怪我家老二，竟然勾引自家嫂子。”太夫人說著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太夫人把過錯攬到董君煜身上，讓成國公夫人臉色緩和了些。“董家二爺還真是豔福不淺，剛害了寶柔，這邊還抱得美人歸，董家的算盤也打得真精。”
“國公夫人見諒，這是在也是無奈之舉，況且那安小姐舉目無親，也願意嫁入董家，背上罵名提收留她的表姐保住最後的名節。”太夫人歎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