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四章 資格
再過五日便是中秋宮宴了。
而她的爹爹---那個十多年也沒見過幾次的爹爹，卻馬上就要回來了。
歐陽明玉，不管是你因為什麽而得不到的東西。
是因為懦弱，還是因為你的性格。
過去了的事情，又怎麽可能再重來？
而今……
他竟然無比的想回答沒有。
可他早就已經沒有了那種資格。
“在下家中已有……”說著說著，他突然頓住，慢慢上前。
“依依，你回來了，是嗎？”熟悉而陌生的聲音在她近處響起。
明玉沒有一絲一毫的驚訝，隻是暗暗的結束了偃晶的作用。
然後看著湊上前來的歐陽曜，她忍下心中莫名的酸澀，慢慢的停了手。
然後看著一臉呆滯的看著自己的歐陽曜，慢慢彎腰做了個禮：“女兒明玉，見過父親。”
“歡迎父親，回家。”
歐陽曜看著眼前與宋依相似的臉，卻是不同的風姿，變幡然醒悟。
“你是……玉兒？”
看見眼前年輕的姑娘點了點頭，歐陽曜心裏更加酸澀。
果然，過去了的，便再也不可能回來。
剛才那些，無非是自己的幻覺吧。
緩了半響，歐陽曜逐漸從失態恢複到正常。
“你這把琴”他上前看了看明玉今日所奏的琴，慢慢感慨道：“是情愫吧。”
明玉心中忽然又有一瞬間的酸澀：“是的。”
“我已經多年，再未看到這把琴了。”歐陽曜負手望天，默默歎了一口氣：“想來，真是物是人非啊。”
明玉垂頭，默不作聲。
“孩子，你這些年……過得可好？”歐陽曜終於問出了這句憋在心裏許久的話。
然後輕輕閉上了眼。
“回父親的話，玉兒過得很好。”明玉有些苦澀的笑笑：“不過甚是想念娘親和爹爹。”
“玉兒。你怪爹爹嗎？”歐陽曜轉身，心酸的看了看明明已經是豆蔻年華自己卻因為愧疚一直未能見過幾次麵的女兒。
“這世間因因果果都不能強求，無非因為緣分二字。”明玉哀傷的搖搖頭：“有些事情，也是命中注定，玉兒又何來怨恨一說。”
聽了她這話，歐陽曜便是怔住了，心中慢慢騰上一股子欣慰感。
哪怕這麽多年未曾得到他的照顧，他的女兒，依舊長大了。
世間因因果果不得強求，無非，是因為緣分二字……
自己算是白活這麽多年。
大概像他這樣的人，老天哪怕是舍得奪走宋依，也不願意將這緣分給他吧。
他真是……可悲至極啊。
“我聽說你和太子的事情”歐陽曜想了半天，卻不直接下來的話該從何說起，想著想著，便想出來這麽個話題。
明玉一怔，剛才濃濃的悲傷之意瞬間就沒有了。
她這個爹啊，還真是不會找話題啊。
如此令人尷尬的話題……
“你放心，隻要皇上還沒有發話，這件事情就還有挽回的餘地。”
明玉聽了這話，瞬間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也就是說，她還有機會嫁給那個囂張跋扈使人討厭的靖國太子？
“爹爹。”她必須趁現在趕緊表明自己的態度。
不然晚了搞不好她這個一根筋的爹爹還要把她和那樣的男人綁在一起。
“嗯？”聽出了明玉聲音的變化，歐陽曜有些疑惑的看了看明玉。
“爹爹，我不願意嫁給太子哥哥。”明玉不知歐陽曜對這件事反應會如何，心下不禁有些緊張。
“你說什麽？”歐陽曜聽了這話十分驚訝：“你說，你是不情願的？”
明玉艱難的點了點頭，因為她能看出歐陽曜對此事十分激動。
歐陽曜沉默半響，終於開口問道：“玉兒，是不是，有人難為你，你才這樣說？”
他前兩日清楚地知道了這麽些年自己家中那些人是怎麽對待自己這個二女兒的，他就在想歐陽明玉如今這麽說是不是受了什麽威脅。
明玉堅定不移的搖了搖頭：“爹爹，玉兒沒有受任何人威脅，隻是這是自己的想法。”
歐陽曜還是不相信，他緩緩的拍了拍自家女兒的肩膀：“那你告訴我，你為什麽會想不開？”
這個問題一瞬間將明玉難住了，不過下一秒她便緩應了過來。
“女兒當時確實是有些極端”明玉裝作不好意思的樣子：“不過那是因為女兒那時太好麵子，又受了嘲諷，這才一時想不開……”
“絕不是因為自己想嫁給太子。”明玉看著歐陽曜的眼睛，再次肯定了一遍。
歐陽曜無奈的點了點頭：“好吧，我暫時就相信你這麽一次，不過，你為什麽不想嫁給太子？”
還未等明玉回答，歐陽曜就列出了嫁給太子的一係列好處：“榮華富貴，應有盡有，為何不想嫁？”
明玉在心裏歎了一口氣，這就是古代男人固有的思想。
他們將他們所認為的幸福給他們女人，女人才會因此悲哀一生。
“爹爹，我並不需要什麽榮華富貴”明玉定定的看著眼前的男人，緩緩的解釋道：“女兒所追求的，從來不是這些。”
“女兒要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求個知心的，遠比冷冰冰的錢財權利要好得多。”沒錯，這就是明玉心裏最真實的想法。
歐陽曜聽了這話，渾身不禁僵住。
這話，跟當年宋依對他說的分明是一模一樣。
而他正是因為宋依這句話，才覺得自己不配娶她。
“你的想法，爹爹明白了。”歐陽曜點點頭：“我希望，以後即使沒有我的庇護，你已經能活出你自己。”
即使他真的很在乎這個女兒，他也不會像曾經那樣寵別的孩子那樣寵她---現在看來，那種方法隻會毀了這個孩子。
希望你有一天，可以真正的找到那個值得你用盡全力去愛的那樣一個人吧。
這家中勢力紛爭依舊很強，而現在歐陽明玉沒有任何背景，如果他突出的寵愛玉兒，那麽便是害了她。
“我走出這個院子，便依舊是從前那般冷酷無情的父親，我希望，你能用自己的實力，證明給大家看，你不是一個懦弱的廢物。”他這兩天聽了太多傳言，才明白這孩子的處境現在有多艱難。
“等你成功的那一天，你會得到你本應擁有的一切。”
那個時候，我再來贖罪。
歐陽曜從眠月閣裏走出來之後，全然恢複了冰冷的模樣。
一個下人湊上前諂媚的說：“老爺您看，要不要而給二小姐添點東西？”
歐陽曜冷淡的看看了上前來的下人，不怒自威。
平淡的回了句“少給我整那些有的沒的，該怎樣便怎樣。”
下人一怔，臉色也隨之一變。
本以為這回馬屁是拍對了，可是誰知道？
這二小姐還是沒能翻身啊。
下人悻悻的答了個是，慢慢的退下了。
這件事很快在府裏傳開了。
說是什麽本來老爺挺心疼二小姐的，聽說她出事了便趕緊回來看她。
誰想到二小姐又把老爺惹生氣了，氣的老爺出了眠月閣就又給二小姐出了限製。
這下可給院子裏的女人們高興壞了。
當初歐陽曜跑去歐陽明玉的院子給她們嚇了一大跳，意味著小賤人要翻身了，那歐陽曜要是知道了她們難為歐陽明玉，她們還能有好？
沒想到啊，沒想到，這個歐陽明玉這樣大好的機會都沒能利用上。
恐怕這輩子都不會再有這樣的翻身機會了吧。
這兩日明玉走出自己的院子，都會看到到處都是嘲諷和同情的眼光。
明玉心下十分疑惑。
回了眠月閣，明玉發現初夏也是一臉心疼而同情的看著她。
而她壓根不知道了怎麽回事。
明玉不由得趕緊回去照了照鏡子。
照了半天，她也沒發現什麽不一樣啊。
毀容是沒有，衣服也沒穿反。
這究竟是怎麽了。
這一打聽才知道，原來是因為歐陽曜的原因。
歐陽曜現在對她好，那是因為她娘親的原因，並不是因為她自己。
她用偃晶的原因就是想看看她爹對她娘宋依到底有沒有所謂的感情。
那時候看來，不僅有，隻怕還不淺。
但是在歐陽曜眼裏，她依舊隻是個一天隻會唯唯諾諾的歐陽明玉。
依然是個臭名昭著的歐陽將軍府的二小姐。
即使再是他的女兒，他也不會因為她娘就喜歡她。
而且歐陽曜說了，對她明顯的保護便是一種傷害。
如此一來，他出門一瞬間便變得冷淡，是大有原因的，明玉完全可以理解。
她現在要做的就是讓自己的父親認可她，讓她的父親成為她真正的靠山。
不然單憑今天的一首曲子，她還就沒有理由要求人家對她好。
這一切才剛剛開始，急什麽呢？
“初夏啊，你放心吧”明玉看著一臉可憐的瞅著她的初夏，無奈的說到：“我同爹爹一點問題也沒有，這些表現不過是暫時的。”
明玉貼近初夏的耳朵：“不過，你就對別人就說我和爹爹鬧得不可開交，已經陷入冷戰，都差不多要斷絕關係了。”
這滿天的八卦不是喜歡被傳嗎？那就讓它傳個夠。
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姑奶奶讓全都你們跌破眼鏡。
這樣漫長的心理戰，她最喜歡玩了。
“小姐，為什麽？”初夏搖搖小腦袋，一臉“我不懂”的樣子問道。
“你以後慢慢就會明白了。”現在就算是跟她講也講不明白。
講明白了她也不會理解。
就算前麵有很多挑戰，那麽此時此刻她也會選擇走下去。
人生有的時候固然要麵臨很多選擇，有些選擇會導致你失敗，但也不要過於在意，因為它就是所謂的命中注定，即使再難過和痛苦，它也不會改變什麽。
誰都得順其自然的走下去，沒有計劃好人生，隻有一直在改變的軌道。
選擇有的時候十分重要，但卻也不必太在意。
因為選擇是必須的。
然而在你做出選擇的一瞬間，或許結局就早已注定。