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顏態_第四十三章 再會天香樓，合作
那日荊兆林給了她辦法，說是能讓她重新獲得莫忱的寵愛，但是她並沒有直接答應，荊兆林見此，於是留下了一句話：他會在這裏等著她。
是以，她直接就過來了。
荊兆林期間來問過幾次，但是沒有聽到任何關於她的消息，直到聽見外麵的傳聞，今天才特意過來訂下了這間包廂，沒想到真的讓他等來了莫傾城，不過這裏麵他自有幾分自信。
“莫小姐，可是按照我說的法子做了？”荊兆林喝著茶水，眯著滿是精光的眼睛看著莫傾城。
按理說他是今年的新科狀元，前途似錦，那裏用得著來巴結她一個宰相府不受寵的庶女！
但是入了官場，他才知道裏麵的黑暗。不是你光有才華就可以平步青雲，這一切都還得依靠仰仗你背後的家族和勢力。
如若不是那邊的明爭暗鬥，是怎麽也輪不到他一個身世清白的窮小子當上今年的新科狀元。表麵上他看著很是風光，但是背地裏的艱辛隻有他自己清楚，簡直可以用步履維艱來形容。
官職雖高，可底下的人都是有背景身份的，他不敢妄動，反倒是要向奴才一樣來伺候著他們，所以他要想繼續在這京城呆下去，站穩腳跟，一定要盡快找到一棵可以依靠的大樹，而他所看中的正是宰相莫忱。
他沒辦法自薦到宰相麵前，這樣也是最不安全的辦法，他必須讓宰相大人來注意到他，而莫傾城正是他的自薦書。
莫傾城睨了他一眼，淡淡地看向窗外：“做了。”但不是按照他的法子，不過這裏麵也不是沒有他的功勞。
小環畢竟隻是個丫鬟，所能打聽到的事情有限，尤其是朝堂上麵的，傳出來的東西還不知道經過了多少次的加工，早已經麵目全非，很難斷定原本的模樣。但是荊兆林不同，他是新科狀元，能直接接觸到朝堂上的事情，從他身上得到的消息不說十分準確，怎麽也有個七八分。
正是荊兆林所透露給她的信息，才讓她決定了對莫忱說那麽一番話。
荊兆林眼中笑意一閃而過，自信地目光直直地看向她：“那麽，莫小姐可是願意聽在下的話了？”
莫傾城淡淡地勾起嘴角，似有一絲輕嘲，看著他道：“我按照你說的做了，你可知道我父親是什麽反應？”
難道莫忱沒有明白他的話的意思？
不可能，莫忱在官場上混了那麽多年，怎麽可能不明白他的意思。那麽是莫傾城沒有完全按照他說的去做？
此話一出，莫傾城搖了搖頭。
荊兆林眉頭一皺，對自己沒有把握住現在的局麵，心裏漫出來一絲不安，問道：“不知道莫大人是什麽反應？”
這種被別人攥在手裏的感覺十分不好，他的臉繃得更緊了，微微泛黑的皮膚似乎隻要把指甲放上去，然後輕輕地用力就會裂開。
莫傾城微微抬眼，眼底劃過一絲淡笑，語氣卻有些微冷：“父親生氣了，險些把我趕出來。”指的是書房。
他的臉色又黑了一分，似乎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不甘心地問道：“你是不是說錯了什麽？你把你對宰相大人說的話再重新說一遍！”
她可以理解他的急切，但是不能容忍他這般命令的語氣，莫傾城沉了臉，放下茶杯，清幽的眸光中多了一絲冷寒。
“荊大人！”
微沉的語氣如石塊砸落在荊兆林心底，猛地一震，他恍然若失地看向莫傾城，麵前的人蒙著麵紗，烏發盤成發髻，隻簪了兩支樸素而不*致的銀簪，一身素麗的衣裙，不華貴，也不高貴，但就是莫名地讓人產生一種卑微感，尤其是那雙眼睛，不論何時何地，都像是她在俯視別人，而不是她仰視別人，甚至是平視都不允許。
這和荊兆林想的完全顛倒了，本來應該是莫傾城在他麵前俯首，求著他幫忙，讓她能夠一直得到宰相大人的寵愛，甚至是……
但現在不知道為什麽，主動權完全地掌握在了莫傾城手上，被動的反而是他。
巨大的落差感令他覺得詭異而不滿，濃眉皺的更緊了，放在桌下的雙手緊握成拳，眸子裏多了幾分冷厲和威嚴，暗沉的嗓音裏微微地有些顫動：“那莫小姐是怎麽重獲宰相大人的寵愛的？”
他，居然差點被一個閨中女子給耍了！
桌下的拳頭攥的更緊，怒火中燒，差點讓他把拳頭揮舞到桌麵上來。還好理智提醒了他，麵前的女子不過是一個閨中小姐，他這樣是會把人嚇跑了的。
這也怪他剛才太過自信，居然沒有察覺到這裏麵的不對勁，她有些聰明自然是好的，但是他掌握起來也就更難了一些，以後難免還是要用上些手段，不然，恐怕她是不會乖乖聽話的。
還算是不傻！
莫傾城拿起茶杯掩了眼底的笑意，再放下時，已經恢複了平靜，隻是輕巧地回答他：“我自有我的辦法！”
“哦？那莫小姐以前為什麽不用這辦法呢？”荊兆林眯起眼睛看著她，嘴角微微勾起一絲沒有溫度的笑意，似乎很是好奇。
“這與你無關。”莫傾城又把問題給推避了，關鍵是她淡定自若地神態令荊兆林很不爽，有哪家女子會這樣嗎？
有人問起，誰不是眉飛色舞地把自己的聰慧表現出來的？她倒是想盡了辦法隱藏起來。
荊兆林臉上似遮了一片烏雲，陰沉地可怕，聲音也不是剛才那般大了點而已，帶著如針刺骨的寒意襲向莫傾城，十分肯定地道：“在下想莫小姐用的就是我說的辦法吧！”
眨了下眼，完全無視了荊兆林眼裏的冷芒，莫傾城勾起唇角，攜了一絲譏嘲的聲音清冷地如泉水流過，卷走肌膚的暖熱，隻剩下透骨的冰涼，“荊大人是如何這麽肯定的？”
如何？除了我說的辦法，你還有其他辦法嗎？如果有的話，為何偏偏在我把我的辦法告訴你之後，你才用上了？天下還有這般巧合的事情不成？
隻是，他拿不出證據來證明。
荊兆林握緊拳頭，陰沉的眸光帶著怒火看著她，額頭上有汗水留了下來，褐紅色的唇瓣抿在一起，印出來一絲無力的淡白色，泛黑的肌膚上也暴露出來他的無力感。
莫傾城淡淡一笑：“荊大人，說話可要講究證據！”
包廂裏的氣氛不知何時變得嚴肅沉悶起來，小環壓著腦袋，大氣也不敢喘一下，雖然聽的不是很明白，但是也能感覺出來什麽，可是她也不敢抬頭來看荊兆林或者是莫傾城。
沉默了良久，荊兆林突然悶聲開口：“剛剛是在下魯莽了！還請莫小姐見諒。”
這話說的沒有半分歉意，他的臉已經微微鬆了下來，神色也柔和了不少，隻是眼底還壓著怒火。
他居然被一個閨中庶女給算計了，這一筆他好好記著，以後有的是算賬的機會！
莫傾城看出來他不是真心向自己道歉，所以也隻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心想他還真是個有骨氣的，腦子也不傻，隻可惜遇上了她。
如果能借助他來打探朝堂上的情況，未嚐不是個好的助力。
“荊大人客氣了！這種事誰聽了都會有點著急。”頓了一下，她又提醒道：“荊大人以後還是不要這麽自信為好！更不要瞧不起女子。”
聽見這話，荊兆林猛地抬頭看著莫傾城，看著她露在外麵的一雙眼睛，能感覺到此刻她在笑，這笑容很淡，不驕傲，不討好……就像是一陣風，隻是這麽吹過，不會讓人多想什麽。
“男人可不都是從女人肚子裏爬出來的？”莫傾城的聲音裏突然多了一絲自嘲和冰冷，看著荊兆林癡呆了的眼神盯著自己，記憶有一瞬間的恍惚，那時她和龍燮第一次的相見，龍燮的眼神便有些和此刻相似。
荊兆林也聽了出來，有點懷疑，莫非她以前經曆過什麽？看來他還得仔細查查清楚，麵前的莫傾城到底在宰相府裏經曆過什麽！
又過了一會兒，莫傾城見時間也差不多了，準備起身離開，見荊兆林還在發呆，留下了一句話，“荊大人再好好想想，我們或許可以合作！”
合作？是說他們的關係同等？
他知道他想要的是什麽嗎？就敢說出這種話來？若是她已經出嫁，並且有了個好夫家，他到還會考慮。她現在不過是一個剛受寵的庶女，竟然敢大言不辭地和他這個新科狀元談合作？
可一想到剛才的事情，他又不得不重新審視這兩個字來。
合作意味著他們的地位同等，誰也不掌控誰，隻是各取所需而已……她真的知道他想要什麽？
那麽她想要的又是什麽呢？
看著那輕輕飄動的珠簾背後消失的身影，荊兆林陷入了沉思當中，等他回過神，出了包廂準備下去結賬的時候，被告知已經有人付了銀子了，還給他留了一句話——
上次是大人請的客，這次就該是我了。
合作的態度表現的非常明確，兩人是平等的。
荊兆林聽完話，沉思了會兒，突然沉下了臉，握緊拳頭，不對，上次他們點了好幾個菜，這一次可就隻有一壺茶，完全是他虧了！
反應過來的荊兆林，一甩繡袍，走出了天香樓，留下身後不知道哪裏惹他生氣了的掌櫃，一頭霧水地看著他離開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