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顏態_第四十章 試探莫忱
丹珠抬眸看向莫傾城,眼中有點狠色,隻是一對上莫傾城看似平靜無波,卻不由讓她產生畏懼的眼神,立即抿緊了唇,不敢再說話,心裏無奈不滿無處發泄,憋在胸口,漲的難受,低著頭莫恬也沒發現。
莫傾城見她有所收斂,也不再計較,她手裏握著她的把柄,隨時能把她捏死,也不怕她再來她麵前掀起什麽風浪,到時候她再讓她知道什麽人不能惹。
莫桑勸了莫恬幾句,說了些客氣的話,隨即帶著人離開了,丹珠是隨著他們一起走的。
“小姐,就這麽讓她走了?”小環有些不服氣,這個丹珠明顯就是和大少爺串通好了,來教訓小姐的!
莫傾城微微睜眼,鳳眸之中冷意如流波悄無聲息地滑過,嘴角勾著一抹冷淡的弧度,拿起一邊書本,重新躺下,吩咐小環去把莫桑拿來的海棠花瓣給處理了,待會兒她要去做東西。
雖然不大滿意為一個和她貌合神離的姐姐做糕點,但現在她們身份有差距,她也就忍了。
另一邊領著人離開的莫桑幾人出了院子,便各自往回院子裏去了。
莫桑看著身後步伐嬌柔,姿態賢淑的丹珠,蹙起了眉頭,看著身邊的莫恬小聲地說道:“大哥,你和她……?”
那話她沒有說出來,畢竟這種事在大戶人家裏時常發生,隻是這件事發生在她大哥身上,她還是覺得有些不太舒服,如果這丫鬟是個知禮數的也就罷了,但看今天這副模樣,就知道不是個省心的。
莫恬眼神閃躲,故作怒色道:“妹妹你說什麽呢?你大哥我是那樣的人嗎?”接著話語一轉,真怒道:“今天這個醜女倒是有本事了!”竟然敢和他頂嘴,以往在府裏見了他,哪次不是繞著走的?
莫桑知道他是有意轉移話題,她也不願多指責他什麽,隻就著他的話說道:“她也沒招惹你,你怎麽就看她這麽不順眼?怎麽說他也是父親的女兒,隻要她不來招惹你,你也就別去理會她了。”
“是是是,我知道了!”莫恬怕她再說下去,反駁的話咽了回去,連忙應道,隻是心裏怎麽想都覺得不暢快,他今天竟被那天年第一醜女給頂了嘴,這傳出去他還怎麽在他那些朋友麵前混?
這話他不敢當著莫桑的麵說,不愧是母女,整天就知道說叨他。
催促著莫桑回了院子,見四下無人,莫恬回頭看了一眼丹珠,丹珠見他轉頭,抬眸看他一眼,那水靈靈的眼睛泛著秋波,極其嫵媚動人,一下就把莫恬的魂兒都不知道勾哪兒去了,當即就攔著她的腰,尋了個隱秘的地方,走了進去。
丹珠在他麵前,膽子可大了,一把抓住他的手,生氣地睨他一眼,轉身背對著他。
莫恬知道她這是生氣了,身體裏火燒的正厲害,當即抱著她哄道:“這又是怎麽了?有什麽不滿意的和爺說,爺一定滿足你!”
丹珠臉頰緋紅,嗔怒地看他一眼,撅起一雙櫻桃小嘴,“你說還有什麽?大少爺不是說了要幫奴婢的嗎?”
這是在說剛剛莫傾城的事情,他先前答應了她要當著她的麵好好教訓莫傾城一頓,今天這事算是沒做到了。
莫恬的眼神裏閃過一陣凶狠,腦子裏琢磨了一陣,低著頭在丹珠耳邊說了什麽。
語畢,她不太相信地抬頭看著他,“真的?”
“嗯!”莫恬點了點頭,早已經忍不住,對著她的紅唇親了下去。
當日用過晚膳之後,前院突然有人來了,說是老爺有請。
小環忐忑不安地看著莫傾城,一雙手放哪兒也不是,倒像是要見莫忱的人是她似的,“小姐,老爺找你會有什麽事啊?”會不會是覺得以前虧待了你,想著以後要好好待你?
想著又覺得不可能,難道是為了前幾天秋姨娘的事情?
想了一個又一個理由,最後又被自己推翻,小環急躁的不行,準備跟著莫傾城進去的時候,被攔了下來,那人說道:“老爺說了隻見二小姐一個人!”
小環擔憂地看向莫傾城,她衝她看了一眼,示意她不用擔心,跨步走了進去。
房內微暗,夕陽的斜光從窗戶紙裏照了進來,灑下一層黃色的光暈,正好照在莫忱的書桌前,他坐在椅子上,身子隱在黑暗裏,麵上的表情叫莫傾城看不太清楚。
她微微福身行了一禮,“父親!”
莫忱抬了抬眼皮,目光從她身上掃過,心裏有一絲驚訝,有一瞬他居然覺得他這個被人稱為天下第一醜女的女兒漂亮。
莫傾城來之前,稍微打扮了一番,上身穿了件杏黃色碧霞雲紋聯珠錦衣,下身一件縷金百蝶穿花雲緞裙,腳下一雙粉色白底,緞麵上繡了蝴蝶的繡花鞋,襯得她如閑雲巧月般精致美麗,恍若月下一隻在花叢中翩然飛舞的蝴蝶,自信而高貴,肆意地展現自己的美。
她的目光直視著前方,一臉從容淡定,眸底幽光粼粼,泛著琉璃般的迷人光澤。一頭烏發挽成參鸞髻,簪一對珠釵,便無其他,簡單卻不失大方,如參天之下淩空而立的鸞鳥,恣意地接受世人的打量,一雙珍珠似的眼眸明亮璀璨。
臉色的疤印毫無遮掩地暴露在外麵,即使如此,看了也不讓人覺得醜陋,隻被她周身所散發出來的光芒給迷住了眼,竟不會注意那疤印分毫。
這樣的莫傾城他從未見過,即使是在孟秋那裏的那晚,他也隻是覺得這個女兒開了竅,卻不如今天這般給他的印象深刻,心裏的感覺也怪異極了,就像是以前被他丟在腳邊的石頭,突然有一天變成了夜明珠,明亮的光茫閃了他的眼。
這種感覺並無持續多久就散了下去,他並未覺得從前有做錯過什麽,除了她,他對這府裏的人一概沒有什麽差別。
隻是現在她入了他的眼,他免不了要多了解一些。
“嗯!坐吧!”莫忱抬頭示意了一下邊上的椅子。
“謝父親!”莫傾城不覺有他,她不是以前的莫傾城,對這些父女之情並沒有多大的觸動,隻是有些替以前的莫傾城感到些惋惜而已,另外她以前身為公主的時候,也未享受到多少父皇的寵愛,除了她的親哥哥對她的照顧之外。
哥哥知道她死了,一定很傷心,還有龍燮不知道有什麽野心,會不會對哥哥做什麽?
想到這裏,莫傾城胸口微微起伏,擔心起來,平靜的眼眸有些波動,她必須盡快地想辦法通知哥哥什麽!
莫忱看在眼裏,卻不語,隻以為她是覺得自己太冷淡了。
“父親找女兒來,有什麽事嗎?”莫傾城微微抬頭看著莫忱,沒有與他的目光平視,莫忱畢竟是一國宰相,有些東西不是麵對其他人那般簡單的。
莫忱沒說話,眼裏卻多了幾分肅然,書房裏的氣氛一時間有些沉悶和緊張起來。
半晌他抬眸看著莫傾城,目光帶著深意:“你前些日子出去見什麽人了?”
他知道了?
驚訝一閃而過,莫傾城隨即也不覺得奇怪,要是他連自己女兒的行蹤都不知道,也就做不到現在這個位置了。
莫傾城眨了下眼,沒有回答他,而是想起了荊兆林那天在天香樓的包廂裏和她說的話,略微一番思索後,才開口道:“父親有沒有聽過一個故事?”
不等莫忱回答,莫傾城又接著道:“說的是從前有個獵人上山打獵,意外地看見了一隻老虎,一隻狼,還有一隻羊,三隻動物相遇了。老虎和狼都想吃羊,獵人也很猶豫,他手裏隻剩下一支箭了,不知道要殺那隻動物。獵人最後決定哪隻動物都不殺,在一旁觀戰。獵人沒動手,老虎和狼忍不住了,羊死了,父親知道最後獵人怎麽樣了嗎?”
我們先不說結果,隻說獵人的選擇。
獵人隻有一支箭,顯然他最多隻能殺死一隻動物,他有三個選擇,如果他殺了羊,老虎和狼勢必都會盯上他;如果他殺了狼,老虎肯定就吃到了羊,他難逃一死;如果他殺了老虎,狼就會吃到羊,他最後還是逃不了。
但是獵人上麵三個都沒選,他選擇了在一旁觀戰,可能是報了等著老虎和狼兩敗俱傷,最後他殺了羊,三隻動物都到手;還可能是留著最後一隻箭保命。不管是什麽心思,他沒有動手,羊肯定會死,最後隻剩下狼和老虎,獵戶根本沒辦法逃脫,因為他隻有一支箭。
現在再來說結果,狼不可能殺的死老虎,獵戶隻有一支箭也沒有辦法保證能一箭殺死老虎,所以獵戶的結局隻有一個,那就是死。
但這不是說獵戶怎麽選擇都是死,倘若獵人在一開始就選擇了幫助老虎把狼殺了,或許能在老虎吃羊的時候有機會逃跑,或許老虎看他一麵,還能放了他。
這個道理並不是很複雜,相信莫忱不難理解,現在他就是那個選擇誰都不幫的獵人,而他手裏緊握著那一支箭。
在皇權的爭鬥裏,不是你隔岸觀火就能保住性命的,不管是老虎,還是狼,甚至是羊,你當初沒有幫助他,他們都會記在心裏,這種情緒會在心裏生根發芽,慢慢地越來越壯大,總會有爆炸的一天。
這就是當權者,他們不能接受任何的不服從,不管是之前的還是現在的,誰也不能侵犯他們的權力,除非……
你能握著他們的命關,讓他們對你畏懼。
而前世她就是太相信龍燮了,被柳煙口中的所描繪的美好愛情給迷了心,遮了眼,才會落得那樣的下場。
莫忱不過是區區一介宰相,尚且沒有她那般為龍燮盡心盡力地打江山的功勞,何以保證未來他不會被新皇給一腳踢出紫麒國的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