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七十一章 炸開了鍋
金牡丹的笑容不減,嬌笑的說:“哎呀!牡丹我隻是看不慣咱金嬤嬤這麽欺騙客人嘛!再來就是嘛,牡丹我說了,這雪兒比之我家的綠袖那可是差遠了,各位客官可擦亮眼睛了。我家的綠袖才是才情兼備的知書識禮難得一見的美人,雪兒就是一個農村姑,長的再美,這肚子裏麵沒點墨水,那是怎麽看都想村姑啊!”
“怎麽可能!我們雪兒姑娘可不是這樣的!對吧?”
“對啊!雪兒姑娘再來一曲!把這老母雞趕出去!”
雪兒驚慌失措的站在舞台上,一聽到這個再來一曲,瞬間小腿都在打擺。她就隻會這麽一首,再來一曲?她真的彈不出來!
這麽說可真是正中金牡丹的下懷了。她這次來就是要撩撥雪兒跟她的綠袖比一場的。她早就打聽過了,這雪兒根本是一個農村姑,肚子裏麵沒半點墨水,一個月就隻會彈一首《水可炔》。要說那首曲子呀,她綠袖聽了兩次就會彈了,而且彈的比她更好!
金嬤嬤以為弄這樣一個草包美人就把淮河城的男人收囊其中?哼!想都別想!
“不行!”
“好啊!”
金嬤嬤和金牡丹的聲音同時響起。
隨後金嬤嬤臉黑如鍋底,生氣到不行的說:“我家雪兒今晚累了,不再表演!”
金牡丹掩嘴一笑,滿眼嘲弄的說:“喲!一首曲子就累了?莫不是,累是假,根本就隻會這麽一首曲子是真吧!”
雪兒在台上走又不是留又不是,聽著這兩個嬤嬤三言兩語的鬥著,低下的男人起哄著,頓時眼眶都急紅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金嬤嬤就算身上多長十張嘴也說不過了。
“這樣,雪兒姑娘累了呢,就讓我家綠袖先上。可別說我們欺負你們啊。”金牡丹笑著說,而後打了一個眼色,一身飄渺綠衣的美貌女子款款的走上了台。
還撞了雪兒一把。
把雪兒撞到了台邊緣,被兩個龜公接住。
金嬤嬤一把衝上前,捏住了雪兒的手臂,惡狠狠的說:“你還學了別的曲子沒有?”
雪兒痛的含著眼淚搖搖頭。以她的資質,單一首《水可訣》日夜練習也僅是一個能拿的出手的程度,她能有什麽別的曲子?
金嬤嬤淬了一聲,轉頭跟龜公說:“馬上找到琴師,帶她過來!馬上!”
龜公點點頭,急急的跑開了。
這廂的綠袖已經朝台下瑩瑩的福了福身,嘴角勾起一抹魅惑的笑,彈起了《水可訣》。
金嬤嬤神情凝重的望著台上那美麗的女人,動聽的琴聲。金牡丹果然是有備而來的,這綠袖的琴藝確實比雪兒好太多。而且比雪兒有內涵。
但是這裏可是金粉閣,要是讓牡丹樓的人在這裏討了好,她這擠滿了人的金粉閣,豈不是給牡丹樓作了嫁衣?
這種丟臉又虧本的生意,打死金嬤嬤吧,她也不會做的。
鍾芷嫣很快就到了。
金嬤嬤一看見鍾芷嫣跟見了救星一樣,一個箭步上前激動的說:“琴師,你有沒有什麽不用學都會的曲子?隨便一首!快點教雪兒!”
鍾芷嫣眼中閃過憐憫,但是還是搖搖頭。怎麽可能會有?彈琴是厚積薄發的,古時候都尚有孔先生一生隻學一首曲子,又怎會有不用學都會的曲子?
金嬤嬤真的是急傻了腦袋了。
雪兒在一邊默默的垂淚。心心念念的今晚,就這樣被毀了。她的舞台,屬於她的目光,都被綠袖給搶走了。
雪兒抬頭望著二樓的那個雅房,果然,那個白衣公子也在目不轉睛的看著台上表演的綠袖。
黯然的低下頭,其實她想要的隻是那個人的目光而已。可是,可是為什麽會這樣?
金嬤嬤一抬頭,就看見了舞台另一邊金牡丹挑釁的笑容。
頓時一口氣真的要梗死在胸口了。
金嬤嬤是個心狠的,也是個聰明的,竟悄悄的抓下一支銀釵,一把抓過雪兒的手指,二話不說的狠力劃了下去!
“啊!”雪兒頓時痛得眼淚都掉下來了,不敢相信的看著自己血流不止瞬間流滿了手掌的傷口,更加不敢相信,金嬤嬤居然這麽狠。
“金嬤嬤!你在幹嘛!”鍾芷嫣反應很快的搶過雪兒的手,情急之下,用她的白衣袖緊緊的包著傷口,很快白衣袖被染紅。
鍾芷嫣根本沒想到金嬤嬤居然會這麽做!
一個彈琴的人,手指最重要,但是她居然就這麽狠心劃了下去,要是傷著了根本彈不了琴怎麽辦?
金嬤嬤冷著一張臉,冷酷無情的說:“雪兒,我找你來是做頭牌的,不是砸招牌的。我等下會出去解釋,你上台道個歉,說是自己剛剛不小心弄到的,知道嗎?”
雪兒痛的哭,但是麵對金嬤嬤又不敢說不,隻得點頭。
鍾芷嫣心裏簡直是憤怒了,這些唯利是圖的瘋女人!
綠袖很快就彈完了,下麵一派叫好聲。剛剛幫著雪兒的男人早已不知南北的被這個妖媚的綠袖迷死了。
雪兒眼角帶淚的上台解釋她的手指受了傷,不能彈什麽的。
可是低下的男人卻翻臉不買賬,叫囂著剛剛沒受傷,怎麽現在就受傷了?這不分明是不敢應戰所出的苦肉計嗎!
金牡丹簡直要得意死了,笑眯眯的看著臉色都發白的金嬤嬤。
她剛才也看見金嬤嬤下手了,但是這花廳裏麵,可有十幾個人是她花錢塞進來的,為的就是今晚在下麵挑撥。
哼,金嬤嬤今晚別想在她手下討好!天下花魁?她要讓她還沒上京就已經丟臉丟到京城!
雪兒手足無措的站在台上,指尖還泊泊的流血,可是,卻無人注意。
鍾芷嫣在下麵看著雪兒指尖的血,皺緊了眉頭。
金嬤嬤倒是一提儒裙,臉色不太好的上台了。
先是把雪兒叫了下台,然後她自己在台上說:“各位大爺,雪兒絕對不是苦肉計,這孩子剛剛在台下太過緊張,不知道抓了些什麽,抓得受傷了都不知道。大家都知道,咱家雪兒是過幾天要上京的,現在受傷了,都不知道養不養的好,還請各位大爺見諒一下,體諒一下!”
低下的人自然是各種不依。
甚至還有人說你這金粉閣若搞成這樣子的還不如讓給牡丹樓算了!
金嬤嬤快要撐不住的時候,眼角掃到台下幫雪兒包紮傷口的鍾芷嫣。
心裏一咬牙,死馬當活馬醫了!
“各位大爺!各位大爺!今兒雪兒受傷了,實在是沒辦法上台。等雪兒養好傷了,嬤嬤一定讓雪兒多彈幾首讓各位盡興!至於牡丹樓的綠袖——”
金嬤嬤臉上的笑臉和熙的很詭異的說:“嬤嬤也承認這位姑娘的琴藝不錯。但是,您若要論琴藝,論才情,我金粉閣裏麵,雪兒姑娘的老師,無鹽姑娘,才是一等一好!金嬤嬤把話放在這裏,無鹽姑娘上來演奏一曲,要是比綠袖姑娘差的,金嬤嬤回家種田!”
話說的太豪爽,那些客人們愣了好幾刻才回過神來,頓時整個大廳徹底炸開了鍋!
到底是那路神仙讓金嬤嬤發此豪言?
鍾芷嫣聽到這些話的時候,眼睛瞪大,不敢相信金嬤嬤就這麽把自己給推了出去!
金嬤嬤走下台,看見鍾芷嫣僵立在那裏,一點要上台的意思都沒有的時候,走了過去,咬著牙說:“我知道你想打聽河語的事情。你給我上去表演,給老娘保住了金粉閣的招牌,我保證,你想知道什麽,我都告訴你。”
鍾芷嫣飛快的轉過頭看著金嬤嬤,眼底閃過疑心,低聲問:“當真?”
金嬤嬤看著那快要失控的場麵,急的眼睛都要爆血絲了。這金粉閣是她一輩子的心血,眼下都被踩場踩成這個鬼樣子,若扳不回一城,她金嬤嬤就不用混了!
“當真!快點去!”
金嬤嬤用力一推,鍾芷嫣就被推前了幾步,走到了台階邊。
胭脂樓的所有記憶湧入腦子,好像跟此刻的場景重合一樣,讓鍾芷嫣有半響的失神。
但是她很快就調整過來,特地把頭發撩到背後,露出一整張美醜扭曲的臉,上台。
她沒說一句話,也沒有理會底下那些口無遮攔的男人講的粗言爛語,指尖放在千金的古琴上,指尖一挑——
《水可訣》。
和一個月以前一模一樣的琴聲回蕩在整個安靜下來的金粉閣裏。
本來想破口大罵的男人在琴聲出來的一瞬間,失了神。
那些倚在男人懷裏看笑話的女人,笑容不自覺的消失。
錚錚琴聲,如流水般在指尖泄出。
瞬間,好像這花樓不是花樓,這淮河不是淮河,這情郎也不是情郎。
是天灰雨後的清涼。
是絲絲斷斷的雨滴滴在淮河河麵上,那一圈泛一圈的水圈。
是那寒夜獨舟聽見猿啼的寂寥。
婉轉入耳,斷珠落盤。
聽得人心慌。
金嬤嬤看見那些臉上怎麽都掩不住驚豔的人,嘴角就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同時又有點惋惜的看著台上低頭演奏的人。
從她這個角度看來,那沒有任何傷痕的半邊側臉,是如此的美,比之雪兒比之綠袖,美上不知道多少。
這樣一個才情豔絕的美人,可惜了。
當鍾芷嫣最後一個琴落下的時候,動作過大,讓肩上的墨發滑落到前麵,堪堪遮住了那毀了的半臉。
頓時,半遮麵的美人,蜿蜒纏綿的琴聲,白皙的手腕和衣袖上的點點鮮紅互相映照著。
美的讓人同樣,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