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風起雲湧_第91章 孩子是誰的

霍展祈丟下一句話便帶著顧歆離開。

他也不管太子妃聽罷會有何反應,他現在滿心滿眼都隻有受了傷的顧歆,方才雖然已經揍了太子一頓,可是他心裏的怒火卻是一點兒也沒消退。

此時他真是恨不能衝到坤寧宮,將那個裝病的皇後給宰了!

若不是皇後硬要顧歆侍疾,顧歆又怎麽會進宮?假如顧歆好好的待在王府裏,太子再好色,也和顧歆不相幹。

思及此,霍展祈的臉色真是黑如鍋底。

他本打算慢慢折磨皇後,可現在他改變主意了,皇後和太子妃這麽想死,他就成全她們!

他冷著臉,半抱著顧歆朝著東宮大門走去。

顧歆被霍展祈的步伐帶得踉踉蹌蹌,她抬頭隻瞧得見對方的下巴,不過看著對方緊繃著下巴還有脖頸的青筋,顯然氣得不輕。

她自個兒的肚子也是窩了一團火,還有受傷的手疼得厲害,方才被太子扯來扯去,身上也弄了不少傷,整個人狼狽得不行。

但是她還沒有完全失去理智,眼看著霍展祈打算就這麽走出東宮,她趕緊扯了扯對方,並且停下腳步。

霍展祈正在腦中思索著該怎麽除去皇後和太子妃,就被懷裏的力道拉回了神。

他低下頭,就瞧見顧歆正可憐兮兮的望著他。

他心下一軟,同時也心疼得要命,因此放柔了語氣說道:“怎麽不走了?我帶你回去。”

“王……展祈,就這樣走出東宮不好罷?”顧歆抿了抿唇,本打算稱呼對方王爺,可望著霍展祈的眼神,不知怎麽的,就改口直呼他的名字了。

很顯然,顧歆此舉讓霍展祈很滿意,隻見他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方才陰鷙狠戾的神情也消散了。

他溫聲說道:“你不用擔心,我都安排好了。”語畢,便帶著她繼續往外走。

顧歆無法,隻好跟上他的腳步,隻見他走到東宮大門前不遠處,卻是往右拐,順著一條宮道走到了東宮西側另一邊的宮門。

到了宮門口,隻見賀謹軒已經等在那裏,除了他之外,還有蕭福和一頂步輦。

霍展祈親自抱著顧歆上了步輦,然後由蕭福領著,直接回到坤寧宮。而霍展祈則是帶著賀謹軒前往乾清宮。

今日這事,他得在皇後和太子妃捅出來前,先向父皇坦白。

否則若是由皇後來說,肯定是會給顧歆安上個“勾引太子、*後宮”的罪名。

霍展祈怎麽可能看不出太子妃的伎倆?

太子妃這是要把顧歆往死路上逼,隻要顧歆被發現和太子衣衫不整在一塊兒,那麽死的就是顧歆了。

皇帝為了保住太子的名聲,肯定會把事情捂住,然後把過錯都推到顧歆身上,更甚者,太子妃或許還會捏造些證據,表示太子是因著被下藥,所以才會和誠王妃滾在一塊兒。

屆時,為了保住一國儲君的名聲,就隻有犧牲掉誠王妃了。

思及此,霍展祈的神色陰冷,既然太子妃不仁,就不要怪他不義。

原本太子妃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和他有什麽相幹呢?左右父皇如今還是春秋鼎盛的時期,太子也還沒被廢,說什麽皇太孫都太早了。

所以他本是不打算淌這趟渾水的,就等著太子和定王去狗咬狗,鬥得兩敗俱傷再說。

可是今日太子妃對顧歆出手,就觸碰到他的底線了,誠王表示,既然徐氏不願意好好的當她的太子妃,那麽便跟著徐家一起去死罷。

走進乾清宮的霍展祈,麵色一片漠然,眼中閃過幾縷陰狠的殺意。……

另一邊,顧歆回到坤寧宮後,還來不及去向皇後請安,白姑姑便使人來說,皇後身體微恙,已經歇下了,讓顧歆不要去打擾。

顧歆疑惑的問著傳話的宮婢,“我進宮來就是為了替母後侍疾,如今母後既是身體不適,我如何還能安坐偏殿呢?”

宮婢自是答不上來,顧歆也不為難她,隻讓她回去轉告白姑姑,晚一些她便過去服侍皇後。

宮婢恭敬應下,很快就離開了偏殿。

這時候,琥珀和琉璃才圍了過來,兩人眼眶含淚,緊張兮兮的問道:“王妃您沒事罷?”先前太子妃不許琥珀和琉璃跟著去,因此她二人被關在坤寧宮偏殿裏,緊張擔憂得不行。

此時見到王妃終於回來,還沒放心就瞧見王妃一身狼狽,她二人自是擔心得很,當得知王妃右手斷了時,她二人的眼淚撲簌簌的掉了下來。

“別哭了,幫我傳太醫罷。”顧歆淡淡的說道,琥珀正要去請太醫,蕭福已經帶著太醫在門外求見。

琥珀連忙將人請進來,來的太醫年紀不大,看起來大約三十上下,生得清秀俊美,麵上帶著淡淡的笑容,讓人一眼望去就心生好感。

可顧歆見到他,心裏卻是猛地一跳,怎麽會是這一位鬼見愁?

別看對方生的一副好樣貌,也別見他笑得和藹可親,這一位手上可是沾了不少人命,雖是個太醫,但俗話說得好,醫、毒不分家,這一位玩毒也是玩得出神入化,和他的醫術幾乎媲美。

且這一位還有個奇怪的規矩,他看不上眼的傷或病不醫,縱使有千金萬金,若是不能引起他的興趣,就是人死在他眼前了,他的眼也不帶眨一下的。

至於他為何能夠進宮來當太醫,是因為皇帝很仰慕他的醫術,且許了他絕對的自由,除了皇帝之外,他可以不用替後宮妃嬪看病,就是太後若是身體有恙,隻要病症他不感興趣,便不用去醫治。

如此大的特權,自然引得滿宮嘩然,滿朝文武也有不少微詞,但是皇帝要用誰當太醫,難道還需要旁人批準不成?

因此這一位便這樣留了下來。

如今這位性子古怪的鬼見愁,竟然會親自前來,這著實讓顧歆感到震驚。

她可不認為自己右手的傷足以引起對方的興趣。

果然,對方見了她的傷後,不屑的撇撇嘴,連藥箱都沒打開,也不用仔細查看,便開始開藥方子。

蕭福見狀,隻得低頭哈腰陪著笑臉,“靳太醫,王妃這傷無礙罷?”

鬼見愁聞言,抬頭對著蕭福微微一笑,“王妃隻是手斷了,沒啥大不了的,你家王爺太大驚小怪了,下一次等到王妃隻剩下一口氣時,再來喊我罷。”語畢,又衝著蕭福一笑,笑得蕭福全身發涼。

坐在一旁的顧歆也是臉色發青,上輩子她就見識過這一位靳太醫損人的功力,如今再一次聽見,果然還是很戳心肺。

不過她倒是好奇,霍展祈有啥能耐,竟能請得動靳文淵?沒錯,靳太醫全名靳文淵,聽起來文質彬彬,和長相倒也搭配,可是性子卻是南轅北轍。

顧歆以前好奇過,真不知道怎麽樣的人家,才會養出靳文淵這樣的人來。

不過上輩子靳文淵在天下大亂時失蹤了,之後直到她死了,也不曾再見過對方。當時有許多人說,靳文淵應該是死了,可顧歆總有感覺,對方還活得好好的,隻是找了個地方躲起來了。

如今再度見到活生生的靳文淵,顧歆突然感覺很微妙。

就在她失神時,靳文淵已經快速的寫好了藥方子,並且交給自己的藥童。

蕭福見他這就要走了,連忙開口問道:“靳太醫?不先幫王妃的手骨接上麽?”

“哦,差一點忘了。”靳文淵淡淡的說道,可是仍舊沒有動手的意思,反而朝著身後喊了一句,“馨文你過來。”接著,就見一名宮婢走上前來,然後站定恭敬的垂首等著吩咐。

這時顧歆也回過神來了,她挑了挑眉沒有作聲,隻是拿眼瞧著那名宮婢。

靳文淵見狀,對著顧歆說道:“稟王妃,這一位是我的徒弟,醫術還算拿得出手,最重要的是精通毒物。”

聽到這裏,顧歆也知道這名宮婢的好處了,她趕緊對著靳文淵問道:“靳太醫這是……”

“王爺想替王妃找一個識得毒物的幫手,馨文正好合適,以後就讓她跟在王妃身邊了。”靳文淵說道。

顧歆聞言受寵若驚,同時心裏疑惑的很,這霍展祈到底是用了什麽法子啊?竟能說動靳文淵把徒弟讓出來。

靳文淵把馨文往前一推,交代了一句,“以後你便跟著王妃罷,先替王妃把手骨接上。”然後就轉身瀟灑的走了。

顧歆眨了眨眼,靳文淵還是這般雷厲風行,我行我素,他自己把要說的話說完後就跑了,也不管其他人是否反應得過來。

不過能夠得到一個好幫手,還是她賺到了。

思及此,她趕忙打量著這一位叫做馨文的宮婢。

隻見對方大約二十出頭,長相隻能算是清秀,但是眼神幹淨,身上的氣質給人一種淡然安寧的感覺,讓人舒服得很。

顧歆一眼就喜歡上這個宮婢,因此她溫聲說道:“你叫做馨文是罷?日後還得麻煩你了。”

“回王妃的話,能跟著王妃是奴婢的福氣,還請王妃伸出手來,讓奴婢替您接骨罷。”馨文的態度卻是不卑不亢,使得顧歆對她更有好感了。

她依照馨文的話,將手伸了過去,隻見對方從懷裏掏出一根銀針,然後在她的手腕處點了幾下,原本一陣一陣的疼痛瞬間便消失了。

接著對方靈巧的手指按在她的手腕處,輕微轉動了幾下之後,又拿出幾根銀針插在她的手臂和手背上,然後用一種綠色的膏藥敷在她的傷口處,最後再用白色布巾纏繞起來。

馨文幫顧歆包紮好後,恭敬的說道:“還請王妃這幾日不要用力,一個月後便可痊愈了。”

“嗯,多謝你了,你的手法很好。”顧歆稱讚道,方才對方那一套接骨手法看起來爐火純青,一點兒也不像靳文淵說的“還算拿得出手”,靳文淵真是太謙虛了。

“王妃謬讚了。”馨文聞言也隻是淡淡的微笑,一點兒驕傲或是浮誇之氣都沒有。

接好斷腕之後,疲憊感瞬間便湧了上來,顧歆這時才感到渾身酸痛,她對著琥珀吩咐道:“替我備水,我要沐浴。”

琥珀趕忙去準備,馨文則是退到一旁,看著琉璃服侍顧歆更衣,然後再適時的搭把手。

不久,熱水備好了,顧歆便前往浴間沐浴。

褪了衣裳後,琥珀和琉璃忍不住輕抽了一口氣,顧歆低頭一看,隻見她的身上布滿了青紫,有的是掐痕,更多的是撞傷和挫傷。

怪道她全身疼呢,原來身上這麽多傷。

而琥珀和琉璃見了,卻是眼眶都紅了,王妃本來細皮嫩肉的,哪裏遭過這些罪呢?她們也不敢猜王妃身上的傷是哪兒來的,隻是趕緊將馨文也叫進來。

馨文進來後,見到王妃身上的瘀傷也是微微一愣,不過她瞥了一眼王妃的下身,隻有雙腿的外側有傷,看來王妃應該不是受到侵犯。

也是,這可是深宮內院,再說王妃的身分尊貴,尋常人等可是近不了身,怎麽可能侵犯得了王妃?

可她轉念一想,若不是受到侵犯,王妃這一身的傷又是如何來的?

不過她好奇歸好奇,卻也知道什麽該問,什麽不該問,況,師父之前就說過了,在皇宮裏頭,若不想惹禍上身,最好就是閉上嘴巴。

因此她臉色都沒變,端著一臉淡定的替顧歆檢察身上的傷。

檢查過後,她輕籲了一口氣,對著顧歆說道:“稟王妃,王妃身上的傷隻是看著嚴重,不過大都是皮外傷,擦了藥就會好了。”

“嗯。”顧歆點點頭,她也知道自己身上最嚴重的傷應該就是右手腕了,其他都沒什麽大不了的,多養幾天便行了。

琥珀和琉璃聽了,也跟著放下心來,她們三人服侍顧歆沐浴後,回到臥房時,馨文上前一步說道:“稟王妃,奴婢略通推拿,可緩解王妃身上的酸痛。”

顧歆一聽頓時高興了,笑著說道:“那真是太好,你替我捏捏罷。”語畢,便按照馨文的指示,脫了外袍趴到床榻上。

馨文的推拿很有一手,按壓的顧歆舒服極了,一身的疲憊都消失了,使得她昏昏欲睡,不過就在她即將墜入夢鄉時,煩人的係統音又來了——

【成功使用“心有靈犀”,扣除聖人值五十點。】

顧歆一聽頓時便清醒了,什麽?!五十點?!她急忙打開係統麵板,隻見聖人值後麵的數值已經變成1/100,她險些一口血噴出來。

前些時候辛苦累積的聖人值都沒了,她發放棉衣、辦粥廠、賑災……累得要死要活才累積了這些聖人值,現在一扣全沒了?

因此她在心裏氣得大罵,“那個什麽‘心有靈犀’是啥鬼呀?我哪有使用?你不要亂扣聖人值啊!”

【尊敬的角色您好,由於您使用了“同生共死”,因此係統升級,多了夫妻技能可以使用,“心有靈犀”便是第一級的夫妻技能。】

“夫妻技能?”顧歆微愣,這才發現係統麵板上多了一排字,原本她的年紀底下那個灰色的問號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夫婿”。

夫婿後頭跟著的,自然便是霍展祈三個大字,然後在霍展祈的名字後頭,還有一個灰色按鈕,上麵標示著“心有靈犀(被動)”。

“這個被動是什麽意思啊?”

【尊敬的角色您好,被動的意思是有一定的機率觸發這個技能,技能等級越高,觸發的機率便越高。】

“……聽不懂。”

【……總之,這是很好用的技能,希望您繼續累積聖人值,好用來提升夫妻技能。】

“除了這個技能外,還會有其他的技能麽?”

【尊敬的角色您好,是的,還有許多實用的夫妻技能等著您。】

“哦,那我再問最後一個問題,‘技能’是什麽意思?是指技藝和才能麽?”

【……】

這一次係統不再出聲了,然後任憑顧歆怎麽呼喚,係統就是裝死不出來。

顧歆撇撇嘴,這破係統脾氣還真大,問個問題都不行。她就是不懂才問呀,難道係統以為她是吃飽了撐著要聊天麽?

她歎了一口氣,想了想方才和係統的對話,看來之前霍展祈之所以能夠這樣快趕到,便是這“心有靈犀”的原因了。

因此她琢磨著,這“技能”大概類似於一種法術罷?

不過這法術似乎是時靈時不靈?聽係統的意思,好像不是每一次都能使用,這麽看來這技能也沒啥用呀。

顧歆在心裏嘀咕著,虧得係統還要她用聖人值換技能,如果技能都是這樣不靈光的,她才不要浪費聖人值呢。

想著想著,因著馨文的推拿太舒服,顧歆便這樣睡了過去。……

……

霍展祈回到乾清宮後,直接到正殿求見陛下。

陛下剛批完奏折回到正殿,還沒來得及喝口茶,就聽見內侍來報,誠王求見。

陛下皺了皺眉,允了誠王入內覲見。

隻見霍展祈在內侍的攙扶下,虛弱的走了進來,見著了陛下雙腿一彎便跪了下去,然後一邊咳著一邊說道:“咳咳……見過父皇,父皇……咳…萬安……咳咳……”

“行了,快起來罷。”陛下聽著覺得自己喉嚨都癢了,趕緊揮揮手讓他起來,然後有些不悅的說道:“身子不好為何不好好躺著?昨天才受了傷,今兒個就這樣折騰怎麽行呢?”

霍展祈又咳了幾聲,好容易才忍住咳嗽,開口說道;“多謝父皇的關心,兒臣有要事稟報,等不及康複了。”

“何事?”陛下皺眉,心裏卻在想著誠王會有何要事,非得拖著傷重的身體來求見他?

“還請父皇屏退左右。”霍展祈瞥了一眼殿內侍候的宮婢和內侍,淡淡的說道。

陛下挑了挑眉,抬手揮了揮,隨即殿內侍候的人便恭敬的退了下去,隻餘下陛下身邊的大太監武公公一人。

霍展祈知道那武公公是父皇的親信,父皇有事都不會瞞著對方,因此抿了抿唇,開口說道:“啟稟父皇,早前太子妃到坤寧宮向母後請安,之後便說有事要請教兒臣的王妃,因此邀了王妃到東宮。”

他頓了頓,咳了幾聲後,繼續說道:“可沒想到,太子妃竟然想要殺害兒臣的王妃!父皇,還請父皇替兒臣做主啊!”語畢,他滑下椅子,跪在地上磕了個響頭。

陛下自是被他的話給驚住了,沉聲問道:“你有何證據太子妃要殺害你的王妃?再說,太子妃又為何要殺害你的王妃?”

“回父皇的話,這都是因為……因為兒臣的王妃無意間撞破了…撞破了……太子妃和……”霍展祈支支吾吾,語焉不詳。

可陛下多精啊,光是這樣斷斷續續的述說,已經讓他猜到了大概,因此他沉聲問道:“太子妃和誰?你的王妃看見了什麽?快說!”

“回父皇的話,王妃無意間見到太子妃和定王在宮外幽會。”霍展祈被吼得一愣,一下子便將話脫口而出。

他的話音剛落陛下的臉色頓時就變得很難看。

“你的王妃在哪裏遇見他們的?為何現在才說?”陛下冷冷的問道,眼中閃過一絲懷疑。

“回父皇的話,兒臣的王妃膽小,當初隻以為是看錯了,且事關太子妃和定王的名聲,因此不敢聲張,誰知今日太子妃卻要對她下狠手,她這才知道當日她沒瞧錯。”霍展祈將早就預先好的說詞說了出來。

前些時候太子妃和定王打得火熱,太子妃便以赴宴或是進香的名義出宮,雖然次數不多,但是陛下去查肯定查得到。

再有,太子妃三次出宮便會有一回宿在宮外,雖然太子妃是回徐府,但是霍展祈派了人盯著徐府和定王府,自然捉到了定王夜入徐府的證據。

他本沒想要這麽快揭露太子妃和定王的奸情,因此這把柄一直都握在手上沒有動用,此時倒是正好可以拿出來。

如果這都還無法讓陛下相信,霍展祈還有最後一張王牌,那便是錦衣衛指揮使的證詞。

陛下極其信任錦衣衛,幾乎每日都要召賀謹軒說話,前些時候陛下偶染風寒,龍體微恙,所以一連好幾日不曾召見賀謹軒。

但是陛下對賀謹軒的寵愛和信任一點兒都沒少,宮裏頭誰都知道,惹誰都行,就是不能惹著了賀大人。

否則就算是陛下的寵妃,隻要賀大人一句話,那也是香消玉殞了都沒人管。

天下美人何其多,陛下可不會為了一個美人,就叫自己忠心的臣子寒心的。可惜陛下不知道的是,他如此愛重的臣子,真正忠心的對象卻不是他。……

陛下果然疑心病重,雖然心裏已經信了七八分,但還是傳了賀謹軒覲見。

當陛下聽了賀謹軒的證詞,再加上霍展祈甩出來的證據,還有那一位萬太醫的證詞,都讓陛下知道,太子竟是被人戴了綠帽都不自知。

更可恨的是太子妃,竟然膽敢拿著定王的子嗣冒充太子的子嗣。

陛下怒極了,前些時候徐尚書被彈劾,他擼了對方的尚書位還有些愧疚,畢竟徐尚書一直跟著他,且為了他還出頭得罪了滿京的權貴。

這樣忠心耿耿的臣子,自然讓陛下喜歡得緊,連帶的,看太子妃也是個好的。

可如今看看徐家都辦了什麽事?原來徐家前些時候會出手算計京裏的權貴,都是因著太子妃一封密信,所以徐家這是連他都敢當槍使麽?

徐老爺知道他要對付那些高門大戶,便自動請纓,可實際上真正要對付的人,隻有瑞王妃和誠王妃。

為的就是替太子妃掃除威脅。

虧得當時他還為了徐老爺的主動感動過,真是白瞎了他的心意。

因此陛下生氣了,後果很嚴重。

當下陛下便派了賀謹軒到宮外捉拿定王霍展琮,同時還傳了太子妃和萬太醫到乾清宮。

隻是太子妃還沒來,皇後卻來了。

陛下聽見皇後在外求見時,皺了皺眉,然後對著武公公說道:“傳朕的旨意,讓皇後回去歇著。”

武公公領命而去。

乾清宮外,皇後的步輦停在門口,武公公匆匆走到步輦前,向皇後行禮問安,皇後叫了起後,他便把陛下的意思說了出來。

皇後聽罷,沉默了一會兒淡淡的問道:“本宮也不為難你,本宮隻要一句話,陛下傳太子妃前來是為何意?”

太子妃此刻肚子還有太子的子嗣,且太醫說了太子妃需得靜養,如今陛下卻傳了太子妃前來覲見,她擔心太子妃腹中的胎兒,因此才會走這麽一趟。

沒承想,陛下竟是將她攔在外頭,連見都不見。

因此皇後心裏一沉,別是太子妃犯了事兒,惹怒了陛下罷?所以她才想向武公公打聽打聽。

武公公自是不可能泄漏分毫,畢竟這事兒太大了,沒有陛下的許可,他哪裏敢對外說一字?又不是不要腦袋了。

因此最後皇後還是什麽都沒問出來,隻得悻悻然的回了坤寧宮。……

皇後離開不久後,太子妃便來了。

太子妃此刻忐忑不安,不曉得陛下為何傳她覲見,難道是誠王去告狀了?

若誠王當真把方才的事兒捅到陛下麵前,太子妃也不怕,左右誠王還動手毆打了太子殿下呢,況,她做了萬全的準備,可以證明是誠王妃先勾引太子殿下的。

太子妃把整件事仔細想了想,發現沒有遺漏的,便挺起胸膛,底氣十足的進了乾清宮正殿。

進去之後,還來不及向陛下行禮,就聽見陛下身旁的大太監武公公沉聲喝道:“大膽徐氏,還不跪下?!”

太子妃一愣,撲通一聲便跪了下來,同時心裏湧起不祥的預感。武公公代表的便是陛下,方才武公公對自己如此不客氣,難道陛下的氣是衝著自己來的?

可是怎麽會呢,顧歆差一點被太子侵犯,和自己又有什麽相幹?

還不等她想完,便聽陛下淡淡的說道:“把人帶上來。”

太子妃跪在原地,被殿內凝重的氣氛壓得不敢抬頭,不久之後,太監們似乎拖了一個人進來,隻見一個人影被丟在她的身旁,她好奇的瞥了一眼。

就是這一眼,讓她嚇得肝膽俱裂。

那像死狗一般被拖進殿裏來,然後被丟在她身旁的人不是旁人,便是替她瞞天過海的萬太醫。

此時太子妃已經猜到了陛下震怒的原因,她全身力氣彷佛都被抽光了,整個人幾乎癱軟在地,可是陛下的威壓讓她不敢失態,隻能硬撐著跪在原地。

她不禁瑟瑟發抖,已經不敢想自己會有何下場,她滿腦子都充斥著“被發現了”四個大字,其餘竟是什麽都想不起來。

也不知道跪了多久,她便聽見殿外內侍來報,定王來了。

太子妃閉上雙眼,心裏一片澀然,大勢已去。

定王是被捆綁著帶進來的,他雙手被縛在身後,本來臉上怒氣衝衝,可看見跪在殿中的太子妃和倒在一旁的萬太醫時,臉上的血色倏地就消失了。

“逆子,跪下!”陛下看見他進來了,抄起手旁的茶盞便丟了過去,砸了定王滿頭滿臉的茶葉和水漬。

定王被陛下這麽一吼,雙腿一抖便跪了下來,陛下見著人到齊了,這才開口說道:“說罷,你們是何時開始的?”

定王和太子妃同時瑟縮一下,可卻無人敢先開口,陛下眯了眯眼,冷笑了一聲,“怎麽,敢做不敢當?連孩子都搞出來了,還不敢承認麽?”

定王聞言抿了抿唇,磕下頭說道:“父皇息怒,千錯萬錯都是兒臣的錯。”

“息怒?你讓朕怎麽息怒?你這個畜牲,她是你嫂嫂啊!”定王不說話便罷,這一說惹得陛下更怒,抄起桌案上新的茶盞又砸了過去。

這一次,定王的額角被砸破了,紅色的血液流淌在臉上,順著臉頰低落在地。

陛下也不想再和他們廢話,對他來說,這一件事錯的最多便是太子妃,畢竟太子妃住在東宮裏,倘若她不出宮,難道定王還能入宮來和她偷情不成。

再說定王縱使有錯,那也是他兒子,自然沒有叫兒子陪著這樣一個不知廉恥的女人去死的道理,因此陛下冷聲說道:“來人,傳朕旨意,太子妃暴斃。”

“父皇——”定王心下一驚,抬起頭來哀嚎了一聲,可他什麽都還沒說,見著陛下冷冰冰的眼神,頓時就愣住了。

陛下冷冷的瞪著定王,淡淡的說道;“展琮,想清楚了再開口,朕隻有一句話,朕可不缺你這一個兒子。”

霍展琮頓時啞口無言,他蠕動著雙唇,想要替太子妃求情的話語卻是怎麽都說不出口,他能感覺到,太子妃盯著自己的視線,可他不僅不敢替她求情,就連轉頭看她都不敢。

太子妃跪在一旁,看著霍展琮避開她的視線,心裏一片悲涼,到頭來,霍展琮最愛的還是隻有他自己。

陛下見定王識相,沒有再說些惹他生氣的話,他便暫時放過定王,然後將視線放在太子妃的身上。

老實說,當年皇後和太後為太子求娶徐家女時,他並沒有反對的,雖然他知道蕭家是看上了徐家有個戶部尚書,所以才慫恿皇後定下徐家女。

不過對他來說,徐家是純臣,也是他一手提拔出來的,日後他要貶要殺,都是一句話的事,不用顧慮太多。

再者,他也不是屬意太子繼位,所以太子妃是誰,他並不是這麽在乎。

沒承想,就是這麽個他不在乎的女人,竟然讓他的兒子戴了綠帽!

霍展容再不好,現在也還是太子,豈容得太子妃如此糟蹋。

因此他大手一揮,便有幾名宮婢走上前,其中一名宮婢手裏端著一碗湯藥,幾個人架著太子妃,便將打胎藥灌了進去。

太子妃已經生不出力氣反抗,她眼角瞄到霍展琮連看都不看一眼,心裏更冷。

同時她的心裏生出一股恨意,當初便是霍展琮先勾引她,現如今卻連一句話都不說,就連他們的孩子被打掉了,他也無動於衷。

太子妃恨極了,將藥吞下去後,便張口大罵,“霍展琮你不是男人!當初是誰先勾引我的?霍展……唔……”一旁的宮婢嚇了一跳,趕忙伸手去捂她的嘴,將她未竟的話語給堵在嘴裏。

可先前那一句已經夠讓人吃驚的了,架著太子妃的宮婢心下一涼,她們聽見這種皇室秘辛還有活路麽?

頓時宮婢們都有些怨恨太子妃,她自己去死就好,為何要拖著其他人跟著她一塊兒死呢?

原先她們隻是奉命來服侍太子妃喝藥,喝的什麽藥大家自是不會多問,本來灌藥完就可以退下,接下來便沒她們什麽事。

可如今她們卻走不了了。

太子妃哪裏管其他人的死活呢?她隻是想要喊出心裏的怨恨和不平,因此就算嘴巴被捂住了,還是不斷掙紮著發出嗚嗚嗚的叫聲。

宮婢們費了老大的勁兒才沒被她給甩開,幾個人心下駭然,太子妃這是瘋了麽?竟是又打又咬又踹的。

陛下在上頭見太子妃這樣鬧騰,心下更是厭惡,不過既然藥已經灌下去了,他也不想再看見對方,因此揮揮手,幾個宮婢便將太子妃給拖下去了。

處置完太子妃之後,陛下這才對著霍展琮說道:“回去後你便待在府裏,哪裏都別去了,讓你王妃也不用走動了,過幾個月朕便會讓你們出京到封地,退下罷。”

霍展琮聞言臉色灰敗,叩頭答道:“兒臣遵旨。”然後起身踉踉蹌蹌的離開了。

隔日,滿京城都知道,定王惹惱了陛下,被禁足定王府。

而定王府的大門緊閉,就連定王妃也閉門不出。……

……

霍展祈拖著傷重的身子來回奔波,然後又抱著顧歆上下步輦,之後又到陛下麵前演戲告狀,回到乾清宮偏殿後,隻覺得自己都快散了,胸口的傷更是隱隱作痛。

這時蕭福帶著靳文淵進來了。

霍展祈一見到靳文淵,連忙問道:“王妃的手沒事罷?”

靳文淵聞言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說道:“你還敢說,那一點小傷也要叫我?宮裏隨便一個太醫就能治好,偏你要小題大做。”

“我信不過其他人。”霍展祈一聽顧歆的手沒事,便放下心來了。

“哼,這世上有你信得過的人麽?我看就連你的王妃你也信不過罷?”靳文淵走到霍展祈麵前說道。

“……我信她。”霍展祈沉默了一會兒,堅定的說道。

“你就騙你自己罷。”靳文淵嗤笑一聲,不相信霍展祈所說,畢竟他可是見識過霍展祈的多疑,和陛下比起來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霍展祈也不和對方爭辯,左右自個兒知道自己對顧歆的心意便行,沒必要嚷嚷得全部人都知道。

蕭福上前替霍展祈褪掉外衣和中衣,然後露出胸口的傷處,靳文淵見狀嘖嘖兩聲,語帶驚奇的說道:“每回看都要驚歎一次,你受了這麽重的傷還能活下來,真是太神奇了。”

霍展祈低頭看著左心口那塊傷疤,心下也是微微驚奇,當時他真以為自己死定了,可就在他意識模糊時,一直能夠聽見顧歆在呼喚他。

因此他便硬撐著沒有睡過去,之後實在忍不住了,曾經昏迷一瞬。

他還記得他到了一個很黑的地方,周圍都沒有人,隻有淡淡的霧氣彌漫,正當他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時,是顧歆的呼喚聲幫助他走出黑暗。

等到他再度醒過來後,就見到顧歆累趴在床榻邊,白皙的小手還緊緊握著他的手。

當下他鼻子一酸,眼眶都紅了,心裏的感覺酸酸麻麻的,當下他便在心裏決定,這輩子一定要對顧歆好。

靳文淵見霍展祈突然失神,也懶得再和對方說話,動作利落的開始替他換藥,然後一邊說道:“馨文我送過去了,以後你有什麽需要,直接吩咐她就行了。”

霍展祈被他的嗓音拉回神,聞言點了點頭,“多謝,有馨文在她身邊,我也能放心了。”

“嗯,你盡管放心罷,馨文的醫術雖然沒有我好,但是她精通毒物,有她在,什麽旁門左道都別想靠近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