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六章 陳年舊事
本來存在的一絲好感也因此是徹底沒有了。
他那時心情差得很，根本沒有用心查明此事。
以至於一年後，當宋依生下明玉的時候，為了不讓孩子受到委屈，宋依不得已帶明玉去認祖歸宗，誰想到受盡了歐陽加幾個厲害的主兒的羞辱。
歐陽曜更是對她冷淡十分，甚至懷疑明玉非他親生女兒。
宋依最後不得已以死證明明玉身世的清白。
等歐陽曜反應過來此事並不像表麵上那麽簡單時，才終於下定決心徹查此事，才發現司徒一家的陰謀。
等後悔當初那樣對待宋依時，一切為時已晚。
宋依已死，他死了都沒能證明這個女子的清白。
歐陽曜因此對司南家埋下了深深的恨意。
明玉不知他是懷著怎樣的心情，才堅持用了十年之久才將司南一氏徹底鏟除。
這是多大的恨意才能做到？
還是，愛意呢？
她也不知道，她的爹爹究竟有沒有愛過她的娘親。
現在宋依已然不在，唯一知道答案的就是歐陽曜。
可是那樣令人心痛的陳年舊事，誰還會提呢？
娘親……或許我有一天能替你問問你永遠也不會知道的事情。
希望那時，九泉之下，你不會再那樣難過和傷心了。
明玉思緒飄得太遠，跑著跑著，便撞到了到了一個人身上。
“二姐姐？”一個戲謔的聲音從發頂傳來，與她穿來這裏之前聽到的聲音不同，隻聽一句，這個聲音就像一條毒蛇一樣，冰涼之意從腳底直直竄入她的心底。
“這一大早跑出來幹嘛啊？”來人唇角一勾，不明何意：“是睡不著出來散心啊？”
本來一句好好的話。從這人口中說出來，顯得尤其的別扭。
明玉不禁抬頭看看這個讓人不能不討厭的人。
歐陽聶羽，她的親弟弟。
“四弟弟，你起來的也不晚啊。”明玉垂眸笑笑，然而眼眸裏卻沒有任何笑意。
他這個四弟弟，為人實在陰毒得很。
作為一個書生，他還實在是有天分，年僅15就已經在翰林院就職，即使官位不高，作為一個官家子弟，已經實屬不易。
但是，評價一個人，可不能專看他的腦子。
作為一個書生，不成天幹幹淨淨的讀書，倒是一肚子壞水。
隨著年齡的增加，這小子野心也增大了。
看見自家大哥在外出征，就開始惦記著家主之位，朝廷上也絲毫不放鬆，憑著自己是歐陽大將軍的兒子，開始背地裏的勾結太子一黨。
本來作為當朝唯一的嫡長子，再加上天策皇帝已經下詔授予太子之位，他這太子之位是不可撼動的。
可當今天策皇帝這七個皇子各有千秋，太子雖說不算昏庸無能，可也遠不及其他幾位皇子那樣有辦事能力。
見識短淺的家夥，投誰你也別投靠太子一黨啊。
沒辦法，這是自家弟弟自己選擇的事情。
何況太子與歐陽家的嫡女自小有婚約。
可是由於她的母親沒有恰當的名分，再加上靖萱沒有女兒，隻有一個兒子，這嫡女的位子也算不上是給誰。
這樣一來，事情就更難解決了。
太子來的當日，歐陽曜正巧在府，他這麽個循規蹈矩的人，即使知道她歐陽明玉當時不那麽優秀，也同意將當時既沒有能力有沒有招人喜歡的性格的她許給太子。
誰知太子回東宮就變了卦，說是娶她歐陽明玉，但是不能娶她為太子妃，頂多是個良娣，歐陽明玉當時雖然憋屈，但想到將來還是能有個好的歸宿，她還是挺欣慰的。
誰知婚期將近，太子卻突然放出不娶她的消息。
這對於當時的她可謂是五雷轟頂。
無論她再怎麽差勁，能這樣對待一個女孩子的人，想必肯定是個渣男。
她現在作為新生的歐陽明玉，還真是慶幸太子這個選擇。
要不然，她就相當於一過來就處在悲慘當中。
不過被羞辱這個仇，她歐陽明玉可小氣得很，一定是要報的，而且，一定要報的不同凡響……
“散心？”明玉不禁笑笑，她今兒個穿的是昨天初夏替她新準備的白色衣裙，素淨的很，顯得她這張蠟黃的小臉有了些許靈動和朝氣。
“姐姐可沒什麽功夫散心”她看了看四周，下人們才剛剛起來，稀稀落落的人從這裏經過，都一臉奇怪的看著他們兩個人。
還未等自家弟弟說話，明玉就又打斷了他：“反倒是弟弟你，這麽早起啦幹嘛？”
明玉腦子得了空，這才細細的打量他，一身墨色長袍，長發高高吊起，隻有臉上的表情---明明該是風華正茂的年紀，俊秀的小臉上卻早已沒有了童真。
深思熟慮，陰謀算計。
他們的爹爹歐陽曜教育還真是失敗啊。
早年他們剛出生的時候，那是歐陽曜才三十多歲，正是男兒血性的年紀，而那時靖國周邊常常戰亂，歐陽曜借著這股子勁常年出征，業績是獲得了，可他得到的遠遠少於他失去的。
現在靖國周邊安定，本以為會沒有他的事，誰想到她這個爹還是總出征，隻不過不再上戰場了，常年訓練士兵們。
就連府裏的大夫人見他時時間都很少。
更不要提她這個，令他傷心而失望的女兒了。
歐陽聶羽見自己的姐姐陷入沉思當中，臉上不由得露出疑惑些許，她究竟在考慮些什麽？
然而等明玉有抬起頭來看他時，他年輕的臉上露出意思不屬於這個年齡段的笑，虛眯著眼睛，讓人很難猜測他此時在想什麽，顯得三分老成：“回二姐姐的話，弟弟我要早起練劍和練習輕功。”
“弟弟我鮮少見姊姊妹妹們起這麽早，今兒個竟然看見了一向不愛走動的二姐姐，這才問問。”
“知道了”明玉裝模作樣的點點頭，十分貼心的說到：“既然如此，那麽姐姐就不打攪弟弟的作息了。”
說罷，明玉稍稍側身，白袖一揮：“弟弟還請吧。”
歐陽聶羽被她這爽快的動作弄的一怔，一瞬間眉心微微皺起，然而明玉再眨眼的時候，他已經神色如常，輕輕的笑著點頭，緩緩往前走去。
明玉見他走了，無奈的聳聳肩。
小屁孩，這麽大點就跟她玩心計。
她可是比這個歐陽聶羽多活了九年的人呢，論你再怎麽聰明，也不可能玩過她。
想算計她？還是等等下輩子吧。
明玉表情欠揍的吐了吐舌頭，翻了翻白眼，慢悠悠的向前跑去。
她的歐陽老爹此時還沒回來，在後花園是肯定遇不見他的，而那些夫人小姐們，也不會起這麽早。
這樣一來，這個早上可就清亮多了。
不過，一個時辰後，等他們要吃早膳的時候，她就不得不去麵對這些夫人小姐們了。
尤其是大夫人。
她昨日剛將碧秋狠狠收拾了一頓，雖然不見得大夫人多得意這個碧秋，不過作為大夫人的人，她這麽收拾了，還真是有些狂妄。
明玉這一早上說是鍛煉，可實際上注意力一點也沒在這裏。
跑了半響，明玉看看天色。
想必這個時候初夏已經起來了，發現她不在，恐怕又要鬧騰了。
明玉無奈的歎了口氣，連後花園都沒進，快速的跑了回去。
等跑到眠月閣，明玉已經氣喘籲籲。
這麽差的體能，以後不多加鍛煉可是不行。
內功高強，體力卻沒有多少。
這等於沒有內功，在戰鬥中完全受人牽製。
明玉拿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汗，慢慢的推門走進自己的眠月閣。
遠遠地就聽到了初夏驚慌失措的叫喊：“小姐呢？小姐！”
聲音中包含驚恐。
心下又泛起內疚，明玉眉頭緊皺，趕緊跑進院子。
這次是她的失誤。
明知昨日她跳井嚇壞了這小丫頭，今日一早她就不計時間獨自一人跑出去。
這下搞不好初夏以為她又跳井了。
“初夏。”她剛進正廳，就看見一身紫衣的初夏坐在廳前的凳子上，哭哭啼啼的。
“小姐？”初夏聽見她的聲音，一臉驚喜的站起來，踉踉蹌蹌的跑了兩步，一下子紮進她的懷裏。
兩人怔了幾秒，就在明玉想說話的一瞬間，初夏猛地哭了出來。
“嗚嗚嗚，小姐……你去哪了”她低頭看看懷中的小丫頭，白皙的臉上滿是淚痕。
“我就是……出去了一趟，你不要太擔心我……我”明玉有些歉疚的小心翼翼的說到。
“小姐……奴婢以為小姐又不要奴婢了呢……”她抓緊明玉胸前的衣服，哭的更大聲：“小姐您不知道，昨天看見您被救上來，卻沒有聲息的躺在那裏的時候，奴婢心裏有多難受。”
明玉渾身僵住，不知為什麽，鼻子就一酸，眼睛一熱。
她歐陽明玉竟然想哭。
她竟然會哭。
難道這樣的小丫頭，幫她找回了作為一個正常人的感覺嗎？
“對不起”明玉將嘴唇貼在離這小丫頭耳畔更近的地方：“我是個不稱職的主子，讓你擔心了。”
“不”聽到對不起三個字，初夏不由得嚇了一跳。
小姐，小姐在跟她一個下人道歉？
並且這樣縱容她就在小姐懷中大哭？
小姐變了，小姐從她醒來之後，就真的變了。
變得……竟讓她一個下人如此欣喜！
“你放心，我既然有機會再次活下去，就不會在輕易死掉”明玉溫柔地笑笑：“我也絕對不會，再次一聲不吭的離你而去。”
放心吧，小丫頭。
我可不是從前那個歐陽明玉了。
“不過初夏，我想你得給我換件衣服”這小妮子哭的她前襟都濕透了。
哪來的那麽多淚水？明玉無奈的彈了彈初夏的小腦門。
就看見初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