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四十一章 心疼

蘇嬤嬤用幹淨的帕子浸了熱水,打算給歐陽明玉清理身上的血跡,沒想到帕子卻被靖墨塵接了過去。蘇嬤嬤沒有多說什麽,靜靜的站在一旁不再插手。

靖墨塵下手很輕,白皙而修長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撩起歐陽明玉的衣衫,一點一點味她擦拭幹淨,動作極其輕柔,好像懷裏摟著的一件珍貴易碎的瓷器。

顧君離但笑不語,從藥箱裏又拿出了治療傷口的藥和繃帶,為歐陽明玉包紮好傷口。

終於弄好了,顧君離站起身來,伸了伸疲勞的手臂和脖子。

“蘇嬤嬤,去找一身幹淨的衣服給她換上。”靖墨塵這邊也差不多了,停下手中的活,把帕子遞給蘇嬤嬤,蘇嬤嬤得了指令,端著水盆子退了出去。

靖墨塵把歐陽明放在床上躺好。為她蓋好被子,不由分說的就拎著顧君離出了房間。

“哎呀!你們主仆兩真是一個德行,就那麽喜歡拎著我嗎?我很好拎嗎?”顧君離氣惱,什麽嘛,本來在睡午覺的,結果被人拎到這兒來治什麽箭傷!這時候又被人給拎了出來。這叫什麽事嘛!

“什麽時候能醒?”靖墨塵懶得跟他瞎扯,直接就問他歐陽明玉什麽時候能醒過來,他就那樣帶走了歐陽明玉,畢竟不妥。隻是當時情況危急,他也不得不這麽做。

“晚上!”顧君離沒好死的說到。“你看看你這幅樣子,還強撐著幹什麽?想提前去地底下見我姑姑麽?”顧君離這才發現靖墨塵如此虛弱,臉色白得嚇人,連嘴唇上都沒有一點兒血色,像是沒了半條命。

顧君離的母親和靖墨塵的母親是手帕交,關係好得不得了,親姐妹一般。顧君離也算得上是從小跟靖墨塵一起長大吧,有靖墨塵的庇護,才養成了他那臭脾氣。不然你以為憑他一個絲毫沒有武功的人,在得罪了那麽權貴的情況下,還能活到現在?

顧君離從小便醉心於醫學,小時候曾拜了一個四處遊行的醫者為師,然後也跟著他的師傅四處行醫,前幾年才回到京城。在京城開了一家診所,就是雲閑堂。顧君離雖然年紀不大,但是醫術卻聞名天下。幾乎無人不知。

天策帝曾經想要顧君離進宮做太醫,卻被這家夥婉言拒絕了,他本來就自由慣了,最是受不得拘束,脾氣又不好,不適合進宮。

“諾,給你的!”顧君離從袖子裏拿出一個小爪小的藥瓶,遞給靖墨塵。那裏麵裝著一顆可以幫助靖墨塵盡快恢複的藥丸。那藥丸可是他好不容易才得來的,治療內傷的良藥。不過對他這種沒有武功的人來說,是一點兒用都沒有的。

靖墨塵毫不客氣的接過要,倒在手上,仰頭就吃了下去,稍微運了一下功,讓藥力行便全身,瞬間覺得身體舒服多了。不過要想複原,還得好好修養一段時間。

“謝了!”靖墨塵大手一揚,把瓶子還給了顧君離。

“切……”顧君離相當的不屑,這靖墨塵的感謝,連個屁都不如。

“你可以走了!”看吧,轉臉就不認人了,翻臉比翻書還快。

“這是藥方,不宜多吃。一貼即可。”顧君離又從藥箱裏拿去一張藥方丟給靖墨塵,轉身就要離開。

卻突然停住了腳步,轉過頭問道:“喂!哪家姑娘啊?這麽漂亮,那肌膚……嘖嘖……”顧君離一邊說著,一邊好像還在回味,一副要流口水的樣子。

“滾!”

“切,忘恩負義!”說完,顧君離轉身就走了。

歐陽耀已經接到上官良辰的報信了,親自帶著人趕到了靜慈庵。

通往靜慈庵的山路上,黑衣人的屍體已經不見了蹤影,地上還殘留著淺淺的血跡,過不了多久,這些血跡也會消失的。從此以後,便沒有人能證明,那些黑衣人曾經活在這個世上。對於那些死去黑衣人來說,是多麽的可悲。

山路還是一如既往的安靜,陽光透過一層一層的樹葉,在路上灑下一片清幽,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什麽似的。

歐陽耀得了消息,急急忙忙趕來了靜慈庵。並且他已經知道,是靖墨塵救走了歐陽明玉。隻是聽說歐陽明玉受了傷,也不知道情況怎麽樣,他心裏難免著急。

歐陽嬌嬌和歐陽長歌一行人得到了李閣老夫人的庇佑,黑衣人也沒有追上來,此刻她們都好好的在廂房待著呢。

到了靜慈庵,歐陽耀首先就去拜謝李夫人。

“歐陽耀在此謝過李夫人對小女的救命之恩,他日必定親自上門拜謝。”歐陽耀從軍多年,最是重情重義,滴水之恩,必定湧泉相報。再說,李閣老為官清廉,又是長者,自然是要尊敬的。

“哪裏,哪裏,歐陽將軍太客氣了。你與我家老爺同朝為官,這是應該的。”李夫人哪敢承歐陽耀這麽大的情,不過場麵話還是會說的。

“那我就帶著她們先回府了,給您添麻煩了,實在抱歉!”歐陽耀再次說到,語氣中滿是恭敬。

“不麻煩不麻煩,各位小姐都受了驚嚇,回去找太醫好好看看,說起來,這歹徒也太猖狂了,官家小姐也敢劫。”李夫人終究隻是女子,不懂得這其中的關竅,還以為隻是平常土匪的打劫。

“是,是。多謝李夫人關心。”

“哎?不知道二小姐情況怎麽樣了?”她也是聽歐陽長歌她們說,是歐陽明玉護著她們,她們才得以逃脫的,心裏不由得有些擔心這二小姐。

以前總聽自家孫女李淳安起,說這二小姐是個廢材,草包。民間也廣為流傳。然而最近發生的事,總是能讓他們大跌眼鏡。看來傳言不可盡信啊!

“明玉受了點傷,已經回府了。”歐陽耀沒料到李夫人會突然有此一問,但他知道歐陽明玉被靖墨塵就走這件事事關重大,必須要保密,所以隻能騙李夫人了。

“那就好,那就好。那姑娘真是勇敢,為了保護自家姐妹竟然犧牲自己,實在讓人佩服。還好沒事,我也就放心了。”李夫人說話慈祥和藹,一點兒沒有官家太太的輕浮之氣,她的年紀也要比歐陽耀大上許多,此刻也是把歐陽耀的女兒當自己的孫女一樣看待了。

“夫人沒事的話,我就先告辭了。”歐陽耀拱了拱手,略施一禮。

“好,好,好,回去吧。”李夫人很好說話。

歐陽耀退了出去。接上歐陽長歌她們,一起回將軍府。還好她們都沒事,就是受了點兒輕傷和驚嚇,讓歐陽耀心裏安心不少。

隻是,歐陽明玉受傷被靖墨塵救走這件事,絕對不能宣揚出去,雖然皆是情非得已,但若是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歐陽明玉就隻有等著被唾沫星子給淹死的份兒了。還好現在知道的人並不多,歐陽耀不說,上官良辰不說,靖流月自然也是不會說的,不然他沒辦法解釋自己為什麽在靖墨塵背後放冷箭。

黑衣人和黑衣人的頭兒都已經死了,死人是不會說話的。歐陽耀現在要做的,就是把這件事盡可能的圓起來,然後等著歐陽明玉回來,在歐陽明玉沒有回來這段時間,他要好好為她打著掩護。

如今,歐陽耀對外就隻能說歐陽明玉為了保護姐妹們受了傷,在自家莊子上靜養著。

與此同時,太子靖流月回到太子府就發了好大一通脾氣。劈裏啪啦的砸碎了好多名貴的瓷器和上好的玉雕。想著靖墨塵給他的那一掌,那絕對是下了殺意的。更是把靖墨塵恨到了骨子裏。

他當然不會承認自己那一箭是想要取了靖墨塵的性命,或許他覺得,他殺靖墨塵就是天經地義,靖墨塵出手反擊就是天理不容。

隻是,無論他發多大的脾氣,砸了多少東西,這次計劃無疑是失敗了,還損失了難道多死士,敗得徹底,簡直血本無歸。

落幽閣。

落幽閣的後麵有一個小小的湖泊,湖水清澈見底,周圍圍繞著連綿起伏的青山,可謂依山傍水,風景秀麗。並且這裏離京城比較遠,坐馬車的話,都要半天的時間。

湖泊上有一座涼亭,名叫悠然亭。

此刻,上官良辰和靖墨塵正在悠然亭裏,悠然自得的喝著美酒。賞著美景,好不愜意。

上官良辰一口清酒入喉,手中折扇翻轉,竟饒有興致的撫起琴來。悠然亭裏一直放置著一把古琴,隻是很長時間沒有人彈過了。以前靖墨塵偶爾會彈一次,不過,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此刻上官良辰卻彈起了它。

隻覺得那琴音的音質極好,古樸而厚重,又不失清麗婉約,是難得一見的好琴。

一個個美妙的音符不斷的從上官良辰的指尖迸發出來,好像有著某種魔力,使人的心神都忍不住為之蕩漾,湖水悠悠,青山依舊。遠離塵世的喧囂,遠離勾心鬥角的朝堂,原來一切,都是那麽的合人心意。

現在已經是傍晚,夕陽的光輝映在湖水之上,是一片寂寞的嫣紅之色,紅得那般絢爛,卻總給人一種孤寂之感。

“魔音公子果然名不虛傳,久仰!”靖墨塵的聲音猶如天籟,傳入了上官良辰的耳中。好似湖水一般,微微蕩漾開來。

上官良辰輕輕一笑,他就知道,什麽都逃不過靖墨塵的眼睛。沒有回答,隻是手指上加快了速度,這時候琴音突然變得淩厲起來,如同千軍萬馬奔騰而過,帶著濃濃的殺意。周圍的空氣也變得緊張起來,空氣中似乎彌漫著血腥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